整個精神世界原本就是以逆天邪的意志為主體架構而成,一旦“創造者”動了殺意,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無法避開無所不在的死神之手!
“轟!”
石破天驚的百萬劍氣充斥四周,大地像是豆腐般給片片切開,這股神威非任何人所能對抗,君天邪和盛余空兩人在狂嘯急吼的劍之風暴中,瞬間便毀滅粉碎!
“這樣……便結束了嗎?……”
耗力甚钜的一式劍招,即便以“絕世邪神”之能,也要在施展後回氣調息,然而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卻又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呼!
應該是被千刀萬剮、屍骨無存的兩個人,忽然就在他們消滅的原地,有一點氣息慢慢生成,迅速由小擴大,先是一點黑點,跟著頭、手、腳……四肢迅速還原,軀體重生。
剛剛才被“殺死”的君天邪和盛余空,又毫發無傷的出現在逆天邪眼前!
“怎麼會……怎麼可能?”
逆天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盡管是在意識世界之中,但被他“消滅”的物體仍代表永遠的消逝,是沒可能再復活過來的!
可是眼前……眼前的現象又是怎麼回事?
……
三人之中相貌最成熟又帶點風霜的盛余空,似笑似嘆地道:“事已至今,你還是想不明白嗎?”
逆天邪眼中一片狂亂,像是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們這些死不去的廢物!為什麼還要纏著我?我就不相信我治不了你們!我要殺!殺!殺!”
君天邪嘆道:“你還不懂嗎?我們之所以能夠繼續存在,是因為你的關系啊!”
逆天邪心神劇震,眸中寒芒一閃,冷冷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看看。”
“絕世邪神”並非一般俗世渾人,論智慧絕對是當今數一數二,雖然事態混亂,但稍微冷靜過後,便能逐步厘清頭緒。
盛余空道:“因為你‘需要’我們,所以我們才會存在啊!”
逆天邪眼前一黑,許多事情如走馬燈般陸續浮現在腦海中,那一瞬間,他像是想通了某些關節,又像是全部都沒想通。
君天邪搖頭道:“無敵最是孤獨,我一直到今日,才能體會老爹當年的心境。”
盛余空失笑道:“這樣的心境,我卻在三百多年前就已深刻體會過。”
逆天邪身子一震,脫口而出道:“你們是想說,我因為在殺敗帝釋天之後,放眼世上再無敵手,所以才在下意識中‘幻想’出你們兩個,就像當年我造出‘邪星’和‘魔星’一樣嗎?”
君天邪和盛余空沒有回答,但那表情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事情?……”
逆天邪以手掩面,冷汗涔涔流下。
一切的變因,來自於“邪道涅槃”和“萬邪歸宗”。
話說回十年前,當“閻皇”君逆天發現自己兒子的體內似乎寄宿了另外一個靈魂時,他所感受到的震撼,絕不下於當年第一眼見到“天嬌”玉白雪時的程度。
有了問題,就要想出對策,君逆天絕非會向困難低頭的凡夫俗子,盡管問題棘手,但“天下第一君”怎有可能束手無策?
終於在翻遍經典史籍之後,給他找到了對症下藥之法——邪道涅槃!
以“邪道涅槃”這“無中生有”的精神秘法,或許可以為自己的兒子留下一絲死中求生、敗部復活的希望。
即使是“虛擬”出來的人格,終歸也是一種“存在”,只要“存在”就有“希望”,這就是君逆天對他那被“制造”出來的兒子——君天邪的“父愛”!
那是從未訴諸於外表,但卻無比深遠廣闊的父愛!
君逆天知道自己唯一的獨子體內有著不屬於他的強大靈魂,而後者終有一天會成長蘇醒過來,屆時君家血脈就有可能永遠自地表上消失!
為了不讓上述的情況發生,所以他留下了讓木偶可以變成人的“魔法”,萬一當最壞的情形發生時,他的兒子還有翻回賭本的最後一注。
後來的事實證明,君逆天實在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眼光遠見,“天下第一君”可謂名符其實,武力與智慧都是當代無雙,唯一的弱點,就是在“情”字一關,造成了一代將星的損落。
“閻皇”君逆天和“六道聖帝”盛余空,兩大絕世高手隔了四百年時空的斗智斗力。
第一回合,可以說是由盛余空勝出;第二回合,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如果說“邪道涅槃”是造成君天邪“死而復生”的遠因,那麼“萬邪歸宗”就是造成盛余空“由衰轉盛”的近因。
“萬邪歸宗”是一種用分裂人格去模擬使用者武功的絕學,以逆天邪登峰造極的“阿賴耶識”去推動,至少可以達到原創者九成左右的威力。
而能以一己之力同時推動少又大高手的絕技,逆天邪這門武學的威力可以說是空前絕後,無人能及!
然而世上豈有真正完美無缺的武功?
“萬邪歸宗”的極度威力乃是伴隨著精神上的極度扭曲而來,將人格一分為八的危險性,就像是將自己給全身麻醉後,再用八匹野馬縛住手腳四肢一樣,隨時都有可能落得萬劫不復的下場!
面對帝釋天的“九陽終極”,逆天邪以八倍極限的“萬邪歸宗”取得一場漂亮勝仗,卻相對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那代價就是喚醒了盛余空和君天邪這兩大“心魔”!
自古請神容易送神難,逆天邪自以為憑著前無古人的“阿賴耶識”修為,可以駕馭“萬邪歸宗”這終極殺招,卻沒想到前有遠因後有近憂,終於導致了如今這不可收拾的殘局。
因為“萬邪歸宗”這無敵一招追根究底來說,就是應用錯亂的“性格”去產生力量,推動遠超過只有自己一個“人格”時所能操控的力量,但在使用那無敵力量的同時,其後遺症卻是嚴重影響本來思想,使自己的“主控權”變得薄弱,這就是終極殺招的雙面之刃。
逆天邪不是沒有想過這其中的嚴重性,但是他的自負根本不容他去思考失敗的可能性,何況人的思想就不是自己可以完全控制的一樣東西,不是就有一句俗話說的好嗎:戰勝別人容易,但要戰勝“自己”卻是十分困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逆天邪忽然仰天狂笑,笑聲回蕩在整個意識世界中。
“他媽的!沒想到我逆天邪也有這麼不知所謂的一天!原來一直困擾我的隱憂,就是你們這兩個‘次級貨’搞出來的屎!哈哈哈哈!我真是太失敗了!”
話雖說著自己失敗,但逆天邪此刻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卻是比之前還盛,讓君天邪和盛余空都不由為之側目。
“有什麼好笑的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逆天邪把手放下,低垂的臉龐發出異樣的語音。
“就算知道是你們這些陰魂不散的家伙在我腦中作怪,那又能怎樣?……以本帝如今的修為,即使不使出‘萬邪歸宗’,也已是無庸置疑的天下第一!只要不給你們繼續出來的機會,又能奈何?”
盛余空和逆天邪互望一眼,兩人都露出那種“意在言外”的表情。
“你以為你已經天下無敵了嗎?”
逆天邪傲然道:“當然,這不是自信,而是事實。”
“這天下至少還有一個人,可以跟你抗衡。”
“是誰?”
“這人你也認識的,而且跟我們一樣的熟悉。”
“你是說……丁神照嗎?……”逆天邪仰天大笑道:“那個無能的二世祖?你們憑什麼認為他可以對本帝構成威脅?難道就因為他是‘劍帝刀皇’,和那無聊的四星相克之說嗎?”
君天邪微笑道:“信與不信,其實你比我們更加清楚。”
逆天邪斂起笑容,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不想再和你們繼續這無聊的話題了,既然已經知道問題所在,而且也確定你們並沒有進一步威脅到我‘第一主體’地位的能力,本帝不會再浪費寶貴的時間和你們窮耗下去。在本帝想到怎樣永遠解決你們的良策之前,你們就好好珍惜剩下不多的日子,繼續苟延殘喘地躲起來吧!”
逆天邪的決定可謂兼具狠辣與明快,即使是盛余空聽了後也不由臉色一變。
而自始至終都像是比前者更成竹在胸的另一“人”——君天邪,搖了搖頭,感嘆的笑著道:“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因為他已經來了……”
“什麼?……”
逆天邪皺起眉頭,眼中浮現疑惑的光芒。
君天邪閉上眼睛,雙手攤開朝天。
“我和他有過約定,萬一哪一天,我變得不再是我時,要由他親自下手把我‘拯救’。
現在,就是他實現承諾的時侯到了。
連一旁的盛余空在內,都對君天邪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到意外,露出不解的神情,思索對方話中的含意。
“四大將星的最後兩顆……‘絕世邪神’和‘劍帝刀皇’,承繼了他們父執輩留下來的不解宿命,現在……是他們倆決定誰是真正天下第一的時侯到了……”
逆天邪眼中忽然閃過了悟、訝異與不安的光芒。
“原來……你竟然是?”
逆天邪終於沒能把那句話說完。
盛余空和君天邪,忽然消失在逆天邪面前。
意識世界開始崩潰了。
四周的景象開始扭曲、變形,下一刻,逆天邪已是回到現實世界之中。
他睜開雙目,第一個看到的人,便是一個他應該很熟悉卻又很陌生的人——“劍帝刀皇”丁神照!
逆天邪露出難以言喻的笑容,對著丁神照說道:“你終於來了。”
遠眺西方,太陽幾乎已經完全沉入地平线之下了,只剩下幾分不甘心的余暉,在和黑暗拉鋸著。
在連夕陽無法穿透的樹林里,有兩個人的身影在昏暗處移動著,那是兩個曾經無比親近,然而卻又被命運作弄,而導致如今勢成水火的兩個絕世強者。
“絕世邪神”逆天邪!
“劍帝刀皇”丁神照!
“四大將星”中僅存的兩顆宿星,也是現存天下最強的兩個人,卻只能容許雙方的其中一個人獨存世上,因為“無敵”永遠是只屬於唯一的皇冠!
但在決戰時刻到來前,兩人如今卻像是一對親昵無間的好友一般,靜靜地站在一起,像是很享受這片刻的和平時分。
“這是你爹的墳墓?”
逆天邪破天荒的使用了相當平和的語氣,對著身旁的丁神照說話。
“嗯。”
丁神照眼神落在他親手為“天劍絕刀”丁塵逸打造的墳墓上,微微領首。
逆天邪仰首望天,淡淡道:“這麼說來,我是不是也該為君老頭造一個墳墓呢?……”
“你不會的。”丁神照連想都不想,就這麼開口說道。
逆天邪大笑起來。
“哈哈哈!……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神照也!”
“為什麼,不能原諒你的父親,君逆天?”丁神照淡淡問道。
逆天邪眸中閃過一絲寒芒,表情卻是微笑著道:“自始至終,他付出父愛關心的對象,也是那個從未存在過的‘君天邪’,而不是我。”
逆天邪轉頭望向丁神照。
“你說,這樣的父親,有什麼資格值得我去原諒?”
丁神照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逆天邪的語氣雖然平淡,但是對前者了解遠甚於世上任何人的丁神照,卻可以從那平靜的水面底下,感受到那股僧恨世上一切,想要毀滅一切的恨意!
不論是任何人,甚至包括這世上他唯一在乎的母親玉白雪,都無法動搖或改變逆天邪這股毀滅的意志吧!
唯一可以制止他的方法,就是將他打倒。
自己作的到嗎?
或該說是,自己狠的下心來嗎?
到現在,丁神照還是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