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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一卷 第9章 師徒之間

逆天邪傳 蒼天 5493 2024-03-02 00:05

  師徒兩多年不見,不過依空氣中靜默的氣氛看來,似乎雙方都沒有什麼感動擁抱的興趣,畢竟雙方之間存在的距離,並不單單是因為年紀和時間所堆積起來的而已。

  到了最後,還是由衣衫飄逸如仙的雲覆月,嘴角升起一絲朦朧難測的微笑,打破了沉默之壁。

  “七年不見了,天邪,你長大了不少。”

  君天邪淡淡一笑,道:“確實是很久不見了,徒兒在太史世家的時候,也曾試著給師父寫信,不過卻一直未得到您的回音。”

  君天邪此話分明是暗示雲覆月在目睹那一夜的恐怖經歷後,就對自己不聞不問的過去,同時也表明了自己已經得回被封印的記憶,後者休想再以謊言搪塞他。

  雲覆月瀟灑自若的道:“為師這次敢出現在天邪面前,當然是早已有坦白一切的心理准備,為師只想先問你一句話,有關你體內第三人格的來龍去脈,你已經知道了多少?”

  君天邪答道:“全部。”

  雲覆月聞言深吸了一口氣,眼眸電閃過一絲異芒。

  “三個人格彼此之間,可以做到記憶轉移嗎……既然如此,你還想從我這里知道些什麼……?”

  君天邪笑道:“我想知道師父和‘六道界’的關系,以及當初找上我的原因。”

  雲覆月俊極的眉毛一挑,悶哼道:“時間果然是會改變一個人啊!我當年記憶中的天邪,應該不是一個說話這麼直接的小孩才是。”

  君天邪拍拍額頭笑道:“師父說笑了,當年和師父學藝的可不是現在的我,就我所知那小子鷹該比任何人都不懂得討人喜歡才是。”

  雲覆月嘆道:“你果然知道了一切。”

  君天邪道:“所以師父最好別再兜圈子套話,浪費你我的時間。”

  雲覆月白了他一眼道:“這是和師父說話的態度嗎?”

  君天邪微笑道:“徒兒知錯了。”

  言雖稱知錯,他的口氣里可沒有一點抱歉的意思。

  雲覆月也不以為意,仰天沉吟道:“即使為師不說,你遲早也會知道……好吧!為師的確是‘六道界’之一‘人道’界的式神,當年接近你的目的,是為了確認你是否為聖帝的靈童轉世。”

  饒是君天邪早有心理准備,聞言也不由臉色微變。

  “師父真認為我是聖帝轉生?”

  雲覆月搖頭苦笑道:“這個問題,只有你體內的‘他’……能夠回答。”

  君天邪一愣道:“那即是說連你們‘六道界’也不能確認真正的聖帝如今人在何方?”

  雲覆月笑道:“徒兒似乎很關心聖帝的消息呢?”

  君天邪沒好氣的道:“師父何必明知故問,事關徒兒的生死大事,當然要追根究底不成!”

  雲覆月嘆道:“就衝著你這聲師父,為師破例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六道相傳‘常世之劍’只有聖帝一人能練能使,而當年我傳授給你的兩招常世劍式,你都是一學即會,要說與聖帝無關,我實在找不到第二種解釋。”

  君天邪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不知道師父您相不相信,第三天邪曾經親口跟我說過,他並不是六道聖帝的轉世。”

  雲覆月訝道:“他真的這麼說?可是常世之劍除聖帝本人外無人可以施展,這一點身為劍招的保管者,人道界式神的我,就可以百分之百確定。”

  君天邪聳肩道:“這我也不知道原因,或許是第三天邪他天生異稟吧。”

  雲覆月沉吟道:“就算他不承認,但第三天邪和聖帝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關聯,只是現在我無法確認而已。”

  君天邪話題一轉道:“師父為什麼要藉假死離開冥岳門?”

  雲覆月聞言苦笑道:“這個問題我可以不回答嗎?每個人總該有屬於他的一點秘密。”

  君天邪道:“師父既然不想說,徒兒當然不敢多問,不過師父既然藉假死避世,又以靈識召喚我到此與您會合,應該不會只為了想見見多年失訊的徒兒那麼簡單吧?”

  雲覆月道:“當然不是,我來是為了找你跟我去一個地方,如果你想知道你第三天邪與聖帝之間的真正關系,你就一定得跟我去。”

  君天邪愕道:“那是哪里?”

  雲覆月沉聲道:“‘六道界’的大本營,三十六極樂天之首——天外天!”

  君天邪問道:“那里有什麼東西嗎?”

  雲覆月淡然應道:“象征六道式神輪回轉生的六道曼陀羅圖,那其中,只有屬於‘天道’的其中一塊,已經空白了三百多年了,但是仍然有象征聖帝復活的一絲希望……在天道曼陀羅上,唯一存在的一樣東西,據說是當年聖帝遺體火化後,在余燼中檢出的舍利子,‘六道天珠’!便是聖帝復活的關鍵聖物。”

  君天邪似乎已經聽懂了雲覆月的未盡之言。

  “你是說……?”

  “讓你和‘六道天珠’接觸,如果你真是聖帝轉世,六道舍利定會因此大放光明;反之,則是你與聖帝之間一點關系也沒有。你願意試一試嗎?”

  君天邪陷入沉默良久,才道:“如果我真是轉世靈童,那又如何?”

  雲覆月搖頭道:“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因為答案在你身上。”

  君天邪仰天沉吟不語,年輕而俊秀的臉上,有些飄搖。

  “我需要時間考慮,現在的我,還沒辦法給你答案。”

  從雲覆月的表情中,看不出來他聽了這番話後是覺得高興還是失望?

  “我可以理解,你需要多久的時間考慮?”

  君天邪想了一想,答道:“七十二天後,我會給師父一個答案。”

  雲覆月皺眉道:“為什麼要等到那個時候?”

  君天邪淡淡道:“我虧欠老頭子的已經太多,至少在他壽終正寢的時候,身為人子的我也該在他身邊送他最後一程。”

  雲覆月一震道:“你說什麼?你是說君門主他……大限之期不遠矣!”

  君天邪臉色沉暗道:“師父多多少少也該有些感覺吧,否則也不必借假死離開門內,因為失去老頭子這塊大樹庇蔭的‘冥岳門’,光憑天下第三一人,是沒法阻止其它式神找上師父你這個背叛者的。”

  雲覆月變色道:“你怎麼會知道……?!”話一出口,他就立刻後悔。

  君天邪揚眉微笑道:“以老頭子的精明,如果師父這些年來仍與六道界暗通訊息,老頭子怎會容許他身邊之人別有二心?然而十年出走未與同伴聯絡,不被其它式神看成叛徒那才奇怪。”

  雲覆月凝視君天邪良久,搖頭苦笑道:“我總是勝不過你們家父子,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中克星?”

  君天邪冷冷道:“君家一族從不信命,若天命有意與我為敵,則逆天而行。”

  雲覆月有感而發的道:“你說這話時的語氣和表情簡直像極了令尊,果然血緣是比什麼都還難改變的天性嗎?”

  君天邪面露不悅道:“那只是師父你的錯覺而已,不要把我和老頭子混為一談。”

  雲覆月一捻長鬢道:“可是剛才我聽你的話語里,分明與令尊大有和解之意。”

  君天邪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道:“老頭子咽氣的那一天,才是我和他和解的一刻,除此外再無別種可能,師父別要妄費心機了。”

  雲覆月道:“如果那是你的選擇,為師也無話可說。”

  君天邪笑道:“不說掃興事了,難得我們師徒兩久別重逢,師父可願賞光陪徒兒喝杯水酒?慶祝一下。”

  雲覆月失笑道:“如果為師拒絕,豈不是顯得太不近人情?走吧!你想上哪里去喝?”

  君天邪欣然道:“當然是聽師父安排。”

  雲覆月啞然笑道:“別的事倒不見你如此聽從師命過,也罷,‘柔雨軒’離此不過半日路程,不知道過了十年,‘多惱江’上渡船歌姬的歌藝,是否還是依然如天籟般動聽?”

  君天邪撫掌笑道:“原來師父昔年也是詩酒風流之人,憑師父的人品才情,想必曾經讓不少美女迷戀傾倒吧?”

  雲覆月眼中射出緬懷的神色,柔聲道:“人不風流枉少年,你師父我當然也不能例外,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就讓師父傳授你幾招追女秘方,免得日後你君家斷了香火後嗣,卻怪罪到為師的身上。”

  君天邪差點笑岔氣的捧腹道:“師父這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徒兒上過的女人,只怕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實戰經驗恐怕還在十年未曾嘗腥的師父您之上,師父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分一兩個老相好給您啊。”

  雲覆月佯怒道:“你這豈不是看不起為師?就依你安排,到時若沒有讓為師滿意的貨色,定重罰不饒!”

  君天邪失聲道:“師父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兩人相視一眼,均忍不住會心大笑起來,對君天邪來說,這是他自君天嬌死後,第一次有心情如此輕松的一刻。

  由於君逆天不可能成為一個讓自己尊敬的“父親”角色,在某種角度來說,雲覆月便成為他唯一可以寄予長輩之情的“大人”。

  不論未來兩人的關系會如何變化,至少在眼前此刻,師徒倆之間的感情是如此真心,不容懷疑。

  四月十五,春初,碧海之極,大荒之墟。

  “穿雲山”!

  因山勢極高,陡峭入天,遠遠望去彷佛一根大地之柱,撐入雲端,故以此為名。

  穿雲山終年以雲霞為蓋,沿山而上,一路所見,盡是九彎十三拐的連天棧道,險峻雄奇,夾道兩邊草木翁郁,涼風撲面,行走其中,讓人有置身仙境之感。

  煙霞雲影,古柏蒼松,這處世外桃源的仙山,其主人的身份來歷當然亦不尋常,“九大奇人”之首“玄宗”笑問天!

  身為道家第一人,又隱隱然為白道武林的精神領袖。

  其人雖不問世事,但在這道消魔長之際,“玄宗”的存在就彷佛是黑夜海上的一座燈塔,仍然為這冷淒寒夜中帶來一絲希望。

  笑問天本人雖不願涉入武道,但只要人在江湖,就無法完全避免紅塵俗事紛擾,況且以“玄宗”悲天憫人的心胸,也無法坐視蒼生動蕩魔迷,“破獄”的成立,就有著玄宗本人在背後大力促成的影子,甚至連孫女笑詩情與遠親蕭遙,也是在他的默許之下,投身成為正道新一代的中流砥柱。

  成名的背後必定帶來數之不盡的麻煩,像笑問天如此具有指標性的宗師級人物,黑白兩道想挑戰他以一舉成名的高手當如過江之鯽眾多,但是當七年前九大奇人齊聚華山論武,雖然“將軍”唐亂離、“雙槍”譚子龍未有列席,而七大奇人互斗五日五夜,最後公推“玄宗”為九奇之首,從此之後,敢上穿雲山來挑戰笑問天之人,便幾近絕跡。

  但是不論武功高低,因為立場信念的不同,人與人之間的爭斗就不可能避免,最上位的戰斗之所以沒有爆發,是因為雙方都有所顧忌,不願意讓第三勢力漁翁得利,非到萬不得已,不會走上那不能回頭的最後一步,只要最強者始終保持這種默契,微妙的勢力平衡就會一直保持下去。

  但是現在有一個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強者,他再無一切顧忌!

  要在余下不到百日的壽元前,盡情燃燒生命,貫徹他“強者敗,更強者勝”的無敵信念!

  他的行動,將徹底打破武林沉寂二十多年的死水,掀起萬丈波瀾!

  他是天下第一高手,“閻皇”君逆天!

  君逆天的到來,將使穿雲山不再平靜!更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一道黑色旋風奔馳在山道之上,在黑色狂嵐之內,可以感覺到無窮無盡的暴戾與憤怒,彷佛那是從阿鼻地獄中脫逃出來的某種魔物,沿路上激起塵沙漫天,凡是見過這道黑色旋風的人,都有一種末日即將來臨的戰栗感。

  感應到黑色狂嵐內針對而來的殺意,穿雲山的主人知道這一戰已是無可避免,深深一聲嘆息,“玄宗”笑問天終於決定現身了!

  萬里雲霞忽然像受到某種力量牽引,朝某種方向集中移動,風涌雲動,一人自山頂的雲蓋缺口中緩緩飄降,老者身著白色道袍,銀發長須,豐神衝夷,仙風道骨,身輕如絮,人如萬古雲霄一羽毛,飄渺浮騰於峰頂雲霞之間,宛若神仙下凡!

  騰雲駕霧,如此絕頂輕功,豈是世間一般高手所能及?

  細看老者面孔,發現他有一種出塵飄逸的氣質,雖然滿頭銀絲,卻不顯得有半分蒼老,雙眼內蘊含一種與世無爭、童真率直,但細究又隱然與天道相接的神秘莫測層次,配合他古雅修長的身形,更有種超乎凡世的魅力。

  被譽為九大奇人之首的“玄宗”笑問天,自雲層中飄降落地,視线緩緩落在由遠而近的黑色龍卷里,開口道:

  “君門主大駕光臨,問天有失遠迎,還請門主恕罪。”

  此言一出,旋風驟止,黑色氣流襲卷山頂,每一道黑氣也擁有洞鐵穿金的鋒銳殺傷力,像群蜂出巢般往笑問天射去。

  笑問天銀須白袍隨風飄揚,與世無爭的眼神配上童真的笑臉,彷佛完全看不見那黑色的死亡殺氣,但偏偏是黑芒去到他身周一丈處,便像石沉大海般失去蹤影,連一點漣漪也不曾激起。

  黑色氣流散盡,現出一個無比高大魔神般威霸氣概的身影,聲如洪荒雷鳴。

  “好!笑兄的‘無相混元氣’已經修練到十一重天,練虛化圓的境界,只差一點就能達到練虛還道,白日飛升的境界,真叫本座佩服不已。”

  君逆天之言看似恭維,其實機鋒暗藏,只要笑問天有一點點因害怕開戰受傷而無法道統大成,便會在心靈精神面造成無可彌補的破綻,已足以使他這一仗必敗無疑。

  笑問天雙手負後,由然微笑道:“成敗得失,不縈於懷,無相混元是第十一還是十二重天,對問天來說,還不如一壺老酒重要。門主以為然否?”

  君逆天雙目有若電閃,身上煞氣之重前所未見,視线像利劍般隔空射在笑問天身上。

  “不以成喜,不以敗憂,笑兄忘我自守的心法,已深得道家至靜如虛的境界,本座領教啦!”

  笑問天眼中異芒一閃而過,君逆天淡淡幾句話,卻顯示他對自己的修為看通看透。

  早先從“破獄”收到的秘密消息,指出後者因親手殺女,心情大受影響,修為到達他們這一境界的高手,最忌用氣損心,將會造成無可彌補的傷害,但現在出現在他眼前的君逆天,功力不但沒有半分退減,反而還像處於前所未有的顛峰狀態,君天嬌之死對他根本沒有一點影響,他是怎麼辦到這一點的?

  君逆天從容自若的步上最後一重棧道,踏足峰頂鏡面一樣的平台,直抵笑問天前兩丈許處,淡淡道:

  “本座心仰笑兄的‘無相混元氣’已久,只是苦無機會領教,如今本座大限將至,卻想在臨死之前完成幾個心願,不留遺憾的離開塵世,與笑兄一分上下,正是本座大限前的心願之一。”

  笑問天苦笑道:“我多麼希望門主口中說出今日來找我只是為了喝酒談天,只可惜事與願違,看來只要機心存於胸臆的一天,紅塵俗事便無法避免顛倒沉淪。”

  君逆天仰天大笑道:“好一個機心存於胸臆,看來笑兄自己也發現問題所在,既已決定不問世事,便不應該言行不一,暗中扶持‘破獄’勢力對抗我冥岳門,本座的大徒弟修為尚淺,尚須時日修行才能踏足最強領域,為了本門百年後計,本座不得不在大限前動手除去笑兄,以絕後患!笑兄尚有何遺言交代?”

  殺氣衝霄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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