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敵?”獄王冷哼道:“好響亮的名號,不過就算你真能與天為敵,也勝不過老夫的飛來橫禍。”
“‘天敵’只是江湖上朋友送給我的一個稱號,龍某一生從無逆天而行的想法,更以正義公理為尊,只是老人家你殺戮過重、滿手血腥,龍某既然知道了,少不得也要試著阻止。”
獄王嗤之以鼻道:“原來又是一個自命俠義之輩!像你這樣的人老夫看得多了,但是這些人在老夫抽皮剝骨的手段下,往往也是叫得最慘烈的一群。”
龍步飛臉色一變,“你真的無可救藥!”
眼看雙方關系緊繃至一觸即發的邊緣,一直未有開口的蕭遙忽然道:“我們也可以不與前輩為敵,只要前輩能交出您收藏的‘三途冥’,讓晚輩們得以離開此島。”
獄王聽了這句話,一直木然的表情忽然回頭,以既凶且厲的眼光掃了奈落一眼。
“是你告訴他們的?”
奈落微微一笑,沒有否認。
“很好,”獄王身上的殺氣忽然以倍數劇增,無窮無盡的冷邪之氣,像潮水般往三人涌去。
“既是這樣,老夫就沒有理由對你們手下留情了!”
沒想到自己用來確認的一句話,反而成為雙方翻臉動手,那根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蕭遙那一向從容自若的俊臉上,難得地泛起了一絲苦笑。
而完全了解身旁同伴的想法,龍步飛開口安慰道:“別自咎,蕭兄,反正早晚都是要動手,由誰來點燃這條火线並沒有差別。”
獄王一個個冷笑看過去道:“說得對極了,你們誰要先上來送死?還是要一齊上?反正結果都不會有差別。”
“就我先……”
蕭遙正要開口第一個出戰,龍步飛已一個踏步越過三丈,站在獄王石椅前。
“蕭兄你傷勢剛好,不宜激戰,還是讓我打頭陣吧。”
若純以戰略層面考量,實力深不可測、又對敵人狀況最了解的奈落才是最適合的先鋒人選,但龍步飛始終不能對奈落真正放心,何況對方有沒有這樣的意願,也是難說得很。
獄王眼光落在龍步飛身上,銳利的殺氣毫不保留的集中散發過去,若是差一點的高手只怕立刻就要心悸而死。
“是你這名過於實的小子先來嗎?以實力而言確實是夠資格給老夫試招,如果百招之內你還能保住性命,老夫會考慮留你一條殘命,頂多挑斷你四肢筋脈吧。”
龍步飛搖頭不語,虎目之中,竟似有怒火流轉。
“你的殘酷,讓我再沒有敬老尊賢的理由!”
再不願與這變態嗜血的老人有任何交集,簡單一記右掌印出,沒有任何花巧變化,就是單純的劈空掌勁,但破空的呼嘯風聲,卻透露了包含於其中、轟雷般的沉重力道。
獄王看也不看,冷笑一聲,隨意一指點出,本以為可以輕松截下此掌,但雙方勁道於第一時間的短兵接觸後,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顧不得保存顏面,獄王那枯瘦矮小的身子像背上長了翅膀,猛升倒翻出去,而他本來坐著的石椅“轟!”地一聲炸成粉末,連其下的地面也像紙糊般被斬出一條深深裂縫,一時間塵沙滿天。
奈落早在龍步飛動手前,就第一時間閃到安全范圍外,但是他現在也和獄王一樣,用著驚異的眼神,望著沙塵霧氣中,那依然有如天神般雄偉的男子。
雖然早知道“天敵”龍步飛的實力不弱,但仍沒想到他會這麼強!
超越想象之上的強!
事情似乎會變得更有趣了。
奈落在嘴角揚起一絲任何人都來不及發現的微笑,同時打定作壁上觀的主意。
與奈落神情相反的,是獄王那張乍青乍白、因扭曲而愈顯丑惡猙獰的面孔。
“好小子……!老夫承認剛才是小看了你,不過奇跡不會發生第二次,把老夫激怒的代價,你就到地獄再去懺悔吧!”
目中射出冷電般的森然厲芒,真正收起輕敵之心的獄王,已對生平第二個帶給他奇恥大辱的龍步飛起了必殺之意,右手中指暴脹一倍,使出其看家本領“橫禍指”!
龍步飛雖然不明對方武功底細,但他征戰無數,對殺氣的感應更是靈敏無比,眼見四方指勁如風暴般席卷而至,他也不敢大意,神斂意守,外與天地結合,內則循環不休,氣勢渾然天成,無懈可擊。
但是,這樣嚴密的防守,看在獄王的眼中卻是不堪一擊。
中指先是劇震蕩起起伏不定、擾亂虛空之靜的氣波,詭異霸道的真氣硬生生鎖住龍步飛四肢,當他驚訝於行動受制於人的一刹那,刁鑽的指勁已經化為一條毒蛇,如不設防的鑽入他腦內。
超越極限的痛楚讓龍步飛差點要抱頭大叫,但比痛苦更多的是不解和疑惑,為什麼自己引以為傲的“天地之守”,在獄王的指勁面前卻像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獄王身上散發出魔臨天下般的氣勢,舉指示威朝著龍步飛道:“在老夫的‘大禍臨頭’面前,任何守式都是不值一曬的廢物!”
眼看龍步飛一個照面便受了不小的傷,而且還傷得毫無來由,疑惑不解的蕭遙只有把求助的眼光投向唯一能解答問題的人,可是奈落只是一聳肩無奈的道:“別看我!如果我能解開他‘橫禍指’的秘密,早在十年前我就動手了。”
雖然知道對方不至於在此時此刻說謊,蕭遙仍是氣得想動手痛毆這人妖一頓,因為擺在眼前的答案已很明顯,奈落就是要拿他們作為試招的對象,從中找出獄王的武功破綻,雖然這早就是意料中事,不過那種被利用的感覺絕不好受。
抹去臉上的鮮血,縱然面對前所未見的奇招,龍步飛的斗志仍不曾稍減,“天敵”的成名並非僥幸,全是由他的一對肉掌點滴累積的戰功,打下來的江山絕不拱手讓人,就是這股深信不敗的意志,造就了今天的白道第一。
“老前輩果然不愧是黑獄之主,再來吧。”
獄王望著龍步飛的眼神帶點復雜,“小子你的武功和膽色,都是老夫活了這大半輩子來所看過最出色的後輩,如果不是誤交匪類,老夫倒有點舍不得殺掉你這個難得的人才。”
龍步飛沉聲道:“不殺掉要我留下來像奈落一樣當你身邊的男寵嗎?那可真是好意心領了。”
他這句話等於連奈落也一起罵上,當事者之一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深邃的瞳孔內卻在那時閃過一道危險的異光,至於另一人的反應就更直接的多。
“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你就去死吧!”
獄王矮小的身子像失去重量般往龍步飛飄移過來,其詭異的走向讓人無法預測他下一步的動作,地上砂石似受到某種吸力,朝聖般跟著他的路线移動,但觀其去勢,卻全部朝封死龍步飛的行動而來。
“很好!前輩是我平生所遇最強的高手,如果不全力以赴,就太對不起自己!也太不尊重此戰了!”
龍步飛深吸一口氣,雙掌盤轉,帶起周身風勁疾旋回轉,不過片刻便凝聚若龍,透著強大的絕撼氣壓,聚勁至極點,兩手一放,凜冽氣旋飛瀉如虹直取獄王。
“怒龍卷!!”
惡招臨頭,獄王不驚反笑道:“這一招的確有點龍的氣勢,可惜老夫卻有專門屠龍之手!”
身子蹬腳躍空而起,升至最高點時,怒脹的中指亦整根泛成黑紫之色,跟著以圓旋之勢落下,大刺刺如天雷怒降般往龍步飛腦門射去。
“飛來橫禍!”
兩大極招正面交鋒,只聽得轟然一聲炸響,宏大氣流狂嘯飛竄,激烈的余勁裂地成坑,塵沙飛揚,濃霧盡排,只有最頂尖的高手,才能置身於戰斗范圍內而安然無事。
戰果到底如何?
讓蕭遙沮喪無比的情景呈現在兩人眼前,強者敗、更強者勝的游戲規則,敗下陣來的竟是“天敵”龍步飛!
只見他神情萎靡倒臥地上,嘴角血沫不住流下,看來傷勢頗重,短期之內已無再戰的可能。
勝出的獄王表面雖無異狀,然而只有他自己知自家事,外在的平靜只是用來掩飾內在傷勢的假象,五髒六肺像是被人糾結在一起後又打了死結,這一仗其實也不過就是慘勝而已。
獄王干咳了幾下笑道:“好久沒有這種受傷的感覺了,小子你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對手,為了表示對你的敬意,老夫決定放棄虐殺的打算,一招送你痛痛快快的上路!”
“那可不行啊!老頭。”
眼見龍步飛性命垂危,之前顧忌於雙方公平決斗,所以不敢插手其中,然而現在是勝負已分但一方卻要趕盡殺絕,即使被人說是車輪戰也顧不得了。
沒想到蕭遙剛舉步衝前,獄王已經扭頭往他望來,冷笑道:“別急,早預了你是下一個。”
森寒氣息忽然毫無先兆暴現於自己右側,蕭遙雖驚不亂,施展“驚鴻一瞥”身法,輕靈流轉避過災禍臨身,但是還未讓他喘上一口氣,新的殺勢又從左邊襲擊過來,又狠又准的轟中背門。
“怎麼可能……?!我根本沒看見那老頭出手,為什麼會一再中招?”
之前龍步飛在對戰獄王時腦中閃過的疑問,現在同樣出現在蕭遙身上,勉強咽下涌至喉間的一口鮮血,雖然傷勢未愈,但救人要緊,伸手探入衣襟內,拼著再中一擊,也要發出飛刀圍魏救趙。
“不惜犧牲自己,也要拯救自己的同伴是嗎?老夫佩服你們之間的義氣,就讓你們到地獄去作伴吧!”
獄王冷冷講完手指一彈,蕭遙先是覺得一股熟悉的妖異感覺鋪天蓋地迎面而來,跟著還未來得及搞清楚什麼事,腦門已像是被人用鐵錘給重重一擊,再難保持清醒,仆地而倒。
合兩大年輕高手之力,卻在獄王手下幾個照面便各自慘敗,可見此人的一身邪功已經到了魔門三大巨頭那種級數的地步,而蕭遙亦是犯了錯估敵人實力之累,若他們一上來便連手全力施為,或還有一拼之力。
但是奈落應該是最了解獄王實力的人,而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找來的幫手被後者打倒,卻無動於衷,難道他不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嗎?
疑問同樣也出現在獄王身上,不過他只把此舉看成是故弄玄虛藉此延長性命的一種手段,即使有傷在身,他也有十足把握可以收拾奈落。
“選擇背叛老夫,是你一生中最大也是最後的失策啦!奈落。”
奈落聞言只是掃了地上重傷昏迷的兩人一眼,目中留露出一絲似是惋惜、又似是嘲諷的眼神。
“你們做得很好,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奈落舉步往獄王走去,絕美的臉上竟然有著一種平靜的威嚴與高貴感,一種與之前的他迥然不同的氣質。
“你知道為什麼我要等到他們都倒下時才出手嗎?”
“為什麼?”獄王冷笑道,卻在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竟在不自覺中接著對方的話頭,雖明知不該,卻是情不自禁。
“因為他們兩個對我而言還有利用價值,如果被他們看見我真正的本事,我就不得不殺人滅口了,說來我還得感謝你擊昏了他們兩個,省了我不少麻煩。”
獄王臉色一沉,“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認為可以勝過老夫?”
奈落一笑道:“直到之前都還沒有把握,可是由於剛剛的一戰,我終於發現了你武功上的弱點。”
獄王如藁木般的面孔聳然一動,聲音像是黑夜里的梟叫一樣難聽。
“我的武功有弱點?你這賤人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奈落臉上雖仍有笑意,語調已變得極冷。
“我沒胡說,只是剽竊‘無我魔經’里的功夫,卻把他當成是自創,還在那邊大言不慚的家伙,才是真正的不知所雲。”
獄王聞言渾身一震,如受雷殛,然後咬牙切齒,像是恨不得把奈落給生吞活剝的道:“原來這才是你接近老夫的真正目的……奈落你這家伙,你到底是誰?!”
“現在還要問這種問題,葉秋殘,你真的是老糊塗了。”奈落搖頭道。
獄王身子劇震,眼中綻出魔鬼一般的利芒。
“你怎知老夫的本名?!”
“如果你不是從‘虛無相境’盜出‘無我魔經’的‘雷厲風行’葉秋殘,我為什麼要浪費十年的黃金光陰在你這糟老頭的身上?”
獄王指著奈落嘶啞的道:“你……你是‘六道界’的人……?!”
“滅絕蒼生,唯我六道。”奈落微笑道:“‘六道界’絕不容許‘使魔’背叛,你難道忘記了嗎?葉秋殘。”
獄王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角色,從震驚的情緒中平復過來,深吸一口氣,冷冷道:“就算你真是‘六道界’派出來收拾我的‘式神’,現在的獄王也不是當初的‘使魔’了,想從老夫這里奪回‘無我魔經’沒那麼容易!”
“不管是獄王還是‘雷厲風行’葉秋殘,‘式神’在‘使魔’之上的事實永遠不會改變。”
“喔,是嗎?”獄王冷笑道:“那就讓老夫來打破這號稱四百年來不變的定律吧!”
君天邪覺得自己一定是行年犯太歲,諸事不順,而且桃花難特別嚴重,否則怎會陷入如今這樣悲慘的困境去?
從嚴刑那里得到‘三途冥’的操作方法和往‘黑獄’的路徑,丟下已成半個廢人的前者和猶被冰封的天下第三,姐弟倆馬不停蹄的駕船出海,打算直奔島上救人。
本來一切進行順利,雖然海象凶險,但出奇擁有一手駕船好技藝的君天嬌(仔細想想,這或許就是“破獄”派她出今次任務的原因),和憑著“不動邪心”的敏銳直覺,能夠察覺水面下的暗流、礁岩,而事先一步避開,兩姐弟終於有驚無險的來到了目的地。
沒想到船才剛剛停靠,那些無所事事、單純只想找“新同伴”樂子的島上犯人便一個個的涌了上來,當他們發現這艘船不是如以往的押解人犯、而船夫也並未中毒身亡時,那心情簡直可以用“欣喜若狂”來形容。
沒有把船上的紅衣女郎和布服少年放在眼中,眾人犯立刻便要擒下兩人,逼他們供出入島方法,有些人犯見君天嬌貌美無雙,口頭上已先不干不淨起來,一臉寒霜的君天嬌並未在口頭上反駁,卻是冷不防的揮鞭便擊,將來不及閃避的幾人抽得皮開肉綻,君天邪想要阻止時已經太遲。
被激怒的眾人立刻殺氣騰騰的圍了上來,君天嬌以寡擊眾、毫無懼色,手中長鞭舞得滴水不漏、鬼神辟易,還有余暇對君天邪道:“我守在這里,你去救人。”
君天邪知道此時乃是分秒必爭,多耽誤一刻便是多一分凶險,也不多說只是微一點頭,便像靈貓似的翻落船下,甫一腳踏實地,三名長相凶惡的人犯已經朝他攻上,絲毫不因人多勢眾、或是以大欺小而有所留力,在可以逃出島上的前提下,任何人的性命都變得無關緊要。
君天邪對著殺來的三人笑道:“三個大人欺負一個小孩,要不得啊。”
“口不對心”是他一向用來在人前偽裝自保的最佳利器,嘴上看來還在求饒,其實已經暗中運起“邪道涅盤”的功力,乘著對手猝不及防的關頭,“涅盤解甲劍”指氣連射,高度集中的先天真氣往三人射去,敵人果然應招而倒,癱在地上像成了一堆爛泥,連眨一下眼睛的力量也欠奉。
“抱歉,三天之後,劍氣自解,你們好自為之吧。”
丟下怎麼聽都像是幸災樂禍的一句話,君天邪已經如離弦之箭般掠離現場,對於君天嬌的安危他沒有一絲的擔心,鳳舞鞭加上“意寒訣”,足夠讓後者自保無慮,何況君天邪相信“鳳凰”的實力猶未見底。
他比較擔心的,反而是該怎麼在這鬼地方里找到蕭遙和龍步飛的下落?
“不動邪心”全面展開,在隱藏自己氣息的同時,還以鎖魂心法搜尋島內走過的每個角落。
只是,任憑他如何努力,卻始終無法感應到龍步飛和蕭遙兩人的氣息,這情形只有兩種可能,不是他倆都掛點了,就是同時都處在昏迷的狀況。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是很讓人傷透腦筋的,過度勞動實在是不適合自己的本性啊,君天邪臉上泛起苦笑。
說不得已,也只好用那一招了。
君天邪深吸一口氣,將真氣運轉於掌間,忽地一聲長嘯,雙臂朝天擊出,宏大的氣勁化為衝擊旋流,以自身為中心,刹時間向四面八方掃去,而受到這股力量影響,雲霧、瘴氣瞬間消散無蹤,方圓里許內景物清晰可見。
“將涅盤真氣一次放出,這樣驚人的流量該可以傳遍全島了吧,除非他們真的死了,否則一定會感應到這股大氣波動,只是敵人也一樣會察覺得到,就看是哪一方的手腳快一些了。”
君天邪露出難得的疲倦神色,卻不敢有半分耽擱,選定一塊大石躲在隱密的陰影處,准備守候聞風而來的敵人或是同伴。
沒有等上多久,便見一條人影由遠而近奔來,脅下似乎還夾了兩個人,君天邪乍瞥之下喜不自禁,莫非自己終於開始轉運了?
被夾帶在脅下的那兩人,正是龍步飛和蕭遙。
君天邪不及細想兩人怎麼會像木偶一般被這陰柔俊美的男子抱著跑?
只看後者此刻的氣息紊亂、臉色慘白,便知對方有傷在身,即使待會一言不合翻臉動手,也有十足把握搶人滅口。
再無顧忌,從藏身地點一躍而出,攔在俊美男子面前,盡量露出不帶敵意的笑容道:“這位仁兄請稍等一下,小弟有事商詢。”
那人先是微露訝色,但當他與君天邪打完照面之後,竟然身子一震,臉上出現不可置信的表情,失聲道:“聖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