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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卷 第8章 殺手之淚

逆天邪傳 蒼天 3964 2024-03-02 00:05

  “在你臉上流下來的,是什麼東西?”

  這是天王當年在我殺了“妹妹”後,從那間屋子里走出來的時候,問我的第一句話。

  “我不知道。”

  這是當初我的回答,而他就對這樣的回答與結果感到十分滿意,不但將我收為正式的弟子,並將我的名字由“應無爭”改為“白魔”。

  不知道是修練“不動邪心”時“七大限”的折磨,或是因為親手殺妹的強烈衝擊,我的一頭黑發竟在一夜之間盡化雪白,“白魔”這個名字配上忘記一切,成為帝釋天御用殺人工具的我而言,倒是名符其實。

  可是,對我而言,“白魔”這個名字,並不代表對“應無爭”這個過去的完全抹煞,就像當日帝釋天問我那個問題時,我其實是知道答案的。

  在我臉上流著的,那是……

  “眼淚。”

  白魔依舊用著微笑的表情,卻回答出和十三年前迥異的答案。

  “天邪”微微一笑,收回點在白魔額頭上的兩指,用一種溫和平實的聲音問道:“何去何從?”

  白魔臉上掛滿淚痕,全身更被冷汗濕透,但他的招牌笑容卻像是與生俱來的胎記,一點也沒有改變。

  “為何要喚醒我的記憶?”

  “天邪”淡淡笑道:“因為我高興。”

  “就算你幫我解開記憶的封印,你我是敵人的立場仍然沒有改變,我還是隨時都會對你出手。”

  “那也無妨,”天邪聳肩道:“不過對恢復記憶的你來說,我應該不再是你首先要對付的敵人吧?‘本相明見’讓我也得以窺見你那殘破不堪的童年,一直被滅門凶手當成利用工具多年而不自覺,我想現在的你該是恨不得第一時間把帝釋天碎屍萬段吧?”

  白魔道:“如果我真要這麼做,第一件事必是殺你滅口。”

  天邪搖頭道:“你不會那麼做的。”

  “何以見得?”

  “因為我是帝釋天勢在必得的敵人,而敵人的敵人,就是可以站在同一陣线的朋友,這道理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

  “我寧願多一個死掉的敵人,也不願意有你這種無法捉摸的盟友。”

  白魔話語一落,身上寒氣忽然大盛,彷佛無形觸手般回轉鋪開,將天邪身子團團圍住,似乎白魔在取回自己真正記憶之後,“不動邪心”的修為竟然不減反增。

  天邪卻像是一點也察覺不到四周凍氣的威脅,還用著悠閒舒適的口吻,笑著道:“何必用這種虛張聲勢的手段?你明知道這些玩意根本不能奈我何!”

  說完也不見他如何運氣,然而白魔卻感到原本站在他面前的天邪,像是變成了一個虛空中的黑洞,離體的寒氣,竟然無聲無息的就被吞噬干淨,而事前竟然一點征兆都沒有!

  從白魔眼中看出去,天邪就像是變成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一個無法看穿探測的黑暗!

  天邪微微一笑,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黑暗就像是突然出現那般的倏然散去,他的身子重新出現在白魔面前,就彷佛忽然從渾沌中出現的魔神,那雙瞳仁內沒有一絲的感情,只有絕對的冷徹與虛無,那樣的視线如同釘子一樣,釘在白魔的臉上,讓即使是精神修養如他者也感到十分不舒服。

  這種感覺怪異到無法形容!

  就好像是被一個明明不存在的東西給盯住了一樣,換做別人,恐怕早已難過的吐血!

  “這種感覺……這才是真正的他嗎?!為什麼明明是同一個身體,只是更換人格的不同,就會出現如此大的改變?”

  天邪淡淡一笑,把手輕輕一揚。

  “算了吧。”

  沒有絲毫氣勁攻擊的先兆,但就是對手這麼一個隨意之至的動作後,體內的真氣驀然像積雪遇到朝陽般溶解得無影無蹤,之後任憑白魔如何努力,丹田就像干枯的水井般再也無法聚集一絲真氣,對一個練武之人來說,這可是比死亡還要難堪的大事!

  “不必緊張,我只是讓你冷靜一下,真氣的消失只是暫時,過後自解。”

  白魔聞言竟就那麼收刀回鞘,事實上他是不得不爾,因為現在幾乎與一個平常人沒兩樣的他,堅持動手下去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好!第三人格,果然厲害,我承認失敗了。”白魔坦然道。

  天邪嘴角微揚:“不必覺得氣餒或是羞愧,敗在我手下是再自然也不過的事了,不只是你,放眼整個天下能與我抗衡者,怕也不出三人,那還是指未完全體的我而言!”

  第三人格的“天邪”就彷佛擁有無窮自信,但是配合他輕松將“四飛天”之一的“韋馱天”白魔輕松玩弄於指掌之間的實績,又讓人覺得無法對他的夸口產生懷疑,而且他還說自己仍未達到完美境界!

  只是不完全的他已有如此可怕威力,要是真讓第三天邪完全覺醒的話,這世上到底有誰還能與他匹敵了?

  丁塵逸可以嗎?君逆天可以嗎?

  天邪的笑意正面迎上一雙寒逾冰霜的視线,不禁啞然失笑。

  “你懷疑我說的話?”

  白魔冷冷道:“如果自信是來自於實力,你確有本錢說這番大話……不過我懷疑,真是如此嗎?”

  天邪搖頭表情十分愉悅的道:“不愧是‘不動邪心’的傳人,一眼就看出關鍵,不錯!正如你心中的疑問,我仍未能完全取得這身體的主導權,而且浮出意識表層對現今的我而言仍是一件十分耗神的事,我必須出來一段時間後就再潛回去‘休息’。”

  白魔道:“你告訴我這些,難道不怕我對你不利?”

  天邪聳肩道:“因為我就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到最後,你一定會成為我的盟友,那些老頭子獨領風騷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今後的江湖,將是我輩的天下。”

  白魔微笑道:“好大的口氣!你這第三人格不是狂人就是瘋子,或者兩者都是。”

  天邪道:“怎樣都好,你我都沒有再戰下去的理由,至少這一點你該會同意。”

  白魔沉吟片刻,跟著轉身開始走出第一步。

  “你說的沒錯,至少現在的我,還有比對付你更重要的事去辦。”

  天邪像是早知白魔會做出這樣決定的道:“明智之舉,可是我的朋友,帝釋天可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何況他身旁能人眾多,你將會需要一定的助力。”

  白魔頭也不回的道:“不需要,因為就像你一樣,我會等待適當的時機到來,才會給我那可敬的師傅一個難忘的‘驚喜’,而當那一刻到來之前,我仍將繼續扮演‘蒼邪’白魔這個角色下去。”

  天邪似乎還想說話,但忽然眉毛一動,露出專心用神的表情,目中異光連閃,隨即嘴角揚起一絲莫測高深的微笑,對著白魔的背影悠悠道:“那就祝白兄心想事成,恕我不送了。”

  白魔的身子由近而遠消失在地平线盡頭,天邪一直目送後者走出視界外,才又閉起雙目,露出專注的神情,好一會後倏又睜開,爆開奪人的神采。

  “也該是時候,我去見上老頭子最後一面了。”

  “閻羅舫”有如一條蟄伏已久的黑色蛟龍,不動則矣,一動翻江!

  從靜止到移動之間,只是幾個彈指的刹那,船身已挾帶著巨浪往“破獄”一行人撞去。

  江面上的局勢本就已如一條緊繃至極限的弦线,如今影子的介入更等於打破暫時的對持,為這次除魔行動打上最後一次的喪鍾。

  幾乎在船身甫動的刹那,君逆天已揚聲大笑道:“龍步飛!你的勇氣確是讓本座刮目相看,可惜你想要和本座單打獨斗的心願,卻要擇日再議了!”

  賈翎身子一震,幾乎是同時脫口叫道:“不好!君逆天要逃走,快登船攔截!”

  “遲了!”

  君逆天驟然出掌,刀氣爆開彷佛化身無數,有如在水面上張開一張攔江大網般往眾人灑去,一時他們鋪天蓋地的刀氣之外,什麼也無法感受!

  只得各施絕技緊守門戶保命,場面混亂至極。

  “說什麼也不能讓君逆天走了!”

  賈翎雖有一身智計,無奈在眾人中武藝並非頂尖,雖然看出危機所在,卻無能力堵上那缺口,幸好眾人中仍有一名智慧不在他之下的女中諸葛,笑詩情一面運氣成盾力阻無盡刀氣,一面仍有余力凌空躍起,嬌呼道:“龍大哥!請助小妹一臂之力!”

  龍步飛心領神會,百忙中一掌向笑詩情腳底打去,柔而不發的掌勁凝聚在先,提供笑詩情緩衝和發勁的余地,曼妙的身子彷佛被一根無形的线引導,不但避過所有刀氣,更在空中投出一條優美的弧线,往江面上的閻羅舫投去。

  他們終於等到這一刻,即使以君逆天的蓋世功力也不能壓抑身上傷勢的一刻,使得無比高傲的他也必須藉助手下之力突圍而去,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笑詩情當然絕對不能錯過!

  飄逸的身姿就像是一道天際劃過的流星,不知流落向何方,這“萬水千山一雁飛”的身法正是“玄宗”笑問天的獨門絕技,在笑詩情如今手上使出,只會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笑詩情的如意算盤是以絕世身法強登上船之後,合她和玉夫人之力纏住君逆天一時三刻,只要能拖住直至眾人跟上會合,便是這魔君的末日。

  可惜有人偏偏就不讓她如願,笑師情人在半空,忽然心弦一緊,眼前撲來一團似煙非煙的黑色物體,不能看透的黑闇帶著山雨欲來之感,無形的殺氣隱匿其中,還未正式接觸已使她的肌膚隱隱生痛。

  選在她舊力方盡,新力未生的這關鍵時刻突襲,不僅表示對方是個善於把握時機的高手,更表示對方抱著一舉斃敵的心態,不容任何人侵犯到“閻羅舫”!

  “可惡!君逆天帶來的影子不只一個嗎?”

  身為“破獄”組織首領,笑詩情當然對君逆天身邊高手的底細一清二楚,但饒是以她的智勇雙全,也不願在這種情況下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殺手之霸──影子起正面衝突!

  可恨她卻偏是別無選擇。

  笑詩情深吸一口氣,單憑大氣流動的方向和高手天生的直覺,在無可辨識的黑闇中掌握到一絲殺意的波動,道心進入空靈通明的境界,一雙玉掌逐花戲蝶般翻出,歷經無數次變化之後,終以一個妙不可言的角度方向拍在影子攻來的匕首上。

  “啪!”

  笑詩情嬌軀一震,倒飛回己方陣營的船頭上去,眼角瞥見影子的下場也跟她一樣,表面上剛才的那一場交手看似不分勝負,但笑詩情心知肚明自己已經失去了攔下君逆天的唯一機會。

  這時江面上的其它船只均在進行緊急回避,以免被“閻羅舫”這黑色巨艦撞上,到時將是船毀人亡的下場,船上的人們忙著穩住身形都來不及,自然更無可能飛身接近高速進行中的巨舫。

  笑詩情氣得幾乎想大哭一場,卻只能無可奈何的望著黑色巨舫破浪遠去。

  “破獄”這次籌畫已久、菁英盡出的討魔行動,到頭來終究還是以失敗收場。

  這一場正道與魔門之間近年來少有的激烈衝突,就在這麼一個突兀的有些不合理的情形下,結束!

  然而這場行動對於武林甚至整個天下局勢的發展之影響深遠,卻是從這一刻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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