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凜冽刀氣,讓人根本無法想象是前一刻還在對你和善微笑,而下一瞬間他的手中長刀已化為奪命的死神,斬斷虛空的往自己劈來。
幸好笑里藏刀本來就是屬於這個身體之一人格的專利,即使變為另一個天邪,也不會因此稍松戒心。
自稱是“蒼邪”白魔的青年,以迅雷不以掩耳的速度,就在他自我介紹的招呼還沒打完前,驟然發難拔起腰間的長刀,長鳴一聲衝出鞘外,電光火石間,玉天邪只來得及看見對方那似直還彎、單鋒薄長、刀身上還散發著一股妖異殺氣的奇特兵刃。
“好冷的刀氣!”
“冷”是玉天邪對白魔刀法的第一印象,弧形鋒利的冰冷刀氣,無形有質的斬向丈二外的玉天邪,刀鋒未至,奇冷的刀氣已經讓後者毛孔收縮,幾乎就要打了一個寒顫。
“功力未復,不宜硬拼。”
玉天邪眼見這一刀來勢洶洶,估計自己目前只剩下六成功力,對手又是同樣擁有邪心境界的人,取勝機會渺茫,當下心念飛轉,思索脫身之計。
“夢幻空花!無相挪移!”
白魔“嘶!”的一刀將玉天邪腰斬為二,但那雙因笑意而眯成一條細縫的瞳孔中,卻隱約可見一絲迷惑,刀鋒之上,無血亦無斬中實體的感覺,難道會是……?
“幻影?好高明的身法!”
一招擊空,白魔未等刀勢變老,已經轉身再攻,刀身上綻開絲絲寒氣,交錯相扣,在夜空中抖出千重虛幻,招式之精妙,就連玉天邪也嘆為觀之,但也使他動了真怒。
“別以為少爺受了傷就好欺負!讓你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玉天邪深吸一口氣,左手凌空畫圈,右手虛捏劍訣,忽然一聲長嘯,右掌食、中兩指彈出,竟然激射出一道三寸多長的火焰劍芒,挾流星破空之勢迎向白魔的森寒刀幕,火劍霜刀在空中相擊,碎冰和火星四處飛射,形成了一副冰火共生的旖麗奇觀。
“純陽真火?!這不是‘天子劍道’中才有的劍技嗎?你是‘玉皇宮’的什麼人?”白魔以一臉笑意,卻帶著些許訝然的奇異表情道。
“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玉天邪冷叱一聲,十指急彈射出扇狀如天女散花的劍氣,彷似孔雀開屏般在亂中藏序,又快又密的襲向白魔全身大穴,正是已有二十年未曾於武林現跡的“天子劍道”其中一式--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一出,劍氣頓時有如狂風暴雨、又似旌旗動搖,重重迭迭、綿密無間,頃刻間白魔周身盡為劍氣籠罩,他卻無驚無懼,忽然身子如旋風急轉,吹雪般的刀氣寒芒將他四周三尺內護得有如銅牆鐵壁一樣森密,玉天邪催出的劍氣竟無一能近得了身。
“好!”
玉天邪知道自己吃虧在受傷後功力不足,加上手中又無利器,硬拼只有對自己不利,他知道白魔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用這種刀法來破解“十面埋伏”一式,換成是自己也會這麼做,不愧是同樣修有“不動邪心”的敵人。
而這早在他計算之中。
玉天邪十指一收,漫天劍氣盡歸無蹤,跟著全力一拳往地面擊去。
“轟!”
拳勁擊實地面,立刻爆起漫天沙土飛揚,將白魔視线所及全都遮蔽,面對此一突然變局,後者只淡淡笑道:“以為這樣就走得了嗎?未免太天真了。”
話里透露的除了完全的自信外,還有幾分失望,這種障眼法對付一般的高手或許有效,但要拿來蒙蔽同樣擁有“不動邪心”境界的自己,即使在完全的黑暗中也可以彈指擊落飛舞的蚊子,這樣的戲法就跟小孩子丟砂一樣的可笑。
“還以為出道以來的第一戰會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敵人……罷了,畢竟面對死亡時,每個人都難免會顯得失態,就讓我來早點結束你的痛苦吧!”
閉上眼睛,即使不靠視覺,也可以依賴超人的聽覺和靈感來找到沙塵中玉天邪的動靜。
對於“無上六識”已開的他,這應該只是一件簡單小事。
然而,當感官延伸出去的時候,才發現事實並不如他想得那麼簡單。
漫天的塵土不但聚而不散,更似受到某種力量牽引,隱隱成渦旋狀卷動,在沙霧中更似有某種干擾的力量,影響自己“無上六識”的判斷,竟無法確切掌握內里的真況。
“怎麼了?不追上來的話,少爺我可要走了喔。”
沙塵中傳來玉天邪嘲弄的笑聲,更是漸去漸遠,顯然在白魔猶豫疑惑的當頭,前者已把握這千載一逢的良機,迅速遠飆。
知道追之不及,白魔也不浪費力氣再作無益的行為,反手將單鋒長刀收入鞘中,臉上依然掛著洋洋的笑意。
“太有意思了!師尊這次可真是丟了一個好差事給我,和我同樣練成‘不動邪心’的少年,不管你是誰,無論去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出來,讓你死在我這把‘蒼邪’刀之下……”
平板的字句對比起表情來顯得更不協調,但在白魔的喃喃自語之中,卻有一種連他自己也沒發現到的感情,那是在他練成“不動邪心”後,應該已經摒棄,應該早已割舍的感情。
喜怒哀樂,除了“喜”之外,他臉上應該已經不可能出現別的感情表達。
可是現在,當沙塵散去,白魔臉上的表情,在幾乎眯成一线的眼底細縫,竟然出現了一絲妒色。
為什麼嫉妒?
難道是因為世上竟然有不用像他一樣犧牲一個作為“人”應有的本性,而又能練成“不動邪心”?
是因為這樣子的嗎?
這個答案,現在我們就還不能知道。
“嗚……!傷口又裂開了,那個叫白魔的小子,下次就不要被我遇上,本少爺一定要把他碎屍萬段!”
山腳下,歷經劫難,終於順利脫身的玉天邪,眼看自己身上數也數不清的新舊傷痕,正用著恨恨的聲音,從戰死的般若、逃脫的彌勒,一直詛咒到漫天神佛。
“全都是你這個不知所謂的小子,沒事湊什麼熱鬧,害本少爺還得出來處理善後,要不是因為你我本為一體,你死了我也難繼續存在,本少爺才不會出來救你!”
嘮嘮叨叨向著不存在任何對象的虛空抱怨,如果有外人見到了這一幕,或許會就此認定這名少年的神經失常吧。
不過當事者是根本不會在乎他人眼光的性格,而且只有他明白自己抱怨的對象在哪里。
“……”
“不說話是吧?也好,反正你出來的時間也夠久了,是該你回到里面好好休息的時候了,就讓我這個‘天邪’,把這個沉悶無聊的江湖,搞得更有趣一點吧!”
帶著得意的笑容,年輕的身影如陸地流星,沒一會就消失在地平线的彼端。
“你聽說了沒啊?”
“聽說什麼?”
“咦!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近來我們‘順天城’最轟動的消息,莫過於不知從何而來的飛天淫賊,在短短一個月內連續犯了十三件采花惡行的事情了。這樣大的新聞,難道你沒聽說過嗎?”
“我當然知道啦,那淫賊也真是本事,犯下了這麼多的案子,竟然到現在也沒被官府逮捕。”
“豈止如此,我聽說眾人根本連那淫賊的樣子都沒見過。”
“有這回事!衙門也太無能了,難道就這樣任由那淫賊逍遙法外,繼續奸淫良家婦女下去嗎?”
“當然不能,所以本城知府已經透過關系,請動‘白道聯盟’中三英四秀中的‘鳳凰’君天嬌幫忙,務必要擒拿那淫賊到案。”
“你說的是那四秀之首,君天嬌君鳳凰嗎?”
“正是,聽說那君天嬌是四秀之中,唯一能夠在武功上和三英比肩的巾幗,而且她平生最恨的一種惡人便是奸淫之徒,有‘鳳凰’出馬,相信淫賊的落網已是指日可待。”
“希望君女俠能夠早日拿著那淫賊,還我‘順天城’太平。”
在“順天城”的一處酒樓里,高朋滿座,人人談論著最近城內最熱門的話題,都不脫是“鳳凰”君天嬌與采花淫賊的對決,而且幾乎是壓倒性的看好前者的勝利。
畢竟萬惡淫為首,下三流的淫賊更是人人都欲除之,只是這次的采花惡人太過神通廣大兼來去無蹤,所以他們也只能寄望四秀之首的君女俠能為他們除此禍害。
在人潮之中,只有一名穿著藍色布服的英挺少年,臉上掛著與眾人不同的不屑冷笑,俊朗的雙目中,卻閃動著混雜邪惡、冷酷、與無情的危險光芒。
“‘鳳凰’君天嬌!有趣……該有五年未見面了吧?那麼,莫非就是要在這座順天城,上天有意安排我們來個感動的姐弟重逢嗎……?”
話鋒里毫無一絲感動的意味,反而有著過多的譏削,少年舉起杯子,不慌不忙的喝光了杯中茶水之後,便起身付帳,步出了酒樓。
“管妳是鳳凰還是雉雞,想要抓本少爺的話,就放馬過來吧!”
少年露出自信而邪惡的笑容,跨著輕松的腳步,像是流入大海的一滴水,隱沒在街道的人潮中。
三更,夜深。
因為近一個月來的風聲鶴唳,使得“順天城”內的巡防明顯較以往嚴密了許多,不過即使是如何密不漏水的戒備,也無法阻止練有“夢幻空花”絕世身法的玉天邪。
就像如今,他就穿著和白天一樣的藍色衣著,站在高樓的一角飛檐下,俯視著底下企圖想要抓到自己,卻只是白費力氣的無用捕快們,發出冷冷的嘲笑。
“一群蠢蛋們!用這樣的陣勢就想抓到本少爺,再等一百年吧……!”
無視於底下森嚴的戒備,右足輕輕一點,人已如鬼魅般一晃而逝,跟著一道藍色的淡薄身影,輕巧無聲的飄入了對面的另一座高樓。
一個月前,因為連續對上了“天王”帝釋天和“蒼邪”白魔這一對最頂尖的魔門師徒,使得他負傷沉重,到最後不得不藉助采陰補陽的方法,來幫助自己的傷勢盡快復原。
“順天城”只是機緣巧合下他落腳選中的地點,並沒有其它特殊的原因,換成是另一個“君天邪”的話也會做一樣的事,不同的只是前者會低調小心得多,絕不會弄至如今滿城風雨人盡皆知的地步。
即使如今“鳳凰”君天嬌的介入,象征此事繼續下去的危險性勢必提高不少,他--玉天邪卻不會有就此停手的打算,可見其性格的我行我素。
今夜的對象,是城內一門首富的掌上明珠,而不動於以往用魔功消除她們的記憶,這次將是先奸後殺!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玉天邪無懼於任何人,愈是向他抵抗,所付出的代價將愈大。
這個被他選中成為首位血祭對象的可憐女性--襲容音!
就在木門之後,還未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如何一個悲慘的血腥命運。
玉天邪看著眼前的木門,數日前他早已探過地盤,知道門後就是襲容音的閨房,冷笑一聲,正要推門而入。
忽然間,一種身為高手警覺的第六感,讓他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從門的那一端,傳出一種“強”的壓迫感,竟讓他也心生忌憚。
“君姐姐,那淫賊真的不會來嗎?我好怕。”
“放心好了,有我在,就算那淫賊真的來了,姐姐也要他來得去不得。”
一對同樣動聽的聲音在房門內響起,而明知自己已在門外,散發出挑釁氣息之後,又說出這樣大言不慚的話出來,本來換做玉天邪的性子,應該早就一腳踢破木門,對里面的人來個大小通吃,但是如今他只是反常的站在原地,臉上竟然還出現了為難的表情,這是為什麼?
“啊!君姐姐!妳這是做什麼?”
門內忽然傳來該是今夜目標襲容音的驚呼聲,聲音里除了震驚之外,還透著幾分迷惑。
“不要害怕,襲妹子,妳長得好可愛,臉蛋嫩得像是顆熟透的桃子,讓姐姐看了忍不住想嘗上一口。”
“這怎麼可以?我們……我們都是女人啊……”
襲容音的聲音里帶著強烈的困窘,顯然崇拜的對象忽然做出如此意外的舉動,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有些事情就是只有女人之間才能相互了解,來!讓姐姐教妳……”
聲音嫵媚得似能滴出水來,更帶著一股奇特的說服力,像是可以輕易進入別人的心靈,讓襲容音那略顯發抖的聲音,相形之下脆弱的不堪一擊。
“可……可是……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
這時房間里的一對女子似是更接近了一些,“君姐姐”那火辣卻輕柔的聲音,似有似無的響在玉天邪耳旁。
“不用擔心……這里只有妳跟姐姐兩個人,只要我們不說出去,誰也不會知道……”
玉天邪知道這是魔門中上乘的一種迷魂功法“天魔妙音”,而且房內女子的功力極高,連他這樣的個中高手,聽了之後都不免有一些心搖神馳,更別提是毫不會武功的千金小姐了,防线潰敗只是時間問題。
沒想到他今夜要采的“花”,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而且對象還是個女子!
這讓即使冷酷無情如他者,也不由泛起一絲想苦笑的衝動。
這時襲容音的聲音愈顯狼狽,顯然已經六神無主、芳心大亂。
“君姐姐……這樣不行……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妳真的想我停嗎……?”
“我不知道……啊!”
這時房門忽然毫無先兆的被推開一條細縫,頓時一副淫靡的景象,呈現在玉天邪的眼前。
兩個嬌艷佳人,衣衫不整地半裸擁抱,主從之別一眼可見,處於被動者立場的便是玉天邪今夜來此的目標--襲容音!
容貌不惡,算是上中之姿,此刻正一臉嬌羞,無力而虛弱地掙扎著,嬌喘吁吁的道:“君姐姐……不要啦……不可以……”
至於另外一人,因為角度關系,玉天邪僅能看到她的背影,但從婀娜的身姿、和黑瀑般的秀麗長發,已經可以推想到其絕色,而且那背影更是玉天邪所熟悉,暗呼道:“果然是她!”
--“鳳凰”君天嬌!
這時君天嬌已經捧著襲容音的臉,將一張朱唇湊去,後者不知是不能閃避、還是不想閃避,竟被吻個正著!
這一下便如天雷勾動地火,兩個美麗動人的身子彼此磨蹭、蘭息互通,極盡惑人之能事,看得門外的玉天邪兩眼發直,反而舍不得就此離去了。
“嗯嗯……唔……”
君天嬌以高明至極的吻技,在對方舌腔內翻騰著、渴求著,襲容音猶是未經人事的閨女,更別提是這類極盡挑逗的陣仗了,不一會兒,已是春情大動,體內似乎有一把火焰在燃燒,渴望著欲念的澆淋。
君天嬌邊吻邊脫去自己和襲容音的衣服,一個細致清麗,一個豐盈健美,兩個嬌艷動人的裸體交纏撫弄著,香汗淋淋,發出歡愉的嬌吟。
※※※
“你打算站在外面多久呢?進來吧。”
玉天邪聞言一震,先是猶豫,跟著像是下了心不甘情不願的決定,咬牙低語道:“少爺才不想見妳這騷貨!”
身子再一震,眼神閃過一瞬間的黯淡,臉上的表情像是劇台演出時的換幕場景一樣,變化像是成了另一個不同的人。
“進來吧,你還在等什麼呢?”
玉天邪--不!
現在該稱他是“君天邪”了。
露出許久不見的苦笑,搖頭道:“死就死啦。”推門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眼前立為之一亮。
原本背對他的君天嬌,現在終於轉過身來,令人窒息的完美胴體,花瓣上還留著剛剛一番假鳳虛凰後的濕潤,濃密的森林閃著幾點的晶光。
紅潮未退的臉蛋有著刻劃細致、無懈可擊的秀麗五官,黑白分明的眼眸藏著連“不動邪心”也無法看透的某種思緒,冷艷沉靜的氣質,簡直無法把剛才那個放蕩嫵媚的印象聯想為同一個人。
以她的容貌足以使無數男人為之瘋狂,但偏偏君天邪就是這世上少數知道“鳳凰”君天嬌秘密的人之一,那就是她對異性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喜歡的是女人!
君天嬌一點也沒有穿上衣服的意思,似乎根本不在乎君天邪的眼光。
一抹神秘的微笑出現在她那絕美的臉上,輕笑道:“我們有多久沒見了呢?我的好弟弟啊。”
君天邪苦笑答道:“該有六年八個月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