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當愛情第一次以巨大的衝擊,開啟了周惠稚嫩不安的心靈時,相伴相隨而來的,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迷失與恐懼。
周惠變得令人心動起來,穿那種讓身體凹凸的緊身衫裙,步態輕盈,偶爾對著那些男生笑一笑。
家里的人耳朵里,充滿了周惠一聲高,一聲低喜悅清脆的笑聲。
她的哥哥周軍不明白妹妹為什麼這樣愛笑,以前周惠笑起來最多抿抿嘴,從來沒有笑得這樣爽朗,妹妹心里一定非常快樂,周軍心里想著。
每年的暑假,總是這麼炎熱而且漫長,大人上班的時候不僅每個家,整條街巷都顯得安靜,高高的屋檐在太陽底下動彈不得。
玻璃窗被一顆小石子輕輕彈了一下,“咯”地一聲,然後又來了第二記第三記。
周惠從篾席上一骨碌起來了,昏昏沉沉的腦袋剛從午睡的夢中飄游回來。
周惠卷起苹果綠的百葉窗,把玻璃窗推得更大一些,果然看見嘉偉頂著中午大大的太陽,立在她家小樓的底下。
他的邊是一簇開得正紅火的金鳳花,紅通通的花朵,匯聚成一片火焰輝映著他的臉。
他年輕的皮膚已經曬得黑里透紅,上面浮著層亮晶晶的汗珠。
周惠揉了揉眼睛,迅速地對他做了個手勢,嘉偉打了個呼哨就跑開了。
周惠出了門拐過小巷,嘉偉正坐在路旁的水泥墩上等她。
見了周惠他便緊牽住她的手,周惠手一甩,說:“喂,男女有別,你少動手動腳地好不好。”
她這句話,把嘉偉說得臉通紅的:“我我——讓你不要走得那麼快呃。”
周惠見真嚇住他了,哈哈大笑。
嘉偉見周惠笑,自己也笑,嘴里嘀咕著:“搞得不得了,不要嚇唬人好不好?”
“你本來就給我嚇住了。”周惠十分得意地說,還是把手送給了他。
嘉偉只覺得她的手掌肥厚軟綿柔若無骨,低下頭一看,卻發現手指尖長白皙,不禁緊緊地攥住了。
兩人頂著太陽從柏油路往山下走,周惠的塑膠拖鞋叭叭哢哢地擦過地面,她的手心漸漸變濕了,嘉偉的手心也流著汗。
偶爾有人經過,周惠想扔開他的手,嘉偉卻把手握得更緊,他說你的小手真綿軟。
夏天里,最大的享受是到街上拐角的那個冰室買冰棒,運氣好的話還能遇到那里有赤豆刨冰。
他們要了兩根赤豆冰棒,周惠叭嗒叭嗒像小狗似的舔著,嘉偉還是緊拉她的手,繼續走在林蔭里。
太陽在他們的頭頂上灼燒,周惠卻有涼意從她的腳底升起,在這個漫長的夏季,有種莫名的欣悅暗暗擊中了她的心。
她的手心里體味著另一只手心里潮乎乎熱騰騰的意義,還有他的堅實有力。
剛走回到一半,周惠手中的冰棒已吃完了,她讓嘉偉再回去買。
她就在街心公園小道旁的草地上等他,嘉偉帶回來了兩根冰棒,自己也不吃,看著周惠舔食了幾口。
周惠見嘉偉喜滋滋地對著她,便把手中的冰棒遞到了嘉偉的嘴里,他用牙尖很小心地的咬下一小塊,這是夏天里最完美的夢魘時分,無休無止的渴望地帶。
周軍騎著自行車從柏油路經過,看見街心公園樹蔭下有一對男女席地而坐,那女孩身上的紅裙子極為熟悉。
他扔下車攀著小道上去,果然周惠跟一男孩緊偎在那兒。
她身上是件無袖及膝的紅裙,裙子的腹部緊緊繃著。
她的側面正對著他。
她屈起腿,膝蓋並攏著,裙裾往上收縮,露出了兩截雪白的大腿,她把手中的冰棒遞送到了嘉偉的嘴里,而嘴巴卻吮吸著嘉偉送過來的冰棒,她已吃完了,正伸卷著粉紅色的舌頭,舔弄著冰棒棍子。
她的席地而坐的姿勢,將身體形成幾個曲度,渾圓的臀部特別地突出了。
因為她穿的裙子太短,里面的三角短褲衩開的又太大,完全是無意之中,女孩的最神秘之處徹底暴露在他面前。
嘉偉感受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衝擊,他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下流,注意力剛移開,又情不自禁把目光轉過去。
女孩的那地方飽滿隆突,鮮嫩的兩瓣微啟欲滴,更有些稀疏的毛零落地覆在那上面。
她的形態,以及當時的情景,帶有著一股逼人的很是色情的氣息,他從這氣息里,感受到猥褻的性質,他忽然感到極其的衝動。
“周惠,你們在干什麼。”
周軍大聲地叫嚷,把兩個沉浸在歡樂中的人都驚醒了。
周惠迅速地站立起來,並手忙腳亂的拉扯了裙子。
“哥,你怎鬼鬼祟祟的,把人嚇了一跳。”周惠埋怨著,臉上一片潮紅。
周軍奔過去擰著嘉偉的耳朵:“你這小子,竟敢占我妹妹的便宜!”
“周軍,你放開手!”周惠猛撲上去,硬生生地從周軍手中奪過嘉偉。
周軍站在遠處:“那來的野小子?”
“我是周惠的同學,叫傅嘉偉。”嘉偉望著高出他一頭的周軍怯生生地回答。
周軍朝他揮著手:“滾回去!告訴你今後不准來騷擾我妹妹。”
嘉偉捂著被擰疼了的耳朵落荒而逃。
從此以後,嘉偉遇到周軍就如同老鼠遇見了貓,遠遠看到周軍的身影,他也會繞著走,而且走得急,仿佛有人拿著鞭子追趕著他。
別說上他們家找周惠。
對周惠他也是能避就避、能逃就逃。
嘉偉已經好幾天沒有來找周惠了,周惠隱隱覺得讓周軍收拾了一頓的嘉偉對她的冷漠。
周惠有點急,就像自己鑄成了什麼大錯似的,而且這錯誤的前因後果她一時還想不到。
周惠已經登台亮相了,盡管只是眾丫環中其中的一個,盡管只是踏著碎步繞場一周的台步,但周惠還是嚴絲不苟投入熱情。
周惠在台上流露出了過於刻苦、過於賣命的跡象,自然地引來了諸多的不滿,有人說她太突出了,那身段那臉蛋,喧賓奪主地把其他的角色都淹沒了。
但導演還是說了,一個劇團光戲好是不夠的,出去演出,場合上,沒有幾個說得過去的美人戳著,會令大眾失望,人家看演出不光是為了看戲,還為了看人。
這段炎熱而逍遙的暑假時光,慢慢地流逝,學校再過幾天就要開學了。
周惠手攥著幾張零碎的鈔票,她從冰室寬敞的玻璃窗朝里一望,卻見嘉偉和少芬占了一張桌子,頭頂上是一架吊扇吹著,水磨石的地面滲著涼氣。
少芬緊挨著他。
她笑逐顏開的臉已乎貼到了他,手中的勺子在鋁制的小碗里舀著,一勺一勺送進嘉偉的嘴里。
少芬用那似水柔情的眼光,撫摸著嘉偉棱角分明的臉,他毫不客氣地張大著嘴,也許是吃得太急了或是燙嘴,噎得他淚流滿面。
少芬笑了起來,並且用半握的拳頭捶打了一下他的背。
她拍打的動作是輕柔的充滿了溫情,這使就在外面周惠的心如同泡在苦膽汁里,一種莫大的悲哀彌漫在她的心頭。
這一親昵的舉止,無疑宣告著他們的關系已到了親密無隙的境地。
嘉偉大笑了起來,殘留在他口中那些白色冰渣在笑聲中噴出,如同橫飛的彈片。
隨著笑聲,他的頭顱在抖動,頭上蓬松的黑發跳躍,宛若啼鳴雄雞尾巴上的翎毛。
周惠推開玻璃的門進去,於是就同他們倆打了個照面。
她很夸張地退出門去,彈簧門打了幾個大大的來回。
周惠的火氣陡然上來了,她在外面又有意地拖延了幾分鍾,才從那一端的門重新進了冰室,裝作很專心的樣子,看著櫃台里的零食,好像一點也沒看見他們。
嘉偉先給周惠打招呼,少芬對周惠點點頭,又擠了一下眼,扮了一個鬼臉。
周惠的心里一下子打翻了五味瓶。
黎少芬和和她的故事像一個光源一樣,不停地往她大腦里放送刺激的光,五顏七彩顏色交替閃爍,雖然她不相信,但聽多了也由不得不相信
周惠看得很疲倦,每當演出結束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疲倦讓她的臉有了一種異樣的美。
然後她開始一件件地脫去衣服。
看著身體從緊繃繃地水衣里露出來,就像一股眩目的水,從打碎的瓶子里緩緩地流出來,向著柔和的特別的光澤。
皮膚如緞一般的屁股,顯得蒼白而赤裸,她的身上並沒有異於往日的痕跡,但她卻覺得已經有一種方式被烙印了。
男人的手曾撫摸過,男人的陰莖曾經侵襲到了肉體中一個神秘的角落,她知道自己絕不再是以前的周惠了。
感到體內及體外都有一股即將爆發的熱;她的小腹那些毛絨絨的發梢已經敞露,她的陰唇變得肥大飽滿,而且因濕潤而閃閃發亮。
她的淫液像是蜂蜜一般一滴一滴地流下大腿。
生活的秩序被攪亂了,跟男人有了那一次之後,那陣突而其至的快慰,像一頭緊追不舍的鬣狗,牢牢地跟在她屁股後面。
並且如形隨影經常出現在她順水而漂,漂向未來的難以設想的航行中。
以致在往後的一段時間里,面對那些面目可疑,手持鮮花或蒙汗藥,牙齒閃著亮光,一心想讓他們那些餿牛奶似的東西噴薄而出的家伙,周惠只能讓自己變成一塊石頭。
而對於嘉偉,這個體態優雅像鸛鳥一樣修長的男孩,卻時時能激起她那幾乎混滅的感情,這是不可思議的、沒有邏輯性的感情,富有幻覺。
“周惠,我向你保證,我跟傅嘉偉什麼也沒發生過,至於我們在一起,也是跟你有關的。”
若干年以後,已成了她嫂子的少芬對周惠說。
而那個時候,周惠也名花有主了,長得一表人材的東平,正瘋狂地追琢著周惠,他們已准備步入婚禮殿堂。
周惠的頭皮開始發麻,她並不是後悔,對少芬也不埋怨,只是黯然傷感,是她自作多情地了結了那段既銷魂又傷神的奇緣。
這對那個男孩是一種煎熬,她不想過多回憶那些甜蜜的細節,五花八門的情話,林林總總的恩怨。
“少芬,你把他害慘了!”周惠說。
她們已親上加親,加上多年的友誼,在對方跟前口不擇言。
“周惠,我倒覺得當年你甩了他是個英明的決定。”少芬說:“要不,你怎會有現在的東平。”
少芬的婚床上堆滿了各式的衣服,倆人你挑一件我撈一條,見那顏色鮮艷的也你爭我搶了一番。
“你就是嘴頭上損,有女的盡往自己身上潑髒水的嗎。”周惠末免有些惱怒。
少芬說:“那都是小孩子的意氣用事,我就是不服你,干嘛天下的好事都讓你一人遇上。你看東平,人家到底是練體育的,胳膊上和胸脯上的肌肉一股一股的,真的像一匹良種馬。”她不無羨慕地說。
周惠挑了條褲子穿上:“要是你還不嫁人,又要橫刀奪愛了。”
“現在也可以爭搶的,偷個情人總可以吧。”她開過一個很不正經的玩笑,向周惠悄悄耳語說,上了床一定要東平這類型的,換做嘉偉那可就差太遠了。
周惠說:“你羞不羞,拿人家床第上事開玩笑。”
她又對周惠剛穿上去的一條褲子品頭論足:“你這褲子你穿著太緊了,把屁股包得圓溜溜的。”
“廢話,不緊還叫貼身嗎,你說你喜歡就得了,讓你吧。”周惠把褲子脫了,又換過一條裙子來。
“嘿,你看,這胸前不會太露吧?”周惠問道。
她也沒看,自顧拉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說:“不會,正合適。”把自己折騰夠了,又過來幫著折騰周惠,她讓周惠換上一款灰色的長裙,她一邊幫襯著一邊不無羨慕地說:“周惠,你的皮膚愈來愈白了。”
“以前就不白嗎?”周惠反問道。
少芬答道:“以前也白,但沒現在這般幼滑,上面像覆有層粉似的。”
周惠在鏡前扭擺身子看,欣賞腰間的裝飾,屁股微微蹶著,細腰低塌,交叉的小布條乍貼不貼地好看。
就把長發綰著的發叉撥了,她幫著她尋出了高跟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