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大軍終於趕在天色完全變黑前趕到了落腳之地,訓練有素的安營扎寨。宇文清嵐攜著毓靈進了中軍主帳,很快喚來隨軍太醫為毓靈請脈。
毓靈前一夜噩夢纏身沒有睡好,白天一路奔波,又受了驚嚇,只愈發覺得身子沉重,渾身酸脹,竟然歪在床頭就陷入了黑甜鄉。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覺身旁有陌生人的氣息,又有人在輕聲喚著自己的名字,但她實在太累了,眼皮像黏住了一般睜不開,只是哼哼唧唧了幾聲,就繼續昏睡了過去。太醫請完脈離去後,寶珠小心翼翼的扶著毓靈躺下,又細心的替她蓋好被子。
太醫退出房門,見宇文清嵐負手立於帳外,顯然在等他,連忙跪下回話。
“太醫免禮,她的情況如何?”
宇文清嵐問道。
“啟稟陛下,娘娘腹中的孩子已有四個月了,胎象很安穩。”
太醫躬身回道。
他讓太醫換掉她的避子湯藥,差不多正好有四個多月,顯然是剛停了藥,她就懷上了,而且那時她還在龍城後宮,那麼這孩子的確是他的骨肉無疑了。宇文清嵐又問道:“那娘娘的身體怎麼樣?”
“這…”
太醫猶豫了一下,見宇文清嵐露出不豫的神色,以為皇帝是關切子嗣,趕忙又稟奏道,“娘娘身子有些虛弱,精神狀態也不甚穩定,臣給娘娘開幾帖保胎藥,娘娘只要按時服藥,好好調養,便可無礙。”
宇文清嵐微微頷首,大手一揮就命太醫退下。
太醫退出營帳,這才敢直起腰來,伸手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其實貞婕妤的情況有些不太好,雖然胎象平穩,但她身體太虛弱,胎兒又很大,將來生產之時恐怕會有凶險。然而後宮之中再也沒有比龍嗣更重要的了,身為太醫自然是要千方百計的保住龍胎,至於為皇帝生子的妃嬪的安危,就只能退居其次了,若能母子平安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兩者兼顧,自然以龍胎為重,歷代的慣例皆是如此,後宮女子的命運本就跟子嗣緊緊相連,萬一有不幸,那也是她們的命啊!
暖融融的燭光下,床上的小女人一張小臉蒼白得恍若透明一般,緊閉的眼瞼下隱隱透著烏青,即使在睡夢中兩道眉兒也緊緊蹙著,似乎又滿腹化解不開的心事。不過是兩個月不見,她竟然消瘦憔悴成這樣,不過,似乎自從認識他以來,她就一直郁郁寡歡,傷病不斷,纏綿病榻。
沒找回她時,還想著要怎樣懲罰她的私自出逃,但見到她這般模樣,卻如何下得去手?對她好,她不領情;對她壞,他又不忍心,他們倆可不是冤孽麼?宇文清嵐幾不可聞的輕嘆一聲,指尖輕輕滑過她嬌嫩的小臉,手掌順著她的臉頰緩緩下移,最終停留在她明顯隆起的小腹上。
他早已不是第一次為人父,他的第一個孩子已經十二歲了,可是當得知她懷孕的消息,卻生出前所未有的喜悅。這孩子是他算計她的,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決定留下孩子,是不是說明她的心里其實也沒有那麼恨他呢?國仇家恨的確難以化解,可是如果有了共同的骨肉,兩人血脈的延續,便是割不斷的牽連,也因為如此,他才會如此期待這個孩子吧?
可是,這胎兒不過才四個多月,她的肚子竟然已經這麼明顯,比一般人五六個月還大,簡直讓人懷疑是不是雙生兒,可若是雙生兒,剛才太醫肯定診斷出來了,既然太醫沒有說,那便不是了。宇文清嵐想起殷洛秋臨走時的密語,心頭不禁焦慮起來,隨軍侍奉的太醫雖然醫術不錯,但這種事情還是確認清楚比較保險吧。
宇文清嵐起身走出帳外,雙手擊掌三下,立即就有一個黑衣人從暗處飛了出來,畢恭畢敬的單膝跪在他面前,道:“燕十二見過主人,主人有何吩咐?”
這位面目普通的黑衣人正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燕雲十八衛之一,燕雲十八衛作為燕國皇帝的專屬影衛,一向以數字命名,他正好排行十二,便叫做燕十二。
宇文清嵐從懷中掏出一塊鳳紋白玉玉璧,對燕十二吩咐道:“你拿著這塊玉璧前往北邙山藥王谷找無機子,讓他到洛陽皇宮來。”
燕十二面無表情的接過玉璧,問道:“若是無機子問起要為何人治病,屬下該如何回復?”
這藥王谷可是武林中最難進的地方,藥王無機子此人亦正亦邪,行事只憑喜好,袖手旁觀見死不救也是常事,不知有多少英雄豪傑前求醫衣卻铩羽而歸,但雖然大家對他恨得牙癢癢的,但無機子的醫術確實高明,所以大家對他真是又愛又恨。
“你不必擔心,他看到這個自然會前來。”
宇文清嵐之所以這麼有把握,是因為這無機子曾經欠了北燕皇室一個人情,所以他留下一枚玉璧,憑這個信物便可以讓他無償出診一次。沒想到只是為了一個懷孕的妃子,燕帝居然把這麼唯一一次請藥王出診的機會就輕易浪費掉了。好在作為影衛天職就是聽命行事,所以燕十二並不多言,將玉璧小心的納入懷中,便悄然起身離去。
宇文清嵐見燕十二如一只蝙蝠翩然消失在夜色中,這才轉身回了營帳,揮退了伺候的人,床帳中毓靈還在昏睡不醒,瘦弱的身子怕冷似的蜷縮成一團。宇文清嵐優雅的除去衣衫,掀開薄薄的絲被滑進了被窩,將沉睡中的美人攬入懷中。毓靈被打擾了似的發出幾聲不滿的嘟囔,小手下意識的抵在男人胸前推搡了幾下,但拗不過宇文清嵐的強硬,最終被他圈在鐵臂中間,伴著他溫暖的體溫中酣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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