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劭先是愣了一愣,隨即俊臉微微沉下去,但還是耐心的勸道:“毓兒,聽話,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你既然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就應該明白,這孩子不能留!”
“為什麼?”
毓靈柳眉微挑,歪著頭反問,“因為我懷的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就不允許他出生嗎?”
元劭以為她還在為之前爭吵的事情生氣,無奈的嘆了一聲,道:“毓兒,你可知道為何我登基至今一直都沒有立後?因為在我心里,除了你之外,沒有人有資格做我的皇後。現在,我依然是這麼想的。”
“你口口聲聲要娶我為皇後,可你卻立了王思懿之子為太子,我問你,你准備怎樣處理王思懿?她是太子生母,且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就算我當了皇後,將來太子會把我當母後嗎?”
“我以為你能理解我的苦衷,一國之君若無嗣,這皇位是坐不穩的,我剛剛登基,立王氏之子為太子不過是權宜之計,將來…”
毓靈不耐煩的打斷元劭,冷笑道:“那你會廢了王思懿,殺了她兒子嗎?”
“毓兒!”
元劭大為震驚,不料她竟這般狠心,眉頭擰得一個川字,“我知道王氏得罪過你,我也早就跟她絕了夫妻情分,若她再行不軌,我必然不會饒過她。至於太子,再怎麼說他畢竟是我的親生骨肉,而且還是個不滿周歲的無知幼兒,我怎麼忍心置他於死地?”
毓靈譏誚的笑起來,“你明知那賤人跟我不對拍,甚至還三番四次來害我,但你卻對她沒有采取任何懲罰!你跟這賤人生的兒子,你不忍心傷害,卻忍心殺死我的孩子!果然好得很!”
元劭沒想到毓靈一向溫柔乖順,今日卻屢屢頂撞,出言不遜,不禁氣結,幾乎要當場拂袖而去,但想起太醫說過,孕婦往往容易情緒偏激,走入極端,於是深吸一口氣,強行按捺下心中的怒氣,繼續勸道:“毓兒,我答應你,只要你拿掉肚子里的孽種,我就娶你為後,將來你我所生的兒子,我定會立為太子。至於王氏,你既不願見她,我就把她送出宮去靜思庵,王氏所生的皇子,將來我只會封他一個沒有實權的清閒王爺。如此,你可滿意了?”
這已是元劭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然而毓靈還是咬緊牙關,搖了搖頭。
元劭暴躁起來,怒道:“你到底想要怎樣?說來說去,你還是舍不得宇文清嵐這狗賊的孩子?你莫不是愛上他了吧?你別忘了他可是我魏國的仇敵,也滅你全家的罪魁禍首!”
毓靈盯著他,眼中流露出幾分淒然幾分失望:“三哥,你始終不懂我的心,我從來不稀罕做什麼皇後,我渴望的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但你已親手毀滅了這種可能。你要我容忍你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卻不能容忍我跟別人的孩子,三哥,這便是你的愛嗎?”
她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波變得溫柔如水,輕聲道:“其實我根本不在意這孩子的父親是誰,他長在我的身體里,便只是我一人的骨肉而已,他是無辜的,要我親手殺死親生骨肉,我真的做不到。”
元劭見她執迷不悟,終於失去了耐性,強行捏住她的下巴,端起藥碗往她口中灌去,“你真是冥頑不靈,這事情由不得你,這孽種非除掉不可!”
毓靈沒想到元劭竟然來強的,拼盡全力抗拒,咬緊牙關,緊緊閉著雙唇,死也不肯張口,就在二人糾纏之際,突然殿外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接著傳來總管太監尖利的聲音:“陛下,不好了──”趁著元劭分神之際,毓靈掙脫出元劭的挾制,手掌一揮將那碗湯藥打翻在地,瓷碗!當一聲摔碎在地上,烏黑的藥汁灑了一地。
“你莫要再逼我,如果你硬逼我喝藥,那麼你我多年的情分就此終結!三哥,你是知道我的,我說得出就做得到!我決定的事情,是斷然不會改變的!”
毓靈瞪著元劭,眼神倔強而凶狠,好似保護稚兒的母獸。
元劭又氣又怒,但卻真的不敢再迫她。他們倆自小一起長大,他自然清楚毓靈外柔內剛的性子,這丫頭貌似溫柔,實則倔強,一旦拿定主意,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心上人好不容易失而復得,如非萬不得已,他絕對不希望跟她鬧翻。但要讓他放棄,容許她生下仇人的孩子,也是不可能的。
門外的太監見皇帝還不出來,忍不住又催促:“陛下,前线有八百里加急軍報傳來,馮將軍在前殿等您議事呢!”
元劭一聽,臉色微變,心中焦急起來。東魏與北燕對峙已久,僵持許久不分勝負,此番大將軍馮竟親自跑來找他,必定是前线有十萬火急的重要軍情了。當下顧不得再跟毓靈糾纏,只是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便匆匆起身離去。
寶珠見元劭春風滿面的前來,怒氣衝衝的離去,中間又聽到里面爭吵和摔碗的聲音,不禁有些心驚膽戰。要說元劭雖是君主,但素來溫文爾雅,涵養深厚,喜怒不形於色,這一次兩次的,居然被毓靈氣到失態,委實有些不同尋常。
寶珠走進大殿,只見毓靈臉色蒼白的歪倒在床頭默默垂淚,地上散著一堆陶瓷碎片和黑乎乎的藥汁,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紅花的味道。寶珠微微色變,忙過去扶起毓靈,關切的問道:“毓靈姐姐,這是怎麼了?”
適才的爭吵令毓靈心力交瘁,她與寶珠私下情同姐妹,當下也不再隱瞞,便將自己意外懷孕一事坦白相告,末了,又喃喃低語道:“寶珠妹妹,若換了是你,你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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