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初六,林氏母親長興侯蔣老夫人壽辰。
林氏單坐了輛馬車在前面,幼金與陳令安共乘一輛,後頭兩輛則坐著叁人貼身的丫鬟婆子。
幼金近來常犯惡心,車上林氏特意讓人備著醃梅子。
原林氏看幼金這般不打算讓她出門,但她母親畢竟是長輩,且還是六十九的大壽,幼金作為國公夫人不去賀壽,別人只會當長興侯府與國公府起了齟齬。
“你這胎動靜倒是有些大,可好些。”陳令安幫幼金揉了揉背,心道陳二郎說只守著她一個,她這生子的壓力卻是難免。
幼金吃了顆醃梅子勉強壓制下不適:“好多了,我白日里其實還好,就是一早折騰得厲害。”
“這狀況再一月便能緩解了。”陳令安畢竟生過兩個孩子,勸慰她道。
馬車緩緩往前走了會,陳令安又與她道:“我那外祖母今日怕是要與你說說話,無論什麼,你莫要應下她。你現在有著孕,你不松口,母親也不會為難你,總歸她們不敢鬧到陳二面前的。”
長興侯府不正是想與國公府永結秦晉之好,當年歿了一個姑娘還不夠,迫不及待又嫁了第二個來。
如今也是,府里沒有適嫁的娘子,就上趕著送妾。
幼金知道陳元卿與陳令安的關系,母親是她的親姨母,照理那長興侯府該也是她的外家,怎如今聽她的話,竟隱隱透著幾分不滿。
“多謝長姐,我明白的。”幼金略思忖便清楚了她話中的意思,感激地看了陳令安眼。
難怪她自己馬車已經備好,卻臨時決定與她同擠一輛,原來是特意提點她來著。
陳令安笑了笑,漫不經心掀簾往外去看,也不知看到了何人,她臉色驟變,放下簾子。
幼金覺得陳令安的神情有些怪異,想了想還是關切地問了句:“長姐,可是不妥?”
陳令安怔了瞬,搖頭道:“無事。”
幼金見她不想應,也不再追問。
長興侯林家,林家宗婦林闊妻袁氏親陪著他們去老祖宗的世安苑內。
老祖宗沉氏乃是沉家宗族第七女,上有長兄長姐,後來入的又是林家這樣的門戶,未曾歷經過多少苦。
說來她也是近古稀年的人了,坐在仙鶴屏風前的榻上,看著猶似五十來歲的婦人,且耳聰目明,看著精神矍鑠。
沉氏見了幼金忙喚她前去,幼金行了萬福禮,她徑自褪了白玉雕花鐲子套幼金腕上。
“母親,這如何使得,你戴了幾十年的鐲子,她年紀輕輕擔不得。”林氏出聲攔了攔。
幼金聽聞正要收回手,沉氏卻笑道:“都是不值錢的玩意兒,給孩子戴著玩罷了,你就是會大驚小怪的。”
林氏笑與幼金道:“既如此,你便收下罷,也是你外祖母的一番心意。”
幼金接過鐲子退至林氏身旁,一屋子的女眷,幼金大多未曾見過或只見了一面。
那林五姑娘卻也在,見幼金目光落在她身上,羞赧地衝她笑了笑。
幼金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