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干了這碗熱翔
少女傻佇在那兒。長這麼大,她第一次見到一個人可以被一腳踹飛的那麼高,那麼遠。
小白見這少女一動不動,以為是個智障,不加理會,對著黑猩猩一個響指:“滾過來!”
黑猩猩窩在少女懷里,戰戰兢兢,偏就不動。小白臉一沉,“給臉不要臉了是吧!”
說罷上前一招“猛虎挖心”,往少女懷里一伸,想要擒住黑猩猩的腦袋。不料黑猩猩靈巧的將頭一偏,小白一爪落空,恰好抓在少女的右胸上。
只覺得手里一陣溫暖軟滑的觸覺傳來,小白淡定的抽回手,渾然不顧少女震驚的合不攏嘴。
不假思索,又是一招“直搗黃龍”,猩猩再次靈巧的頭往右一偏,這一爪又落空了,抓在少女的左胸上。
小白皺著眉頭收回爪子,略有所思的望著自己的雙爪,一臉的不敢相信。
最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的一招“雙龍出海”,雙手一抓,猩猩起身一躍,跳在兩人的中間。
小白的雙爪再次落空,牢牢的抓住少女不大不小的兩只小白兔。
時間似乎在此時定格。
少年僵硬了,手指如同鉗子般緊扣在兩只小白兔上,手中的小白兔圓滾滾,肉球球,掌心似乎有兩粒凸起的小豆軟彈堅挺。
少女僵硬了,她瞪大了雙眼,長大了嘴巴,一動不動。
過了好一會,少年緩緩的收回雙爪,靜靜望著自己的雙爪,似乎不可思議剛才的觸感。
他默默的掐住黑猩猩,再默默的回頭准備離去。
少女這時才如夢初醒:“等一下!”
少年拔腿就跑。
“等一下,等一下……”
少女欲起身,剛站起來便重重的撲到在前。
小白只聽到後方一陣沉悶撞擊聲,接著便是一片死寂。這才極不情願的回頭,發現少女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小白湊近,用腳尖捅捅,“喂喂,你別裝死哈。”
黑猩猩跳了下來,溫柔的摸摸少女的頭,嘰嘰的叫著。小白皺著眉。
“額……好麻煩啊……”
猩猩抬起少女的頭展示給小白,她左臉頰上血淋林的一片,滿臉的汙漬,雙目緊閉,眼旁仍有淚痕,奄奄一息。
小白極不情願的蹲下來仔細檢查一番,又極不情願的在腰袋里掏了掏,摸出一顆小果子,塞進少女嘴里讓她咽了下去。
“這是山上的赤龍果,從小到大每次失血過多氣血不順時,服用後止血化瘀傷口也恢復的極快。你自祈多福吧。”
少女果然臉色開始紅潤,片刻竟然回過氣來,睜開了眼。
小猴上躥下跳,開心不已,少女不由的笑道:“小猴呀小猴,你跑過來干什麼。我這里已經沒有饅頭給你了。”
小猩猩對著小白指手畫腳咕咕咕的叫個不停。小白不耐煩的說:“想報恩你自己去,別拉上我。”
黑猩猩急了,呲牙裂嘴的對著小白比劃個不停。
小白的臉色逐漸變得豐富起來,到最後竟是一臉震驚:“不會吧,你玩的這麼絕?”
說完低沉著臉,來來回回不停的踱步。少女驚奇的看著這一人一猴的奇怪交流,完全無法理解。
小白踱了幾個來回,突然停下來,沉著臉,望著少女道:“我這人非常不喜歡麻煩,你這副模樣想必有你的遭遇。那是你的事,我可不是什麼聖人。干脆點,說吧,少女,你有什麼請求,我能幫的盡量幫。”
少女搖頭:“多謝公子,你是個好人。可我也不知道我有什麼請求。”
小白詫異道:“這怎麼可能。人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少女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從出生起便被村里人稱為”災禍之女“。據說我出生時曾遇過鬼邪汙穢之物,著了魔道,從此厄運不斷。村里這十幾年來因此遭了不少天災人禍,我父親早亡,母親顯被逼瘋,生計困難,最後只得將我賣到此地。現在我突然被趕了出來,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麼辦。”
小白輕蔑道:“我這人自小不信鬼神,想必是你那里的人把所有的晦氣事都算在你頭上了。笨蛋一個。”
少女急欲辯解,小白大手一揮,“好了,拒絕迷信。你告訴我,你現在如何打算?”
少女想了想,隨手從身邊垃圾堆里檢出一塊破爛舊布,披在身上,卷縮成一團,露出個腦袋說道:“在這里休息下,然後出去找工作?”
小白:“……”
小猴跑了過來,拉了拉少女的小手。少女滿臉欣喜。
小白嘆了口氣,不情願的說:“那你要不要跟我走,我缺一個照看畜生的傭人。一日三餐管飽,隨時可以請辭。”
少女愣了一下,迅即反應過來,興奮的猛點頭:“是!公子!”
連忙起身拍了拍褲上的灰塵。黑猩猩則坐在少女肩膀上,對著少女開心的咕咕叫。
“跟上了。我可不等人。”
小白頭也不回的就走。少女抱著小猴緊隨其後。
“公子?我幫你拎包?”
“公子?我幫你問路?”
“公子?我幫你……哎呀!”
小白回頭一看,少女走的太快絆到一塊石頭,現在正捂著膝蓋坐地上呻吟。
小白無奈的停下。
少女忍著疼道:“不痛不痛,我沒事。”
趕緊摸索著站起來。
小白有點後悔了,問道:“你能干什麼。”
少女倔犟的說:“我能洗衣疊被,做飯做菜,捶背推拿,足底按摩,倒夜壺,還有……”
說著突然臉紅了,只是臉上依稀還有血跡,未被察覺,她吞吞吐吐說不出口。
“還有什麼。”
小白心想,會做的真多,比我能干。
少女弱弱的說道:“還有,會……會暖被窩,和……讓男人舒服……”
小白不解的問,“讓男人舒服?怎麼讓男人舒服?”
少女只是低頭不語。小白雖是好奇,但不願拉下臉追問,伸出手來:“好吧,你快跟上吧,日後再給我細說。”
少女一喜,拉著少年的手站了起來。
“謝謝公子!”
“不准公子。”
“那叫什麼?”
“叫小白。”
“好的,小白公子。”
“去掉公子兩字試試看。”
“好的,小白少爺。”
“……你是在玩我嗎?”
“啊?”
“唉……沒什麼,你叫什麼?”
“少爺,我叫阿奴。”
“你爸媽怎會想出這個名字?”
“不不不,少爺,我是邊界外的少數民族,在我們那兒我的名字叫”哈魯“,在這兒就叫成阿奴了。”
“哦?有點意思。”
“少爺,小猴子有名字嗎?”
“金剛,也可以叫小畜生。”
“嘻嘻,小金剛,你好哇。”
阿奴用手指戳著小猴。沒走幾步,只聽腹內空城計響起,阿奴低頭臉一紅。小白淡淡的說道:“我餓了,找個地方吃飯,順便給你清洗。”
阿奴低著頭說:“少爺,阿奴沒有錢。”
小白冷哼一聲,瞄了瞄金剛。金剛不情願的伸出手來,跟變戲法一樣,掌心出現一堆銀子。阿奴一臉崇拜:“小金剛真是一只神奇的猴子!”
金剛得意得差點沒從她肩膀摔下來。
眾人走尋片刻,只見前方不遠處便有一個看起來十分氣派豪華的酒館,店外招牌處掛著一副隸書牌匾:醉仙樓。
少女弱弱道:“少爺,這里看起來好貴,不如……”
“就這里了。”
小白大步跨進。少女只好跟上。
兩人皆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心里不免覺得新鮮有趣,兩顆腦袋只恨不能三百六十度旋轉,好把此處看個遍。
阿奴心中小小的雀躍著,覺得能跟著小白少爺真是太好了。
一個穿著整齊的店小二走來,恭敬的遞上菜單。
小白望著長長的陌生菜名,一陣茫然。
只好胡亂點了幾個菜敷衍。
酒館的小二笑道:“兩位客官想必是外地人吧?”
“是又如何。”
“難怪兩位不知,盡點些填肚子的主糧。來我們醉仙樓的人,飯菜可以不吃,但這醉仙酒,可不能不飲。我們醉仙樓最有名的可不是這些勞什子飯菜,而是上好的釀酒。所謂”酒來三口,神仙也醉“,便是這醉仙樓了。客官初來此地,不嘗嘗本店特產,實屬可惜啊。”
小白聽罷眼睛一亮:“有意思,來大碗的!”
小二喜笑顏開,“好嘞,稍等片刻!”
“等下!”
小二回頭。
“帶她去洗洗。”
小白指指阿奴。阿奴垂著頭訕訕的跟著小二往後走。
片刻後,一個如出水芙蓉般的美貌少女便蹦蹦跳跳的走了出來。
整個酒館的視线立刻被少女吸引住,金碧輝煌的瓊樓玉蘭在這出水芙蓉般的少女面前也仿佛黯然失色。
只是待眾人留意到少女如花般的臉頰上那殷紅的刻字,不免暗暗覺得可惜。
小白不動聲色,默默的看著阿奴歡快的坐下,這才淡淡說道,“我有種果子,去皮撥肉後,取其內汁每日敷臉,可減輕疤痕。不必擔心。”
少女不以為然,“我本來就叫阿奴,有個“奴”字做標記,將來我走丟了,少爺方便尋我。”
小白無語。
阿奴好奇的問:“少爺,你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多少,竟會喝酒?”
小白點點頭:“當然,我村里有飲酒的習俗,常年拿山上各類植物水果來發酵制取,家家皆會。我們那里,自孩童起便開始飲酒,也不知為何,喝了後身體暖熱舒坦,常年無病,吃嘛嘛香。小時候每次喝完,渾身有勁,氣血澎湃,跟山中的虎豹打起架來毫不遜色。這便落下了飲酒的習慣。這里的酒這麼有名,怎能不讓人期待。”
阿奴心里驚奇的想,少爺過得是怎樣的童年啊。
兩人正談話間,一堆花花綠綠的菜肴便端了上來。阿奴遲遲不肯動筷。小白催她,她便答道:“少爺,我只是個下人,怎麼能先動筷呢。”
她話還沒說完,金剛已經手抓著一條雞腿開始啃了。
小白冷哼道:“麻煩。你看看這畜生,哪有什麼禮儀廉恥。你覺得你要跟他講規矩嗎?我這人討厭規矩,你趕緊吃,吃飽了才能不給我添麻煩。”
阿奴感激的看著小白,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吃起來。
隨著店小二一聲得意而清脆的吆喝,小白終於等到這里的招牌米酒了。
店小二滿臉愜意的站在一旁,悠然的望著少年少女,他忍不住抬起頭,眯上了眼,只待那聲“啊”的贊美之詞將他喚醒。
小白迫不及待的倒了一大碗,一飲而盡。酒剛入喉,小白雙目一瞪,“噗”的一口全部吐在地上。
“呸呸呸,這也叫酒,真他媽難喝。”說完用力咂了咂舌頭。
店小二呆住了。這……這怎麼不按套路出牌?他尷尬的佇立著,不知如何應對。
小白的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卻有人上了心。
遠處一個正捧著帳目本細細對賬的中年人,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他緩緩的放下手中的賬目,神態自若的踱步過來。
他拍了拍店小二的肩,點點頭。
店小二便低頭退下。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少年幾眼,淡淡道:“這位客官你好,在下姓李,乃是這“醉仙樓”的管事。”
小白一邊咂舌一邊頭也不回的答道:“哦。”
旁邊的食客皆捂嘴偷笑,卻又迫不及待的看下去。
眾人皆知道這李管事是出了名的“鐵算盤”,除了做帳精准,做人也是恰到好處,八面玲瓏。
這“醉仙樓”的招牌多的不敢說,起碼一半是靠李管事的“精准”作風贏回來的。
來這兒喝酒的人,無人不給李管事三分薄面。
李管事第一次被人如此看輕,心中一陣溫怒,表面上依舊雲淡風輕的說道:“這位小兄弟,可是初次到這靖南城?”
小白嚼著塊翠蘿卜頭也不抬道:“是。”
“那小兄弟必定不知道這靖南城有三樣無人不知的金字招牌了。”
“哦?說說看。”
““雙絕”,“醉仙酒”和“迷如意”。其中這“醉仙酒”便是指區區在下這兒了。其余兩樣,小兄弟日後自會慢慢品味到。”
李管事言語曖昧,周圍人聽了竊笑不已,誰人都知道,這“雙絕”乃賭場,“迷如意”便是那窯子了。
“所以呢?”
小白又嚼著塊雞骨頭問道。
“尋常人喝上個三碗便會胡言亂語,喝上五碗便能不省人事,所以我們這里的酒又叫”五不過“。在下適才聽到小兄弟對我們醉仙酒似乎頗有不滿,在下著實擔心,莫不是小兄弟酒量太差,才喝上一口便已經”胡言亂語“了。因此特來慰問。”
小白不管對方冷嘲熱諷,只是鄙夷問道:“你說這破玩意也配叫”五不過“?”
中年人沒好氣的答道:“正是!”
小白笑了,接著開始往碗里倒酒。
第一碗,他一干而盡。
周圍的食客發現有熱鬧可湊,紛紛側目嘩然。
第二碗,小白又一口氣喝干。
周圍開始有人拍手稱贊。
第三碗,小白照樣干掉。
他頓了一頓。
眾人皆吸了口氣,只擔心少年倒下無熱鬧可尋。
結果小白打了個嗝,沒事人似的繼續喝下去。
喝完第五碗,全場立馬沸騰起來,沒人敢相信一個少年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人群中只有鄰桌一個喝得醉眼迷離趴在桌上的胖子側目微笑,不溫不燥。喝完五碗後,小白望著中年男子,淡淡的說道:“然後呢。”
李管事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立馬認定這少年今天來者不善,必是來鬧事的。
正欲發作,鄰桌那個喝得醉眼迷離的胖子懶洋洋的出聲道:“李管事,你就別在這兒自取其辱了。你這里的酒騙騙這些沒見過世面的蠢貨自然是綽綽有余,可是跟真正的好玩意比起來,卻不知道要差多少個檔次嘍。只能說,你今天遇上行家了。怪不得他人。”
李管事竟生生將唇槍舌劍吞下,默然低下頭,他面帶鄙夷卻又低聲說道:“王……王公子,您見多識廣,小人這點玩意,怎麼敢在您面前獻丑。您說怎樣便是怎樣了。”
說完倒退幾步,哼了一聲,拂袖離去。
胖子說完話笑嘻嘻的湊到小白桌前。
小白一看,只見這個胖子四肢短小,個頭不高,年齡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
他的臉圓的像是街邊攤上的燒餅。
他眼睛本身就小,被這滿臉的橫肉一擠,更加找不到了。
可是這個胖子看起來卻不討人厭,仔細一瞧,只見他皮膚光滑細膩,雙頰的肥肉微微鼓起,竟有幾分滑稽可愛。
再看看他的穿著,皆是名貴布料上好絲綢。
胖子湊近小白笑道:“這位兄弟一看就是懂酒之人。”
小白答道:“不懂,但知道什麼好喝,什麼不好喝。”
胖子又問,“那你覺得什麼好喝什麼不好喝。”
小白回答:“我之前喝過的都是好喝,我今天喝過的就是不好喝。”
胖子一愣,迅即哈哈大笑,撫掌贊道:“兄弟你果然與眾不同。這樣便夠資格嘗嘗我的藏酒了。”說完從腰上摘下一個葫蘆,遞給小白。
“來,兄弟,嘗嘗看味道如何。”
小白想也不想,仰頭灌滿一大口咽下去。
胖子豎起大拇指:“好!尋常人一定畏畏縮縮不敢嘗試,恐防有詐。又或是淺嘗輒止,小心謹慎。唯有兄弟你乃真性情,真是痛快啊。怎樣,作何評價啊?”
小白無視著他,只是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道:“這酒跟我家的味道好像啊,可是好像差了點什麼……差了什麼呢?”
接著喃喃道,“哦,對了,差了一味酒引子,石菖蒲。”
胖子心里大驚,這酒本是他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能搜集到一些特殊的酸果釀造而成,其中每一味成分都是花了重金方能求購到珍貴的一丁點。
可惜釀造此酒時,整個大陸已知的唯一那麼一兩個石菖蒲產地顆粒無收,於是只好將就,美中不足,引以為憾。
但盡管如此,僅有材料混合配制成的“百花酒”已是世間珍品,可遇不可求。
這少年竟然說的就好像此酒乃家常便飯一般?
若是在吹噓,可又為何能把缺失的那一味藥草說的那麼清楚?
胖子瞬間大喜,一把抱住小白,開心的叫道:“你太棒了!太棒了!”
小白剛從品酒中回過神來,陡然發現自己被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包裹著身子,心中一個“我操”,心隨意動,一個扭轉,渾身氣息噴涌,胖子“哎喲”一聲,猛的一下子被甩到門外。
誰料這胖子皮堅肉厚,沒事人似的迅速爬起,繼續跑回來一臉諂笑著挨著小白坐著。
小白對著他皺皺眉:“誒誒誒,男男授受不親,離我遠點。”
胖子跟死狗一樣癱在小白旁,神情興奮的說:“兄弟!兄弟喲!懂酒的人都是我的好兄弟!”
小白淡然道:“我再次重申,我不懂酒,你可以滾了。”
胖子笑道:“別這樣啊。這可還不是靖南城最好的酒咧,我知道有個地方,那里的酒保管讓你滿意。”
小白斜視他一眼,問道:“哪里?”
胖子邪魅一笑:“麗花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