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楚芸匆匆地吃了點早點,拿起自己的小包,一邊捧著沉重的肚子向門外走,一邊招呼彪哥。彪哥從門外進來,趕緊接過楚芸手里的小包,正要去攙扶楚芸,卻聽身後有人叫道:“楚芸,你等一下。”
楚芸回頭一看,是克來睡眼惺忪穿著睡衣從後面趕了過來。他一把從彪哥手里抓過楚芸的小包,一邊攙起了她的胳膊,滿臉焦急地對她說:“你還要出去啊?昨晚不是說了嘛,外面這麼兵荒馬亂,你又這麼重的身子,就不要去上那個班了,在家里老老實實地養胎不行嗎?”
楚芸雙手捧著肚子,低頭在碩大的肚子上看了看,笑笑說:“我沒關系的,還有一個來月呢。再說外面街上的都是橙巾團的人,有什麼好怕的啊?”
克來翻了個白眼道:“你這個樣子到處亂跑,能不讓人擔心嗎?這個月份了還非要去上班啊?街上這麼亂,車都沒法走,去一趟路上都要一個多小時。萬一路上出點事怎麼辦?”
楚芸溫柔地笑笑,伸手摸摸克來急得紅通通的臉,耐心地說:“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完,必須去公司。等這幾天手頭的要緊事做完了,我保證聽你的話乖乖呆在家里。怎麼樣?”
“有什麼要緊的事非要去公司啊?小姑媽當時讓你去公司上班就是為了讓你散散心,你倒真當回事了。什麼事比你還重要,比你肚子里的孩子還重要啊?”
楚芸嘴角一撇:“那麼多人都在上班,怎麼我就不能去?我最多還要一周時間,很快就都過去了。你趕緊讓我走,過會兒街上人多了真的就不好走了。”
“還要一周時間?”克來頓時急了,看看楚芸堅決的樣子,他緊緊抓住楚芸的小包不放,從桌上抓起手機,對楚芸說:“我說你不聽,我找你老板說話。你不許走。”說著一邊撥號一邊出了大門,還把大門緊緊地關嚴了。
沒過兩分鍾,克來又開門進來了,把手里的手機交給了楚芸道:“小姑媽要和你說話。”
楚芸接過電話,貼到耳邊輕輕地叫了聲:“小姑媽……”話筒里傳來了茵楠的聲音:“楚芸,現在外面太亂,你身子又那麼重了。公司的事你就先放一放,安心養胎吧。要不然讓克來還送你去聖瑪麗醫院VIP病區,那邊清靜,就在那里待產算了。”
“不,小姑媽……”聽到茵楠的話楚芸馬上就急了,她抓緊話筒近乎央求道:“我手頭真的還有些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完,再給我一周的時間。讓我把手頭的事情了結,後面就全聽你們的好嗎?”
電話另一端的茵楠猶豫了一下問道:“你還有什麼要緊事啊?再要緊也沒你生孩子重要啊。有什麼事你交給他們辦就行了。實在不放心交給我吧,這你該放心了吧。”
楚芸遲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這個……要不這樣吧,小姑媽你今天去公司嗎?去的話我當面向你報告。我現在才三十五周,還沒到出不了門的時候……”
茵楠從楚芸欲言又止的表現中意識到她一定是有在電話里不方便說的事情,楚芸的話音未落她就果斷地打斷她說:“你就在家里不要出門,我馬上過去,有什麼事我們當面說。”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楚芸把電話還給了克來,不滿地白了他一眼,悻悻地坐回了沙發里。克來見了,馬上叫下人端來咖啡點心,匆匆忙忙地吃了起來。他知道茵楠馬上會過來,但不知道茵楠能否說服楚芸,說不定一會兒楚芸還是要出門。
楚芸坐在沙發上,看似無所事事,其實她的心頭早已掀起了一片漣漪。預產期越來越近了,她的心情也越來越忐忑不安,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的緣由。她知道家里曾經查證過她腹中胎兒的血型,幸好和克來的血型相合。但她心中的危機感從來沒有消失過。腹中這個孽種在自己的肚子里,她還多少有一點安全感,有朝一日離開了母體,就一切都要聽天由命了。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罪過,還連累了夫家,把蔓楓也給搭進去了。深深的負罪感一直都沉重地壓在她的心頭。一旦事情敗露,她自己就算是下地獄也是咎由自取,但她希望盡自己所能給家族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是減輕一點自己的罪孽吧。所以茵楠讓她回公司上班,其實正中她的下懷。
她回公司這幾個月也是殫精竭慮,竭力在風雨飄搖的大局下維護家族的利益。但以她敏銳的專業眼光,她慢慢發現,看似風光無限的西萬集團其實是危機四伏,如不下猛藥救治恐怕用不了多長時間很多隱藏在水面之下的致命問題就會總爆發。而公公沙瓦和小姑媽茵楠因為被政局牽扯了太多的精力,對隱藏的危機似乎尚未引起足夠的警覺。
楚芸覺得,無論是作為西萬家的長媳還是為了減輕自己的罪孽,她都必須把她了解到的真實情況以及她自己的見解告訴家族的長輩。為此她已經忙了差不多一個月,手頭的資料基本上齊備了。但她還須要做詳盡的整理分析工作,使自己的思路更加清晰、更加言之有據,以便在長輩前拿出有說服力的見解。
茵楠的住宅離沙瓦府不遠,克來還在狼吞虎咽地吃著早餐,外面就響起了汽車的聲音,很快,茵楠那輕捷有力的腳步聲就傳了進來。
克來趕緊咽下最後一口咖啡,起身向門口迎過去,楚芸也從思緒中抬起了頭,緩緩地站起了身子。門輕輕地推開,一個仆人引著茵楠走了進來。她簡單地和克來打了個招呼,快步走到楚芸的跟前,拉著她的手嗔怪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不安分……”說著扶著她重新坐了下來。
茵楠坐在楚芸的身旁,扶著她的肩頭上下打量了半天,又簡單地問了問她身體的情況,然後看著她的眼睛親切地說:“好啦,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放心,交代給我好啦。”
楚芸臉一紅,沉吟了一下,慢條斯理地說:“小姑媽,我馬上就要呆在家里待產了,這幾個月在公司,參與公司的運營管理,我發現了一些問題,感到集團的經營有些隱患,最好還是及早作出調整,以免積重難返……”
“看來楚芸真是有心人啊……”屋中的三個人都被背後傳來的這個聲音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原來是沙瓦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茵楠和楚芸忙起身和沙瓦打招呼,沙瓦擺擺手讓她們坐下,自己就站在對面,若有所思地說:“最近外面的事情紛紛攘攘,我很少關心集團的運營,不過,我也有些危機感。以目前如此動蕩的政局,公司的運營可能確實需要做一些調整。不過究竟該如何調整,我還沒有細想。楚芸想到了,就說說看吧。”
說著,他又看了看屋中的三個年輕人,指指不遠處的書房說:“我們到那邊去談。”說著帶頭向書房走去。
四個人陸續在書房中落座,看到克來關嚴了房門,沙瓦對舒適地坐在一張寬大的沙發上的楚芸說:“好啦,楚芸看來是有備而來,讓我們聽聽你的專業意見吧。”
楚芸環抱圓滾滾的肚子,眨了眨長長的睫毛,慢慢地說:“資料都在辦公室的電腦里,具體的數據我記不全,說說我大致的想法吧。”
見沙瓦和茵楠都點點頭,楚芸略微整理了下思路,開始侃侃而談:“我是財務專業,所以我對公司運營狀況的觀察是以財務為基本角度的。通過這幾個月的觀察,我發現公司目前資金流向的總體狀況是出項遠遠大於進項。而且中短期內看不到逆轉的前景。
以此為基點,我分析了這種狀況的成因,發現這是個結構性的問題。也就是說,集團的業務結構以及特定的外部環境決定了目前這種局面中短期都不會逆轉。“
聽到楚芸的開場白,沙瓦和茵楠對視了一眼,微微點頭道:“你再說具體點。”
楚芸點點頭道:“具體地說,自從AS電信股權轉手之後,西萬集團的業務重心就轉向了地產業。經過最近這一段時間的努力,我們手中確實掌握了不少優質資源。但目前特殊的外部環境卻給我們造成了意料之外的困難。
由於軍人政變和民主聯盟上台,國內政局持續動蕩,特別是WY,近期內正常的秩序幾乎蕩然無存。這就造成了我們手中的幾個重大地產項目無論是建設還是營銷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我對集團目前待建、在建和在售的所有項目做了個調研,發現不同程度都受到政局動蕩的影響。尤其是在建項目,幾乎都陷入了半停頓的狀況。機械設備無法進場,材料運輸幾乎陷於停頓,工人無法施工。但這些項目卻仍在不停地消耗著資金。
目前集團的資金儲備還很充裕,但也禁不住如此無底洞一樣的消耗。根據我的統計測算,如果目前的狀況沒有改觀的話,堅持十二個月我們沒有問題,十八個月就會感覺到資金緊張,二十四個月資金鏈就會有斷裂之虞。“
聽到楚芸的話,克來有些發呆,沙瓦和茵楠交換了個眼色,喃喃道:“有這麼嚴重?我還真沒有想到。”
楚芸咬咬嘴唇,點點頭說:“數據我還沒整理完畢,但大致結論應該不會有大的偏差。所以我急著把手頭的工作做完,好給你們一個准確、完整的報告。”
茵楠若有所思地對楚芸說:“你既然已經關注這個問題這麼長時間,而且做了縝密的數據收集和分析,那你對應對之道一定有自己的想法。說說看!”
楚芸略一思索後說:“我確實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但我沒有如此大型的集團公司的全面管理經驗,所以不知道這些想法是否恰當。我可以從專業的角度提出一些參考意見,可能有點班門弄斧了。”
茵楠聽了楚芸的話嫣然一笑道:“你可不是集團聘用的高管,你是西萬家族的成員,西萬集團也有你一份。這里都是家里人,你有什麼想法就不要客氣了,趕緊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別說那些見外的話。”
楚芸臉微微一紅,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說:“我覺得,在目前政局混亂的情況下,地產業須要適當收縮,趨利避害。”
“趨利避害,說的好!怎麼個趨利避害法呢?”沙瓦感興趣地問。
“我們目前的地產項目基本都集中在WY,恰恰受政局影響最大,對集團的拖累也最大。所以我覺得應該大刀闊斧地收縮在WY的地產項目。具體來說,凡沒有封頂、沒有預售的項目都暫時停下來。已經封頂的項目轉入室內施工,受外界影響較小,而且大部分已經開始預售,可以集中財力物力爭取盡快竣工,以利回籠資金。”
“這樣的話,集團的業務規模會大幅度下滑,如何來補償呢?”茵楠看著楚芸問道。
“我的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我認為,在地產行業內,我們可以適當轉向,將部分富裕出來的人力物力財力轉向受政局影響比較小的地方。
比如說可以選擇像帕蒂這樣的旅游熱點城市。我做了一些調研,帕蒂的基礎設施有很大缺口,投資空間很大。而且那里遠離WY,基本沒有受到國內政局動蕩的影響。我調查了近期的數據,近一年來接待游客的人數不但沒有下降,而且在穩定增長。
另外還可以考慮周邊國家的地產市場,比如星洲,政局長期穩定,法規健全,投資風險小,回報穩定,可以適當投資。“
“除了地產行業之外,你好像還有更多的想法……”茵楠從楚芸的話中聽出了一些端倪,開口問道。
楚芸靦腆地笑笑說:“確實有些想法,但真的不知道……”
“都說過了,這里都是自家人,你就不要扭扭捏捏的了,有什麼想法趕緊說出來吧!”茵楠嗔怪道。
楚芸悄悄吐了吐舌頭,稍稍整理了下思路,正色道:“我覺得,西萬集團自從賣掉電信業務之後,一直缺少一個類似電信業的與民生密切相關、現金流充裕快捷而規模又足夠大的業務做支撐。所以受外界環境的影響比較大。”
“與民生密切相關、現金流充裕快捷而規模又足夠大……這個說法有意思。”沙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這一年多來我也有些感覺,賣掉電信業務後,西萬集團的運營比以前要吃力多了,主要是資金回籠慢。”
楚芸等公公把話說完,就接過了話頭:“電信業務關系國家命脈,掌握在私人企業手里終究是禍非福,所以及早脫手是上策。但像我們這樣與國內政局密切相關的大家族,如果手里沒有一個政治上不那麼敏感但現金流同樣充裕的業務支撐,確實比較危險。”
沙瓦點點頭說:“這個問題我倒也時常思考。當初選擇地產業也是考慮到規模足夠大,利潤足夠高。但這個行業確實資金占用大、流動慢,而且受外界因素影響大。沒有想到這一年多國內政局會如此動蕩。但像電信業那樣與民生相關、現金流充裕而政治上又不那麼敏感的行業……這個我還真的想不出來……”
茵楠抿嘴一笑,對楚芸說:“我們的小公主做了這麼長時間的調研,一定早就胸有成竹了吧?別藏著啦,趕緊說說吧!”
楚芸臉一紅,囁嚅道:“我就是瞎想……”話說了一半發現茵楠朝她瞪眼,趕緊正色道:“我覺得不妨考慮糧食出口,具體說就是稻米出口。”
“稻米出口?”楚芸的話一出口,在場了另外三個人都是眼睛一亮。但誰都沒有開口,靜靜地聽楚芸繼續說下去。
“根據剛才提到的與民生密切相關、現金流充裕、規模足夠大這幾個條件,我對ZX國的優勢行業做過仔細的篩選,最後感覺稻米出口完全符合這幾個條件,而且具備足夠的市場空間。”
“哦,你說說看。”沙瓦不動聲色地說道。
楚芸點點頭:“我收集了最近五年的全球稻米交易的數據,發現前些年市場的供求是基本平衡的,大體穩定在六七千萬噸的水平。但近兩年以來市場開始出現缺口,由於戰亂、自然災害、環境汙染等因素,稻米市場的需求量增加到八千萬噸以上,而供應量並沒有同步增長,反倒略有下降。所以國際稻米市場目前是賣方市場。
具體到ZX國。稻米生產一直是ZX國的優勢產業,前些年的稻米出口量基本穩定在五百萬噸到六百萬噸。但近兩年來卻持續下降,去年的出口量只有三百萬噸。“
“哦,什麼原因?”沙瓦問道。
“我對近年ZX國的稻米出口做了一個詳盡的調查,發現在賣方市場的情況下出口量大幅度下降的根本原因在於ZX國經營稻米的企業普遍規模偏小,而且自從去年軍人政變上台後政局動蕩,稻米出口業務得不到國家層面的支持。
而恰恰在這幾年,我們周邊的V國、C國都在大力推動稻米出口,因此我們的一些傳統客戶被他們搶走了,而新的大客戶我國相關企業又沒有足夠的財力去爭取。“
“這些干擾因素今後也會一直存在的……”沙瓦不客氣地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楚芸點點頭,胸有成竹地說:“是的,這些競爭對手會一直存在,但他們能給我們造成困擾更多的還在於我們自身的原因。
從根本上講,我們不應該怕他們的競爭。C國只是一個幾百萬人的小國,稻米總產量不到五百萬噸,能夠投入國際市場的數量其實對我們根本構不成實質性威脅。
V國也是傳統的稻米生產大國,稻米年產量有兩千多萬噸,但它是個上億人口的大國,除掉國內消費後真正能夠用於出口的數量也就在五百萬噸上下,在國際市場上並非舉足輕重。他們對我們的市場地位造成困擾主要是大家的傳統客戶多有重疊,而我們的企業規模偏小,又缺乏國家層面的支持。這才造成了這兩年頻頻被他們搶客戶的局面。“
“你的意思說,如果我們涉足這個產業,V國和C國不足以對我們造成困擾?”茵楠思索著問道。
楚芸點點頭:“是的,我的分析結果支持這個結論。”
她略一思索又接著說:“我調取了集團最近十年的業務資料,發現其實我們一直在做稻米出口的業務,只不過是貿易公司下面的一個並不重要的業務部門,僅限於高檔的特殊稻米,每年的出口量基本穩定在五萬噸到十萬噸。
稻米交易是一個資金流轉很快的業務,根據我調查的國際稻米貿易的數據,平均三到四個月就可以完成一個從收購到回款的循環,所以資金一年可以周轉三次。按此計算,我們如果拿出手中三分之一的資金就可以做到一千萬噸的貿易量。這是一個很大的數字,利潤足以和電信業媲美了。
其實我們只要做到五百萬噸的貿易量,我們的體量就已經足夠大,像V國C國這樣的競爭對手就無法對我們造成困擾了。“
聽到楚芸的話,沙瓦和茵楠對視了一眼,喃喃道:“看來真的是事有可為啊。”說完又看著楚芸問道:“要做到你說的這樣的規模也並非易事吧,需要什麼條件呢?”
楚芸略一沉吟後沉穩地說:“其實最基本的條件我們已經具備了,這就是我們ZX國的基本國情。我們是一個兩千萬人的中等國家,但稻米產量和V國差不多。最近幾年的統計資料顯示,每年有至少一千萬噸的稻米沒有出路。而且ZX國是國際市場上傳統的供應國,聲譽良好。這是我們可以大規模進入這一市場的最根本的條件。
說到西萬集團,像剛才說過的,其實稻米出口業務我們一直就有涉足,只是沒有把它作為支柱業務予以重視。資金上我們得天獨厚,渠道上我們沒有任何問題,而且有我們獨特的優勢。從硬件上講,我們唯一欠缺的就是與大規模業務相適應的儲運設施和與之配套的運作團隊。“
“那你認為我們要大規模涉入稻米出口業務應該怎麼做?”茵楠關心地問道。
“我認為我們應該馬上成立一個專門經營稻米業務的企業。考慮到目前的情況,可以考慮收購一家現成的企業,包括相關的業務人員,再將集團原有的相關業務和人員注入其中。至於硬件設施,我留心了一下,由於這兩年稻米出口不景氣,有不少倉儲設施在求售,價格不高,我們可以買進一批,在短時間內就可以形成可觀的業務能力。”
沙瓦邊聽邊點頭,自言自語地說:“楚芸這個想法太好了。農民一向是我們立足的根本。自軍人政變以來,我們原先在農村的布局都被他們破壞掉了。我們現在帶領農民示威、抗議,但最終還是要幫他們找到出路。如果楚芸這個思路能夠實現,不管我們在朝還是在野,都可以解決農民根本的生活出路。以我們的財力我們確實可以做得到。這不僅是集團業務轉型的問題,這可以讓我們在政治上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聽到沙瓦的話楚芸眼中一亮,她只是從公司運營的角度考慮問題,沒有想到沙瓦卻是從家族生存的角度考慮,比她想的要深遠的多。這時茵楠接過沙瓦的話頭問道:“看來你考慮的已經相當成熟了。你認為,如果我們馬上啟動的話,多長時間可以走入正軌?”
楚芸幾乎沒有考慮,馬上就回答說:“最多三到四個月。可以收購的企業和硬件設施,我已經有一個備選清單,對方都是急著出手的。馬上著手的話一個月之內就可以搞定。糧源是現成的,根據我收集的統計數據,今年的春糧庫存就有六百萬噸以上,下半年還會有新糧下來。而且由於銷路不暢,價格很低。所以貨源不是問題。”
“那客戶呢?”沙瓦問道。
楚芸微微一笑:“開發客戶對別人可能是問題,但對西萬集團絕對不是問題。”
“怎麼說?”茵楠見楚芸說的如此胸有成竹,禁不住好奇地問。
楚芸笑著說:“先不說我們原有的客戶資源和收購的企業的現成渠道,其實我們西萬集團在稻米市場上有著得天獨厚的渠道資源。”
“嗯,你剛才就提到過這一點,詳細說說看。”沙瓦點點頭。
楚芸點頭一笑:“我在做市場調研的時候發現,這幾年稻米市場之所以失衡,進入賣方市場,一個最重要的因素就是T國。T國近幾年來在國際市場上的稻米采購量快速增加,兩年前就從淨出口國變成了淨進口國。去年進口量已經達到了七百萬噸。專業機構預估今年進口量將攀上一千萬噸的高峰。”
沙瓦和茵楠都是久經商場的通透之人,楚芸說到這里,他們心里就都有數了。楚芸說的得天獨厚的渠道資源就是西萬家族和T國的深厚淵源。西萬集團與T國的關系源遠流長,無論是在上層還是商界都有很大的能量。在那里別的公司甚至國家都未必有西萬家族的面子大。以T國巨無霸的體量和天量的需求加上西萬集團的底蘊和充裕的財力,短期內打出一片天地還真不是什麼天方夜譚。有了這個基礎,其他市場就更加不在話下了。
想到這里,沙瓦長長地出了口氣,點頭道:“楚芸的想法很有見地,很有價值。說是我們西萬家族今後的立身之本也不為過。”
茵楠笑吟吟地看著沙瓦說:“我早說過的,我們的楚芸不光是將才,還是帥才。我沒看錯人吧。”
沙瓦眼中不著痕跡地閃過一絲猶疑之色,他沒有接茵楠的話頭,轉向楚芸問道:“楚芸你的思慮很全面也很縝密,應該下了不少功夫吧?你是不是做一個正式的報告出來?”
楚芸點點頭,輕聲說:“收集資料和數據的工作已經完成,我這些天就是在做綜合分析,以便完成一個正式的報告。”
“大概還要多長時間?”
聽到沙瓦的問題,楚芸下意識地看了眼坐在一邊的茵楠和克來,開口道:“大概還有一周時間就夠了。我想在回家待產之前能把這件事做完,所以……”
“可是……可是現在外面這麼亂,你的身子也這麼重了,我真的擔心……”一直坐在一邊插不上嘴的克來猶猶豫豫地開了腔。
茵楠稍一思忖,轉頭問克來:“克來,你們後面的小書房可以空出來嗎?”
克來連連點頭道:“本來就都是楚芸在用,現在一直都閒著。”
“好,那楚芸就不要去公司了。克來,你馬上去申請一條保密线路,把公司的網絡接到你們那里去。就讓楚芸在家里把報告做完……”
“等一下……”沙瓦打斷了茵楠的話,指指腳下說:“不要再拉什麼保密线路了,我這里就是保密线路,和公司的網絡連通的。楚芸就在這里辦公吧。”
“這……不合適吧……”楚芸臉上現出猶豫之色。
“沒什麼不合適。我現在白天都在外面,書房本來就空著,你用妨礙不到任何人。再說,你在這里辦公,我和茵楠過來也方便,有事可以隨時商量。”
“哦,好的。”楚芸乖乖地點點頭。
茵楠再次轉向克來:“你馬上去公司,把楚芸的電腦和相關資料都搬過來。另外,叫甄琳這一段也來這里上班,楚芸有什麼事就讓她去辦好了。”
“好的。”克來答應著站起身來。楚芸也跟著站了起來,對茵楠和沙瓦說:“我也和克來一起去公司吧,很多資料只有我自己知道放在哪里了。”
“好的,路上小心。”茵楠一邊囑咐著,一邊看著克來扶著楚芸出了門。
沙瓦看著兩個年輕人的背影對茵楠說:“你做些准備,楚芸的報告一出來馬上召開董事局會議,我也參加。這件事關系重大,要馬上定下來,立即著手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