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我心里想笑,但正容相向:“絕對不是!”
連護法一怔,盯我半晌,仿佛有些失落:“我怎的不是?”
我道:“那便算你是好了。”
連護法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人老了,便連作‘淫婦’也不夠資格罷?想當年,侍侯得男子美了,總要罵我幾聲‘小淫婦’的。”
我奇道:“喂,你若想要我罵你,便直說好了。”
連護法嗤聲一笑,嗔道:“誰要你罵了?難道你們男子的虛情假意我聽不出來?”
我心下愕然:聽她的口氣,還真是有人罵她小淫婦,她才開心哩!
她也不理會我發楞,目泛迷茫,痴痴道:“你可不知道,世上最好聽的話,最甜美的蜜語,便是美滋滋的幾聲‘小淫婦’了。”
說著,猶嫌不足,連俏帶罵地,甜膩膩喚了兩聲“小淫婦!”
、“小淫婦!”
隨後痴笑不已。
難道她是天生的淫婦嗎?
被人肏了,還要討罵?
不知怎地,我適才心靈上被她暗下觸動,此刻聽她擬聲嬌喚,心下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什麼兩情相悅,天長地久,那都是屁話!一朝邂逅,彼此相歡,男狂女蕩,我戀你體,你貪我貌,‘金鳳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又豈在朝朝暮暮,兩相厭倦?──哈,你說是麼?”
說著,她臉上漸現狂態。
我不想刺激她,只應道:“你說得對極了!”
連護法見我毫不反駁,似乎意猶未盡,張唇欲語,轉眼卻意興索然,軟軟嘆氣,道:“算啦!──你小孩人家不懂的。”
我想起體內陽毒,有意岔開話題,笑道:“你試了我半日,也不知是否討我童身的便宜,到底我體內情狀如何?何時可采練行功,幫我解毒呀?”
連護法粉面漲得通紅:“哈,你這無賴!瞧你適才一副急色樣兒,到底誰討誰的便宜?哼,還好意思說!我一個清白身子……”
似乎自己也覺得“清白身子”
實在說不上,聲音便低了:“……白喂了狗了。”
她連氣帶笑地說完,又羞又惱的,停了片刻,瞅我一眼,似覺恨不解意,順手便將我一邊耳朵高高揪起。
“呀!呀!開玩笑的,有話好說!”
我一邊哇哇大叫,心下卻在自語:“有道是‘合體皆為有緣’,女人身子珍貴,不管你連護法出於何種情由,也不管你身子是否清白,我都不會忘了你的。”
“說實話,你練的到底是什麼功法?”
連護法鬧了一陣,停下手問。
“怎地了?”
我心下惴惴。
“我以陰精作引,試著運功,卻吸不了你體內陽精。”
“我不是泄了身子給你麼?”
“那只是尋常水兒,與你的體液一般,毫無意義,我很是奇怪,你功法好似內含吸力,雖是泄身,卻是元陽不動。”
“是麼?”
我心下砰砰直跳,五行術法中,金木水土火,土為居中,土性易增無損,最具就吸收性,這是師尊早已告訴過我的,卻不知與此有甚相關?
“像你這種功法,即便未練過雙修功,也能采得女子陰精,吸為己用。旁人要取你元陽,卻難上加難,好家伙,我可小看你了!”
“……”
我又驚又喜,驀然想起,當時初與三師嫂交歡,其時對金丹南宗的男女雙修大法僅知一鱗半爪,交接後卻功力大進,莫非……可是,既是元陽未動,為何三師嫂卻能從中獲益?
“咦,你高興什麼?要知元陽堅守,泄身不損,固是好事。但我卻如何幫你疏導解毒?陽毒若被你功法全部吸收,再要化解,這……倒是個天大的難題!”
“喂──,小淫婦!戲弄我還是怎地?說好也是你,說壞也是你!”
我無辜從雲端掉落,不能簡單地說是失望,而簡直是憤怒了!
“吵什麼吵?讓我好生想一想!”
我的生機就在連護法緊皺的眉間。
一時心潮起伏,想想好不容易成功附身,卻沒過上一天好日子,成天提心吊膽的,歸根結底,都是那齊管家弄的鬼!
不由越想越氣,喃喃道:“齊管家,這死王八蛋……”
“齊管家?我看他也沒有更好的解毒辦法……哼!‘長相思’他本絲毫用不上,卻取了帶在身邊,壓根便是存心用它來害人,用心倒也歹毒。”
忽道:“對了,你中毒多久了?”
我大眼望她。
連護法臉上一紅:“對不起,我忘了已問過你了!”
我見她牽牽扯扯、顛三倒四的,估計解毒法子一時半會是想不出了。
此時困意襲來,不由大大打了個呵欠,師尊說過,“行道踟躇,舉意自然”枉然愁思竭慮,陷身“求不得”之苦,那又何必?
連護法訝然望我一眼:“我這里替你發愁,你倒困了?”
我道:“是,困了便要睡覺,此乃天道,一點也違不得。你若是也想睡,乖乖的躺過來罷!”
連護法道:“罷了,為你這沒良心的東西操心,真是不值!我先回了……不過,我想女子陰精對你的陽毒緩解總有助益,我每月須閉陰數次,也不能多來陪你──”說著,指了指帳外小菁榻處,掩嘴一笑:“那個小姑娘,你倒不妨……還有呀,你屋里的那些丫鬟……不用我多說了罷?”
嬌笑聲中,她俯身在我臉頰親了一口,瓢身帳外,拾了玉簪,躍窗去了。
我怔怔呆了一會兒,心想:沒道理呀,剛才做都跟她做過了,被她這樣親上一小口,居然還會不爭氣地心跳?
甩了甩腦門,不去想這些沒用的。
帳口被連護法離去時掀起了一角,恰好能瞧見小菁的一只白腿,軟軟的垂落榻側。
我稍移視线,小菁一絲不掛的身子被連護法胡亂扯過的被角遮著,半邊雪白肌體露在被外,我心道:“哎呀,可別著涼了!”
下榻欲替她蓋好被兒,近榻一瞧,小菁一張白里透紅的臉兒,眼睫下覆,仰面睡得正酣。
我伸手探了探她鼻息,熱乎乎溫綿綿的氣息噴在我手上,我心中柔情一蕩:“睡得像個嬰孩一般,她一點也不知適才我與連護法的胡天胡帝罷?”
輕手摸著她臉鼻玩了一會兒,她輕鼾如故,我甚覺有趣,揭起薄被一掀,小菁的玉體渾如又白又胖的大嬰兒,無知無覺,白得耀眼。
她本就肌體豐滿,此時全無遮蔽,更顯得肥嫩可口,飽肌生香。
連護法適才說自己老了,我還不覺,此刻與小菁兩下一比,果然婦人與少女還是有些區別的。
我細細賞鑒著小菁的裸身,胸中卻毫無邪欲,困意攏來,我便將薄被扯過,抱著豐滿光溜的小菁,不知不覺中熟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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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睡夢中聽得一聲尖叫,猛地睜開眼來,小莞正掩著嘴兒,兩眼大睜,一臉不知所措的神情。
原來天色大亮,已是次日凌晨,小莞推門進屋,發現我與小菁相擁而睡,忍不住一下驚叫出聲。
見我醒來,小莞滿臉脹得通紅,轉身欲逃。
她不動還好,她一動,我迷糊中不清緣故,心里一急,竄下榻來,一把將她捉住。
而我的身子是光的,塵根丑陋,四下亂跳。
小莞又羞又慌,叫道:“公子……公子!”
小身段掙扎不歇,顫抖得厲害。
我卡著她脖子,道:“噤聲!噤聲!”
小莞不知我要干嘛,滿面驚恐,掙扎愈烈,一回眼瞧見小菁剛坐起的白花花身子,又是一聲尖叫。
我慌亂中竟忘了拿手掩其口,而是一低頭,用唇堵住了她張開的嘴,她支吾片刻,小身子軟在我懷里。
我抱著她嬌小的身子,往小菁榻上一丟,小菁此時像是奸情敗露的淫婦,忍住驚慌,顫抖著手,幫我按住小莞的身子。
小莞在我和小菁的四手忙亂中,動也動不得,小胸脯一起一伏,喘息不定。
我們六目相對,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片刻,我驚訝地看到,小菁竟去解小莞身上衣襟,小莞急掩胸口,哀求道:“小菁姐……饒……饒了我罷!”
小菁嘴角顫動,動作依舊不停,只是被小莞身子閃來閃去,毫無進展,小菁一雙手兀自茫然地撕扯著小莞衣裳,同時眼圈一紅,竟掉下淚來。
我不知她意欲何為,也伸手助她。
一會兒,扒開小莞的襟口,露出一對比雞蛋大些兒的小乳。
小菁一邊含淚將我的手放在小莞的小乳上,一邊弓俯著身子,腦袋抵在小莞肩上,身背抽搐,低低地哭出聲來。
我手上沾著小莞硬生生的小乳,與小莞一樣,一臉茫然。
“小莞!小莞!死那去了?也不來幫忙!”
小萍在隔壁廂房喊著。
小莞忙骨溜一下翻身下榻,口中應道:“來了,來了!”
轉身看著小菁,低聲道:“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眼兒滑過我臉龐,頰上一紅,低著腦袋,衝出門去了。
我輕捏了一下小菁肩頭,也下榻著衣。
一會兒,兩人收拾停當,看看四下沒人,小菁撲進我懷中,仰臉猶帶著淚跡:“我……我……”
我幫她擦淚:“沒事,沒事!”
心下想道:“終有一日,我要帶小菁離開賈府,到時,她便不用像現在這般,提心吊膽,忌東怕西的了。”
兩人相依相偎間,忽停屋角“當啷”一聲,有東西掉落地面。
我與小菁俱都唬了一跳,轉身尋視。
“啊!”
小菁輕叫:“是大白鼠!”
“在哪兒?”
我心下奇怪,小菁的目力不會比我好,怎地我卻未瞧見。
“桌旁的紙堆里……它怎地跑出來了?”
我凝目一看,果然白紙堆里有兩個烏溜溜的小黑點,是它的眼兒。
它通體皆白,毛發毫無雜色,藏在白紙堆里,一時倒瞧不出它身子形狀。
它見我走近,微紅的足蹼稍稍顫抖,全身毛發聳動,將躍未躍。
我離它尚有數尺,它“吱”的一聲,折身後躍,抖著一身白毛,沿桌腿爬上,迅疾鑽出窗格,竄到外屋去了。
我與小菁追出外屋,不見,又跑到外邊走廊,四下環顧搜尋。
“你們在找什麼?”
小萍聞聲探出窗口。
“大白鼠呀,公子的白鼠跑出籠子了!”
小菁道。
“啊,真是的,白鼠不見了!小莞,你發什麼呆!鼠籠被你碰到啦!”
“哦!”
小莞慌亂地抬起頭,驚眸閃我一眼,隨即垂下頭去。
小萍也沒理會小莞神情異樣,停下手中收拾的活計,一陣風衝出屋子:“向哪跑去了?”
“沒見著。”
小菁皺眉,惴惴不安地瞥了屋內的小莞一下。
“噓──”我豎指唇上,示意不得發聲,閉目默察片刻,心道:“是了。”
向園中走去。
“哈,別裝摸作樣了!公子,你是聽出來的,還是算出來的?”
小萍語氣滿是不屑。
我唇角微笑,也不作答,念想直追白鼠跑動方向,穿過園門,往東首截它去路。
小萍兩人以為我裝神弄鬼,並未跟來,兀自留在院中呼喊尋找。
我蹲在一株樹後,“守株待鼠”靜侯白鼠自投羅網。
白鼠果然如預料路线向這邊跑來,它身子肥碩,跑動樣子一滾一滾,笨笨的,甚是可愛。
眼看它便要落入我掌握,身後行來數人,腳步雜亂,我暗叫:“糟了!”
猛撲向前,所幸白鼠停身旁顧,似正盤算逃離路线,一下被我捉定。
“大公子,果然是你!你……身子大好了?”
身後來者一人叫道。
我捧起白鼠,轉身張望。
但見一行三人,俱著短衣打扮,緊帶纏腰,綁腿結束,我卻一人也不識。
“大公子……你……”
為首那人見我不言不語,神情異樣,不禁有些慌亂。
“龔師傅……你幾時回府的?”
幸好此時小萍跑了過來,遠遠的,口無遮擋的她張嘴便喊。
為首那人陪著小心地看我一眼,笑道:“昨宵回府,夜深不便相擾,未及時向大公子請安問好,還望恕罪!”
“哦,”
我想起他應是那個趕往賈似道任上報訊的龔護院,緩過神來,問道:“老爺一切可好?”
“很好。”
龔護院臉上閃過一絲不安神色:“老爺正在回府途中。”
“啊!”
我心下一驚,聽說賈似道是個精明厲害的角色,沒想到這麼快便要見他!
“大公子,”
龔護院向前一步,低聲道:“屬下有事相告。”
“那……回屋說話罷。”
龔護院卻未移動腳步,向園中小湖看了一眼,道:“大公子病體初愈,正該園內多多走動,呼吸新鮮陽光空氣。”
“是……是呀。”
龔護院陪我園中慢走,另兩人和小萍識趣,並未跟來。
“大公子,老爺吩咐,讓公子小心飲食湯藥,一切待他回府再說。”
我聞言訝然回望。
“是的,”
龔護院仿佛對我的反應了然於胸,低聲道:“老爺早收到傳書,知道公子病情已然好轉。”
“哦。”
我漫聲應道,我詫異的不是賈似道知道:“我”未死,而是他人未到,卻能獨下判斷,讓“我”小心飲食湯藥。
“更有一事……”
龔護院沉吟片刻,道:“老爺回府途中曾遭妖人圍攻,據老爺推測,近日將有仇家尋上門來!”
說著,他緊盯著我手中白鼠,神情凝重中稍現厲色:“大公子!老爺交待,你身為長子,雖在病中,也應有所擔當!……有何煩難,可尋棋娘、齊管家商議,必要時,亦可向東府求援!”
我手中一顫,呆得一呆,見龔護院直直地盯著我,嚅囁道:“老爺……沒傷著麼?”
龔護院道:“當然,有全真道士護衛,妖人並未得逞。”
我失聲道:“全真道士?”
龔護院道:“是啊,老爺在任上結識全真高道富春子。此番回府,幸有他隨行左右。”
“全真道士……那……那……好極了!”
近日來,我深居賈府大院,宛如再世為人,此刻咋聞“全真道士”消息,不禁又驚又憤。
龔護院一笑:“大公子也不必太多擔心,老爺讓我快馬趕回,昨夜我尚未回府,已持書拜上棲霞觀,全真道士明日便將來府,什麼仇家找上門,也不足為慮了。只是老爺意下,大公子也應學著臨危處世。接待全真高道、籌劃護衛一事,要由大公子與齊管家主持。”
“知……道了,龔師傅,你……先回吧!”
“一切靜候大公子吩咐!”
龔護院走後,我心潮起伏,怔怔地望著手中的白鼠發呆。
白鼠的身子肥笨得像只小兔,眼兒不甘地溜溜亂轉,總想尋機逃離,身背的白毛忽聳忽貼,蠢蠢欲動,纖細的紅爪子微微抓撓,癢著我的掌心。
良久,我喃喃道:“小白鼠呀小白鼠,我從前像你一般,總被人捉拿追擊,毫無反抗之力。從今往後,你且看著罷!到底是別人設籠子捉我,還是我鋪陷阱拿人!我都讓你瞧個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