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這道菜,放得越涼越好吃。
萬姿驟然熱情,尹醫生也是一愣:“……那我們找個地方吃晚飯?”
“好呀。”
說罷萬姿貼著尹醫生,一路上了他的寶馬。啟動瞬間,她回頭看了梁景明一眼。
他站在原地,露出衛衣的肩頸有些消瘦伶仃,隔著暗色車玻璃望去,又添一層失魂落魄的濾鏡。
萬姿明明看不清他的臉,卻捉到了他眼里的光。
頓時有點難受,萬姿趕快強迫自己狠下心。
這下看他怎麼追。就算攔到的士,黃花菜都涼了。
但如果他真不追……
哼,那可就真玩完了。
“萬小姐,怎麼突然有空了?”尹醫生開著車,從後視鏡掃了她一眼。
一直看著窗外,萬姿這才收回目光:“被人放了鴿子。”
尹醫生笑起來,他的粵語住著韓國靈魂,又有種窺探的曖昧:“哎一古……哪個男仔這麼不識抬舉。”
“尹醫生真會說笑。”
唇角輕斂,萬姿眼里的玩味笑意卻更真。尹醫生的寶馬在車流中穿梭,不知何時,身後跟上了一輛特斯拉。
很好,是梁景明接她去約會的那輛。
“你想吃什麼?西餐?粵菜?”尹醫生問,“不過這個時間,去好點的地方應該都要等位……”
“就那家吧。”瞥到一個赤紅招牌,萬姿眼睛一亮。
尹醫生看向那小館,一片熱鬧嘈雜:“……確定?”
“確定。”萬姿笑意更深。
阪神日式鐵板燒。
食材熱辣,物美價廉,裝潢逼仄,沒什麼逼格的地方,但也算陌生男女初次接觸的輕松選擇。
更重要的是,鐵板燒格局跟吧台似的,一群人圍著料理師傅並肩坐。
小館子生意很好,尹醫生帶著她剛落座,立刻有人接上來,占下她隔壁的位子。
停好車便衝進店里,那人饒是憑借長手長腳占得先機,還是有點喘。
一張帥臉面色不虞,泄憤似地飲盡一杯水,還重重頓了下杯子。
“怎麼辦,我現在好開心啊。”然而萬姿充耳不聞,只顧著對尹醫生笑,“我們叫點清酒吧。”
左手尹醫生,右手梁景明。
操,太刺激了。表面上不動聲色,萬姿心里爽得快要亂套。
他媽如果這是《哈利·波特》的世界,她今晚就是灌了一噸福靈劑的超級幸運兒。她有九成九的把握,分分鍾能把梁景明氣到腦血栓。
她越感覺他的目光,越是一撩頭發,托腮看向尹醫生:“對了,這里又不是韓國,你叫我萬姿或者Donna就行啦,那我可以叫你志宇嗎?”
見對方笑著點頭,她更加甜蜜起來:“所以你是韓國人還是香港人呀,志宇xi~”
如果尹志宇是原汁扇貝,已被梁景明咬牙切齒地嚼到稀爛了。
然而他被萬姿的殷勤弄得暈頭轉向,沒注意隔壁的隔壁射來的凶光,開始認真自我介紹——
首爾人,今年二十八,自小在香港長大,念完港大醫科後回國服兵役,最近才返港工作。
“哇,你好厲害哦。”
萬姿太知道怎麼吹捧男人,還給他輕輕鼓掌,“首爾是個好浪漫的地方,特別適合冬天去玩。可惜我每次去,都沒有遇到初雪。”
曾經萬姿看過的所有韓劇,在這一刻靈魂附體。多少男女主角表白、接吻、約會都在初雪夜,多曖昧的橋段,她提了就是讓他借坡下驢。
不愧是韓國男人,尹志宇立刻上道:“初雪夜啊……這個很講緣分的,要看跟誰去了。”
“下次我們可以一起去。”他飲了一口清酒,單眼皮眼睛盯牢她,“首爾的下雪天很靚的,跟你一樣。”
這他媽也太油了。
手臂立刻泛起雞皮疙瘩,萬姿笑著沒說話,倒是手機震了一聲,來了數條氣勢洶洶的消息——
“你差不多得了”
“真喜歡這種類型?”
“別聽他講雪很髒!!!”
今晚以來,萬姿第一次瞟了一眼梁景明。
他的臉快臭出汁了,把手機往桌上用力一拍,一杯接一杯喝酒,握著酒杯的指節都在泛白。
他是不是自以為是言情小說男主哦,還想單手把杯子碾為齏粉?
萬姿越看越想笑,又轉瞬擺出一張冷淡臉。不再看他,只悠悠回:“喲,這時候發消息倒是很快,手機又突然不壞啦?”
梁景明:“……”
一切只發生在毫厘之間。隨後她反扣手機,把窈窕背影留給他,繼續和尹志宇推杯換盞。
酒過三巡,她更進一步:“你們韓國人,好像年齡不是秘密?”
“嗯,我們會用敬稱。”尹志宇喝得有點多,單眼皮眼睛染上醉意,更顯曖昧迷離,“所以萬姿,方便透露年齡嗎。”
“哈哈,我應該叫你歐巴。”直說就沒意思了,萬姿吐氣如蘭。
後腦勺被人緊緊盯著,仿佛要穿出一個洞,呼呼冒著火燃燒。
萬姿真太好奇了,梁景明的怒氣值到底何時會爆表。所以她笑起來,半借著醉意半借著挑釁:“志宇xi,其實我還會一句韓語……”
她湊近他耳邊,但也足以令梁景明聽到:“歐巴,卡機嘛。”
哥哥,不要走。
噗地一聲,尹志宇倒率先爆炸了。被清酒嗆得咳嗽了半天,他笑著抬起頭來:“你知道‘哈機嘛’什麼意思嗎……?”
是“卡機嘛”不是“哈機嘛”。萬姿正想說你聽錯了,然而尹志宇已經學著她的腔調,加倍纏綿加倍妖嬈——
“哥哥~不要嘛~”
一聲巨響緊接著炸裂。
顯然聽得真切,梁景明用力拉開椅子站起來。在全店食客目光中,他的面容繃緊得發青,氣到長睫毛都在抖,快速結賬,摔門離開。
隨後萬姿收到消息,明明是普通宋體字,卻凌厲像刀劍刻畫——
“出來”。
喲,看來是到極限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萬姿跟遛狗逗貓似的,自覺今晚差不多可以金盆洗手,也該給人家順順毛了。
喝完剩余清酒,她跟尹志宇借口要補妝,悠悠朝店外走去。
她走到梁景明的車邊,卻撲了個空。四處七找八找,路過無障礙廁所時,她突然被人拉了進去——
“你玩夠了沒有。”
嗓音沉沉,氣息粗重,梁景明單手摟住她的腰,把她推到直抵著門。
他的指間溫熱,隔著薄薄布料透來,正好熨帖她的腰窩。再下一寸,便是她蜜桃般完熟的圓臀。
鎖定她的雙眼,他的下頷线條緊緊繃著,仿佛某種鎖定獵物的獅虎,用目光就能將她吞吃入腹。
即便以前床上激烈,他也從沒這麼凶。
他實在太生氣了,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性感。
濃眉毛,深眼窩,高鼻梁,面容籠著獸般的美感和凌厲,憤怒與克制纏斗又融為一體。
他實在太高了,低頭俯視著她,廁所黃光籠罩暈下來,襯得他宛如俊美凶神。
那肩頸,那胸膛,那鎖骨,隨著呼吸起伏,強硬得像鋼鐵,又脆弱得像琉璃。
萬姿看得怔了,竟然想舔上去。
“我跟你說話呢!”她竟然還能走神,梁景明火冒三丈,打了她屁股一下,“你到底玩夠了沒有?”
“唔!”猝不及防,萬姿尖叫出聲。臀肉悠悠晃蕩,連帶著腿心也跟著發軟。
不疼,卻釀起酸意。
她勉強繃緊後背,才沒有直接滑倒。不甘示弱地瞪他,她強自道:“哼,才沒有——”
沒等她說完,他欺身向前,唇瓣裹挾著他才有的凜人味道,重重復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