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戰仍舊繼續,但勝負已經分出。
聯盟敗局已定。
特別是當同盟又派出兩百多部靈甲時,聯盟的人知道大勢已去。
本來按照陣地戰的規則,兩邊只能派出差不多的人數。聯盟因為聖級強者的數量多了一半,所以同盟在天階騎士的數量上補回來也算無可厚非。
如果兩邊不破壞規則,聯盟還有一拼的余地,但他們連續兩次破壞規則,同盟不再傻呼呼地照規則來。
三倍的人數優勢,肯定必勝無疑。
聯盟的天階騎士全都絕望了,他們很清楚自己不但敗了,而且將全軍覆沒,連逃都逃不了。
幾個月來他們和同盟的天階騎士無數次交手,早已摸透對方靈甲的性能。
兩邊的靈甲各有所長,不能說利奇的設計勝過波羅諾夫那鬼才的設計,如果評估綜合實力,那種又矮又胖的“侏儒”或許還勝過利奇設計的三種靈甲半籌,但說到速度,“侏儒”就明顯不行了。
就算安裝空氣護罩,“侏儒”的速度只有一點五倍音速左右,爆裂斗氣全力發動,勉強可以達到音速的兩部。
同盟的“蛇怪”速度是兩倍音速,“猛士”的速度是音速的一點七倍,看起來要差一點,但是這東西有超加速系統,瞬間可以達到音速的二點四倍。“獸魔”比“猛士”的速度更快,不開超加速是一點八倍音速,開了之後可以瞬間達到二點七倍音速。
在這三種靈甲面前,聯盟的“侏儒”根本連無路可逃。
值得諷刺的是,當初戰爭剛開始時,利奇設計的“龍式”和波羅諾夫設計的“魔方”之間也有類似差異。
“魔方”的綜合性能更好,但在速度方面“龍式”占優。
這或許是一場宿命的對決,不只是兩邊天階騎士的宿命,也是利奇和波羅諾夫的宿命。
一陣接著一陣的爆炸聲在半空中響起,一團團翻滾的火球產到空中。
知道自己沒有逃生的希望,聯盟那些天階騎士最終的選擇也是拼命。
和低階騎士比起來,高階騎士如果想要和對手同歸於盡,成功率要高得多。當初博斯羅瓦用同歸於盡的辦法,一個人拼掉兩名同樣境界的人物。
對於這種瘋狂又絕望的攻擊,利奇根本無可奈何;即便他把對方的一舉一動全都傳到戰場上每個天階騎士的眼前,也改變不了什麼。
偏偏他又不能下令撤退。
哪怕是一個換一個,也必須把聯盟所有的靈甲全都拼光。
聯盟全是新興國家,拼家底絕對拼不過同盟。
同盟之中,帕金頓一國可以拿出來近五十部老式靈甲;奧摩爾帝國雖然差一些,拿三十幾部出來同樣沒有問題。
聯盟就不行了。整個西线只有十四部原來的靈甲;中线稍微多一些,也不超過二十五部。弗蘭薩帝國本身擁有的老式靈甲數量肯定不到二十部。
新式靈甲需要用到的神之合金只占六分之一左右,兩邊情況差不多。也就是說,弗蘭薩帝國滿打滿算只有一百多部“侏儒”,一旦眼前這批全軍覆沒,只剩下二十幾部“侏儒”根本不夠分派,更別說是扛住同盟的進攻。
慈不掌兵,利奇也知道現在是必須心狠的時候。他看著一道道閃光乍現,看著一團團火球滾滾升上天際,看著天階騎士一個接著一個隕落。
兩個小時之後,爆炸聲漸漸變得稀疏,聯盟的天階騎士終於被殺個干干淨淨。
不過聖級強者之間的戰斗仍舊繼續著。
或許是因為同盟的天階騎士大多是帕金頓和奧摩爾兩國的成員,所以很看重傳統,居然沒有一個天階騎士加入聖級強者之間的戰斗。
突然,從河的上游傳來一陣“隆隆”聲,像是幾萬面大鼓同時敲響,又像是很遠的地方傳來滾滾雷聲。
只見十幾公尺高的白浪,朝著這邊奔騰而至。
“所有的天階騎士沿河岸排成一行,擋住洪流。”
利奇立刻下令。
不過等到命令下去之後,他才想起現在沒有河岸了。
好在天階騎士的智力不錯,他們不去找河岸在哪里,直接往北面飛退一公里左右,迅速分散,每隔四十公尺站一個人。
眨眼間洪水就到了,洪水衝到天階騎士的腳下立刻一分為二,少部分朝北岸衝去,還沒衝到同盟的本陣就看不到浪花,大部分洪水衝向南岸。
這片河道沒有河岸,滿溢的河水四處亂衝,這下子更是如同潰壩一般,滾滾白浪朝四面八方蔓延。
聯盟的陣地立刻被大水吞沒。
“開始全线進攻。”
利奇看到水勢漸漸減弱,終於下了總攻的命令。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河岸的車輛全都發動起來。
那些用鋼索串連在一起的重型運輸車前都有一部反重力牽引車拖拽著。
因為後面拖著東西,所以這些牽引車的速度不是很快,時速一百公里左右。
在這種速度下,那些重型運輸車前面翹起的鐵板變成滑橇。
一輛重型運輸車重達五噸,上面至少載著六部戰甲。一部戰甲加上兵刃至少兩噸重,這種接近二十噸的鐵家伙居然被水托著,絲毫沒有沉下去。
河對面,聯盟的戰陣早已潰不成形。
剛才天階騎士之間的戰斗讓河岸大片崩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地面崩塌時,陷入泥漿里再也沒有上來。後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發生什麼事,等到上面命令後撤時也不知道撤退多少距離合適。不同的兵團之間也沒有通氣,全都按照各自估算的距離往後撤,所以整個隊形亂得一塌糊塗。此刻被大水一衝,戰甲雖然夠重,但腳下液化的大地卻承受不住洪水衝擊。
一百多輛反重力牽引車像船只的撞角一樣,一下子撞進聯盟的隊伍;它們並不停息,而是直接衝向敵陣的後方。
一直衝到離南岸八公里的地方,它們才漸漸慢下來。
牽引車一慢下來,後面的重型運輸車紛紛脫開連在鋼索上的搭鈎。
這里的地面還算堅固,至少讓人站得住腳,戰甲在上面行走也不會一腳踩空、突然陷下去。
車一停,車上的騎士紛紛跳下來。他們特別朝河邊殺去。
衝在最前面的全是輝煌騎士,而且都是特別挑選出來的人。他們修煉的是風屬性功法,現在轉成爆裂斗氣。他們所使用的戰甲也是專門制造,各項性能都強化過。
此刻他們一個個快如鬼魅,同樣是利奇和大叔共同弄出來的爆裂斗氣,從輝煌騎士的手里施展出來完全不同。
以他們的速度,眨眼間衝進聯盟的戰陣里。
現在他們是在聯盟陣地後方,面對的是聯盟的後隊人馬。雖然後隊人馬里有預備隊這種硬骨頭,不過更多的是實力差勁的魚腩。
這些原本將榮譽看得比什麼都重的輝煌騎士,此刻專門挑實力弱的對手下手。這不再是一場戰斗,而是單方面的殺戮。
越來越多的騎士從車上跳落下來。
這些後續部隊不急著衝上敵人,他們開始整理隊形。
五大兵團之所以被稱為帕金頓最強的騎士團,不只是因為他們的每一個成員都是層層挑選出來的精英,還因為他們有各自的一套戰陣。
因為預計這將是一場大混戰,所以五大兵團的人數並不平均。數量最多的是“巨龍”和“美杜莎”,這兩個兵團以擅長混戰而著稱;“鳳凰”兵團的人數緊隨其後,他們被布置在兩翼。“泰坦”和“獨角獸”的人就少得多了,前者是用於攻堅的部隊,這一次有那麼多輝煌騎士參戰,還有天階騎士壓陣,根本用不著“泰坦”出手;後者是快速機動兵團,在混戰中不占便宜。
隨著面目猙獰的美杜莎們加入戰斗,聯盟的部隊徹底崩潰了。
美杜莎兵囲不愧是亂戰第一,這種渾身上下都是利刃的戰甲像是一片刀林,一路上緩緩而行,聯盟的部隊根本沒有辦法抵擋他們的刀鋒。
不過最猛的不是美杜莎,而是那些橫衝直撞的“巨龍”。
“巨龍”兵圃裝備的是重型戰甲,但它們的反應之快、動作之靈活,一點都不比輕型戰甲差。
厚重的防御讓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往前衝,靈活的動作讓他們殺起人來效率極高。
在戰場上,這些“巨龍”騎士全都是收割人命的機器。
利奇的心思不再放在戰場上,他甚至沒有興趣指揮每一個小隊。
這是大決戰。
沒有辦法,也沒有必要顧及傷亡。即便五大兵圃全部被打殘,只要歲了這一仗,戰爭的勝利將徹底屬於同盟。
他也不擔心別人指責他毫無作為。那個試圖突襲他的聖級強者把他用來唬人的玩意兒劈成無數金屬碎屑,他的指揮能力大幅度下降情有可原。
此刻他最關心的是這幾個聖級強者之間的戰斗。說得更確切一些,他關心的是羅拉莉絲和卡特因之間的戰斗。
河面上雲霧彌漫,那不是羅拉莉絲用煙霧彈造成的,而是西海霸它卡特因操縱水霧的傑作。
雲霧中,無數薄如蟬翼的冰片飛旋著狂舞,這些冰片只有巴掌大小,邊緣鋒利如刀,被它們削到不只留下一道傷痕,被擊中的地方還會瞬間凍結。
盡管這些飛舞的冰片充斥每一個角落,仍舊沒有將羅拉莉絲從隱形狀態中逼出來,只是她暗中布下的殺招全都顯露出來。
只見薄薄的雲霧之中隨處可見白亮細絲,這些細絲像是蜘蛛網一樣,到處都是。
這些細絲飄舞不停,卡特因對這些弱不禁風的東西似乎非常忌憚,不敢讓任何一根細絲靠近他十公尺之內。
兩個人不是沒有強有力的攻擊手段,卡特因沒辦法一擊獲勝是因為他根本看不到對手的蹤影,而羅拉莉絲則是因為對手的防御力太強。
卡特因敢於好幾次挑戰馬克斯、試圖奪取劍聖的頭銜並不是沒有理由。他的戰法異常多變,那把六尺多長的巨劍大開大闔、剛猛無匹,又守得很嚴。他在驚濤駭浪中領悟出水的奧妙,所擁有的“界”同樣變化多端:能夠凝滯別人的動作、能夠化成冰壁抵擋別人的攻擊,也可以像現在這樣化作無數冰刀。
“蛇遇上刺蜻,這下子有得玩了。”
傳訊通道里響起大叔無奈的聲音。
這話說得貼切。羅拉莉絲的戰法是藏在暗處,然後等待機會給予致命一擊,確實有幾分毒蛇的味道。那位西海霸主守得異常嚴密,卻不是烏龜那種被動防御,而是以攻代守,像極一只刺蜻,還是一只鐵刺蜻。
“怎麼辦?繼續打下去嗎?那個家伙好像沒有練過爆裂斗氣。”
利奇想讓大叔出手,干脆把那位西海霸主解決。
“卡特因也算是一個人物,他是因為老婆和兒子在弗蘭薩人的手里做人質,才不得不和我們惡戰。從本心來說,他肯定不想打的……”
大叔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說他的想法,但言辭之間已經表達出他的意思。
這位西海霸主不是弗蘭薩人,親人被扣做人質顯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所以他肯定恨弗蘭薩人多過恨同盟。這種人與其在這里被殺,還不如放回去。
如果是在這場戰斗爆發之前,利奇或許還會有所猶豫,畢竟聯盟的聖級強者的數量比這邊多,特別是剛才突然間冒出來十二個聖級強者,這已經遠遠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但是現在,他一點都不在乎了,別說聯盟不可能再有那麼多聖級強者,這些強行提升上來的聖級實力,也不能夠和老牌的聖級人物相比。
最重要的是,這些強行提升上來的聖級,和鐵血騎士有同樣的問題,他們沒有辦法長時間作戰。
此刻剩下那三個聯盟的聖級強者,又隕落了兩個,只有剛才突襲他的那個聖級強者趁機逃離了戰場。那隕落的兩個聖級強者到了最後,他們的動作明顯變得僵硬起來,和那些鐵血騎士簡直是一模一樣。
“也好,現在弗蘭薩帝國就只剩下塔曼和另外兩個強行提升上來的聖級強者,如果我們留這個家伙一條命,弗蘭薩人肯定是提防他還來不及呢!”
利奇會這樣想,絕對不是沒理由的。
換成他是喬治五世的話,以前手里捏著十一個聖級強者,當然不會擔心卡特因會造反,但是現在只剩下三個,而且兩個還是水貨,那就絕對不敢大意了。
“你上去把他們分開吧。”
利奇說道。在他看來只有大叔能夠做到這一點;老伯、比斯或許能夠將這位西海霸主擊殺當場,卻沒辦法逼退此人。
馬克斯這一次沒有謙虛,他猛地一閃到了那片雲霧繚繞的區域。
仍舊是隨意一擊,卻聽到雲霧中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一道白光電射而出,朝著聯盟急速飛去。
別人看不出其中的蹊蹺,利奇卻看出來了。
他看到西海霸主卡特因那部靈甲的下腹位置出現一絲重力扭曲。
對於靈甲來說,那里是下腹,但對里面的人來說,那里正是褲襠的位置。聽卡特因叫得淒慘,他肯定是某個重要部位被傷到了。
如此絕妙的一劍讓利奇實在沒有話說。
此刻戰場上還有一對聖級強者捉對廝殺。
卡特因淒慘的叫聲和倉皇逃竄的模樣,讓那名聯盟的聖級強者徹底絕望。
突然,他的速度變得快了起來,而且不是一般快。
和此人對戰的馬蘇迪爾立刻感覺不妙,他雙手交叉胸前,身體蜷縮成一團,整個人急速往後飛去。
可惜這一切都晚了。
只見一道白光飛起,白光瞬間穿透馬蘇迪爾的靈甲。
又是一陣爆閃,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一顆火球冉冉升起。
馬蘇迪爾翻滾著飛出去,他駕馭的那部靈甲雙臂全都沒了,從左肩到右腰還有一道很長的切口。
“馬蘇迪爾,你還活著嗎?”
瓦爾特高聲喊道,他的聲音略帶著一絲憂慮。
“暫時還活著,以後就難說了,咳咳……”
傳訊通道里響起一陣咳嗽聲,似乎還在吐血。
話還沒有說完,翻滾著往下墜落的馬蘇迪爾被一片淡淡的光霧籠罩起來,那是羅拉莉絲。
比斯霹靂一擊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雷神是一次性使用的武器,全力一擊之後會大部分損毀,此刻他肯定正等待家族里的秘密回收隊,將損壞的雷神收回去藏起來。
索菲亞同樣不在,她沒有擊殺塔曼,還傷在塔曼手里,只不過塔曼這個老狐狸感覺情況不妙,故意讓自己受了點傷,做出兩敗俱傷的假象,然後借機會跑了。索菲亞受了傷,靈甲也被傷得不輕,只能退出戰場。
瓦爾特則在剛才的戰斗也受了些傷,他沒躲過聯盟聖級強者臨死時的一擊,不過他傷得比較輕,畢竟他的對手是強行提升境界的聖級人物。
此刻只有羅拉莉絲的情況最好,只有她最適合把馬蘇迪爾送往後方醫院。
烏雲漸漸散去,陽光終於透過雲層灑落到地上。
和以前的戰場比起來,這片戰場似乎要好得多,至少顯得很干淨,一眼望去全都是流淌的泥漿。
阿爾齊斯河已經完全看不見了,至少作為戰場的這一段完全看不出河流痕跡;上游和下游的一百多公里也一樣,眼睛所及的范圍全是赤褐色的泥漿,根據那兩部智腦的計算,今後這里將會出現一座大湖。
人類的戰爭能夠讓地貌為之改變,可見這種破壞力有多麼巨大。
突然,他感覺到很好笑。
有兩件事非常好笑。一件事是安妮莉亞和卡洛斯他們剛躲進那個秘密隱蔽所又要往回趕,絕對夠熱鬧的。
另外一件事是,巴爾博那個家伙現在得到一個差事——整理戰場由他負責。
別的也就罷了,散落在戰場上的靈甲碎片肯定要全部收回來。
兩邊加起來有一百三十幾部靈甲徹底損毀,這不是一個小數字,即便是財大氣粗的帕金頓聖國也不能無視這一大批靈甲,肯定要把它們全都打撈上來。
也就是說,整個雨季里,巴爾博和他的親信們只有待在這里玩泥巴。
“這場戰爭我們總算是羸了。”
大叔難得會心生感慨。
此刻兩個人站在離戰場數公里外的一座小山上。
這座山原本應該更高,但在剛才的戰斗中受到一些波及,被攔腰截成兩段。
山上除了他們倆,還有老伯、霹靂劍聖比斯和羅拉莉絲。
另外幾個人聖級人物全都因為身上有傷,只能待在戰地醫院里。
“不知道馬蘇迪爾的情況怎麼樣?”
利奇問道。這位龍王後裔對他不錯,所以他必須表示關切的意思。
“命十有八九能夠保得住,不過他後半輩子恐怕得躺在床上度過。”
最清楚情況的就是羅拉莉絲,馬蘇迪爾是她送去戰地醫院的。
眾人都一陣默然。
騎士有著驚人的恢復能力,對於普通人來說必死無疑的致命傷,對於騎士來說或許只能算是輕傷,躺上一個星期到半個月就會痊愈;但傷到髒腑和神經就不容易治愈。
馬蘇迪爾的左側肺部、肝部、右側脾髒全都被劍芒侵襲,魷芒上夾帶的暗勁更是讓所有髒器受損嚴重;暗勁還傷到脊髓,那才是最難恢復的傷勢。
“幸虧那幫強行提升的聖級全是水貨,要不然戰局就被他們扳回來。”
比斯想起剛才看到對面有十二個聖級強者時心中的忐忑,不由自主地搖頭。
別看那時他和大叔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豪邁壯磊,實際上他的心里根本沒把握。
“真是不知道,喬治五世手里既然捏著這手好牌,為什麼以前不打出來?”
羅拉莉絲越想越感覺奇怪。
“恐怕不是他不想打出來,而是他不敢隨意往外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同樣是水貨,里面也分上下,有幾個人明顯更差。”
比斯說道。
大叔和老伯點頭,顯然他們也看出這一點。
羅拉莉絲一愣,緊接著她的神情多了一絲黯然。本來她以為自己已經晉升聖級,至少可以和這幾位平起平坐,沒有想到她仍舊差了一籌。
羅拉莉絲神情黯然,利奇則在沉思,好半天才說道:“看來弗蘭薩人已經掌握制造聖級強者的能力……”
他想到了什麼,迅速接通指揮系統,從儲存庫里往外調剛才那一戰的記錄。
“果然如此!”
利奇驚呼起來:“聯盟的七十五個天階騎士,只有六個人的斗氣是風屬性的。”
四系斗氣里,火屬性的斗氣前期進展很慢,必須等到進階榮譽騎士之後才會超過另外三系,所以修煉的人一向比較少。土屬性的斗氣偏重於防御,而且那麼多神技、絕學之中,和土麗性斗氣相合的少之甚少,所以也不太被人看好。一般來說,風、水兩種屬性的斗氣修煉的人最多,天階騎士里更是如此。
按照正常比例,七十五個天階騎士里應該有二十幾個是修煉風屬性功法的,現在卻只有六個。
其他修煉風賜性功法的天階騎士到哪里去了?
一想到這個問題,利奇不由得感覺一陣寒氣從心底滲透上來。
恐怕那些人全都凶多吉少。
怪不得喬治五世不到山窮水盡,不肯走這一步了。
利奇能夠想通這個道理,在場其他幾個人同樣也能想通,一時間氣氛變得異常凝重。
好半天才聽到老伯輕聲嘀咕:“喬治五世確實瘋了。”
利奇也有同樣的想法。強行提升境界完全是一種賭博,而且是拿命在賭,他不相信那些天階騎士全是自願的。
只要想一下那位西海霸主是因為什麼原因才不得不和同盟死戰到底,可以猜到喬治五世是如何讓那些天階騎士答應這場生死豪賭的。
這種事一旦被外界知道,喬治五世必然徹底失去騎士的忠誠和民心民意。到了那時,就穿他羸了這場戰役也羸不了這場戰爭。同盟只要稍微退卻、提出談判,聯盟肯定會甩掉這位皇帝陛下,直接收起同盟遞過去的橄欖枝。
“不過,必須承認,如果弗蘭薩人真的掌握制造聖級的技術,確實超越當年的血色旌旗。”
比斯說話還算中肯。
他的話沒有表示對喬治五世的贊賞,但誰都聽得出有一點意思。
不管是利奇、還是大叔和老伯,也承認喬治五世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
同樣是君王,喬治五世的能力肯定在安妮莉亞和卡洛斯之上。這個家伙三十五歲登基,弗蘭薩帝國是在他的統治之下,從一流國家變成能和帕金頓相抗的頂級大國。
“你們猜,接下來弗蘭薩人會怎麼做?”
羅拉莉絲問道。
旁邊幾個人除了利奇之外,全都屬於戰斗人員行列,出謀劃策和指揮不是他們的強項。不過到了他們這種位置,對這兩方面不可能一點都不接觸。
“喬治五世既然已經瘋了,他肯定會繼續瘋下去,我猜他會下令讓所有修煉風屬性功法的騎士全都變成鐵血騎士。”
利奇這次沒有用智腦計算,他憑自己的腦子也能猜到那個瘋子的想法。
利奇說的這些顯然也是大叔和比斯想說的,所以兩個人原本微微張開的嘴巴重新閉起。
“恐怕只有這招。不過現在鐵血兵團對我們來說,還有威脅嗎?”
老伯顯得毫不在意。
這倒是一點不錯。
當年對同盟來說曾經如同夢魘的這支部隊,現在早已失去往日的威風。一旦被研究透徹、找出弱點之後,鐵血兵團一點都不可怕。
鐵血兵團厲害的地方就是速度快、攻擊力強,但是快也有快的壞處,那就是最怕一擊落空。如果打空,想收住勢就比較困難;如果連纊打空,招式轉換之間會出現許多破綻。
想讓鐵血騎士的攻擊落空,方法賨在太多:光學幻影系統、煙霧彈、強光照射都是極管用的辦法。就算沒有這些裝備,趁著黑夜或迷霧時突襲鐵血兵團,同樣也有效果。
同盟顯得異常輕松,聯盟正好相反。此刻參謀總部、軍事情報部和皇宮里全都人心惶惶,前线戰敗的消息現在還局限在小范圍之內,沒有擴散開去,但這麼重大的事不可能封鎖太久。
以往前线有戰報過來,參謀總長海因茨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前往郊外那座山谷,但這一次他沒有那麼做,而是把一群官員召集到他的辦公室。
這些官員全都隸屬於帝國艦隊。
在他的辦公室里掛著一張海圖,桌上則擺著幾個模型。
如果利奇在這里肯定會感到驚訝,因為這幾個模型和以前的施泰因很像,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現在的施泰因的影子。
同樣依山而建的成排房屋,同樣規劃整齊的功能區,建築方式明顯是利奇弄出來的那套先打樁子、再往上貼天花板和牆壁的作法。
辦公室里,一個身材修長看起來不像軍官的人正做報告。
“……現在已經完工的是一號二號和四號,三號和五號可能再需要兩個月才能完工……一號和二號基地是用於安置家屬,上面總共有五萬三千七百幢住宅,還有兩個能夠容納十萬人的臨時居住區……四號和五號則是軍用基地,上面各有一個能夠容納兩百艘五千噸大船的碼頭……所有基地全都建造飛行跑道,在四號和五號基地上已經各有一個飛行大隊入駐……”
報告顯然很長,海因茨原本用不著仔細聽,對於他這種人來說,只要知道一個大概就可以了。有意義的是基地是否可用?能夠容納多少人?有沒有足夠的船只把人運上去?食物和生活物資能夠支撐多久?除此之外全都是一些細枝末節。
但此刻他顯得非常有耐心,因為他不坐在這里聽手下的廢話,只有前往皇帝陛下那里,看皇帝陛下歇斯底里。
可惜他不想過去,偏偏皇帝陛下不肯放過他。
報告進行二十分鍾突然有人敲門,還沒等海因茨開口,門已經打開了,一個二十幾歲滿臉倨傲的年輕人走進來。
“陛下請您過去。”
那個年輕人很不禮貌地盯著海因茨。
海因茨並不在意,他知道陛下身邊有這幫人,每次派這幫人傳達旨意意味著陛下非常不滿。這招以前也經常被用來對付聯盟的其他國家。
對付這招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無視。
海因茨也不答話,朝正在開會的那些人說道:“你們該干什麼就去干什麼,下午四點繼續開會。”
說著他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那個神情倨傲的年輕人完全被晾在一邊,雖然心中氣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海因茨貴為參謀總長,地位比他高不知道多少。
從參謀總部到那座山谷需要半個小時到四十五分鍾左右的時間。
當海因茨朝著那座山谷趕的時候,喬治五世正陰沉著臉坐在一張椅子里,他的面前站著專門負責情報這一塊的聯絡官。
這個聯絡官原本是他的貼身侍從,自從這位皇帝陛下對情報部門徹底不信任之後,他除了有重大戰事時會命令情報部門把每份情報都立刻送給他批閱之外,還在情報部門里安插很多親信。
喬治五世對參謀總部同樣不信任,事實上他除了對和他一樣歇斯底里的波羅諾夫完全信任之外,對任何人或多或少有些懷疑。特別是像海因茨這種重要人物,身邊更是布滿他派過去的眼线。海因茨在開會,他已經對會議的內容知道得清清楚楚。
“連他也認為我們已經輸了嗎?怪不得悲觀氣氛會這樣濃。”
喬治五世很想大罵一通,他需要發泄。
不過真正了解這位陛下的人都知道,皇帝陛下不像他顯露的憤怒。喬治五世真正發怒時反倒非常冷靜。
事實如此,喬治五世剛得到前线潰敗的消息,心情頓時糟到極點。如果那時海因茨趕過來肯定沒好果子吃,但此刻聽了情報部門的報告,這位陛下的心情反倒好了很多。
因為他確信海因茨沒有背叛他的打算。
誰都知道帝國已經輸掉這場戰爭,如果海因茨有異心,現在應該會到處串聯,和衛戍部隊的人進行接觸,旁敲側擊看那些人的反應;如果有可能就會拉攏他們,之後發動政變。
但海因茨卻在考慮退路。
一個准備逃跑的人不會想著背叛。
喬治五世早就知道海因茨千方百計節省下一批物資,去年開始在南部海域秘密建造海上基地。
這種事根本瞞不過情報部門的眼睛。
喬治五世從來沒有和海因茨提過此事,在他看來這種作法是對時局悲觀的表現,會打擊前线將士的信心,畢竟那時戰局看起來還處於勢均力敵的狀態。但他不會命令海因茨停止那些項目。
有一條退路總是好的。
他曾經想過和霍華德一樣,與自己的帝國共存亡,但隨著失敗的陰影越來越近,他的心卻越來越動搖。
此刻他一邊大聲斥罵著,一邊在心里想:到底是殉國?還是逃亡?
心里一旦有事,因為戰事失利而產生的憤怒和恐懼全都變得不那麼強烈。
四十分鍾之後,海因茨終於到了。
喬治五世看到海因茨進來,原本一肚子火氣居然發泄不出來。他突然發現情況沒有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實在不行,他還可以退往外海。
“從前线發過來的影像,你肯定已經看過了吧?”
喬治五世最終決定不提海上基地的事,他也不打算和海因茨發火,他的參謀總長還是挺負責任的。
當然真正原因是喬治五世感覺到,海因茨當初未雨綢繆事先准備退路的這件事做得不錯,他不想冷了海因茨的心。
海因茨臉上露出一副天塌的模樣,心里卻很淡然。他知道結果會這樣,他之所以在知道前线潰敗之後沒有立刻見皇帝陛下,就是不想在皇帝最光火的時候當這位陛下的出氣筒。
“我只能說,幾十年的努力全都白費,我們當年的設想完全泡湯。這種強行提升上來的聖級根本不能和真貨比。比斯也就算了,他畢竟動用『雷神』,能夠看到這部傳說中最強的靈甲,恐怕是我們唯一的收獲。但看看馬克斯就知道差距,他一個人對付三個,而且看起來很輕松。”
海因茨睜著眼睛說瞎話。參謀總部里有一批人專門負責分析高階騎士之間的戰斗,他們得出的結論是:馬克斯和他師傅一樣領悟空間之力,他師傅能夠撕裂空間,而他的能力似乎是空間跳躍。
正是因為有空間跳躍,所以他的格擋瞬息即至,別人攻得再快也沒用,全都被他適時地抵擋。他的攻擊是直接命中對手的要害,看不到痕跡,根本無法抵擋,同樣也無法閃避。
喬治五世對於海因茨的話,雖然明知道有些偏頗,卻不想駁斥他。
剛才看了影像之後,他也有過失望的感覺。原本在他想來,花費這麼巨大的代價,犧牲十幾個天階騎士才將這幾個人從天階提升到聖級,再加上用了爆裂斗氣之後快到極點的速度,他們應該比一般的聖級強者更加厲害,結果卻是遜色不止一籌。
這和他的預期相差得遠了。
看到喬治五世沒有反駁,海因茨的心更定了。
有些人一旦做錯事,只要找到推脫的理由,心里就安定,感覺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皇帝陛下原本不是這類人,而他希望的就是陛下變成這樣。
成為一只鴕鳥總比變成歇斯底里的瘋子要好得多。
現在他至少成功一半。
“我對波羅諾夫也挺失望,他如果搞不出新式靈甲就算了,至少我們不會在擁有希望之後再經歷巨大的失望。我們的靈甲比同盟的靈甲明顯差一點,但這點差距又是致命的,我們的人連逃都逃不了。”
海因茨找出第二個理由。
喬治五世對於這個理由倒是有些認可,不過他沒打算怪罪波羅諾夫。
或許是同病相憐,他認為波羅諾夫挺可憐的。那個家伙生不逢時,之前一直被艾斯波爾和莎爾夫人壓著,好不容易要翻身了,突然間跑出來一個怪物,把他一腳踩在底下。
並不是波羅諾夫沒本事,實在是因為他的對手太強大了。
“算了,戰敗已經定局,現在重要的是我們應該怎麼辦?”
喬治五世已經沒有其他想法。海因茨的引誘計劃非常成功,這位陛下從精神上的巨人急劇萎縮成一個陽痿的侏儒。他剛才還在考慮是否要與國共存,現在只想著怎麼逃跑。
“現在只有執行『鐵血計劃』,或許能為我們多爭取一些時間,雨季也對我們有利。”
海因茨說道。
“鐵血計劃”就是將軍隊里所有修煉風屬性功法的人全都改造成鐵血騎士,到了這個時候,再嚴格保密已經沒有意義。
“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吧。”
喬治五世也不再想什麼民心。
他知道海因茨的幾個海上基地有多大,雖然設計標准是能夠容納三十萬人口,但考慮到食物和日常生活用品的供應,七萬人已經是極限。這七萬人肯定要算上家屬,也就是說他頂多帶走兩萬人馬。
他肯定要挑選忠誠於他的人。他的近衛軍差不多有這個數量,他只要對這些人好、得到他們的忠誠就足夠了。
得到皇帝陛下的許可,海因茨松口氣,不過他還有其他想法。
“現在索貝已經不太安全,一些重要部門有必要撤到更安全的地方,皇儲和幾位殿下是否也要……”
海因茨看著皇帝陛下,他等待陛下的決定。
雖然沒說更安全的地方是哪里,不過兩個人心照不宣。
“不,他們必須留下,我們一家必須做出表率。”
喬治五世毫不猶豫地做出決定。
對於他們來說,早走晚走都一樣,從索貝飛往一號基地才一天一夜的時間。
“我已經擬定一份名單,您是否要過目?”
海因茨早有准備。
那份名單上羅列的全都是喬治五世最親信的重臣。
從那座山谷回來,一路之上海因茨顯得非常冷漠。
回到索貝,海因茨沒有繼續召集人前來開會,而是直奔機要室。
機要室的外間全是一排排的通訊設備,這里擠滿了人,顯得異常嘈雜。里間幽靜許多,里面分成六個小房間,每個房間只有門沒有窗,從前线過來的消息都要按照類別分開,然後送進那些房間等候處理。
海因茨進了最里面的房間。
他剛進去,一個微微有些禿頂、戴著小圓眼鏡、四十多歲的紅頭發小胡子,立刻緊隨其後進了房間。
那個小胡子原本一直在外間通訊室蹓躂,只要有消息過來,負責通訊聯絡的念者都要先把消息拿給他過目,由他身邊的記錄員抄錄一份復本之後,才能拿去里面分析和歸檔。
這個人是皇帝陛下安插在參謀總部機要室的親信。
此人確實有權力監視任何人的工作和交談,但以往他不敢肆無忌憚,居然連參謀總長海因茨的行動都要監視。
看到這一切,參謀總部的人只能在心底感覺氣憤,表面上不敢顯露出來。
沒有人知道,當那扇門關閉之後,那個小圓眼鏡的紅發小胡子完全換了另外一副模樣。
“你的表演非常成功,皇帝已經被你騙過去。他剛才下命令讓我們配合你把人撤往安全的地方。”
小胡子說得很委婉,不過海因茨完全能夠明白其中意思,喬治五世肯定還是不怎麼放心。
做為最後的退路,撤往外海那些島嶼上的肯定必須是皇帝最信任的人,要不然萬一弄幾個同盟的間諜上去,恐怕連最後的退路都保不住;就算沒有同盟的間諜,弄一幫有異心的人去也是很大的麻煩。
皇帝陛下是從瓦雷丁殘余勢力的身上得到這個教訓。現在撤往海外的瓦雷丁人已經分裂成三大陣營,要不是有蒙斯托克這個最大威脅存在,恐怕三大陣營已經自己打起來。
所以喬治五世所說的配合,實際上就是監視。
“這不是正好嗎?你們的手里肯定有名單吧!”
海因茨笑了起來。他本來就為不知道誰才是皇帝的鐵杆支持者而煩惱,他比不上皇帝陛下,根本不敢自己養一套情報班子,更不可能往皇帝的身邊安插眼线。
“有。”
那個紅頭發小胡子不由得苦笑,他本人肯定在名單當中,但有誰知道他早已做出相反的選擇?
說穿了很簡單,現在帝國敗局已定,有些人必須要為戰爭的失敗負責,但對他這種小人物來說不會有什麼大礙,他的手上沒有沾過同盟的血。
他相信,不只是他一個人有這種心思,皇帝陛下身邊的親信里肯定有很多人這樣想,只不過沒人接觸他們罷了。
正因如比,他越發慶幸參謀總長直接找上他;他也慶幸自己沒有犯糊塗,沒有說什麼考慮之類的傻話。
“接下來皇帝會下令,將達到條件的騎士全都改造成為鐵血騎士,這件事會讓他徹底失去騎士們的忠誠,我現在需要的是將這種不滿化為憤怒。”
海因茨沒有說需要做些什麼。
那個中年人已經明白,這是讓他找人扮演凶殘走狗的角色。
上面如果下的命令不得人心,一般來說有兩種做法:一種是安撫,讓宣傳部的人出馬,另外再給點實際補償,化解大家心中的怨憤;另外一種就是強行壓制,誰敢抗拒命令就交給執法處。
這兩種作法,前者不會出事,但有可能效果不佳;後者效果肯定好,但是出問題就絕對是大問題,弄得不好就天翻地覆。
如果是以往,就算軍隊不滿,麻煩也不大。喬治五世當政四十幾年,對於國家的控制力夠大,對他忠誠的人遍布於各個部門,守衛索貝的軍隊也會聽從他的命令。
但現在海因茨用退往外海這個誘餌把皇帝的親信送往海外,就算不是全都送走,送走其中的一部分也足以讓皇帝在需要人的時候,上下聯絡不靈,讓他的命令無法傳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