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騙人。”春曉抱著弓，眉眼冷漠，賽普隆撒都拿他沒辦法，怎麼可能自己用光明神送的弓箭，一下子就能讓他痛成這樣。

　　惡神慢慢將胸口那只箭頭拔了出來，仰著上半身，探向春曉的方向，將凜冽的光箭遞給他，“送給你……”

　　春曉挑了挑眉，接過來，在手里轉了一圈，“這本來就是我的。”倒是會借花獻佛。

　　惡神低著頭，用一種人類無法做出的角度，舔舐著他自己的胸口，將那些漆黑的液體抹開，用指尖插入胸口的那個洞眼，再抬起頭看著她，笑起來，“我……我送給你的……”

　　春曉被逗笑了，“這是我射進你胸口的不錯，但並不是要將這只箭送給你，也不用你送還給我。”

　　春曉松開手，這只光箭緩緩在空氣中消失。

　　惡神歪著頭看著光箭一點點消散，又低下頭，插在胸口的指頭毫不猶豫地往下一撕，將整個胸膛撕開一道黑漆漆的口子，洶涌的黑色液體便源源不斷地流了出來。

　　他從自己心口的位置，掏了掏，一抹光亮出來，在那黑漆漆的身體里，一點點，摸出來一支，光芒耀眼的箭矢，滴著黑液的手掌托著那只光箭，送到了她的面前。

　　春曉僵住。

　　容貌美艷，但是神色卻單純無辜的惡神，另一只手從胸口掏出一只同樣的光箭，遞給她，“都……送給你。”

　　無數漆黑的黏液中起伏的觸手黏在歐式窗框，半人半黏液的青年背著窗外的天光，伸出的雙手线條流暢有力，但那流淌著黑液的光箭在那掌心，卻莫名有中邪惡的脆弱。

　　春曉後退了一步。

　　基爾厄斯身子傾了傾，再遞給她，“送給你……全部……”

　　像是被什麼衝破胸膛，令人牙酸的一聲裂開聲後，春曉睜大的眼睛中，倒影出青年破開的胸膛，以及一地光芒璀璨的光箭，像是小山一樣堆起來，不斷地從那胸膛涌出來。

　　“停……停下來！”

　　春曉驚慌地舉起弓箭，毫不猶豫朝青年臉上的笑容，射了一箭。

　　正中他的眉心。

　　他痛苦地叫了一聲，插著一只光箭的面容愈發妖冶，濕漉漉的綠眸滿是水意，困惑又不解地看著她，“你……不喜歡……不喜歡我……？”

　　春曉覺得有什麼地方被她忽略了，卻想不起來，緊緊握著手里的弓箭，冷聲：“將你的這些鬼東西收起來，老實一點。”

　　像是受傷了，他緩緩低下頭，滿地傾瀉的光箭消失在空氣中，他胸口破開的口子也一點點長合，恢復成一片白皙光潔的皮膚。

　　基爾厄斯摸了摸頭頂的光箭，將它拔出來，眉心的傷口慢慢愈合，成熟冶麗的面龐上浮現一絲無措，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子，抱著那只光箭，目光柔弱地看著她。

　　春曉揉了揉眉心，“你最好說實話，你送了我什麼？”

　　基爾厄斯的目光從春曉的臉上，落到她手中的弓箭。

　　春曉緊緊握著弓，將它舉起來，目光微重，“這是你給我的？”

　　基爾厄斯抱著那支光箭，笑著一直點頭，“我……我……”

　　春曉的臉色冷了下來。

　　賽普隆撒告訴她，這是他送給她的。

　　現在想來，那時他的表情也有些奇怪。

　　“為什麼要送我這個？”

　　春曉看著手里的弓箭，通體瑩白，皎潔得像是一輪明月，精致又漂亮，就像是光明神的造物，完全和這個漆黑的惡神不一樣。

　　基爾厄斯摸了摸已經愈合的眉心，將他懷里的光箭送給她，妖艷的面容上是坦然清澈的喜歡，他仰著臉，看她，“光……你是光……我好痛……你收下……”

　　不熟悉的人類語言並不能表達出他的意志與情感，他用干淨的綠眼睛靜靜地看著她，仿佛所有的感情，洶涌的還是安靜的，都要通過眼睛告訴她。

　　春曉看了一眼他拖在地上的黑色半身，將手里的弓收回去，那只光箭她沒有接過。

　　“你什麼時候送給我的？”

　　基爾厄斯眨了眨眼睛，摟住了她的腰肢，將臉頰貼在她的胸口，即便是只有半身是人類，但這半身就已經有春曉的胸口高。

　　他舔了舔她的衣服，舔到了自己留在上面的氣息，眼睛眯起來，“在……在天上，我看到了……你凶……”

　　春曉嘴角抽了抽，完全無法溝通，“你能不能好好學習一下人類語言？”

　　她嫌棄地推了推男人的腦袋，卻沒有推動，基爾厄斯用腦袋在她掌心蹭了蹭，像溫潤的貓咪，甚至還輕聲呻吟了一下。

　　基爾厄斯咬住春曉推他的手指，聲音難聽，卻清晰：“好……我乖……你吃我……”

　　基爾厄斯隨手在身下起伏的黏液里摸了摸，摸出一截細軟的觸手，毫不猶豫地用掌斬斷，仰臉送到了她的面前，“吃……”

　　被切下的小觸手在他掌心扭動，尖端一點一點地，甚至蹦了幾下，似乎很開心。

　　春曉往後仰了仰脖子，“我不吃。我拒絕。”

　　基爾厄斯的身子一點點升高，他身下的液體鼓脹著，越來越高，最後化成人類的雙腿，渾身赤裸，他雙手捧著小觸手，送到春曉唇邊，“給你吃……吃……”

　　春曉抗拒地推開他的手：“我不吃！”她連生魚片都不喜歡，更何況這種還在蹦動的怪東西。

　　基爾厄斯像是有些失落，他一口將小觸手吞下去，然後低下頭，摸向什麼。

　　春曉跟著他看下去，看到了他一絲不掛的胯部，他握住了自己精神昂揚的那一根，幾乎有春曉的手腕粗，甚至在她的視线下還在一點點膨脹。

　　就在春曉羞惱地要發火的時候，基爾厄斯猛地一用力，洶涌的黑液流下……

　　他將自己的屌，切下來了。

　　春曉震撼，這是什麼操作？自宮現場？

　　基爾厄斯像是一點也沒覺得痛，滿臉雀躍地叫她，雙手托著那一大團，一長根，送給春曉面前，“這個……你愛吃……這個……吃……給你……”

　　春曉：“……”

　　那一條玩意似乎還活著，靈活地在他掌心扭動，越長越大，越長越粗，肉眼可見的恐怖，春曉覺得自己的SAN值要掉光了。

　　她一把揮開了基爾厄斯的手，扶著桌子，干嘔起來。

　　“嘔……”

　　基爾厄斯的手被打開，那一條掉在了地上，在地上蹦跳著，似乎還想要往春曉那邊跳，被他一腳踩住了，重重攆在腳下，他看著自己的一部分。

　　“你……我……嚇到她……了。”

　　基爾厄斯張了張手，想要去摸她，又縮回去，埋下頭：“春……春……春……”

　　春曉早飯沒吃，現在什麼也吐不出來，只是胃部一陣陣翻涌，控制不住地干嘔。

　　她揮開了惡神再伸過來的手，閉上眼睛喘息著。

　　過了好一會，終於平復下呼吸，故作勇氣再次回過頭時，那個美艷的青年已經不在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她迷茫又虛弱地眨了眨眼睛。

　　——

　　惡神沉浮在這片土地。

　　它像一陣風，一灘水，一片死氣沉沉的泥土，一塊堅硬的石頭……

　　那天它是一朵雲，在天空中呼嘯，忽然看到了下方的土地。

　　那里有一道光，是一個少女，它無意識地變幻著形狀，將自己變成各種各樣的姿態，也描述不出它眼睛里那個少女的模樣。

　　明亮，又柔軟……仿佛落下的星辰，被風掃入了它的身體里……堅硬又灼燙。

　　就像是一支利箭，射入了它一片漆黑的心髒。

　　沒有任何想法的惡神，陷入無可名狀的亢奮。

　　它見過世上的一切，她像一名獵手，將奪命的箭矢狠狠射入了它的致命點，他一下子失去力氣，只想要臣服……

　　它能看到自己身體里異變的產生，很痛苦，但又令它興奮。

　　它將自己異變出的光明，她帶來的灼熱，凝成一副弓箭，可以制服它的弓箭，每一道箭矢將從它的心房射出。

　　它偷偷將它送給了自己的獵人少女。

　　它的意志第一次感受到了快樂，於是這片貧瘠的土地，開始下雪，鋪天蓋地的大雪，像是他慌亂又無措的情緒，它失控地陷入眩暈一般的沉迷中……

　　它隨著大雪無孔不入地游走，掠過她經過的每一個地方，潛入她最近的空氣，吞入她所有吐出的呼吸。

　　它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它有自己的意志，他叫，基爾厄斯。

　　（其實它是最早出現的一個，這個世界第二章就上线了……）

　　（挖了一個伏筆，開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