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3章 母親,你看我(10)
金主大人的後腦勺並沒有因為那聲爺爺轉過來,而是淡定地擺了擺手,那嚴肅著臉的圓圓少年張了張嘴,又垂下了頭,回到了走廊外面。
“邦邦”
春曉坐的位置是春昭的座位,靠著窗,此刻春昭少年正站在窗外敲著玻璃。
等到春曉打開窗,這少年便將腦袋伸過來,一臉神秘兮兮地嘀咕:“看了沒有,那個小白臉,那個高高的小白臉就是搶了我第一名的狗比。他還想搶你兒媳婦呢,是不是長了一張欠揍的臉?”
春曉看著那個“第一名”半晌,沉默著點了點頭,可不是欠揍嗎?不僅是搶你第一,搶你媳婦,還想要上了你媽呢……
春昭少年握緊了拳頭:“遲早弄死他!”
春曉看了一眼金主的後腦勺,覺得自家兒子弄死金主的孫子,難度系數有點高,但春曉還是相信作為男主角,春昭日後狂霸炫酷吊炸天的能力的,於是跟著握了握拳:“有夢想誰都了不起!”
春昭:“……”你他媽會不會聊天。
春昭砰地將窗戶關上,強行結束聊天。
春曉只能乖乖將目光回到講台上,聽那女班主任情緒激昂地發表高叁百日誓師講話。
春曉的目光一直悄悄往第一排的金主大人身上飄。
在一眾灰撲撲的學生家長中,一眾朴素的中年男性和普通的中年婦女里,一身材質優良唐裝的男人顯得格外格格不入,背影挺拔,黑發柔順,膚色如玉,那常年養尊處優浸染出來的氣質,切實體現了鶴立雞群四個字。
春曉無法置信,金主大人的孫子竟然會在公立高中讀書!
金主大人的孫子竟然貧困到要去賣淫的地步!
這到底是人性的淪喪,還是道德的扭曲?
這其中有著怎樣曲折離奇的豪門陰私?
春曉正在腦中悄悄排演著豪門恩怨劇本時,不曾發現窗外的圓圓一直盯著她看。
家長會是在一大早召開的,爭分奪秒,利用的早讀課時間,所以有幾個喜歡賴床的學生還捧著路上買的早餐,趴在走廊欄杆上,一邊瞅瞅教室里的人,一邊看看樓下生機勃勃的花壇樹木吃早飯。
春昭旁邊也有個小弟在吃早點,大冷的天,這群少年們卷著藍白校服的衣袖,倚著欄杆吹著風,像是絲毫不會覺得冷一般。
小弟正在扣煎餅果子里面的花生米,嘴里面還在和大家分享今天路上看到慕校花的經過,忽然看到自己身旁懶懶的昭哥忽然暴跳起來,狠著臉就衝了出去。
小弟嘴巴里的飯都沒咽下去,就看到昭哥和那個轉校生干起來了。
浮白淵下意識閃身,躲過側方踢過來的一腳,冷著眼看過去,發現是那個女人的兒子。
春昭一腳沒踢中,上前一步擋在了浮白淵面前,眉眼凶狠,像只護食的小獸:“你他媽往哪看呢?自己沒媽嗎,盯著別人的媽?”
浮白淵看向春曉的視线被擋住,眸光陰沉地看著這個擋在他面前的少年,“閃開。”並不想和他多說一個字。
“你他媽想干架是吧?”春昭狠狠在旁邊牆上了一腳,身後才反應過來的少年們立馬圍過來。
這群少年都是本地人,和春昭一塊長大的,平日里都是廝混在一起,不爽這個一來就搶了風頭的轉校生很久了,早就想要干一架了。
弟兄雖然不明白昭哥發怒的點是什麼,但還是蠻橫地選擇站隊,“你小子怎麼惹我們昭哥了?”
“別以為老師護著你就了不起,信不信就算你媽在里面,我們照樣打得你你媽都認不出你。”
她原本就認不出我。
浮白淵提了提唇角,黝黑的鳳眸微眯,舌尖頂了頂左頰。
少年們挨個放完狠話,那個側靠在欄杆上的高個男生忽然站直了身子,浮白淵挑了挑,“那你們就一起上啊。”
絲毫沒有優等生的乖巧模樣,浮白淵猛地踹出一腳直直朝著春昭的方向。
春昭一躲,愈發怒了:“操,你媽死了!”嘴巴里不干不淨地少年們,立馬涌了上去。
天朝的人群有一個十分奇特的特性,哪怕是在多麼擁擠的場所,即便整個走廊已經被幾十名學生占滿了,一旦中間有人在打架,大家都會十分自覺縮減空間,總能給勇士們留出展示的舞台。
當發現群架的中心人物,竟然是前任校草和現任校草,人群發出嘩然一聲,緊接著男生女生們交頭接耳掏出手機奔走相告,整棟教學樓轟動了,圍觀的人群四面八方趕來,就差沒把這一層樓的欄杆擠塌了。
當老師發現外面似乎有衝突事件,已經無法穿過這重重人牆了。
直到上課鈴響,這群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才意猶未盡地散去。
而此時,中心場地里四個少年倒在地上哀嚎著,春曉藏在驚呼的家長們後門,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竟然被人騎著打。
太慘了,春昭少年那標准校園言情甜劇里陽光帥氣的臉蛋,此時青一塊紫一塊,即便局勢一邊倒,還是奮力搏斗著,想要將摁著他的少年摔在下面,眼睛都紅了。
而那個騎在春昭上面的黑發少年,一臉猙獰的狠意,卻絲毫沒有影響那張面孔的精致絕美,赫然是失足少年圓圓。
圓圓一拳揮在春昭臉上,不斷地問:“服不服?服不服?”“你是不是廢物?是不是廢物?”
似乎春昭承認他服了,只有他承認自己是廢物,圓圓才會停下拳頭一般。
春曉是個極其護犢的性子,只要是她的人,她的東西,無論對錯都絕對不允許別人欺負。
根本顧及不了金主就在附近,這個圓圓是金主的孫兒,春曉立刻紅了眼睛,隨手撿起課桌上一只文具盒。
“給我滾開!”春曉用了最大的力氣,狠狠地將鐵皮的文具盒朝那個少年砸了過去。
堅硬的文具盒飛過來時似乎出現了一道慢動作,那個少年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便頓住了動作,而後緩緩扭過了頭,傻傻地看著春曉,不躲不讓地仍由那只文具盒磕在了他的額角。
幾乎是瞬間,文具盒掉落在地上,鮮血也從他的額角洶涌地淌了出來,那張漂亮得驚人的臉龐迅速被染紅了一半。
察覺到浮白淵松懈的春昭迅速抓住機會,用力一翻身就將他從身上摔下去,而後掐住他的脖子就要狠狠揮下一拳,然而在看到他滿臉鮮血時,帶起拳風的拳頭又在他的臉側停下。
春昭呸了他一聲:“今天饒你一條狗命。”
躺在地上的黑發少年即便鮮血流入了眼睛,也沒有將目光從那個滿臉冰冷的女人身上挪開。
春昭起身離開時,似乎聽到輕輕的一聲,“怎麼這麼偏心呢……”
春曉絲毫沒有在意地上少年的死活,在春昭跑過來拉住她的手時,便心疼地看著他滿臉的傷,不停地問他疼不疼,要立刻去醫院。
高叁1班的班主任幾乎要被這樣的熊家長氣笑了,抱著文件夾的女班主任快步走到浮白淵身邊,要將他扶起來,可是浮白淵揮手躲開了她的手,自己撐著地面,穩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身子。
女班主任推了推眼鏡,又走到春曉母子面前,面色很難看:“這位春昭媽媽,關於學生之間的衝突,學校自己會調解,家長怎麼可以對旁的同學動手?他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況且,為什麼會打架,也沒有弄清楚原因。”
“原因?”春昭按了按刺痛的唇角,被偏愛得有恃無恐:“原因就是我看這小子不爽咯。”
班主任被氣得磨了牙:“春昭同學眼里還有校紀校規嗎?十幾年寒窗苦讀,難道就不懂得是非道德?”
春曉不樂意了,說春昭別的都可以,但要是說她家根正苗紅的男主不懂仁義道德,她就不服氣了,“我說這位老師,這哪里是小孩子打架,分明是我家昭昭被旁人欺負了。當時你們都不肯出手攔著,我要是不動手,難不成看我兒子被別人打死不成?學校就是這麼教書的?教出這麼一個毆打同窗的,不懂是非道德的惡人?這種人日後進了社會,會造成怎麼樣惡劣的影響?你們學校需要負責任!”
班主任簡直要被這樣的熊家長氣吐血了,嘴唇抖了好半天,才算找回一點話,轉頭看向在人群外,一直沉默的人,“與其和我討論學校的教育問題,春昭媽媽不如和浮白淵同學的爺爺好好探討一下,關於浮白淵同學的人身傷害問題。”
班主任是對付不了這樣的熊家長,只能靠別的家長來以毒攻毒。
人群自動為這位“爺爺”讓出一條道。
這個男人自從進入班級就引起了這群在社會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們的注意,無論是那一身氣度,還是那冷清貴氣的容貌,包括教室最後面站著的五個黑衣保鏢,都彰顯著,這個男人和他們並不是一個社會層面的。
面對著人群的開道,沉靜坐在桌椅上,本來支頭看著春曉的男人目光動了動。
浮雍緩緩起了身,黑衣的保鏢們自然地跟在他身後,一同慢慢地走了過來。
周圍的人群頓時屏住呼吸,不約而同地覺得,這對囂張跋扈的母子倆,這回踢到鐵板了!
卻不想,那貴氣斯文的男人腳步停在女人對面,微微低下頭,忽然朝她微微一笑。
春曉在聽到“浮白淵”叁個字的時候就僵住了,滿腦子“浮什麼淵?什麼白淵?浮白什麼?”
,緊跟著金主波瀾不驚的俯首一笑,她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年紀大了,要心肌梗塞了。
而春昭只把春曉的呆愣當成是嚇傻了,立馬義不容辭地將媽媽護在自己身後,正面對上男人和他的五個保鏢,一臉少年輕狂:“有什麼衝我來,別碰我媽。”
浮雍依舊是一臉溫和,側眸看了一眼一臉正氣的少年郎,懶懶理了理整潔的絲質袖口,“你在說什麼笑話。”
春昭皺了眉,正要說話,卻被身後春曉斷斷續續的聲音打斷:“你你……你是……你叫……”
唐裝男人迅速抬手,眾人目光都沒反應過來,擋在母親身前的少年已經被他單手掐住了脖頸,春昭在他手里,隨著他的手掌收緊,因為缺氧臉龐緩緩漲紅,浮雍卻慢條斯理俯身靠近了春曉,幾乎是貼近了她的臉頰,眼睫輕壓:“浮雍,我叫浮雍。我是浮雍。”
心中的猜測被證實,巨大的震驚卻被春昭的安危壓下,春曉下意識踮腳去阻止:“你瘋了,他是你……”兒子!
話被打斷,浮雍隨手將缺氧的少年丟給了身後的保鏢,單手壓住了春曉的唇瓣,眉眼優雅,眼角淡淡的細紋愈發顯得這個男人神秘莫測,他吐息緩緩:“那又如何?”
他像是有良心的男人嗎?
……
春曉,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