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77章 禍亂朝綱的貴妃(2)
第二天依舊是與昨天一樣燥熱的溫度,天空浮著一層灰塵,春曉絕望地躺在稻草上看著上方的天空。
她是哪來的信心,覺得原主度不過飢荒年,換作自己這個四體不勤,腦子也不算好的任務者,就能度過了呢?
原主只是個惡毒女配,沒有主角光環的啊。
春曉嚶嚶嚶了一會,喪氣倒灶地打了個滾,爬起來,看著不遠處弟弟還在扶著窩棚,慢吞吞地練習走路,熱得滿頭大汗。
滿頭,大汗?
春曉又一次展現了過人的爬行速度,她飛快地爬了過去。
春岙被她堵住路,便扶著窩棚,站著,低眸看著她。
春曉慢慢地,慢慢地站起來了,她牽起男孩的小手,在手心拍了拍,“弟弟,你辛苦了。”不等他抽手,就一把將他抱住。
男孩神情怔愣,被她抱了個正著。
春曉毫不猶豫地踮起腳尖,然後湊在春岙的額頭,伸出舌頭,吸溜吸溜舔著他的汗。
男孩掙扎起來,而求生的本能卻讓春曉緊緊抱住他,最後兩個人一起摔倒。
春曉依舊黏在他身上,直直將男孩所有的汗都舔干淨了,才意猶未盡地松手。
春岙躺在地上,一副被凌辱後的模樣,慢慢的,慢慢的,小臉逐漸漲紅。
他盯住坐在他身旁的小女孩,從她偷偷摸他水囊的手指,看到她臉上快活的神色,緊緊抿住唇,半晌,氣顫顫地道:“你,你這游魂。”
春曉咧開嘴,又賣乖地蹭了蹭春岙兒精致的臉蛋子,“我叫春曉兒,我的寶貝弟弟。你要叫我姐姐。”
春曉說完,就賊快地爬走了。
她敢這麼做,就是仗著那個婦人不在,要是讓蘇媽媽知道自己欺負了春岙,還不知道會不會惹來一頓毒打,畢竟這具身子,是被打過的。
再度用稻草將自己埋起來,春曉像個快樂的小鴕鳥。
埋了一會,春曉又打了兩個滾,在心里暗暗決定,要跟著自家弟弟,吃他的用他的,在他死前,榨干他,努力活下去。
翻了一會,春曉忽然揪住了什麼東西。
她猛地坐起身,認真看著手里東西,這不是,這不是……春岙昨晚吃的那個,甜根嗎?
天神顯靈嗎?
她猛地抬頭看向他的方向,此時小春岙又在慢慢地學習走路,在陰涼的地方,慢慢地挪著。
春曉賊溜溜地將甜根塞進嘴巴里。
八成是那個小地主不小心丟的,她得趕緊吃吃掉,不能叫他找回去!
呱唧呱唧嚼了半天,又甜甜甘甘的水液流出,彌散到舌尖,又逐漸有股清香的氣味,仿佛縈繞到了鼻尖。
珍饈!這是珍饈!
春曉要哭了,這具身子有記憶開始就在吞樹葉子,總算吃到正常人的食了。
此時正在走路的某個小地主突然崴了一下,差點摔倒了。
春曉毫不客氣地嘲笑他。
小地主摸了摸他的水囊,不吭聲,繼續認真地扶著棚慢慢地走。
中午的時候,出去找食的男人回來了,婦人也面容愁苦地回來了。
春曉聽到他們聊天,說要換一個地方,要去南方,聽說南方的災情要好一點,而且南方多水,就是灌水,也比活活渴死要好。
春曉揪著稻草,盯著婦人和那個男人,那個蘇媽媽很不喜歡她,之前逃難一直都帶著她,她害怕這次去南方路遠,她不願意帶著她了。
她就一個小丫頭,會餓死的。
春曉覺得好難啊,真的好難啊,一個小孩子真的太無力,而面對天災,人類的力量也太微弱了。
更何況遠處城門緊閉,這群無家可歸的難民,要麼被活活餓死,要麼被逼上絕路,要麼就是艱難地苟活著。
春曉摸了摸肚子,有些硬硬的,她已經好多天沒有拉屎了,拉不出來。
婦人又塞給她一小把樹葉子和幾根樹皮,她一直吃著這玩意,她好害怕自己的肚子會被硬硬的屎撐壞掉。
“蘇媽媽,蘇媽媽。”春曉去拉她的袖子,想要賣萌。
大概是她餓得面黃肌瘦的,實在沒什麼好看的,婦人甩開她的手,沒好氣地說:“不會丟了你的,瞧你小家子氣的模樣。”
春曉怯怯地低頭,慢慢地吃著自己的樹葉子,幾根樹皮她沒動,一方面是實在吃不下,一方面是想要留著,以後用來做干糧,說不定能救命。
她的余光看到了春岙在吃野菜,還有一個黃橙橙的野果子,被他順手揣在懷里。
婦人和男人坐在一起,一邊吃著野菜和草葉,一邊聊著什麼。
春曉挪著屁股,蹭到春岙身邊,小聲叫他:“春岙,春岙。”
春岙撕了一片野菜葉子給她。
春曉受寵若驚,用髒兮兮的爪子接過菜葉子,眼睛忽閃地盯著他,過了一會,慢慢道:“對不起,我剛剛不該嘲笑你的。”
男孩沒有理她,垂眸專注地吃著手里蔫噠噠的野菜。
他吃東西的樣子很好看,薄薄粉粉的小嘴微微張開,小口小口將陰綠的葉子抿進去,在嘴里細細地咀嚼,腮肉跟著緩緩地動,吃完了菜葉子,他又慢慢咀嚼菜梗,慢慢地咽下去。
一根野菜,能吃大半天。
不像春曉,嗷嗚一口一片菜葉就沒有了。
春曉打量了一會,其實春岙吃得很少,就是慢吞吞吃很久,給人一種一直在吃,似乎吃很多的感覺。
她擼起自己的褲腳,看著自己瘦巴巴,沒有力氣的小腿,又看向他褲腳露出一點的腳踝,暗自比較,覺得春岙的腿還是比自己粗一點的。
雖然自己是姐姐,但也不過比他早幾秒鍾爬出娘胎,沒有他一個男孩強壯。
春曉又去看他黑油油的長發,被扎成一個辮子拖在身後,乍一看像個冷峭的女孩子。
再看看自己枯黃的頭發,春曉嘆了口氣,誰能想到這樣一個黃毛丫頭,日後會是艷驚天下,寵冠叁宮的皇貴妃呢?
春曉沒有照過鏡子,不過能夠猜到自己的模樣肯定不會差,她有意識地擦灰,擋住自己的臉。
亂世存活艱難,等午飯吃完,暑氣沒有那麼厲害,男人和婦人就開始收拾東西,准備遷徙了。
這群難民守了叁個月,那扇城門都沒有打開,反倒是因為強衝,被刺死了好些人。
這群曾經老實淳朴的農民,如今已被這個國家的官僚放棄了,他們已經吃光了方圓的草葉樹皮,如今等不到救贖,只能流浪到別的地方。
為了活命,人們是能垂死掙扎到耗盡最後一絲力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