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穿越 快穿之渣女翻車紀事[H]

第二卷 第216章 禍亂朝綱的貴妃(41)

  謝家作為百年世家,盤根錯節,旁系大多分布在大梁各州府,朝堂中的武將多半受過謝家國公與謝關元的關照,春曉令池月去聯系那幫子人,悄悄結成一黨,名義上是謝家孤女尋求庇佑,而其實只是為了將他們都綁在船上,日後一榮俱榮。

  朝堂那幫武夫需要用心謀劃,朝外那些在文壇儒生中占有重要地位的文士們,就要好拉攏得多,他們大多出生清貴卻無心仕途,也有一些商賈家的灑脫客,譬如松園主人,這些都是謝岑丘的友人,無需春曉費心維系,他們會念在謝殷風的面子上,多加關照她。

  這些占有話語權的文人,在多年後春曉構陷忠良,殘害文官時,發揮了流言迫人至死的威力,他們無條件信任她,哪怕她說一位老尚書為老不修多看她一眼,要他死,他們便毫不猶豫寫罪賦,批斗譴責,引得文壇公憤,最終逼得他在府中自縊。

  有時候春曉會想,這群聰明的人們,他們難道看不出她在利用他們嗎?

  可後來,再見到那個男人時,她都明白了。

  謝岑丘從她五歲時,便帶著她滲透他的社交圈,結交他的朋友,教她詩禮塑她風骨,將她打造成了長安第一名姝,國公府的明珠。

  那群閒散的居士們並不是蠢笨,他們只是固執地相信,她永遠都是牽著謝殷風的手,怯怯在他身後同他們打招呼的小女孩,干淨澄澈。

  若說灑脫無拘的謝殷風是林下風,那謝岑丘捧在掌心的謝軟軟便是風下雪,冰心潔白。

  他們逐漸老去,她在長大,而她始終是他們眼中的小姑娘。

  謝岑丘啊謝岑丘,這個男人即便死了,也給她的路鋪好了。

  ……

  春曉出宮與那些先生們見了一面,回來後忍不住感嘆這群文人的氣節,她以為她們是萍水相逢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在謝岑丘死後,他們竟然毫不猶豫願意提出庇佑。

  與池月利誘那群武將不同,這群先生們,是與謝岑丘一般的君子。

  夜里沒能睡著,春天將要來到,倒春寒像是比寒冬還要冷一些,她慢慢走到殿外,淺白色的寢衣單薄,隨手拎起一盞燈籠,她抬步走到院內。

  池月她們都還沒睡,在院中攤著一張大桌子,燈火通明,她們像是在糊弄著什麼紙張。

  “在做什麼?”

  春曉出聲問。

  弄影抬起頭,連忙撿起一件披風為她蓋上,池月笑嘻嘻道:“娘娘,上元節要到了呀,您忘了嗎?”

  春曉一怔,記起這個節日,也認出來她們手中在制作的是孔明燈。

  不過這個世界沒有孔明,這種與孔明燈一樣造型。膨大圓墩的薄紙牆借助下方的一點燭火的熱力,飛上夜空,這燈叫做夜浮燈。

  大梁朝在很多場合都會用到夜浮燈,這是個崇尚自然與孝道的國家,重要的節日,尤其上元節,常常會有城市組織在夜間點燃夜浮燈,一人點一燈,萬家萬萬燈,寄托哀思,也是告知天上客地上人們安好。

  春曉看著池月手下已經成型的夜浮燈,眸子微微暗了下來。

  謝岑丘還在時,每到上元節就會帶她去放燈,謝家墳塋被挖空,謝岑丘便帶著她與春岙在京內最高的山上,帶上數百只夜浮燈,不厭其煩地一盞盞送上天去。

  明明子息衰微,他偏要做成一副家中繁盛人口大族的模樣,叁個人手忙腳亂將上百盞夜浮燈點完,她和春岙都累得夠嗆,還得謝岑丘抱一個背一個從山頂運回去,也不嫌累得慌。

  斯人已逝,春曉忽然想起不知從哪看來的一句話,親人逝去時的痛苦微不足道,真正痛徹心扉的,是在他離去後,你卻在余生的方方面面一點一滴,猝不及防看到他的影子,無孔不入,刺人肺腑。

  春曉現世是個孤兒,從未嘗過親情,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她對小叔叔有幾分眷戀。

  她從池月手邊撿走了剛剛做好的一只夜浮燈,“我去外面玩。”

  弄影連忙將手里的活放下來,“娘娘,我陪您一同去。”

  春曉擺擺手,“不必了,想一個人隨便走走。”

  春曉拎著一盞有她半人高的夜浮燈,慢慢行在殿外的小道,在蕭蕭夜風中漫無目的地走著。

  夜浮燈下有一根細細的絲线。

  宮規森嚴,宮內不允許私下祭奠,也不允許宮妃奴婢放燈,所以池月她們做燈玩,卻也不敢放得太高,只敢栓根线,借著宮內通明的燈火掩護,將孔明燈悄悄放起來兩叁米高,就放風箏一樣收下來。

  春曉擰了擰眉,卻也沒有解開那根线。

  身著白色寢衣的女子披著朱紅的披風,抱著龐大的夜浮燈緩緩行在御花園,最後像是走到了一條死路的盡頭,她慢慢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較高的花坡,她已經走出很遠了,看不到巍峨的建築群,目之所及只有沉默的花木。

  她將夜浮燈撐起,擦亮火石點燃了底座的小燭,一點火光像是一粒星子在黑暗中迸射。

  司庭這陣子懶得理會那群同僚的暗害,他今日被遺落在宮內,過了出宮的時間,身為外男他若是被侍衛隊發現,就是死路一條。

  他隨意坐在一處偏僻的花木下,慢慢在心里做著算術,等待天亮,忽然聽到一陣輕緩的腳步聲。

  一點火星的亮光,令他頓生警惕,而在他偷偷從花疏間窺去,卻又瞬間失言了。

  萬物凋零的寒冬,他在落魄處看到了神明,她凝視著夜浮燈,那濯濯的光落在她的面容上,落在她的紅衣上,神明眼中碎光粼粼。

  那一刻她遙遠得仿佛站在了,他人生的另一端。

  司庭怔怔地看著她,像是被揭開了井蓋的青蛙,貪婪又膽怯地窺伺不屬於自己風物。

  他想,自己糟糕得一塌糊塗,詩書禮儀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明知道,明知道,明知道她已為人婦。可他未有一刻停止過為她心動。

  謝春曉,謝春曉……

  草木被踩折的細蹴聲驚動了她,春曉手中的夜浮燈在她脫手時便悠然上升,只留下一截細线在她手中越來越短,她偏過了頭看去。

  青衫單薄的俊雅青年,像是披著一身星光,隔著一面清淤的灌木,寥寥地高立,青絲披垂被夜風卷起,眸中像是有一面落了月的湖,輕柔又堅定地掀起了漣漪。

  他在安靜地看著她,不知想些什麼,看著看著,一滴眼淚忽然從他眼角滑落。

  春曉猛地捏緊了手中只剩一個线頭的夜浮燈,那上升的力道一直牽引著她,她微微眯起眸子,專注地看著他,忽然道:“司庭。”

  男人沒有說話,他安靜地像一個認命的囚徒。

  春曉又笑,直接道:“淨蓮,你喜歡我。”

  男人站在原地,半晌,點了點頭。

  春曉松了手,那短短的线頭被夜浮燈掙脫,澄明的夜浮燈猛地躍上高空,它的速度不快,悠然又堅定,不可阻擋地越上越高,在宮外萬家燈火中,這只皇城內獨一的夜浮燈像是一只不合群的歸天的鶴……

  春曉放下手,目光溫柔,像是帶著蠱惑:“淨蓮,我喜愛你的誠實。你總是正直又誠實,讓我一眼可以看明白你在想什麼。”

  她站在高坡上,在夜浮燈的微光下,在頭頂天穹萬點星子的見證下,朝他伸出手:“司淨蓮,牽住我的手。一會兒侍衛隊就要來抓人了,我們……“

  “私奔吧。”

  司庭捏了捏拳頭,他知道她不過是個開玩笑,卻還是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她沒想到這個羞怯的男人,會突然變得這麼大膽。

  司庭彎了彎唇,像只在屠刀下主動送上脖頸的純良羔羊,他輕聲:“在下今年二十有叁,大梁朝男子平均會活到五十七歲。在下還有還有叁十二年,可以盡數送予娘娘,任您如何玩耍。在下認了。”

  ……

  宮闈深深,那一點夜浮燈如此顯眼,許多人都看到了它。

  包括那個立於御書房窗前的男人,上元佳節他沒有赴宴,而是站在窗邊,看了一夜夜色,直到那盞夜浮燈被侍衛隊射落,損毀。

  (其實司庭和春曉挺相配的,他們都是各自眼中的風景)

  (可是春曉會親手毀了這個正直又坦誠的男人)

  (ps整理時間线的姐妹也太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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