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409章 女尊國的小紈絝(77)
南藏月低下了頭,羞愧難當。
松妝在軍事方面的天賦,像是與生俱來,他不如他,他再怎麼努力,也比不上他。
甚至他唯一的底牌毒術,也無法在戰場上動用,他無法在亂軍中,精准地只將毒下給敵人。
春曉坐在小床邊,看著孩子,用彩色小球吸引孩子的注意,“你不行的話不要勉強,換成遲齊吧,胥妹被圍困在南陽郡已經七天了,再不將蕭禹戈的後翼切斷,她就要撐不住了。”
圍魏救趙,這是春曉想出來的辦法。
蕭禹戈這次帶來了四十萬兵馬,投鞭可斷江,她和趙胥的兵馬,加起來都不夠她打的。
所以要救趙胥,只能劍走偏鋒,趁著蕭禹戈在南陽郡攻城,斷她後翼,剿沒她的後翼糧草與兵將,逼她回身救援。
“我可以。”
南藏月突然跪在了她腳邊。
她依舊看著小床里的孩子,一個眼神沒有分給他,屋里靜靜的,只有她搖晃手里小彩球的聲音。
男嬰要比女嬰壯實很多,女嬰長得小小的,多半時間在睡覺,男孩卻多半時間都是睜著眼睛,十分活潑,總愛伸手去抓東西,這份霸道勁像極了他父親。
春曉將小球塞給他,才轉過身,彎下腰看著南藏月,“阿月和松妝不一樣,妝妝是我的寶劍,而阿月這樣嬌弱漂亮的男人,本就不適合戰場,我打算,過段時間,等趙胥脫困後,便將你送回趙地。你回去後,便替我,多陪陪父親吧。”
南藏月愕然抬眸。
春曉笑得溫柔,她輕輕撫摸他的眉眼,“阿月這樣嬌滴滴的男孩子,不該經歷風刀霜劍,對嗎?”
她知道他在不甘什麼,可是她此刻憤怒極了,也討厭極了他。
自從叁天前,她見到他企圖對這兩個孩子下手,便決定將他趕走了。
連兩個襁褓里的嬰兒都不放過的男人,該有多麼殘忍,她從沒發現,在她面前溫溫柔柔的南藏月,竟然藏著這樣陰狠的心思。
傍晚光线中,這位南公子在那半明半暗的光影,掐住兩個孩子的兩只手,刺目極了,而比那雙手更刺目的,是那極其冷漠的神情。
仿佛將要喪命在他手下的並不是兩個襁褓嬰兒,他更像是在看著,兩個低賤無比的東西。
那種眼神,甚至不像是直視著人類,而是度量著兩個物什。
南藏月並不會愛屋及烏,他看著那雙與他妻主極為相似的眼睛,胸中只會滿是惡意,他憤恨如此肖似他妻主的孩兒,並不是出自他腹中,他嫉妒得要死,控制不住想要毒瞎那雙眼睛,將這兩個孽種捏死,丟到雪地里……
最後是春曉弄出了一點走來的動靜,他才收斂了惡意,在春曉走入時,眉目溫婉地輕輕搖晃著小床,一副慈父的模樣。
這兩幅面孔變化之快,實在令人驚嘆。
可是春曉既然發現了,便不會留他在兩個孩子身邊。
南藏月倉惶地膝行,抱住了春曉的腿,眼中一瞬間盈滿了淚水:“妻主,阿月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將我送走?因為我敗了嗎?我明日一定會,一定能攻下渠縣的,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驚恐地抬起臉,眼中淚水不斷滾落,明明她的話音那麼溫柔,他卻像是聽見了什麼恐懼不已的話語,死死抱住了她,不一會就哭得眼尾鼻尖都紅通通的,整個人都在輕輕抽搐。
“藏月,我是在心疼你呀。”春曉彎腰,捧著南藏月的臉,看進他那雙清透干淨的丹鳳眸中。
這雙眼睛,在這張精致柔美的臉上,再合適不過,端莊典雅,不染塵埃,像是個不在乎凡塵俗物的貴公子,世間沒有什麼事物值得他動心一顧。
沒有人能想到這副美人皮下,是怎樣一副惡骨。
他不斷搖頭:“我不走我不走,曉曉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是沒用的男人,我不比松妝差,他能做到的,我絕不會做不到,我絕不會不如他。”
“你怎麼哭成這個樣子,我只是讓你回趙地陪父親住一段時間,修養身體而已。”
南藏月咬破唇,殷紅的血滴滲出,她這種神情,他再熟悉不過。
曾經她想要與他和離,想要拋棄他,也是這樣無奈又不容置喙的笑容,仿佛她決定的事,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仿佛他南藏月對她來說,即便是拜過天地,即便是同床共枕的枕邊人,也一絲一毫都入不了眼,不值得珍重。
趙胥說得沒錯,她冷心寡肺,他不知道她的心在哪,卻撞得頭破血流也無法將自己擠進去一寸。
“妻主是厭了阿月了是嗎?為何?為何?無論我哪點做得不好,我都能改,我什麼都能改的,無論什麼缺點,無論您有什麼看得不慣的,我都可以改。”
他從沒有固定的形狀,她喜歡什麼樣子,他便拼了命去長成她喜歡的形狀。
春曉擰起眉,“你太執拗了。”
他哭聲漸小,卻哭得更加悲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下一刻就要痛苦死掉。
春曉忽然想到了古代的孟姜女哭長城,她想,如果自己被拉去修長城死掉了,南藏月這架勢,絕對會將長城哭塌掉,還得水淹大秦帝國。
她最後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南藏月的腦袋,“南藏月,我看不懂你了。你到底瞞了我什麼?”
南藏月眼瞳一滯,她發現了什麼?他最近在什麼時候,露出過破綻?
春曉將松妝留在揚州,獨帶著他直上荊州,一路以來他都十分雀躍,只有一次,只有叁天前,他對兩個孽種流露了殺意……
南藏月想通後,渾身血液仿佛都涼透了,後背出了一層冷汗,臉色慘白,顫顫地抬眼看向春曉,對上她那雙漂亮清澈,看不見底色的眸子,“侍身連為妻主死都不怕,還能瞞著你什麼呢?”
她無語。
南藏月低頭,將臉貼在她膝蓋上,抿著唇,輕聲道:“南藏月不是沒用的男人,我和那些束之高閣的嬌公子不一樣。我有用的,我會讓曉曉看到我多麼有用,看到我的利用價值。”
他不敢去握她的手,怕她甩開他,狼狽又不甘地攥住她的裙角,“不要,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