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珩去大學前,給祝星夏留了一封信。
上面寫著一手漂亮的的小楷。
祝珩喜歡王羲之的字體,摹的一手好字。
那信上字體穠纖得中,精淳粹美,遒勁之中不失婉媚,清雄雅正,透著跟祝珩一樣的氣質。
妹妹啟:
展信佳,見字如晤。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小星,我們在一起度過了近一年光景,與你生活的每一刻,我都感受到莫大的幸福。
我時時感恩上天,讓你終於來到我身邊。
你回來的這些日子,發生了許多的事情。
這段時間,作為兄長,感念量多。
我實是沒有做到一個哥哥應盡的責任,對自己的親妹妹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做了不好的事。
對你欠缺這十幾年的親情,我食不下咽,寢不安席。
夜夜夢到你以前過得生活,夢到你吃不飽飯,被養父打,跟著養母撿垃圾……每每醒來,眼里都是淚,枕著的枕頭被淚水浸濕。
我不是一個好哥哥,我沒有辦法讓你感到幸福,這是哥哥的錯。
我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你來到我身邊後,我開始信神。
我祈求,如果真的有神靈,請讓我的妹妹幸福,把我的所有幸運,愛,幸福,統統給我的妹妹。
我是如此幼稚的許願。
小星,哥哥真的很愛你。
不管時間盡頭到何時,我的這顆心髒都是為你而在跳動。
我會做一個好哥哥,如果可以,我多麼想這輩子都愛著你,如你所願,是以哥哥身份。
小星,哥哥愛你。
於2015年8月28日記
信到此結束,祝星夏是開學已經一個星期後才在書桌的抽屜里見到。
信的最下方,“愛”字被水漬暈染,字體有些模糊,依稀可見。
祝星夏抱著書信,捧在心窩處,淚水落珠兒一樣往下淌。
祝珩愛她,她又何嘗不念著祝珩?
奈何世俗不允,血緣禁錮。
大錯已經犯下,既然迷途知返,便不能一錯再錯,頭撞南牆也不會了。
祝星夏自知罪孽深重,將祝珩拉下苦海,如今想讓祝珩回歸神壇,其代價莫過於剝皮抽筋。
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好好學習,有一個好的將來,離祝珩遠遠的,不拖累父母。
祝珩上了大學後,每周都會打一個電話回來,先問候父母安,後問祝星夏,問她最近過得如何,學習怎樣,吃得好嗎?
睡得可好?
祝媽媽還笑,說他是不是想祝星夏了。
祝珩的聲音分辨不出情緒,“嗯,許久不見妹妹,很是想念。”
祝媽媽告訴他道:“夏夏申請住校了,一個月回來一次。”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祝媽媽以為信號不好,直到聽到祝珩說道:“知道了,媽媽。寢室要熄燈了,再見。”
祝媽媽道別後,掛了電話,心里還犯嘀咕。
這兄妹倆,也不知道是感情好,還是感情不好。
怎麼怪怪的。
祝星夏在學校住的挺開心的,很少想到祝珩了。
她每日除了學習,便是運動,跑步,練習跳繩。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又到了孟冬。
學校下了初雪,祝星夏在操場上,伸手去接飛舞的飄雪。
一瞬間有些恍惚,腦子里閃過許多畫面。
雪花在手心化成了水,這時苗甜甜跑過來,摟著她,“好懷念前年下雪啊,那時候多快樂啊。還有我們制作的雪橇。不過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羨慕死你了,讓季雲舟給你拉雪橇。”
祝星夏後知後覺,問道:“為什麼?因為季雲舟家有錢嗎?”
苗甜甜道:“不是的。是因為季雲舟太高冷了,以前他初中是在外國語貴族學校上的。跟他一個班的人都說,同班叁年,除了學習上,就沒見季雲舟說過一句話。聽說他來我們市一中上學,只是為了體驗生活。像他那種人,注定不會跟我們這種階層的人有太多交集。王野家也算是有錢了吧,可在季雲舟家面前,完全不夠看的。”她吧啦吧啦說了很多季雲舟的事情。
祝星夏認真的聽著,“季雲舟是個好人,家中有錢不過是錦上添花,不管他生在什麼家庭,只要他願意,肯定也可以成功的。”
苗甜甜笑了笑,“是吧。不過你真的沒自覺誒。”
祝星夏沒聽懂她在說什麼,只是思緒飛遠。
她在想,祝珩那邊,是否也下了雪。
苗甜甜拉著她在操場上走,現在是大課間,由於下了雪,廣播操停了,整個高中的學生,除了學業繁重的高叁,幾乎都在操場上歡呼下雪。
祝星夏裹得厚厚的,穿著白色的羽絨服,帶著紅帽子,海綿寶寶厚手套,棉褲棉鞋。
她怕冷,一點冷都受不了。
苗甜甜突然問她一句:“你有喜歡的人嗎?夏夏。”
祝星夏看了她一眼,有雪飛到了她的眼皮上,很快被體溫融成了水。
“有。”
“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苗甜甜又問。
祝星夏不假思索地道:“是個很優秀的人,是我窮極一生也要追上的人,是我無論如何也無法跨越鴻溝在一起的人,是我願意付出一切也希望對方安好的人。”她說著,眼里的淚怎麼也忍不住。
苗甜甜抱了她的肩膀一下,“看得出來,他是讓你難過到流淚的人。”
初雪下的不大,地上還是落了薄薄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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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的時候,居然為了祝珩難過。
我突然想到,祝珩這樣好的人,這樣好的人……唉(??︵??)
哥哥,你們一定要在一起啊。
我是這樣想,但每次劇情總是不受我控制。
我寫的所有小說里,里面的男主,沒有一個像祝珩這樣讓我覺得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