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的培訓班開始上課了,她這兩天一大早就去了,臨走時把我的飯燒好。
我說:“你去學習個精神就行,再看看能不能請幾天假。”
我這兩天還得去公司,不過我已經不想再去過問具體事務了,只是聽聽各組目前的進展情況匯報,另外我得為我的重慶之行做個准備。
我給在成都浩宇的薛明宇打了電話,他是我在以前一起在北京開會時候認識的朋友,年紀和我差不多,前年在一起開會時他和朋友開的這家公司剛開不久,我給他提出過很多調研業務方面的建議。
後來他財務上緊張的時候,我也借了點錢給他周轉,當然我知道現在他們已經做得相當不錯了。
他還是很感激我的,是不是還給我發個短信問問我的情況。
我想正好這次去可以讓他做個好東道。
我問他:“是不是去重慶參會?”
他反問我:“你去不去?”
我說:“去。”
他說:“你去,我就去。”
我把想在重慶開完會後在四川旅游的想法說了,他笑著問我:“是不是帶著美女秘書?”
我說:“我帶著我岳母呢。”
他呵呵笑說:“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愛好。”
——真是一語成讖。
不過顯然他覺得自己的玩笑開得有點過,忙解釋說:“看不出你還挺孝順。”
我呵呵敷衍過去。問他:“放不方便幫我租輛車?”
他想想說:“要不從重慶開完會你先來成都,成都也有不少值得玩的地方,我也好好陪你玩兩天,要是你能把你岳母先安置一下,我帶你去找成都最好的川妹子樂樂。”
我笑說:“不用了,守身如玉呢。”
他說:“我手上有輛車,去年剛買,???豐田的漢蘭達,開起來不錯的,正好讓你用,怎麼樣。”
我當然非常高興,說:“你們公司搞的不錯,這麼快就買上車了。”
他笑著說:“公司不錯,但是生活太差,去年離婚了,買個車當老婆吧。”
我說:“你都舍得把你老婆借給我。”
他苦笑著說:“我活得行屍走肉一樣,恨不得把自己也給借出去。”
我們聊了一會就說:“到了重慶成都再敘吧。”
放下電話,我讓錢嘉琪到老賈那兒把重慶會議的通知找來,按會議通知在重慶喜來登大酒店預訂了一間房。
大致心里有了底之後,我還得為周六的事做些准備,把張振國叫來,問了一下嘉陽那邊項目的准備情況,他說都准備好了。
胡志揚也來說了一些業務上的事,我知道其實他有事,果然他吞吞吐吐地說:“聽說,你這次去重慶要不少幾天呢。”
我說:“是。”
他說:“我擔心自己這麼長時間搞不定整個部門的事兒。”
我竭盡全力地勉勵他,當然我並沒有跟他說實情,他一臉疑惑地走出去時,我忽然想要不要給姜雨秋打個電話……
電話接通時,姜雨秋說:“我在北京出差呢。”
我說:“姐姐啊,你的目的達到了。”
她很快就明白了我說的話,咯咯笑:“老賈給你升官了,加薪了?”
我把這兩天老賈跟我談話的內容跟她說下……
她笑著說:“這回好,拿高工資又不干事,多好啊!”
我苦笑著說:“有哪家公司會長期養著這樣的人呢,我現在可是很有緊迫感的哦。”
姜雨秋止住了笑說:“那有什麼,干得不舒心,正好到我這兒來。”
我思考片刻說:“其實,姜姐。我之所以一直沒有答應去你那兒,既有我對公司有感情的原因,也有一個原因就是我覺得我和你之間現在就是很好的一種狀態,老姐老弟的,很好的,有什麼事兒我還能跟你說說,可是一旦真到了你那兒,就一定存在著上下級的關系,有些話就不能說了,那個關系也就慢慢變了。”
她想了想說:“你說的其實我也想過,所以你知道我並沒有逼你啊,反正我跟你說,你也別想太多,能干就干,不能干呢,最起碼我這兒是你保底的。”
我能覺出她的真誠,於是感激涕零地道謝。
她說:“等我回來請我吃飯吧。”
我說:“我也要去重慶,順便旅游下。”
她笑說我是偷得浮生半月閒。
叫我回到潤州就請她,說我們說起來也有快一個月沒見過面了。
其實我也挺想她的,這種感覺很像是當時諸英在的時候,好像我特別需要在精神上有個依靠。
其實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欣賞我什麼,我同樣不知道她對我有什麼吸引力,說不出來,但就是覺得很自然的親近,她有時候很孤傲,長得也不算漂亮了,但是當她對你說什麼的時候,你總能被她說服,似乎沒有別的選擇。
我放下電話,想了很久,哪天找尚濤,讓他幫我分析分析我怎麼就對年紀大的女人特有依戀感,而且似乎也挺討她們喜歡的,我這是不是有什麼心理疾病啊。
閒著也是閒著,於是這一天里很長時候都在胡思亂想,到點下班覺得挺爽。
晚上開車回家的路上,電話響了,我看了下,居然是諸英。
太奇怪了,自從去了廣州以後就是安頓下來給我打個電話,其它的時間很少給我打電話,我也不想影響她的生活,所以打過去的也少。
好像她並不想在我的生活中長期存在,而她似乎也只存活在我的記憶里,雖然那是溫馨而甜蜜的。
我忙把車停在路邊,她還是不急不徐的語調:“下班了?還是晚上有場?”
我突然有種感覺,難道她在潤州等著我見她?
“你在哪兒?在潤州?”
她呵呵笑了:“沒有,怎麼可能呢?”
我頓時覺得有點失望,精神頭瀉了一半:“那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呢?”
她在電話那邊沉默一會兒說:“不知道,在辦公室忙了一天了,有點想你了,就打個電話。”
我呵呵笑著:“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怎麼會呢?”
她脫口而出:“有些事是忘不掉的。”
我知道她的性格,她就是那種心智非常成熟,穩重而知性的女人。
“是啊,我也忘不掉。”
她呵呵笑,換了種活潑的語氣說:“那也沒見你給我打幾個電話。”
“我不是怕影響你的生活嗎……你現在怎麼樣?”
我小心翼翼地問。
“還好啊,都挺好的……你怎麼樣?”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就說:“我啊,也挺好的,不就那樣嗎?”
“別瞎說,聽說你升職了?”
我一緊:“誰說的,你怎麼會知道?”
她呵呵笑:“你別問。”
我很快就明白了,錢嘉琪,不可能是別人。
“小錢這嘴可是夠快啊!”
她不置可否地笑說:“升職又不讓你請客,你還怕啊,不准備告訴我啊!”
我苦笑:“你認為這是好事啊!”
“未必是什麼壞事啊。炎彬,你有時候想的太多了,再說你還是做調研的,自己還不知道這行的事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何況你也沒失去什麼,想那麼多干嘛?”
“其實我沒什麼事啊,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的。”
“嘉琪給我打過電話,說你這兩天情緒不高,讓我說說你。”
“這丫頭,嗨。”
其實我知道錢嘉琪真是好心兒,但是嘴上還是無可奈何的語氣。
“嘉琪挺好的,別這樣說她,她也是關心你的,她說跟你說話你總是愛理不理的,要不就尅她,她不敢多說,叫我勸勸你。其實我也很擔心你,我知道你其實前面都挺順的,就怕你一遇到這種事,心里有疙瘩。”
她的語氣中全是真誠,我知道生命中有這樣的一個能真正關心我的女人,一個大姐,是多麼幸福的事兒。
我誠摯地說:“諸姐,謝謝你,真的。”
“你下周去重慶?”
她突然問。
“老賈小孩在家,去不了,叫我去?”
我忽然想起什麼,忙問:“你去嗎?”
她沒有立刻回答,好像是在思考,半晌兒說:“你想叫我去嗎?”
“那當然,你要是能來開會……”
我腦子里迅速地運轉著,想怎麼能調整我原先的計劃,但是很快被她打斷了。
“會我肯定是開不了,我又不是老總……但是我們有一個重慶的項目,我看能不能找個理由去看看……你們開會開幾天?”
“開三天,到周三就結束了,但是你要來我可以多待幾天。”
我忙不迭地說。
我覺得諸英已經在我生活中遠去了,但是現在我的感覺是她其實從來就沒離開過我,在我需要她的時候,她總是在。
我覺得我此刻特別想見到她。
“炎彬,其實我也很想你……很想見見你,我下周事兒很多,也許有時間去,也許沒時間,我看吧,就是有時間,我估計我在那也不會很長的。”
話語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抱歉。
我知道現實是殘酷的,她已經在廣州有自己的事了,而且她們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她一直都想和老公在一起,現在我還怎麼能有哪些非分的要求呢。
我忙說:“諸姐,我也就是那麼一說,你別多想,你忙你的。打電話給我,我就很高興了。真的,也許哪天我去廣州呢。”
她在電話那邊,沉默片刻說:“那我就不去了……”
我不想她為難,忙說:“忙你的吧,別來回跑,我那兩天其實也不能閒著,主要是在重慶和四川那邊有些朋友,估計呵呵……”
她笑了說:“那行吧,有時間我們會見的,你要是來廣州,可一定要給我電話!”
我說:“會的,一定的。”
掛了電話,我在車上,有說不出的感覺,失望,沮喪,悵然若失,我也不知道。
我點了一根煙,眼睛望著黃昏下的窗外,來往的車輛和紅男綠女們,一陣悲涼,這個城市有什麼是屬於我的呢?
有個家吧,長期兩地分居,有個像諸英這樣的姐姐,還走了。
工作吧,還讓我覺得這麼壓抑,我自己對著後視鏡苦笑了下,人生啊,這就是人生吧。
岳母這兩天一直都在幸福感中,我覺得,可能兩個人的四川之行對她而言是非常有吸引力和太令她興奮的,我覺得在家里忙碌時她的身子都輕快了不少,話還是不多,但是她卻不讓我多碰她,只在睡覺時在躲無可躲的情況下讓我摸弄一番,我的小弟弟蹭到她的大腿根兒的時候,她就推開我,說受不了頻率高的,前幾次弄得下面都疼了,留到四川吧。
我覺得這些天我好像有了些新的思考,珍惜現在也許是最值得做的,因為當你一切往前看的時候,在你身邊的東西都會溜走,而且再也不會回來。
諸英就那麼走了,我不想岳母也悄無聲息的流失,我不知道我生命中到底在追逐什麼。
可是誰又能真正知道呢?
我把她摟在我的懷里,手輕輕地搭在她的乳房上。
“那你什麼時候能去重慶呢?”
“不知道,學習要到20號左右才結束,我沒敢問中間什麼時候能請假。”
她懦懦地說。
“別呀,你得給我確定時間啊,我還得給你訂機票呢,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呢?”
“你什麼時候走?”
她在我懷里安穩地躺著,真像是小鳥依人,但是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眼角的皺紋,當然也能看到她睡衣上襟里裸露出的白白的頸項。
我的手不自覺地在她的奶子上捏弄著說:“我明兒就去嘉陽,然後直接從那兒飛重慶了。”
“那我可來不及。”
她也沒撥開我的手,但是我感覺她的奶頭已經挺立了起來。
“要不……我下周三去吧,那樣我也好和學校有個交代,我還得問問這個培訓有沒有什麼結業考試,別到最後培訓了半天沒考試,拿不到證書就難看了。”
我點點頭,星期三,行吧,反正我星期三會就結束了,後面也正好能有個玩頭。
“好,但你最好能多請幾天假,要不玩得可不盡興。”
她躺在我懷里,任由我的摸弄,過了好一會兒說:“其實,炎彬,我想明兒是星期五了,下午課結束了我就回一趟宏陽……看看你爸怎麼樣了?”
我聽出她的聲音像是在問我,生怕我不高興似的,其實我知道她的心不可能離開我臥病在床的岳父。
此刻的她就像委身於兩個男人之中,一面是責任,一面是激情。
我了解她的難處,忙說:“好啊,中間這麼長時間,是要回去看一看。”
“是啊……”
她看我沒意見似乎長舒了一口氣:“後面還要出去玩,不回去看看,我玩也玩不開心。”
我知道她是個矛盾的女人,在這種事實面前,沒有哪個女人是不矛盾的,但是我其實有一種隱隱的擔憂,這一回去看到岳父她還能受的了嗎,還能回來嗎?
我不自覺地坐直身子說:“你……要不我和你一起看看吧,我也有段時間沒看他了。”
“你不是明天要去嘉陽嗎?”
的確是,差點腦子一熱就忘了,只有無奈地點點頭。
“那行吧,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吧,要不我讓人開車送你去吧。”
“別麻煩了,就大半個小時的事兒。”
“那你看看就回來?”
我小心翼翼地問。
“哪能看看就回來,肯定待兩天,看看他咋樣了,再給他燒點什麼好吃的……要不我這心里也過意不去。”
我聽她的聲音有點低沉了,低頭看時,眼睛里確實泛了紅。
我也知道說什麼好,怎麼安慰她。
半晌,她說:“我周日下午就回來……去看看,我安心點。”
我拍拍她的肩膀:“那我在重慶等你……我給你訂周三去重慶的機票了,可能周一的時候你要去拿一下票。”
她抬頭朝我笑了笑:“好,我沒事。”
雖然是笑的,但我還是能看出她眼神下的憂郁。
我覺得我的心有種痛痛的感覺,於是我俯下身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周五和張振國去嘉陽。
曹興華熱情地接待了我們。
說:“要不是你們的鼎力支持,我的公司也不可能開起來。”
我笑笑說:“曹總厚積薄發,能力使然,我們之前的合作還是非常愉快的。”
他笑笑說:“老賈已經給我打電話了,問了新世紀游樂城的調研項目,我是非常幸運地拿到這個項目,關鍵是在政府那邊找了人,但是確實做起來有些吃力,這個項目的總價值在500多萬,不小的盤子,現在這邊的調研力量真的難啃下來。”
我笑笑說:“老賈都說了,我就沒必要再談了。”
曹興華說:“別啊,他是說要拿走,只給我10%,我覺得這太難看了,我這還得迎來送往的,而且也是我公司第一個大單子。”
“賈總都說了,我能說什麼呢?”
“紀總啊,你就不要客氣了,我知道你現在可是位高權重,在潤州睿達你是真正的業務專家,老賈說公司要提你當副總啊!”
八字都沒一撇的事,老賈還真到處說。
我很是疑惑,很快明白,這是他估計的,大家都知道了,姜雨秋也就知道了。
厲害!
我笑笑:“曹總啊,賈總是給我顆糖吃,讓我甜甜嘴的,而且還沒給到手,權力自然是沒有的。”
“那咱們哥倆這關系,不說什麼權力不權力的,就這個私交,是不是……”
曹興華一臉諂媚相。
我知道我們公司慣例是不會給出20%以上的,所以沉吟一下說:“那這麼說,曹哥你說多少?”
“20%怎麼樣?”
他一副扮豬吃老虎的樣子。
“15%,我覺得只能這個數,否則我沒法交待。”
他看看我,半晌,曬笑道:“你真狠,和老賈一樣狠。”
我也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我還狠啊!我可是張嘴就多給我你二三十萬啊,再多給,回去副總沒當上就被攆回家了,你老哥也得體諒我。”
現在的就誒過一定在他意料之中,他在假裝的思索之後說:“15就15。但是,老弟,我有三個條件,第一,我這是開門之作,做得好不好看就是特別關鍵了,所以你看你給我派的得是出漂亮活的人。”
我指指張振國:“瞧,我可是給你把人都帶來了,張主管的組在我們睿達可是74師啊。可就全給你指揮了。”
曹興華看著張振國,興奮地點著頭:“太好太好了。第二就是,我們這是新公司,雖然有技術人員,但是沒做過什麼大項目,這樣,你看能不能我讓一個組跟著張主管學學,以後……”
我故作震驚狀:“這不是培養競爭對手嗎?”
曹興華呵呵笑著:“競合啊!競合!”
我苦笑:“第三個呢?”
“你知道,老弟,我這新店開張,捉襟見肘,所以你看你們能不能自己負責的食宿啊!”
我騰地站了起來:“老曹,我知道為什麼賈總只給你10%了,你這樣,我們只能給你10%。是不是,你太摳了,不能這麼摳啊!”
曹興華也忙跟著站起身:“老弟別急,我也沒有辦法,是不是,而且這東西兩三個月就完成的事,你們公司家大業大不在乎這點,我們這兒你看,是不是……”
一臉的哭窮表情。
我看著張振國,想了一下說:“我算了,我一個組十個人,在這三個月,光是吃住就得二十萬,這樣我也有幾個條件,你答應就行。”
曹興華像看到曙光似的說:“好,好,你說。”
“第一,我的組只派六個人,你不是有一組要跟著學嗎?不能光學,得干活,工資你們出。第二,我們這六個人給你們干活,我公司不爭利益可以,但是你得給他們每人每月2000塊錢的生活補助,張主管得3000。你覺得行,我們就干。”
這條件不苛刻,本來那組人他就要付工資,我們的組也不過就三個月下來多給5萬塊錢。
他腦子肯定在快速地盤算著說:“好吧,我答應。”
我們倆重新握手言歡。
他笑里藏刀地說:“老弟啊,我今兒是知道什麼叫以大欺小了,什麼叫為富不仁了。越是大公司啊,越是摳門啊!”
我陪笑:“我們養虎為患,再不掙點錢,怎麼說的過去啊!”
張振國晚上在房間里說:“其實你的組就6個人。”
我說:“我當然知道。”
他說:“得代表我和我的組謝謝你。”
我笑笑:“多大個事,但是一定要把活干得漂亮,不能在外面丟睿達的人。”
他很鄭重地保證。
星期天早晨,在出席了那個開業典禮之後,我就到了省城,飛機是中午的,沒耽擱多久就起飛了。
重慶我來了。
說真的,我是很期待這次旅行的,不因為別的,就因為這麼長時間以來,這可能是我最沒有壓力的出差了,想想自己心無旁騖地游山玩水,天啊!
再說可能還有岳母的到來。
出發前給薛明宇打了個電話,沒想到出機場通道的時候居然看到薛明宇笑得花枝招展地在那接機呢。
見我出來忙接過行李說:“可是見到你了,老子都想死你了。”
我笑著:“別花,想我你不看我去,再說,別張嘴就是老子,你們那四川話我聽著可是不習慣。”
他呵呵笑說:“想你是真的,但是太忙。真的,我們小公司干著不易。”
我說:“別瞎謙虛了,你們浩宇這兩年還真是不錯的,在四川可算上一角了。”
他苦笑一下:“你們看戲的不知道唱戲的累啊,怎麼說呢,應該算還行,在川渝地區還是有一些市場的,但是你也知道這行從小到大的起步真是看別人臉色行事啊。”
我們一直往機場外走,他說:“我車停在停車場,走兩步吧。”
我說:“是那輛漢蘭達嗎?”
他點頭說:“是,你要的,我哪敢不送上。”
我呵呵:“本以為要去成都才拿到呢,現在好了,可以在重慶玩兩天了。”
他突然想起什麼,說:“哎呀,忘了,你岳母呢?”
一時還回頭張望一下。
“星期三才來,我這兩天不是開會嘛。”
他笑著說:“看不出來,你還真孝順。”
我支吾著:“沒辦法,老婆在西安工作,岳母正好在我家住著,我這不是有個小假期嗎,就一起出來,算都是放松一下嘛。”
他也沒看我,自嘲:“你真是比我強,我啊,拼著拼著,老婆都拼沒了。”
我訕笑著:“那你不更自由?”
他看看我:“你不也挺自由,老婆反正也不在身邊。”
“嗨,你可是沒老婆,我是有老婆的人。”
我當然搪塞著,總不能說我和岳母搞在一起。
他哈哈一笑:“別逗了,彬哥,我覺得那年在北京,還是你帶我去找的妞呢……不錯,相當不錯,我記得好像是東北的。”
我當然記得,那是在北京的另一個朋友,叫陶坤遠的,喊著我去的,我把那時還是菜鳥的薛明宇也拉去了。
但是我仍裝著一副道學先生的樣兒:“有這事嗎?我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他用重新審視的目光看著我,半晌說:“裝,你最會裝!”
我也笑了:“那時,你還慌得不得了,深怕被人抓了。”
他傻笑著:“那時候,真是不懂,傻唄!現在……什麼場面都見過了。”
到了停車場,拉我上了他的漢蘭達,我覺得寬敞舒服挺不錯。
他一邊開著空調一邊問:“彬哥,你開手動檔車習慣麼?”
“干我們這行的,有什麼開什麼,有什麼習慣不習慣的。”
我自己的車倒是自動檔的。
“嗨,就是,我還是喜歡開手動檔的車,買車的那會兒真想開個大吉普,就是當時沒狠下心來,要是有那玩意,你在四川旅游就更爽了。”
“你這漢蘭達就不錯了,我又不是去爬雪山過草地。”
薛明宇噓了口氣說:“現在的草地也不是以前了,我去年還真去了一次若兒蓋,公路好得很,你如果要去九寨溝,就離若爾蓋不遠了,去懷舊一下也不錯。”
“很近嗎?”
我有點好奇。
“近得很……以前總覺得雪山草地遙不可及,其實若爾蓋就在九寨溝邊上,夾金山……你知道……就是雪山,也就在離成都不太遠的地方,比九寨溝還近呢,不過夾金山景色真不錯,就是四姑娘山知道吧,都在小金……我回來看,有時間,我跟你去一趟,真不錯!”
“可以啊你,不光送我一車,還把自己的福地送給我了。”
我打趣道,我知道薛明宇是個非常熱心的人。
“嗨……”
他呵呵笑著:“按說你來了,我就得全程陪著,可是你知道,現在是真忙,我也就是一說,能不能陪你們去,我是真沒把握,估計去成都周邊的地兒像都江堰、青城山什麼的沒問題。小金那邊啊,還真不敢說。”
“有你這話就夠了。”
我真的還是很感激。
“就是有點高,你要是不習慣高海拔,還真得吃點藥。”
“你這麼說,我還真有點怕了。”
“我們這樣的人,整天的不健康生活,抽煙喝酒,還有……呵呵……我就想,要是現在讓我們真的走一次草地什麼的,不知道能不能走下來。”
他一邊開一邊暢想。
“走下來,估計是不可能了,我們應該會被老鄉抬下來。”
我也對那時候有著強大精神支撐的人的壯舉滿懷敬意。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說:“唉,彬哥,上次打完電話以後,我越想越覺得你好像有什麼心事,一是你電話里情緒不高,二是我想你這麼個忙人,怎麼能有時間去旅游呢。越想越覺得不對,本想給你打電話的,後來想反正快見面了,你那到底怎麼樣?”
我沒想到這薛明宇心還是真細,擺擺手說:“說來話長啊。”
在車進市區的路上,我把最近的情況簡單地說了一下。
沒想到薛明宇居然靠邊停車了。
苦笑著對我說:“你呀,我看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現在人家都說的很清楚了,你還真准備一直干下去。卸磨殺驢的事,你又不是這世界上第一個碰到的人。”
“那我還能怎麼樣?難道就不干了,就去姜雨秋的公司去混飯吃。”
“那你和她到底有沒有……關系?”
好奇心人人都有。
我看著他,撇撇嘴:“沒有,沒有你想的那種關系……是真沒有。”
“就是相互欣賞?”
“就是相互欣賞!”
我也苦笑一下:“要不還能咋地?”
他佐佐嘴:“我覺得你一向都挺喜歡年紀大的女人哩,就像你上次跟我說的那個什麼大姐?”
我知道肯定是哪次跟他在一起說過諸瑛,一定是酒喝多說漏嘴了。
“你就別打聽是哪個大姐了。”
“我打聽這兒干什麼,就是說啊,你有那個中年女人緣。你哪,紀哥,真沒關系你怕什麼呢。去那兒上班又能咋地?”
“你不知道,都是在潤州地界,抬頭不見低頭見,叛逃也得遠點啊!而且去了也就換了個工作,我就是想跳槽,也不想轉行啊!”
他忽然呵呵笑,眼神也亮了起來:“怎麼能說是叛逃呢,人家先不要你的好不好。要不……紀哥,要不到我這兒來吧?”
我看看他,他也看著我,眼神里還蠻認真的。
我也笑了,這是我從沒想過的。
我搖搖頭:“不現實。”
“有啥不現實?”
他起了勁兒。
“你是離了婚了,人也就自由了。我不行,家還在潤州呢。”
“嫂子不是在西安麼,反正你們也是兩地分居,在那還不是一樣?”
他的邏輯至少還是不錯的。
我長嘆一聲:“不一樣,有家和沒家還是不一樣。再說,這個問題我以前也沒有考慮過,我……”
“紀哥,當時在北京的時候,你給我那麼大的幫助,後來我遇到困難,你又能給我錢讓我盤活了。我們四川人事最講情義的,我知道你是看得起我,我也記在心里,你要是來,我們兩人一起做,不說別的,至少在西南,我們能把公司做的相當出色吧?”
我還真是有心動,我也知道他說的是掏心窩子的話。
他接著說:“我也不瞎客氣,不說頭把交椅讓給你的話,但是我知道在技術上,在項目上,你是真正內行,我還是你帶著做的,你要是能來,你做項目,你們公司不是讓你做副總麼?我也讓你做副總,廟是小了點兒,但是是有實權的,技術上的事你說了算。我還跑客戶,拉關系,這是我的強項。怎麼樣?”
我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以前怎麼沒想到呢?
真是多個朋友多條路。
不曾想以前不經意間做的好事,現在還真成了自己的一條退路。
但是我就這麼放棄自己曾經為之奮斗的公司,我就這麼離開我生活了十年的潤州,我就這麼奔向一個可能很好,也可能很糟的未來。
我離開估計離婚就很快變成現實了,岳母也就不再是我岳母了。
我就又回到一個沒人管沒人問,一個人飄零打天下的年代了。
沉默了一會。
他遞過一根煙,自己也點上一根,似乎利用我的思考時間,自己也想了想。
“你有多長時間假期啊?”
“干啥啊?”
我不解。
“我就是問你什麼回潤州?”
“我開完會,正好我岳母到,我要帶她去一些地方玩玩,然後就回去,怎麼了?”
“我是說,你去旅游就旅游,游完了讓你丈母娘先回去,你能不能留在成都,待個把月,正好……來之前我為一個項目一直撓頭,但是想不出好辦法,正想利用這次來重慶的機會和你談談,請教請教,沒想到也許能請你親自出馬,真是意外啊,意外之喜啊!”
“讓我做項目嗎?”
我不可能去做什麼項目。
“紀哥,我和你不客氣,也不說假話,我把情況說清楚,你自己看。”
他頓了頓:“你知道伊藤洋華堂嗎?”
我點點頭,這是一家日本的大型超市。
我也知道在成都就有這家公司的中國分公司。
“這個項目就是伊藤洋華堂的,他們96年就在成都建立企業了,一直想開拓中國市場,尤其是西南市場,雖然斷斷續續地在中國開了幾家公司和門店,但是很明顯和他的市場目標不能適應,尤其是在家樂福,沃爾瑪這些企業進入中國市場後,它的壓力很大,因此,他們希望推出一個西南戰略,希望能為伊藤洋華堂在整個西南地區的發展提供一個完整的運營路线圖,換句話說,怎麼開店,怎麼布點,等等吧,做一個完整的調研和規劃。”
“有點意思。”
我點點頭,事實上,我知道伊藤洋華堂是一家規模很大的超市,我也知道在整個西南市場那麼大的區域做市調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但是在專業內接受挑戰一直是我的最愛,做這行的,誰不想做大項目呢?
“這項目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什麼程度?什麼程度都沒有呢。”
他詭譎地笑了下:“七月初的時候,伊藤洋華堂請了包括我們和拓索、博納國際、益普索、華南國際、上海大正、北京勺海、廣東現代,還有成都本地的志豪不少幾家呢,在一家作了一個通氣會,希望大家能幫助搞一個方案出來。你知道這就是比稿唄。說是在年底前,大約12月中旬有一個伊藤洋華堂的董事會,希望在這個會上,能把幾家公司的方案做出個選擇。剛開始的時候我並沒在意,覺得像那麼多的國際國內大公司親自來了,還有我們什麼事,就准備放棄了。但是後來一想,我就是成都企業,憑什麼人家北京上海的市調公司能做西南項目,我們自己做不了?我這個心氣就上來了。我決定干,但是干是干,怎麼干?我還真是有點茫然,我畢竟沒有做過這麼大的項目。”
他邊說邊望向我:“我也沒做過這麼大項目。你比我有經驗,我來的時候還對公司的人發通脾氣,都過去一個月了,基本思路還沒有,急死人啊。”
我看他的表情是真急。
“這個項目就是要出個方案嗎?後續的運營中的調研和經營決策參與嗎?”
“我這個人沒別的本事,就是善於搞關系,不瞞你說,我還真收買了一個伊藤洋華堂市場部的主管,他跟我說項目當然是配套的,比稿成功的企業,後面自然拿項目。”
“這個項目的經費是多少?”
我問,當然關心標的額。
“這又是機密,不過據我所知,大概是450萬,加上後續應該能有個小千把萬。當然得比稿成功才能有。”
“也就是說,你得給他一個很清楚的方案框架,中標後給他方案細節,然後拿錢,是嗎?”
我大概知道整個流程了。
“是啊,就是的。”
“那你前期投入還蠻有風險的。”
我咂咂舌。
“是啊,所以你要是能來幫我過這關,我就謝天謝地謝人了。”
他朝我作揖。
“你要我做什麼呢?”
他頓頓說:“這個項目我真是沒有合適的人選,你要能全面負責就更好了。”
他看看我,知道可能我不能一直待著。
“但是估計你不行,要不這樣,你先幫我在成都把方案框架拿出來,大致的框架就行,我讓人在你的思路下把它細化了。你看怎麼樣?”
我忽然產生了一種念頭,也許這是我這位兄弟對我的能力的一種驗證,看我到底在項目上的運作能力怎麼樣?
也許對他來說,這也是一種邀我加盟的信心吧。
我的一股爭強好勝的心氣兒陡然就上來了。
“好啊。”
他很驚喜地看著我。
我不容他說話:“但是我不可能坐下來干這個事,而且我對零售行業也不是很了解,到底能做成什麼樣,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我也不能保證什麼,我只能說我會盡力的,細節問題我會想了以後再和你談,我的條件是第一我需要一個星期左右在四川放松一下。”
他呵呵笑,估計也是一塊石頭落地了:“知道知道,你孝順、孝順。”
“送走岳母,我就去找你。”
他正色說:“順便把車還我。”
“你就這出息……我先說好,去你那做這事,是幫你忙,但是不白幫,我不想讓你欠我情什麼的,你得給我工資。”
他可能沒想到我居然在這個時候就談錢的事,不由得緊張。
“多少?”
我伸出五個指頭。
“五萬,行啊!”
他覺得我還算沒獅子大開口,當下心來。
我搖搖頭:“五千,多一分錢不要。”
他疑惑地看著我:“神經病啊,你這叫我……”
“就這麼定了,別瞎客氣,這個項目從頭到尾,做成做不成,五千塊錢就是價,我不是幫忙,是掙錢呢。行不?”
他看著我堅定的態度,抿抿嘴:“行吧。”
“另外拿這個錢呢,我的想法是我們一定要分清楚,老話說朋友無生意,拿錢了咱們就是上下級了,我做技術,但是決策得你自己做,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有什麼要求你都可以提,我盡量去做。框架拿出來以後,我就回潤州。如果項目上還有什麼要做的,你可以??a??我,或者如果我有時間來成都都行。”
他都點得跟搗蒜似的,就差沒流眼淚了。
我就怕他說什麼感人肺腑的話說:“別停著了,走吧,不打算給我接風嗎?”
他似乎才從仙境里出來,發動汽車說:“哥啊!你……我怎麼謝你呢。我怎麼就覺得你就是我的恩人呢,每次我遇到問題,你真能幫我……你就是上帝吧?”
又恢復了他油嘴滑舌的一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