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穿越了?
翼洲和豫州的交界线,王屋山上。
一道傳音符飛到了靜室內,在半空中盤旋,愁眉苦臉的我順手攝到手中將其激發。
“師弟,你受的傷怎麼樣了?”
清冷優美的關心聲響了起來。
“師父說如果傷勢嚴重的話,可以直接去找她。她會出手幫你的。”
“唉~”
我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自己的傷早就好了,但問題是,我根本不敢出去啊。
信手用了個水鏡術,看著鏡中的自己。
一頭飄逸黑色長發扎在腦後,身著道袍,身材挺拔,劍眉星目,面容俊秀,整體清朗至極,天生的一副好皮囊,即使現在愁眉緊鎖一臉苦瓜依舊耐看。
可惜這麼好看的人之前出事了,而我又不知道為什麼跑到了這具身體里面。
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道門駐守的王屋山,跟對面魔門扎根的太岳山遙遙對望,雙方在這里僵持了不知道幾百年,前者想北上攻入翼雍兗,後者想南下進入青豫梁,而這里正好處於六州的正中間,兩山之間本來也是山峰林立,幾百年下來打成了一片平原,或者說盆地更貼切。
不過大戰也不是每天都有,或者說很少很少,至少幾十年才會來上這麼一回,其他時間倒是一個很好的練兵場。
道魔都心照不宣地將剛築基的有一點戰力的弟子派來這里,由前輩帶後輩,以小隊的形式在死亡平原上巡邏,如果遇到對面的就打上一場,用以磨練神通以便晉升金丹。
不想加入小隊自己游蕩也可以,反正沒人攔你,有令牌說明是自己人,再經過長老檢查是本人無誤,就可以進出。
原主名叫許歸藏,作為現任當代道教三門之一清虛門的首席,同時也是掌門的徒弟兼兒子,天生的水元體質,築基後也是當仁不讓地來到了這里,一個人在場外游蕩,正常的魔修在我手上來多少都是送。
同為築基實力也是不一樣的,築基修煉的神通只能有三道,三道神通至少兩門上品才能融合結成上品金丹,上品金丹才能成就元神。
而原主來之前就已經凝結了兩門上品神通。
然而好景不長,在一次獨自巡邏尋找功勛的時候,原主看到了一群魔門弟子在追殺縹緲門的弟子,原主的未婚妻就是縹緲門門主的女兒,築基前雙方都是一直在宗門內部修煉還未見過面。
原主立刻出手解決了對方。
然而在干掉最後一個魔修的時候,他的眉心突然衝出一道魔氣侵入到原主的靈台中,而原主信手打殺掉最後一人後也是強撐著回到王屋山,閉關消磨靈台中的魔氣。
然後,記憶到這里就中斷了,而我就出現了。
我繼承了原主所有的記憶,那一股魔氣,或者說心魔氣是我非常熟悉的,是心魔宮的拿手好戲之一,也是上品神通。
後輩中能干掉原主的,肯定是心魔宮的首席心魔太子,之前原主還跟他打過,幾場下來不分勝負,而這一波潛伏偷襲卻是奠定了對方的勝利。
話說為什麼要叫太子?宗門想轉職皇朝嗎?替代目前的大剡朝?
話說大剡朝現在好像是女帝在位?
“原主大概率是靈魂被泯滅了。”我心想。
“或許,我的奪舍還順便消滅了他生存的希望。”
如果我奪舍時他還在精神上與魔氣拼殺的話,那我奪走了他當時沒有精力操控的軀體,靈魂突然沒了肉身精氣的支持,這對築基期可以說是致命的,自己應該算半個殺人凶手,沒有自己的話原主八成會取得勝利。
倒也是我幫了他一把,沒有我的奪舍同為築基期怎麼可能一記魔氣就能干掉原主。
而對於外面的人來說,砍了自己這個外來者准沒錯。
雖然我還活著,但不敢出去。
修為到達元神的人對靈魂氣息都非常熟悉,我這個奪舍者一被看見就要露餡,更別說是去見母親了,母親作為掌教已是元神巔峰,距離返虛真仙只有一步之遙,而我算是與心魔首席同為殺子仇人了吧。
所以穿越以來我一直在靜室內打坐,門都沒敢出去。
但我不出去又能去哪里呢?
我嘆了一口氣,繼續裝作潛心養傷的樣子,裝鴕鳥,不回話,能拖一天就是一天。
自己連山都出不去,門口有一位太乙門的長老守著,一般來說都要經過法器掃描才能通行,靈魂可是檢查的重點。
雖然三大派的首席在緊急情況下可以直接飛過去,但沒事的時候正常進出也這麼做,特別是許歸藏一直以來都恪守規則,怕不是一眼就被看出來了有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又一張傳音符飛了進來,速度比之前的慢,修為不算精深,看來不是師姐。
“大師兄,心魔太子之前迷惑了一名師弟,師弟剛在外面用擴音咒宣稱心魔太子要在外面跟你一對一決斗,讓你別縮在大陣里,全山幾乎都聽見了。師兄你看這……?”
……
該死,這人有毒吧。
我氣炸了,硬要說的話這人算是我半個救命恩人,沒有他把原主搞成那樣的話,我要奪舍怕不是被原主直接一個精神衝擊磨滅了。
他應該是覺得原主就算沒死也受傷不輕,這輪操作激他出來說不定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對方。
然而他肯定猜不到這具身體換了個意識,靈魂受創可傳不到我頭上。
但這一波也實在是坑到我了,這樣一搞只要沒什麼大事那麼原主肯定會出去,自己再縮在靜室內大家都會知道清虛門首席出問題了。
不過我轉念一想,這或許也是個機會。
自己裝作衝動直接衝出去,事出有因可以不經過長老檢查,反正就在死亡平原窩著,看時機溜試圖溜到別處去,道門的地盤容易被發現甚至可以跑到魔門管轄的地區,州與州的交界處這麼長,大家也是只占據靈氣充足的大山靈脈作據點,其余的地方也就一些弟子級的修士在巡邏,松懈得很,所有地方都是正魔修士都存在的,反正修士太多殺也殺不完,各大宗門也懶得去理會,只不過在不是自己的地盤不會太過冒頭而已。
唯一的問題是,會算卦的修士海了去了,只要母親想找自己,自己跑也跑不了幾天。
不管了,總比待在這隨時送命強。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穿越不光繼承了原主所有的記憶,甚至包括戰斗經驗,乃至於境界感悟。
斗法自己也都不帶怕。
要不是靈魂氣息一定會出差錯,一直冒充對方其實也不錯,既有漂亮的師姐、疼愛自己的母親,甚至有一個絕色的未婚妻。
“唉~”
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我駕起遁光衝了出去。
直接在空中激活了自己的身份令牌,大陣開了個小口將我放了出去。
“年輕人,太衝動了。”長老仰頭看著我的身影,不禁嘆了一口氣。
自從結成中品金丹導致元神無望後自己在這里看門太久了,見過的人也太多了,這些挑釁不過都是小插曲罷了。
搖了搖頭,長老沒有理會直接衝出去的我,繼續打坐,等著下一個出去的或者回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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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出了陣法范圍,迎面是一片盆地,地勢早已被早先的大戰震得凹陷了下去,氣候也被長久改變了,天空烏雲密布,不時有落雷打下。
懸停半空中,我思考了一下要從哪里走。
南方是王屋山,道門據點,北方偏西是太岳山,魔門據點,那麼,最好去東北方,同時那邊也正好是翼州和兗州的交際處,稱得上一聲魚龍混雜,正好適合我潛藏。
打定主意,我化成一道遁光往東北方向離去了。
……
“誰?”
然而沒過多久,突然一道魔光從下方坑窪處閃過,險之又險將其避開後,我喝到。
“當然是我。”
一道魔氣裹挾著一道身影飛上半空,平行於我,魔氣散去,露出了一張蒼白邪異的面孔。
嗯,長的不下於我了。
我認識這張臉,就是原主死亡的罪魁禍首。
“那就不用多說了。”
我點了點頭,直接出手。
伸手一指,水波涌現,空中凝結出無數的水汽,化成一條水龍,張開龍口,直接將前面的蒼白青年吞了下去。
黑色的氣息從龍身溢出,水龍炸開,青年毫發無損地走了出來,對著我笑了笑,捏了個手勢。
六道魔氣在他背後浮現,壓縮化為六道絲线角度刁鑽地向我竄來。
絲线滑動之間,發出一連串的嘶嘶聲,讓人不堪忍受,聲音入耳時一股怒氣油然而生,不由地使人體內的靈氣暴動。
強壓下體內的不適,我虛按了一下,一道水浪浮現將我包裹在內,高速旋轉的水盾將六道絲线磨滅,同時也染上了點點黑氣。
“好,到這一步就行了,停手吧。”
撤去已經被魔染的水盾,我正准備掐訣直接施展神通時,對面突然叫停。
我心中一動,但沒有停下,而是放棄了施展神通隨意凝聚了九道水浪匯聚成一道鋒銳的水刀朝對方斬去,同時遁光後移,駕起水盾,這才冷冷地看向對方。
“你想干什麼?”
“我還是很欣賞你的,跟某些廢物不一樣,一聽立即停手,然後就被我很輕松地就干掉了。”
閃過水刀,心魔太子一臉笑意的同時舉起手表示自己沒有敵意。
“我有一樁交易,你肯定會感興趣的。”
“你在做夢?”
我表示了自己的不屑,跟魔門中人作交易?
下場怕不是被敲骨吸髓?
“你一定會願意跟我交易的。”
心魔太子胸有成竹。
“我能讓你的靈魂氣息不會被別人看出破綻來。”
“無論你……什~麼~?”
我的表情突然凝固了,突如其來的恐懼感在我胸中炸開,遁光都是一陣強烈的波動。
他怎麼會知道的?我剛才的動作出了什麼破綻嗎?
努力平息了一下內心的波紋。
在這個過程中對方只是含笑看著我,沒有多余的動作。
“你是什麼意思?”
我冷冷地說。
“別裝傻,那一道魔氣是我種下的,我能不知道?”
冷笑著,心魔太子繼續說。
“許歸藏活不下來的,那里面不止是我的力量。你既然活著,一定不是許……”
“這你信嗎?”
我打斷他。
“如果我發現自己應付不來有生命危險的話,我會自己一個人閉關而不是去找人幫我?”
心魔太子安靜地聽完後,慢悠悠地說。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是將你是奪舍的消息傳出去,就算一聽就像假的,但只要引起了眾人的興趣,你也活不下去。”
我沉默了,他說得對。
重要的是只要他一宣揚,無論多麼離譜,元神看我一眼又不浪費時間,自己肯定會被發現,然後就是死。
“但你一個築基怎麼可能有這種辦法?”
我還是不太相信對方,即使是心魔宮,想要完全改變一個人的靈魂波動也幾乎是辦不到的,除非他的師傅心魔老人來,我還能信三分。
“這個你不需要管,你只要回答我,要不要交易吧。”
沉默良久,我艱難的問。
“你想怎麼交易?”
“我可以幫你掩飾靈魂氣息,但你要幫我行個方便,你懂我的意思。”
我繼續保持沉默,他的意思我明白,我是清虛門的首席弟子,母親還是掌教,未婚妻是縹緲門的大小姐,道家三門有兩門與我有密切關系,也怪不得他會對其中的好處心動而不是直接干掉我。
但這實在是……
“何必糾結這個。”
心魔太子看出了我的糾結。
“你不過初來乍到,既不是魔道的更不是正道的人,跟正道沒有任何關系。”
“夏楚玥是許歸藏的師姐,許晚晴的兒子是許歸藏,楚靈韻也是她為許歸藏定下的未婚妻。”
“你不過是占據了他的軀體,跟他沒有關系,這些都不是你的。相反,如果她們知道了必會殺了你,何必為她們考慮呢?”
不愧是心魔宮的天才,無愧於心魔一詞,循循善誘的功底確實強,而且某種程度上句句在理,以魔門的思考邏輯來說,很穩。
但不可否認的是,我有點心動了。
我並不願意主動傷害別人,但最主要的是最後一點,如果她們知道了……我肯定必死無疑。
但不知道為什麼,即使這樣我心中依舊不想她們受到傷害。
或許這是原主身體殘留的本能?
“行,我答應你。但我有一個條件。”
“我知道,我只能承諾,我不會傷害你重視的人的性命。還有從此以後我們就是合作伙伴了,你可以直接喊我,蘇宇雲。”
……
看著對方的身體被黑色魔氣包圍,無聲無息,遁地而去,我看著他給我的玄色玉佩,心情有點沉重。
“不知道自己做的對還是不對。”
按正道的觀點絕對是不對的吧。
但對身為穿越者的我來說就不一樣了。
我唯一敢肯定的是,那個蘇宇雲完全不是好東西。
我感覺他隱瞞了太多東西,可惜我有把柄在他手上,他不說我也沒有辦法。
特別是他告訴我這個玉佩只能幫助我遮掩半年,這半年期間就當做緩衝期,半年後再正式開始交易。
陡然間,我覺察到一件事很不對勁。
他說我是初來乍到?既不是魔道又不是正道?
他怎麼知道我不是的?
而且初來乍到這個詞對我現在的狀況來說是不是太貼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