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兩三個月,嚴羽和程曉瑜兩個人在一起也算情和意順相處友愛。
雖然嚴羽個性驕傲不群,程曉瑜又太過懶散任性,但程曉瑜總念著自己吃的住的都是嚴羽的,嚴羽又是真心實意對她好,所有也不好意思亂使小性子;嚴羽覺得程曉瑜雖然算不得溫柔懂事但也喜她個性單純隨性,更兼在床上的表現十分可他心意,因為兩人通共也沒拌過幾次嘴,便是一時有什麼不高興,也不過幾個小時的功夫就解開了。
以至於後來兩個人再想起曾經在一起的時光,都不約而同的認為那個時候最好,生活單純寧靜,誰都沒有就只有他們兩個。
程曉瑜在自己家的時候是個除了洗自己貼身內衣以外什麼活都不干的主,反正她有個勤快又賢惠的媽媽,當作嬌小姐一般的養她。
本來按照程曉瑜的個性住在自己男朋友家里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完全可以繼續懶散下去,但她心中知道自己對嚴羽算不得全心全意,只是因為恰好碰到了一個還不錯的避風港就停下了,因此白吃白住起來就沒有那麼心安理得。
嚴宅的一個女傭張阿姨每周三和周六的下午都會來嚴羽這里把房間打掃一遍,把需要干洗的衣服送到洗衣店,接著去超市買些新鮮食材回來,然後做一餐晚飯才走。
張阿姨是嚴家多年的仆人,干活麻利爽快,她每次打掃完地板都亮的能當鏡子照,因此程曉瑜就算想表現一下她身為女人應有的美德,也苦無機會。
每次張阿姨來都會豐豐盛盛的做一大桌好吃的擺在餐桌上,程曉瑜吃著比外面飯店做的還好。
某個周六下午張阿姨正在嚴羽家的廚房忙活,程曉瑜就溜進去跟在她後面問東問西的一直不走。
張阿姨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說,“曉瑜,你到客廳歇著吧,這里怪熱的。”張阿姨管嚴羽叫小少爺,剛見到程曉瑜的時候叫她程小姐,程曉瑜一聽就擺著手說她聽不慣人家這樣叫她,叫她曉瑜就行。
程曉瑜說,“張阿姨,我覺得你做的飯特別好吃,我想學幾手。”
張阿姨笑道,“哎呦,現在的小姑娘一個個都嬌里嬌氣的,有幾個會做飯啊。”
程曉瑜說,“不會才要學嗎,張阿姨,你那個魚身上是片了幾刀啊?”
張阿姨只得一邊收拾手里的食材一邊給程曉瑜講解,程曉瑜一邊聽一邊拿著小本子在上面記啊記的,安心明天要一展所能,讓嚴羽好好驚艷一番。
到了晚上程曉瑜也不玩游戲了,對著電腦找做菜的食譜。
嚴羽走過來俯低身子摟著她的肩膀說,“干什麼呢?”
“看菜譜啊,”程曉瑜扭過頭來拍了拍嚴羽的胳膊,“明天我下廚。”
嚴羽笑道,“你還會做飯?這麼長時間怎麼沒見你做過一次。”
“不做是懶得做,不代表我不會做。起開,起開,別打擾我,讓我好好看。”
第二天早上兩個人起床吃過早飯,程曉瑜拿了個很大的白色尼龍布袋說要去買菜,嚴羽說陪她一起去。
程曉瑜笑道,“不用,你工作一個星期那麼辛苦,就在家里看電視吧。我買我做我刷碗,今天讓你舒舒服服的待一天。”
嚴羽挑眉,“程曉瑜,你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吧?”
程曉瑜切了一聲,拿著她的大袋子關門出去了。
一個多小時之後嚴羽聽見了門鈴聲,他打開門就見程曉瑜左手一只雞右手一條魚,白色的尼龍袋里裝滿了各色菜蔬的站在門口,十一月的天氣,她額頭上竟然冒出了汗。
嚴羽把程曉瑜手里的雞和魚都接了過去,“買這麼多怎麼吃得完?”他話音剛落,裝在塑料袋里的那條五斤重的活魚就撲騰一聲蹦了出來,大張著嘴在地板上啪啪的跳個不停。
程曉瑜連忙換上拖鞋抱著魚衝到衛生間把魚放到一個大臉盆里,然後給洗臉盆里接滿了水,大魚這才消停了點,在盆里晃著魚尾卻怎麼也游不開。
嚴羽倚在門口心中隱隱憂慮,“程曉瑜,你行嗎?”
程曉瑜扭回頭說,“當然行,你不要小看我。”
程曉瑜把菜都拿到廚房,換上家居的衣服就要開始做飯,她把長發在腦後挽了個簡單的髻,又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里找出一件粉色帶荷葉邊的漂亮圍裙,系到身上在嚴羽面前繞了個圈,“好看嗎?”
嚴羽說,“咱們家什麼時候有這麼一條圍裙,我怎麼不知道?”
程曉瑜說,“前兩天我看著漂亮在網上買的,我穿著好看不好看?”
程曉瑜系著這條圍裙還真挺好看的,白白嫩嫩的皮膚,烏黑松散的發髻,清秀甜美的長相,系著圍裙站在那里就像家居廣告里的年輕妻子一樣嫻淑溫婉。
嚴羽笑著說,“好看。”
程曉瑜兩只手交迭在身前微微彎身道,“老公,我去做飯了。”
嚴羽一愣,“你叫我什麼?”
程曉瑜說,“韓國電視劇里那種傳統人家的媳婦不都是這樣說的嗎。‘婆婆,我去做飯了’,‘老公,我去做飯了’,‘小姑,我去做飯了’。”
嚴羽說,“你再叫一聲來聽聽。”
嚴羽烏黑的瞳仁帶著笑意瞅著她,程曉瑜臉上微紅,“我不叫了,”轉身就進了廚房。
嚴羽摸著下巴回味那聲老公,叫的還真好聽,今晚要讓她在床上也這樣叫叫,那時嬌嬌媚媚的想來更是好聽。
嚴羽一邊看球賽一邊聽得廚房里乒乒乓乓響個不停,但是半個小時過去了也沒聽見抽油煙機開動的聲音,想來還沒菜下鍋呢。
不過他家小鴕鳥難得乖巧一回,就算她做了一鍋糊粥焦菜,他也非得給面子吃完才行。
嚴羽正在心中想著程曉瑜做的菜會難吃到什麼程度,別怪他不信任自己的女朋友,程曉瑜平時在家務上的表現就像個白痴,突然聽得她在廚房里“哎呦”叫了一聲。
嚴羽連忙從沙發上起來走到廚房邊推開門。
那條大魚在案板上仍是不死心的撲騰撲騰的跳,旁邊擱著一把染血的菜刀,程曉瑜手指上的血正呼呼的往外冒。
嚴羽嚇了一跳,連忙大步走過去摟著程曉瑜回到客廳,拿過紙抽抽了兩張紙包住程曉瑜的手指,皺著眉頭說,“怎麼這麼不小心!”
這一刀看來割的挺深,血透過紙巾很快滲了出來。
程曉瑜撇撇嘴,眼淚劈里啪啦的掉了出來。
嚴羽見狀連忙上樓拿了醫藥箱下來,翻出一瓶雲南白藥打開包著程曉瑜手指的紙巾,把藥一點點的均勻撒在傷口上面。
程曉瑜嘶著氣說疼,想要收回手指嚴羽卻抓著她的手腕不許她動,“忍一下,凝血了就好了。”
過了一會兒撒在傷口上的藥就沒那麼疼了,傷口也不再往外冒血,只是血糊糊的看著挺嚇人,嚴羽把傷口周圍的血跡用沾濕的紙巾小心擦干淨,然後拿了塊創可貼把傷口包了起來。
程曉瑜看著手指上黃褐色的創可貼,一時痛的心里煩躁,皺著小臉說,“難看死了,我不要這個!”
嚴羽說,“什麼難看?”
“創可貼難看,我要小熊維尼的。”
“有小熊維尼的創可貼嗎?”
“當然有。”程曉瑜抹著眼淚說,“真煩人,我一點都不喜歡這個,我寧可不包。”
“我現在去給你買。”嚴羽拿上車鑰匙穿了件外套就出去了。
程曉瑜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待了一會兒傷口也就漸漸不疼了,她此時心里又有些懊悔起來,創可貼本來就是止血的東西,又不是拿著好看的玩意兒,自己非要小熊維尼的似乎也過分了些。
小區門口的藥店沒有程曉瑜要的那種創可貼,嚴羽開著車又跑了兩家藥店。
一家店員聽嚴羽說要小熊維尼的創可貼,想了想說,“你說的是邦迪的‘迪斯尼系列’吧?”說著拿出兩版袋子花花綠綠的創可貼說,“喏,就是這個。”
嚴羽接過袋子看了看,上面寫著“邦迪卡通防水創可貼”,嚴羽問,“這里面有維尼熊嗎?”
店員說,“不一定,這一袋里面有四貼,每一貼的畫都不一樣,可能是米老鼠也可能是小熊維尼。”
嚴羽想了想買了十袋創可貼然後趕快開車回去了。
嚴羽回到家的時候程曉瑜正皺著小臉坐在沙發上看他剛才看的球賽,臉上的淚痕已經干了,她也不知道去洗一洗。
程曉瑜看見嚴羽回來就站了起來,嚴羽一邊換鞋一邊拿出一袋創可貼說,“你是要這種吧?”
程曉瑜點頭。
嚴羽把十袋創可貼都放在沙發上,“店員說里面可能是維尼也可能是別的動畫人物,我看看。”說著拆了一個,上面畫著一個翹著手的唐老鴨,程曉瑜剛想說唐老鴨也可以,嚴羽已經又打開了第二個,第二個畫著摟著米妮的米奇,嚴羽哼了一聲,“幸好我買的多,人物還真豐富。”拆到第三袋的時候就是維尼了,小熊維尼兩手支著下巴一臉憨憨的笑容,嚴羽笑道,“就是這個了。”說著抬起程曉瑜的手把原來的創可貼撕下來,然後把小熊維尼繞著程曉瑜的手指小心的撫平黏好。
程曉瑜低頭看著維尼的笑臉沒有說話。
她七八歲的時候,有一次爸媽沒注意她就自己拿著明晃晃的水果刀削苹果,結果不小心把手指切了好深一個口子。
媽媽給她擦干淨傷口貼上創可貼她還一直哭,她爸爸看著心疼,就出門買了一袋卡通畫的創可貼回來。
當漂亮的黃色小熊維尼貼到她手指上的時候,程曉瑜終於破涕為笑了。
她最喜歡愛吃蜂蜜的維尼了,貼在手上真漂亮。
後來就養成了習慣,程曉瑜家里總是備著一袋卡通創可貼,那是程曉瑜專用的,從小到大她都只用這一種。
嚴羽見她左右端詳著自己貼著維尼熊的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子說,“不哭了?跟小孩子似的,還要這種東西。”
程曉瑜卻突然摟住嚴羽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小聲說,“謝謝你,嚴羽。”她爸爸會因為她哭就出去給她買漂亮的創可貼,那是因為他是她爸爸,嚴羽卻也會因為她哭就跑出去買小熊維尼的創可貼,那是因為他真的在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