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瑜雖然情緒很差,但畢竟年輕,身體還是恢復的很快。
嚴羽也沒再提過換主治醫生的事,不過他和方醫生的關系是徹底鬧僵了,方菲和他囑咐照顧病人的注意事項時語氣冷的能凍死人。
平心而論方菲對待病人還是很盡職盡責的,程曉瑜醒過來以後嚴羽還注意到這個方醫生看著挺眼熟的,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有一次感冒來一院掛鹽水的時候見過方菲跟著其他大夫來查房。
當時程曉瑜還說他見了美女眼睛都拔不出來,嚴羽就跟她解釋道那個女醫生長得有點像她,他才多看了幾眼,想想當初再看看現在坐在病床上臉色白的幾乎透明的程曉瑜,嚴羽心中真是又痛又恨。
嚴媽媽向嚴羽問過好幾次到底怎麼回事,嚴羽都只含糊著說是他和程曉瑜吵架了,嚴媽媽當然不信,吵架能吵到去自殺,自殺是鬧著玩的嗎?
那天嚴爸爸給嚴羽打了個電話讓他回家一趟,嚴媽媽的話嚴羽還敢推脫,嚴爸爸發了話嚴羽還真不敢不聽,只能回家去了。
回到家就看見二老擺出三堂會審的架勢端坐在沙發上等他,嚴羽心中叫苦,只得坐到對面的沙發上。
嚴爸爸首先開口道,“程曉瑜她現在身體怎麼樣?”
嚴羽說,“好多了,就是各項血指標還有點低,每天都要掛吊瓶。”
嚴爸爸點點頭,“這事到底為什麼,你好好跟我說。”
嚴羽嘆氣道,“爸,媽,你們就別問了。是我處理的不好,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
嚴爸爸板下臉,“你當我老糊塗了是吧?我問你,楚辰是什麼人?”
嚴羽沒說話,他爸爸居然已經去查了,他查到了多少?
嚴爸爸說,“那個楚辰是青城人,程曉瑜以前在青城上的大學,我沒找人再去青城查,家丑不可外揚。嚴羽,到底怎麼回事我希望你親口告訴我。”
嚴羽很慶幸嚴爸爸沒查到更深的東西,雖然他恨透了楚辰和程曉瑜這對狗男女,但不知為什麼在外人面前他總還是不自覺的想要維護程曉瑜,可能就像嚴爸爸說的,家丑不可外揚。
嚴羽說,“楚辰是曉瑜以前的男朋友,他這次來榕城希望和曉瑜復合,我知道了,就和他打了一架。”
嚴媽媽說,“打架怎麼打到你家去了?那天你不是去上海簽合同去了嗎,為什麼又買了半夜的機票回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事才趕回來的?”
嚴羽皺眉,“媽,是和我談生意的人臨時有急事,會議取消了我才回去的。”
嚴媽媽說,“那班飛機到榕城已經快夜里十一點了,你十二點到家居然能和那個楚辰打起來,十二點啊!他那麼晚在你家和程曉瑜孤男寡女的干什麼!”
嚴羽的臉色很難看,卻還是咬著牙說,“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嚴媽媽氣得從沙發上站起來,在嚴羽額頭上狠狠戳了一指,“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沒血性的東西!”
嚴羽不說話。
嚴媽媽說,“那個賤女人背著你和她以前的男人上床是不是?被你撞破了沒臉見人才自殺的是不是?兒子,你傻啊!那個女人給你綠帽子,你還替她瞞!”
嚴羽鐵青著臉說,“不是!你別說了行不行!”
嚴媽媽氣得咻咻的,“你就被那個小狐狸精迷花了眼!你不說我自己去查,我就不信查不清楚。哼,欺負人欺負到我嚴家來了,當我白活了這一把年紀,我倒要看看那小妖精究竟幾斤幾兩!”
嚴羽站起來說,“你還想查什麼!那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嚴媽媽伸手就給了嚴羽一巴掌,“你護著她!你再護著她你就給我滾!那個小妖精要是清清白白,你用得著怕我查她?!”
嚴羽被嚴媽媽打的後退一步,氣怔著說不出話來。
嚴爸爸見狀也站了起來,拉住嚴媽媽,“你看你,至於氣成這樣。”又看著嚴羽說,“你那些破事我也不想多知道,嚴羽,我明白跟你說,這樣的女人不能進咱們家,等她出了院你就趕緊給我摘清楚。這件事我說了就定了,你要是眼里還有我們這兩個老人就別再說別的。”
嚴媽媽坐在沙發上哭道,“一個個不叫我省心,我怎麼就生出這麼兩個孩子……”
嚴羽什麼也沒說,拿起剛才放在茶幾上的車鑰匙轉身走了。
嚴羽回到醫院的時候程曉瑜正在和方菲說話,方菲見嚴羽進來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又和程曉瑜說了幾句這才出去了。
今天的天氣不錯,燦爛的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給程曉瑜蒼白的臉色也增添了幾分生氣,程曉瑜用右手撥了撥頭發,看著嚴羽說,“你回來了。”
嚴羽什麼也沒說,靠坐在椅上仰著頭搓了搓臉。
程曉瑜說,“我剛才問了方醫生,她說我再過一個多星期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嚴羽還是沒說話。
程曉瑜又說,“出了院我去你家收拾了行李就走,不會再多麻煩你了。”
嚴羽這才放下手來看著她,“你要去哪兒?”
“去哪兒都可以。”
“你以前跟我說你的前男友和你是青梅竹馬,雙方家長關系都很好,因為他有了別的女人你才一個人來榕城。程曉瑜,你騙我,你說謊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臉都不紅一下,是我一直太低估了你。到現在,你是不是該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程曉瑜沉默片刻,然後把她和楚辰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她講的盡量簡略,不去觸碰那些或是甜蜜或是心酸的細節,可哪怕這樣講一遍她心里都難受的厲害,有的時候真的誰都不能怪,就是造化弄人。
程曉瑜講完以後房間里一時沉默,靜的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好一會兒嚴羽才開口道,“所以你離開不是因為你覺得和親哥哥在一起不對,只是因為你發了毒誓所以不得不走。”
程曉瑜不說話。
嚴羽又自嘲似的笑笑,“所以你和我在一起不過是隨便找個男人解決需求而已,只是看來效果不怎麼好,楚辰一出現你們立刻就滾到床上去了。”
程曉瑜淡淡的撇過臉去,“事情都這樣了,你還說這些干嗎。”
嚴羽就沒再說什麼,起身關門走了。
程曉瑜出院那天嚴羽跟方菲道了謝,方菲理都不理他,只和程曉瑜說出院後最好再去開些補血的中藥好好調理下身體,程曉瑜也對方菲表示了感謝,然後跟嚴羽出了醫院。
穿了將近一個月的病號服,程曉瑜穿上自己的衣服反倒覺得有些不習慣。
她穿著白色的襯衣和一件薄薄的藍色針織外套,下面穿一條淡灰色的及膝百褶裙,安安靜靜地坐在嚴羽車里看著車窗外不停倒退的景象。
她明明記得住院前天氣還熱的好像蒸籠一般,怎麼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一下到了秋天,樹葉都落在了地上,她穿著薄外套還覺得空氣中有絲絲的涼意,是天氣真的冷了還是她從鬼門關前走過一遭體質和以前不一樣了?
即使已經拆了线,每天晚上她的手腕還是會頓頓的抽疼,有時疼的她都睡不著覺。
她不知道她的手腕還會疼多久,也許會疼上一輩子。
程曉瑜跟著嚴羽回到家里,打開門看著客廳覺得又熟悉又有點不熟悉,電視換了,茶幾換了,連牆壁都重新粉刷了一次。
程曉瑜換了拖鞋就往樓上走,她的衣服都在樓上,她要去收拾東西。
程曉瑜打開臥室的門,呵,里面連床都換了,不過她要是嚴羽的話她也會換,誰能忍受再繼續睡在那樣的床上?
程曉瑜的目光轉向衛生間的門,她跟自己說要去拿箱子收拾東西,可腳步卻不由自主的走向衛生間,進到里面打開浴室的拉門。
浴缸還在那里,干干淨淨一塵不染,仿佛從來沒有一個生命幾乎消失在里面。
程曉瑜眼前飄起了一層粉紅色的薄霧,她看見了躺在一池血水中的自己,恐懼的疼痛的顫抖的卻又立持鎮靜的躺在那里靜候死亡到來……程曉瑜抓著門框一步步往後退,那種感覺沒經過的人不知道,太痛苦了。
一雙手從後面扶住程曉瑜的腰,程曉瑜嚇得身子一抖回過頭來,她的耳朵擦著嚴羽的唇瓣劃過去,程曉瑜的臉一下就紅了。
嚴羽沒有放開她,握著她的腰不讓她動,在她耳邊輕聲問道,“死過的一次感覺怎麼樣?”
程曉瑜不說話,看著嚴羽的眼神里不自覺的帶上幾分懼意,她敏感的意識到這個男人和以前那個疼她寵她的嚴羽早不是一個人了。
嚴羽又問,“你還有沒有勇氣死第二次?”
程曉瑜垂下眼睛不說話。
嚴羽的手順著程曉瑜的腰线一點點向上隔著襯衣握住一團柔軟的渾圓用力揉捏了兩下。
感受到嚴羽的動作,程曉瑜像被烙鐵燙著了似的用力推開他,後退兩步靠著牆站著,牆壁上貼的瓷磚涼的她脖子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嚴羽是什麼意思?
嚴羽滿不在乎的走近兩步一手按在牆上低下頭抬起程曉瑜的下巴,“怎麼,不能碰你?請問你是什麼冰清玉潔的女人,男人碰都碰不得?”
程曉瑜氣得渾身都在輕輕顫抖,嚴羽在羞辱她,她能忍受別人對她的鄙夷,但就是無法忍受嚴羽的羞辱,即使他是最有資格這樣做的人。
程曉瑜推開嚴羽就要走,嚴羽卻一把將她按到牆上重重的親吻,這樣的吻簡直不是吻,充滿了仇恨與厭惡,簡直像要拉她一起下地獄一般。
程曉瑜心里說不出的難過,有些珍貴的東西已經被她親手毀了再不會回來,她用力咬嚴羽的嘴唇,咬他在她嘴里蠻橫攪弄的舌頭,嚴羽就也咬她,兩人咬出了一嘴的血腥味,嘴里又痛又麻的發苦。
嚴羽抱起程曉瑜大步走回臥室把她摔在床上,程曉瑜從床上彈起來,顧不上穿地上的拖鞋,光著腳跑到門口就想出去。
嚴羽坐到床上,從西裝外套的兜里拿出兩張打印紙扔到程曉瑜腳邊。
程曉瑜擰門把手的動作停住了,她看著地上折成長方形的A4紙,緩緩蹲下身撿了起來。
紙上面打印的表格很清楚也很簡單,填著她父母的姓名、年齡、工作、住址、家庭電話、手機號碼還有程曉瑜能想到的所有個人信息。
程曉瑜回過頭看著嚴羽,“你什麼意思?”
嚴羽說,“你那天告訴我,你媽媽在醫院脫離了危險以後跟你說雖然你發了誓,但如果你再和楚辰在一起她也沒辦法,她只能保證如果你們以後還有任何牽連的話她知道了會立刻了斷自己的生命。程曉瑜,你違反了自己的誓言,你說你媽媽會不會違反自己的誓言呢?”
程曉瑜怔怔地說,“原來你那天問我就是為了這個。”
嚴羽說,“你不說我也查得出來,不過你說的內容和我查出來的基本一致。”
程曉瑜的眼淚流了下來,“嚴羽,你就那麼恨我嗎?”
嚴羽雙眸中的黑暗深的能吞噬照射到他眼中的所有光輝,他沾著血的嘴角勾出一絲近乎猙獰的笑意,“沒錯,我就是恨你,我恨不得把你的心挖出來吃了。可我不會讓你死,人死了還怎麼能感覺到痛苦?我也不會讓你走,你要是走了我就去柳城找你爸媽,告訴你媽媽她的寶貝女兒在榕城都做了什麼。程曉瑜,你要是不怕就只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