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是件很辛苦的事。
程曉瑜常常腰酸背疼睡不好覺還總想上廁所,腳腫的只能穿那種寬寬大大的鞋,每天晚上臨睡前還要嚴羽幫她按摩才行。
過了七個月以後她的肚子更是大的像吹了氣球,整個人也變笨了,走路就像邁八字步,渾身上下沒一處舒服的地方,睡眠質量也嚴重下降,有一天晚上睡到半夜愣是因為胯部疼的難受而醒了過來。
孕婦只方便側睡,整個寶寶的重量都壓在胯上,胯部能不疼嗎?
程曉瑜身體不舒服脾氣自然也變差了,在嚴爸爸嚴媽媽面前她當然還是盡量賢惠,只是回家見了嚴羽和自己爸媽就不是那個臉了,一句話不對就要哭起來的。
嚴羽看她這個樣子自然心疼,只能每天盡量細心體貼,安慰她說暫且忍忍,生下來就好了。
程曉瑜又轉而憂慮生產的過程,書上說生產的時候要把產道切開一個口子再縫上,天哪,女人為什麼要受這麼多的苦。
程曉瑜跟嚴羽說,“生完這個我們就不要別的孩子了吧,真是太難受了。”
嚴羽點點頭,“好,我們就要這一個。”
嚴羽和程曉瑜現在雖然夜夜都睡在一張床上,但夫妻性事其實是沒有的。
雖然醫生說了四個月後可以有比較溫和的性事,但嚴羽對溫和的定義卻有些難以把握。
他嗎,稟賦太強,程曉瑜又過於嬌弱,平時可以說是情趣,但放在肚子里有個孩子的時候可能就是危險了。
嚴羽心中幾次揣度,終究還是忍字為上,而且他不忍也不行,有幾次程曉瑜用手幫他解決的時候他商量著想進去,程曉瑜卻死活不允,說怕傷到孩子。
嚴羽也只得算了,好歹等這個小東西從媽媽肚子里出來再說吧。
過年的時候嚴程兩家一起在嚴家老宅過的。
吃年夜飯的時候嚴爸爸舉起酒杯說,“新的一年我希望曉瑜平平安安的生下一個健康的寶寶。來,我們干杯。”
大家都一起舉杯紛紛祝福程曉瑜,那一刻程曉瑜真覺得挺幸福的。
初五的時候嚴灩夫妻帶著李鈺晴和齊旭也回嚴家了,這下便更熱鬧了。
嚴媽媽喜歡打麻將,現在她和周冬梅、嚴灩、嚴羽正好湊成一桌,可以從下午打到晚上。
齊朗不好此道,就陪著嚴爸爸和程建平在那邊下象棋或者對著電視新聞議論時事。
李鈺晴輕輕摸著程曉瑜的肚子說,“曉瑜阿姨,這里面的小寶寶以後要管我叫姐姐嗎?”
程曉瑜笑著點了點頭,“是呀。”
李鈺晴開心的說,“那太好了,還沒人管我叫姐姐呢。”
到了下午四點多程曉瑜穿上羽絨服走到嚴媽媽那邊說,“阿姨,我出去走走了。”醫生跟她說每天要有一定的運動量生產才會比較順利,因此只要天氣不差,程曉瑜每天都會出去散步一個小時。
嚴媽媽一邊看牌一邊說,“好,你去吧。”
嚴羽一聽就要起來,“那咱們先歇歇吧,打一下午了,我陪曉瑜回來再接著玩。”
程曉瑜連忙按下嚴羽的肩膀,“都玩得正高興呢,你走了不是三缺一。你們玩吧,我走走就回來。”
嚴羽只得拍了拍程曉瑜扶在他肩膀上的手說,“那你慢慢走,別去有雪的地方踩。”
程曉瑜笑道,“你都快變老媽子了,天天那幾句話。阿姨、媽、嚴灩姐,我走了。”
前幾天下過雪,馬路上雖然已經干爽了,但旁邊的草地上卻還有著零星的積雪,空氣也干干淨淨的好聞。
程曉瑜耳朵里塞著mp3慢慢在路上走著,嚴家這邊是高級住宅區,路邊的綠化好車也少,有時走十幾分锺才能碰到一兩個人,在這邊散步還是挺舒服的。
mp3里的五月天在耳邊唱著《時光機》,以前她聽到這首歌的時候總會有些傷懷,現在卻有種淡淡的溫馨之感。
角落里突然冒出一個黑黝黝的人影,面目猙獰手拿一把明晃晃的刀就躥到她面前,喘著粗氣喊道,“程曉瑜!”
那人的聲音有些含糊還帶著些鄉音,程曉瑜初時都沒聽明白是在叫她,她花容失色的把耳機從耳朵里拽出來,嚇得往後退了一步,“你干什麼!”
那人頭發如蓬草般半花白著,額上有幾道深深的皺紋,臉上的表情更是猙獰可怖,他身上的大衣又破又髒,簡直比花子好不到哪里去。
程曉瑜捂著肚子又退了半步,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你干什麼?”
那人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你不認識我了?啊?”
程曉瑜初時以為是攔路搶劫的,可他這麼說竟像是認識她,程曉瑜哪里去認識這樣的人,她腦袋飛速的運轉著,她想這個男人莫非是貝明城的什麼人?
可就算是黑社會的打手也不至於肮髒成這樣。
程曉瑜被比在脖子上的那把銀亮的水果刀逼的一步步退後,一直退到了牆邊,她多希望這時候有人經過,可哪有半個人!
那人咬牙切齒的說,“賤女人,把我害成這樣,你日子過得挺美啊!”
程曉瑜看著那人髒兮兮的面容,半晌才從記憶深處浮現出一張已經模糊的臉,“是你?……不是十年嗎?”
那人從嗓子里漏風一樣咯咯笑了幾聲,“想起我來了?你這個賤女人,賤女人!”
程曉瑜尖叫一聲猛地伸手推開那人,挪動著笨重的身體喊著救命往前跑。
那人從後面幾步追上來把程曉瑜撲倒在地上,程曉瑜只覺肚子被壓的頓頓的一痛,她叫著我的孩子也不敢再用力掙扎了。
那男人一邊死女人賤女人的罵著一邊拿著一長匝麻繩胡亂往程曉瑜身上捆去,程曉瑜一邊掙扎一邊偷偷把左手塞進羽絨服的口袋里掏摸里面的手機。
她用力按著一號鍵想把電話撥給嚴羽,慌亂中卻忘了自己的手機現在是待機狀態,她按什麼都沒有用。
程曉瑜見那人綁的她就快不能動了,慌忙伸長了胳膊用力把手機塞到了自己羽絨服的袖子里。
那人綁牢了程曉瑜,拽著她的頭發在地上拖行了幾步然後把程曉瑜弄上一輛面包車,自己上了駕駛座拍上車門開車走了。
孫德福二十歲從家鄉來到榕城就再沒離開過,小區門衛、工廠工人、蔬菜小販他什麼都干過,一天他租的房間對面居然搬進來一個白白淨淨的城里女孩,雖然那女孩總是一副下巴朝天愛搭不理的樣子,孫德福還是很高興有個這麼漂亮的女人住在自己家隔壁。
出事那天孫德福是因為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李娟娟給他戴了綠帽子,因此氣憤不平的和朋友在外面喝了不少酒。
到了晚上他渾渾噩噩的回到租的房子里,李娟娟還是沒回家,那個城里女孩房間的門縫里倒灑出了點點的光亮,孫德福的腦袋里突然產生出一些自己平日清醒的時候絕對不敢產生的念頭。
誰知道就因為這一時的糊塗,他被判了十年刑。
他被剃了頭送到監獄的時候孫德福都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那個女人他又沒真干到,還說他殺人,她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就說他殺人,十年啊,他要作十年牢!
孫德福是個遇硬就軟遇軟就硬的個性,在監獄里他非常老實,教官讓干什麼就干什麼,從來不跟著那些不服管的刺頭瞎起哄,服刑期間可以說表現一貫良好。
監獄里本來就有減刑政策,再翻看他的案子平心而論一個強奸未遂判十年確實重了點,於是監獄領導就通過了他的減刑決議,冬天的時候把孫德福放了出來。
能提前出獄孫德福自然很高興,可真出了監獄的大門他卻發現這七年來很多事情都已經變了。
他娘知道他強奸城里的閨女被判了刑,氣的一病不起前幾年已經去世了,他爹現在住在他哥家,根本理都不理他。
孫德福只好繼續在榕城找工作,可他沒有任何技術四十出頭一臉皺紋還坐過七年牢,哪個企業要用他?
孫德福在榕城混了兩個月,混到最後基本上連乞丐也不如了,他憑什麼當乞丐,又沒帶著小孩又不是殘疾人。
孫德福真真是沒活路了,他本來就是個心里有惡念的人,在這人生走到山窮水盡的叉路口時他心中的惡念終於毒汁一般的噴射了出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他孫德福就算要死也必須再搭上一個。
孫德福沒錢去顧什麼私家偵探,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程曉瑜,他只知道程曉瑜的男人叫嚴羽,而嚴羽現在是佳成集團的總裁。
孫德福就在佳成集團外面等著嚴羽,嚴羽出來了他就遠遠的跟在他後來,他看見嚴羽進了一個小區還想跟進去卻被門衛攔了下來。
孫德福進不去就在小區外面等著,等到晚上他終於等到了嚴羽和程曉瑜手牽著手的走了出來。
那個賤女人!
她大了肚子,一張小臉還是白白嫩嫩的,七年過去了愣是沒變什麼樣,哪像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孫德福抑制住自己想要撲上去的衝動,他不能這樣衝上去,他要做好計劃,他一定要弄死這個女人。
孫德福又花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偷了輛不起眼的面包車,大年夜他都是在那輛車上度過的。
過年的時候嚴羽帶著程曉瑜去了嚴家老宅,孫德福在那附近轉了好幾天了解地形。
他發現有條二百多米的支路上人特別少,只有那麼三四戶住大別墅的人家開車時需要經過這條路,他就安排好一切每天蹲在那里握著刀等程曉瑜經過。
程曉瑜每天散步的路程安排的很隨意,有時從這里經過有時又不從這里經過,有一次她好不容易從這里過來了偏偏嚴羽還陪在旁邊。
終於,終於算是等到了今天,程曉瑜一個人慢悠悠的從這條路上走了過去,孫德福深吸一口氣,對,就是今天,今天他要親手殺死這個害了他一輩子的賤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