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到了農歷新春,這個中國人心中最隆重的節日,人們走街訪友,跟平時疏遠的親朋聯絡感情,共度一段熱鬧的年歲。
陽山並不像那些一线大都市,充滿了來自全國各地的外來人口,春運之後就變得異常冷清。
此處偏安一隅,生活的大多是本地人,偶爾有些進城務工人員,老家也不過是百里內的小縣,到了長假反而比平常還熱鬧不少。
大年初二的中午,龍婉玉紅著眼睛鑽出麻將館,一夜未眠讓她看上去有些憔悴,久違的陽光明亮晃眼,女教師揉著太陽穴裹緊大衣,快步進了一家仍在營業的小超市。
兩個女人也跟著推開精武館厚厚的門簾跟了出來,在街邊點著煙聊開了。
“我這手氣也太差了,最後兩圈輸了三千多,看來今年是沒什麼財運了。”
其中一個長相狐媚的成熟女人開口抱怨。
另一個女子留著齊耳的短發,五官生得倒也端正干淨,跟著附和到:“你可別哭窮啊,那麼大的家業,輸上一年半載也輸不完!”
那先說話的女人正是黑豹夜總會的的當家胡仙兒,她沒有把話接下去,轉身向超市里望著,低聲說:“哎,你有沒有覺得,小玉有點奇怪……”
“前天一見面就感覺出來了,忍著沒問,你們倆都在陽山,應該比我清楚吧?”短發女子回答。
胡仙兒自嘲似的笑了一聲,說道:“陳敏啊,我現在覺得,當年你回老家,真是個明智的決定。”
“怎麼說?”名為陳敏的女人反問。
一個倩影從大賣場的台階上飄下來,胡仙兒眼尖的盯到,立馬小聲說:“噓!她來了,一會路上細談!”
龍婉玉拿著瓶裝飲料和點心盒走過來,俏皮的問道:“聊什麼呢?路上沒有早餐攤子,隨便買了點,喏!一人一份啊!”
胡仙兒打趣的說:“算賬呢,看看你昨天晚上贏了我們多少?這早飯我們不客氣的收下了,彌補一下受傷的心靈。”
三人正聊得火熱,一輛黑色的德系轎車默默的停在馬路對面,一個健壯的男青年搖下窗戶,高聲喊道:“幾位姐姐,時候不早了,該走了!”
夜總會老板娘白了他一眼,嗔罵道:“阿飛,你長本事了?一邊等著!”
龍婉玉瞥了那青年一眼,向好友詢問:“大飛……也跟你們回去?”
不等大姐回應,陳敏先解釋道:“他爸爸回來了,聽說在沿海漂了幾年,賺了些錢,今天我倆回老家正好缺個司機,就讓他開車。”
女教師的表情有些復雜,試探的問:“他……他們家……還好嗎?”
陳敏剛開始沒聽懂,旋即便反應過來:“誰?老高?還行吧,那個人你是知道的,總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別惦記老高了,我說,你男人還沒消息?”胡仙兒插了一句。
龍婉玉嘆了口氣:“沒有,快一個月了,根本聯系不上,幸好大使館沒什麼壞消息。”
胡仙兒立刻安慰到:“沒事,你別多想了,老李本來就心大,當年你出國,他不也一個多月沒聯系你嗎?我覺得很正常。”
“唉,不說了,你們快走吧,現在出發到了剛好吃晚飯,路上小心點。”
女人說著又從隨身的小包里拿出一個信封,交到閨蜜手里,“這是兩萬塊錢,你帶給我媽!”
“真的不跟我們回清遠了?你都四年沒歸家了。”陳敏看著龍婉玉,關切的說。
美少婦搖搖頭:“不了,我還有事沒處理,咱們三個老同學,有機會再聚吧。”
她站在街邊,遠遠的看著兩個朋友上車,那男青年朝她笑了笑,車子發動起來,眨眼的功夫便走遠了。
龍婉玉張望了一會,穿過機動車道,在銀行的自動櫃員機上操作起來,她熟練的輸入一串賬號轉了兩千塊過去,又從挎包里拿出一個賬本,用數字暗語寫道:“070219,GDP,- 2。”
美少婦對於清遠並沒有太多好感,實際上那兒並非她的出身之地,獨自在那個小縣城生活的唯有六十高齡的母親,她不願回首童年,也不想再憶跟胡仙兒、陳敏一起度過的,僅有一年的大學生活。
如果再讓她選擇一次,龍婉玉寧願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沒有發生過,她不會退校產子,胡仙兒不會棄文從軍,陳敏也不會輟學回鄉。
三個人會胡鬧著長大,也許一直那麼單純的生活下去,當然也許不會,但無論如何都比現在好。
女教師迷茫的站在路邊,這條老街景色一如往昔,冬雪夏雲年復,只是人徒添舊歲,此刻她人生中第一次後悔選擇了李紅衛,想讓時光倒流,再變回那個大膽潑辣的小鎮姑娘,。
一陣鈴聲打斷思緒,女人翻出手機,是兒子打來的電話。
“媽媽,你什麼時候回家啊?叔叔說下午帶我們去奶奶家,你要來嗎?”話筒那邊的聲音懶懶的,應該是剛從床上起來。
龍婉玉聽著,腦門又大了一圈,責怪道:“什麼?你們要去錦天?他怎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還有一堆事呢!怎麼去呀?”
“你跟我說有什麼用,奶奶八十大壽,你都不記得了吧?我們家怎麼也得去個人。”少年爭辯的說道。
李家老太本來是錦天人,國共內戰那幾年跟著丈夫來到陽山,解放之後扎下根來,養育了三個孩子,大哥紅衛,二弟紅國,小妹紅英,再後來李紅衛趁著改革開放撈了一筆,把母親和妹妹送回條件稍好的老家。
三兄妹里,要數紅國最沒出息,眼高手低,一把年紀了也沒什麼成就,當年龍婉玉跟李紅衛結婚,反對最厲害的就是他,所以兩家平時很少聯系。
女人心里暗暗罵道:“我憑什麼記得?這麼多年了,他們誰給過我好臉色了?防賊一樣的防著我,我還不稀罕呢!”
可嘴上卻說:“你想要壓歲錢就去吧,跟著你叔叔,到了奶奶家嘴甜些,要知道叫人,還有不准放鞭炮,注意安全!”
她盤算過了,反正有人看著,也不怕這小子弄丟。
“知道了!那我收拾東西了,初七再回來,如果柳誠打家里電話,你說我不在好了!”李斯瑞好似個大人,叮囑著母親。
愛子心切的美少婦又嘮叨著說了一會,直到兒子不耐煩才結束,她又給小叔子打了過去,忍著脾氣說了些感謝的話,直到對方向她索要兩千多塊的機票錢,龍婉玉差點沒罵出聲,忿忿不平的掛斷了。
女人在路邊打了個車,往城西趕去,為了幫丈夫籌錢,楓林小區的房子已經賣了出去,手續也在年前辦妥,跟買家約好今天下午交接。
這場交易並沒有讓美少婦感到開心,由於是二手房,又急著出手,本來價值四十萬的房子,只賣了三十三萬,每當想起都有一種肉痛的感覺。
的士走走停停,穿過水泥森林,街景熟悉而陌生,小區門口的保安又換了,買房人還沒來,龍婉玉只好在門禁前等待,她把手伸到包里,捏住冰涼的鑰匙,覺得有些不舍。
正值當午,肚子又開始餓了,女教師找出沒吃完的糯米糕,往嘴里塞了一塊,放了半個小時的點心已經變冷,她吃得太急,黏糊糊的淀粉沾滿椰蓉噎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在成熟少婦鼓起腮幫子努力吞咽之時,一個年輕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遞過一瓶水來,他帶著微笑對眼前的麗人說:“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仙女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
龍婉玉背著身解決了嘴里的麻煩,又漱了漱口,這才轉過來,小聲說:“謝謝。”
美少婦沒有注意,自己的神態如同一個情竇初開的豆蔻少女,羞得雙頰緋紅,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在這個青年面前,總是特別在意形象。
“對不起,公司有點事,耽誤了。”男子帶著抱歉的微笑,努力緩和尷尬的氣氛。
“沒關系,我也剛到幾分鍾。”女人說著搖搖頭,做出無所謂的樣子,又問:“你們公司真夠忙的,過年也不休息?”
青年對這個問題似乎沒有准備,回答得相當含糊:“哦……這個……有客戶,咨詢售後問題。”
龍婉玉察覺到他的言疾,知道不便太過好奇,立刻岔開話題,她抬手指著大門說:“要不我們先進去吧,外面風大。”
年輕男子點點頭,做個了謙讓的姿勢,女教師刷了門禁帶路向前,無意間向崗亭看了一眼,新來的門衛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正佝僂著背,神色曖昧的看著他們。
龍婉玉又有了怒意,因為外表出眾,就遭到一次次的惡意揣測,這著實讓人惱火,換做平日,她早已爆發出來,可今天旁邊跟了個謙謙君子,也只好強忍住了。
“蒲先生,上次傳真給你的平面圖清楚嗎?如果你要重新裝修,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找我的。”
美少婦放慢步子,跟男人並肩走著,想方設法的尋找話題。
那姓蒲的青年回答道:“不了,這原有的裝修我很滿意,何況屋里的大部分家具你都折價處理給我,再重新改造太麻煩了。”
“你鍾意就好,本來這房子不好賣,你能買下我們的舊家具真是幫了大忙。”龍婉玉帶說著帶上不少感激。
青年卻推辭道:“我剛到陽山,也沒想那麼多,只想找個離公司近的,上下班方便就夠了。”
兩人聊著很快到了單元樓下,女教師拿出一串鑰匙遞到男人手上,他接過去時,兩人的手不小心碰了一下,龍婉玉突然覺得心好像漏跳了半拍,臉一下燒了起來。
美少婦輕咳一聲,掩飾著自己的窘態,心不在焉的說:“你要不上去看看?”
男人的態度很大方,他認真的說道:“不用,都去過那麼多次了,今天去物業登記好信息,把水電手續交接一下,最後這點掃尾工作也就結束了。”
“哦,好的,我……我都忘了……”龍婉玉轉向一邊,用余光偷瞟著面前的男人,發現對方正盯著她看,面頰上又添了些羞赧,句子也跟著變得凌亂。
物管經理即使佳節長假依然監守崗位,他很快手腳麻利的辦齊了文件,走出辦公室,龍婉玉抬頭向著曾經的居所看去,怔怔的出神,她對這里原本的不滿,在失去的一刻變成了留念。
她像是被抽光了力氣,低著頭默默的跟在新房主身後走著,男人沒去車庫,領著路朝側門行去,他回頭說:“一起吃午飯吧,聽說這家素食挺不錯的。”
心里的陰霾一下被驅散了,女教師暗喜的點了點頭,她看著眼前微笑的臉龐,心如小鹿亂撞,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從第一次接觸,她就對這個年輕有為且帥氣多金的男子產生了一絲莫名的情愫。
心底有個聲音告訴龍婉玉,這個男人舉手投足之間流露的氣質,像極了很多年前的李紅衛,她知道這樣的想法是危險的,只小心的在道德邊緣試探著,控制自己不逾雷池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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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
龍婉玉睜開雙眼,猛烈的深吸一口,濕潤的空氣帶著橙花精油的香甜涌入肺部,讓身體緩慢的舒展開來,天邊朦朦的光亮從窗簾邊緣溜進房間,空氣淨化器在黑暗中發出輕微的嗡嗡聲,肌膚真切的覺察到棉紡的柔軟觸感。
昨夜的噩夢揮之不去,留在腦海里不願離開,執拗的掙扎著,女人又躺了一會,氣力逐漸開始恢復,她掀開羽絨被,帶著疲憊的身體和精神,爬出暖榻。
還好丈夫不在,女主人可以放縱自己裸睡的習慣,換下沾有汗漬的床單,她渾身赤裸著坐在梳妝台前,借著晨光在一個牛皮面的日記本上快速的書寫。
“二〇〇七年,二月二十三日,昨夜又做了性夢,再一次夢到了蒲雲濤,最近心里總是想起他,結婚之後還沒有認識過這樣優秀男人。”
當圓珠筆劃出那個男青年的姓名,龍婉玉歡欣看著,她伸出食指在這幾個字上摩擦幾下,心里又涌出復雜的感情,危險卻難以抗拒,女人嘆了口氣,又開始動筆。
“我躺在一處充滿了聚光燈的舞台上,看不清四周,他拿著繩子向我走來,溫柔的綁住我的雙手,然後把我的雙腿吊了起來,讓我像動物一樣被展示著。”
這不是女教師第一次描述自己的夢境,她寫下這些令人害臊的文字時並沒有興奮感,只是看客一般冷靜的做下記載。
“他的雙手開始撫摸我的身體,每一寸皮膚都變得很敏感,我沒有忍耐只開始想要做愛,我盯著他勃起的陰莖,哀求他插入我,蒲雲濤不為所動,繼續挑逗我。”
美少婦停筆思索了片刻,又再次繼續。
“這時遠遠走來一個人,是李紅衛,他全身是血,好像已經死了,蒲雲濤解開了我身上的繩索,我急忙向李紅衛跑去,但他推開我,不停的咒罵。”
想起難過的畫面,她的眼睛有些濕潤,急忙用手背拭去還未成型的淚水。
“我轉過身,騎在蒲雲濤身上,性交的快感不斷傳來,我不停的扭動,面對著丈夫,很快就泄身了,我沒有停止,跟他換著姿勢做愛,又有了大約五六次高潮。”
模糊的記憶到此為止,龍婉玉再想不起之後的劇情,唯一難忘的是神交的歡愉,這感覺太過真實,讓人癲狂發瘋。
她從隨身的匙鏈上找到一把精巧的鎖鑰,打開衣櫃最底層的抽屜,小心的把本子放了進去,里面似乎放了很多東西,女人翻找一會,拿出一瓶阿普唑侖,吞了兩片。
用一條薄毯裹住身體,龍婉玉光著腳去了盥洗室,半個小時以後藥物會溶於血液,一切都將拋之腦後,不會有人知曉她肮髒的秘密。
梳洗完畢,整個人清爽了不少,家里只有她一個人,冰箱儲存了足夠的生鮮,無需出門的美少婦難得沒有化妝,把長發挽成一個高髻,換上簡單的背心短褲。
定好時間的電熱爐停了,盛出小半鍋面條和包菜,澆上一圈醬油,再切幾片醬牛肉,獨自打發了隨意的早餐,美少婦打開音樂,准備開始今天的鍛煉。
不同於那些貴婦人,龍婉玉到底是年紀輕些,生活的重心除去老公孩子,剩下最大的愛好就是健身,很多女性生育之後或者超過三十五歲,體態走樣變得膀大腰圓,對於愛美的女體育教師來說,這是難以接受的。
專業學識足以讓她保持科學的訓練計劃,作為一個三十多歲的成熟女人,龍婉玉的身材跟二十出頭的少女相比,也絲毫不落下風。
她鋪開塑膠軟墊,做了幾個簡單的瑜伽動作,以此開始熱身,女體自由規律的伸展開來,顯示出兼顧靈活與力量的健美,以及令人贊嘆的肌肉线條。
傳說這種運動的起源,是古印度人為了鍛煉性愛能力而創造的,通過不同程度的拉伸,讓男女交合時能采取各種高難度的體位,以獲得更多快感。
龍婉玉對此一無所知,只把它當成日常活動,丈夫李紅衛在性愛上很保守,除了男上女下的“傳教士”之外,很少選擇其他姿勢,白白浪費了妻子富有潛力的嬌軀。
一個小時的瑜伽,又做了一組普拉提,緊接著是一整套的HIIT,上午就這麼過去了,正當滿身大汗的女主人在浴室衝涼時,卻傳來一陣未受邀請的敲門。
沒想到有客拜訪,美少婦從掉身上的泡沫,圍了一條浴巾便匆匆趕去,她透過貓眼看見一個高挑女子站在門口,二十出頭的年紀,樣子並不熟悉。
龍婉玉禮貌的問:“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來找龍老師,學校送了些年貨,本應該前幾天送來,可是聯系不上。”
女子有板有眼的回應。
女教師又細看了一眼,女子穿著一件絳色大衣,剪了個男士短發,摸樣倒不像什麼壞人,心里鎮靜幾分,詢問:“那你稍等一下,我換件衣服。”
“不用了,我還有幾家要去,機械系的方老師,還有電氣的姚老師,您簽了字我就走。”門外的聲音客氣的催促。
聽到對方報出同事的名字,女主人總算相信了,她扭開旋鎖准備開門,只聽見鎖眼傳來一聲清脆的金屬斷裂聲,那女子拉了一把,將防盜門摔到一邊,電光石火間異變陡生!
龍婉玉一下驚住了,向後退了幾步,腰抵在玄關的鞋櫃上,陌生女子抬手扔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美少婦低頭看去,是一塊包著工具的油布,此時意識到大事不妙,顯然為時過晚了。
女子皮靴上還沾有雪水,在潔淨的木地板上踩出一排烏黑的腳印,兩個神情凶煞的壯漢也闖了進來,應該是她的同伙。
樓道上的寒風倒灌進來,龍婉玉身上只有一條浴巾,冰涼空氣自下而上的鑽了進來,讓美少婦不由得打顫,她恐懼的問:“你們是誰?想干什麼?”
“我……我叫……噢……我叫桑琪,這個光頭的伙計是斑仔,那邊那位朋友叫艾迪,哈哈哈哈。”女子也被自己的話逗樂了,不禁笑出聲來。
女教師知道這明顯是來自動畫片的假名,她盯著女子不懷好意的臉,緊緊捂住身上僅有的毛巾,威脅道:“你們現在出去,不然我就要報警了。”
女子嘴邊帶著譏笑,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輕蔑的說:“報警?我們是客人,一沒搶劫,二沒傷害,可不怕麻煩,要是警察來了,有問題的是你啊!”
兩個壯漢掩上門,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其中一個光頭從懷里拿了份合同,扔在地上,惡狠狠的說:“媽的,欠債還錢,我們拿了錢,絕對不為難你。”
女主人勉強彎下腰去,撿起來才發現這是李紅衛簽下的借款協議,她胡亂翻了幾下,終於找到一個數字,一個1後面跟著數不清的0。
“別算了,總共一千萬,外加一百五十萬利息,上個月開始就找不到人,留的地址也是別人的,他媽的,我們找你找了一個星期了。”
巨大的數字讓美少婦感到一陣眩暈,這遠超過心理預期,她這才意識到丈夫沒有向她說實話。
“你們……想……怎麼辦……我沒有……那麼多錢。”龍婉玉的聲音低軟得像一只羔羊。
“沒錢,這大過年的,讓哥們空手回去可不行!”另一個帶著金鏈的大漢喝道。
那為首的女子朝他搖搖手,對著女教師說:“你別急,這筆錢也不是小數目,當初說好分六個月結清,剛還了四百萬就玩消失,這剩下的我們只能找你了。”
“可是……七百萬……我……”美少婦不知如何是好,斷斷續續的說著。
女子笑了,她站起來一步步的靠近,女教師動憚不得,怔在原地,抗拒的抱緊雙臂,只有目光還保持著堅定。
“沒關系,我可以幫你。”女子像一條毒蛇,拋出充滿誘惑的果實。
“怎麼幫?”女主人也鎮靜下來,回問道。
年輕的女人說:“本金還不上可以先欠著,我們再給你半年時間籌款,也就是八月一次結清就行,不過……”
知道後面還有條件,龍婉玉不接話,冷冷的看著她。
短發女子又接著說下去:“不過這半年,每個月五十萬利息,這樣一來也就輕松了,也就是說,今天你只要拿出五十萬,我們就離開。”
“五十萬……這也太過分了……”美少婦壓著怒氣回答。
“聽說你還有一個兒子,在陽附上學,看來成績不錯嘛……”女子舔著嘴唇威脅道。
聽到她提起李斯瑞,龍婉玉心里殘存的勇氣也漸漸消失了,她妥協到:“你……我現在……也沒有五十萬……”
“哼,還以為你們是多有錢的人,開口就借一千萬,你這樣讓我們很難辦啊!”光頭男子帶著嘲笑喝罵。
“我……下個月……給你們……”龍婉玉想了一會兒,試探性的商量著。
“誰知道你下個月還在不在,不會跟你男人一樣,跑路了吧?”金鏈男子反問。
“哎哎,別人怎麼說也是人民教師,這是他們家最後一處房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那我就給你這個機會吧!”
女子拍了拍手,招呼兩個伙伴,像是要離開了。
龍婉玉心里吊著的石頭要落地了,她背上冒出一片冷汗,無法再堅持下去,可那女子走到門邊又停住了,優哉游哉的邁了回來。
她走到女主人跟前,打量著那張靚麗的俏臉,帶著惡毒的神色說:“就這麼走了,有點不像話吧!”
美少婦開始崩潰了,不知道這伙人究竟想怎麼樣,她的身子一下軟了,扶著桌子跪倒在地上,只勉強保護著遮羞的浴巾。
“我聽說你剛賣了一套房子,錢呢?”女子凶相畢露,捏著女教師的下巴問。
“還……還沒到……”龍婉玉哭泣著回答。
“我操,難道真要我的兩個兄弟白跑一趟?”短發女人說著看了看兩個壯漢。
光頭笑著說:“這娘們長了一副好皮肉,不如讓她陪我們哥倆一晚上,也算讓我們過年了!”
美少婦惶恐的拒絕:“不……不要……”
女子演起了白臉:“說什麼話,那你們不成了強奸犯了?我們都是正經人,這種事干不得!”
“那怎麼辦?”金鏈男子問。
年輕女子帶著譏諷著回答:“除非……除非她自願啊……”
“求……求你們……別……別這樣……”龍婉玉哀求道。
“不願意?還挺清純的嘛!那我們再退一步好了,讓我們看看你的裸體,我保證這兩位就乖乖的站著,絕不碰你。”
女子說著撩起浴巾,一只冰冷的手沿著美少婦大腿向上摸去。
“不……不行……”龍婉玉說著夾緊腿跟,拼命抵擋。
短發少女發出感嘆:“嘖嘖嘖,還是個三貞九烈的孝婦,你的事我們都查過了,說實話你跟那些賣屄的婊子有什麼區別?別人賺快錢,你做長线,以為榜上大款,現在賠光了是不是後悔了?”
“不是的……嗚嗚嗚……我……沒有……嗚嗚…………”女教師不堪侮辱,大哭起來。
“操你媽的,可由不得你!給我扒了!”短發女子向同伙命令道。
兩個壯漢不由分說的衝了上來,一左一右的挾持住美少婦的雙臂,可憐的女人被抓起來,她雙腳凌空,像脫水的活魚般掙扎著。
陌生女子抓起浴巾一角,用力扯了下來,龍婉玉成熟的身體毫無遮掩的暴露在兩個男人面前。
“別抖你的騷奶子了!”女子生氣的叫罵著,在女教師不停顛簸的雙乳上扇了幾巴掌。
“啊……別打……好痛……啊……求……求你……”美少婦流著眼淚,吃痛的乞求。
“媽的!我打死你!”
當獵物露出軟弱的一面,更刺激了少女內心的殘忍,她揮手凶狠的在女教師的臉上抽了兩個耳光,又抬腿在女人的小腹上踹了一腳。
龍婉玉受創之下,整個人驀的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板上,她抱著身子彎成一條熟蝦,發出低聲哀嚎。
“裝清純!賴賬!給你臉了!臭婊子!”青年女子箭步向前,嘴里接連蹦出下流的髒話,不住的提向倒地的少婦。
一頓毒打僅僅持續了幾分鍾,龍婉玉卻覺得如同一個世紀,少女也覺得累了,拉了把椅子做好,對著可憐的女教師說:“賤人,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美少婦抬起頭,懦弱的問道:“怎麼?”
女青年指了指餐桌,命令道:“爬上去!”
一絲不掛的女人猶豫了一會,啜泣著站立起來,那女子皺了皺眉頭,又往美少婦的屁股上狠揍了一腳。
“傻逼,老子讓你爬上去,不是走上去!”短發少女罵著,又抬起手來。
龍婉玉躲閃了一下,又摔倒了,兩個壯漢看了哈哈大笑,美少婦趴在地板上,終於在肉體的痛苦下放棄了最後的尊嚴,她像一只母狗一般四肢著地,搖晃著柔軟纖細的腰肢,顫巍巍的向桌子爬去。
這張原木餐桌是李紅衛從新加坡訂購的,質量上乘,雕刻精美,女人沒有想過,有一天這張桌子會成為行刑的羞辱台,她臉上掛著淚珠,坐了上去。
“很好!看來你還是聽得懂人話的嘛,好了現在聽我指揮!”女青年鼓勵似的拍出掌聲,用戲謔的目光掃視著成熟少婦赤裸的軀體。
“你在上面蹲好,背挺起來,對,挺直一點,手拿開,不要遮著奶子!”
女子指指點點,好似掌控全局的導演,她說著向同伴揚了揚下巴,光頭大漢回憶的摸出手機,對著女教師拍攝起來。
“不……不要拍……”剛剛配合著做出動作的少婦急忙擋住敏感部位,低聲下氣的請求道。
女子又發火了,她上前死勁掐住女教師的脖子,凶惡的說:“媽的,又不聽話了是不?我告訴你,剛才拍也拍到了,你最好老實點,不然我把照片洗出來,發到你兒子的學校去!”
成熟少婦被扼得喘不上氣,她捂住少女的雙手,抗爭了一會,肺里的氧氣越發的稀薄,眼前發黑,女教師害怕極了,死亡似乎就在眼前,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女青年見龍婉玉不動了,緩慢的松開手掌,悠悠的坐了回去,調笑的問:“現在,知道聽話了嗎?”
“知道……知道了……我什麼都……都聽你們的……”嚇破膽子的美少婦大口的喘息著,唯唯諾諾的答應了。
“好啊,蹲好,奶子挺起來,腿分開,對對對,再給老子叉大一點!”少女帶著微笑指揮著。
龍婉玉此刻正保持著一種極為淫蕩的姿勢,兩只白嫩小腳並在一起,僅有腳趾支撐著全身重量,雙腿水平打開,以接近一百八十度的大角度展示著,腿根烏黑的恥毛下艷紅的陰部隱約可見。
一只手為了保持平衡被迫伸向臀後,吃力的扶著桌面,另一只手受驚一樣,不知所措的在身邊垂著。
女青年向帶著金鏈的大漢問:“你說,這只手怎麼放比較好?”
大漢帶著淫笑回答:“想色情雜志里那樣,放在下面,把騷屄掰開!”
女子點點頭,又向龍婉玉呵斥道:“好主意,母狗,聽見沒有,給老子掰開!”
成熟少婦機械的把手放在下體,麻木的撐開緊閉的陰道口,一片柔媚艷淫的紅肉顯了出來,在漆黑陰毛的襯托下,成為全身最矚目的焦點。
龍婉玉麻木的看著光頭男子進行攝制,幾秒種後失神的大哭起來,由於畏懼再遭到體罰,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少女定下的造型。
“這婊子毛可真多,平時沒少偷男人吧!”帶著金鏈的壯漢感慨了一句。
光頭男嘿嘿一笑,評論道:“這些闊太哪個沒養幾個小白臉,來,跟大爺們說說,喜不喜歡雞巴操?”
低俗的話題讓龍婉玉沒法接下去,她緊抿著嘴唇,低頭看著地板,只想讓這場凌辱趕緊結束。
確認過電子照片的清晰度之後,女子總算得到滿足,她摸著美少婦的秀發說:“來,簽了這份合同,我們就走了。”
“好……好……”女主人已經無力再反抗,她匆匆看了數字,接過水筆簽字畫押。
“不是吧,這就完事了?我們哥倆的大屌還沒嘗到肉味呢!”一個男子不滿的說。
那短發女子冷哼一聲,回道:“真想上?你要想進去十年也不是問題,今天就到此為止,下個月我們再來!”
少女也鬧夠了,她心滿意足的捏了捏龍婉玉的臉頰,收好合約帶著打手離去了,臨走還不忘關上不能上鎖的大門。
龍婉玉呆呆的坐在桌上抱著雙腿,沉默了好一會才慢慢的恢復精神,撿起地上的浴巾,檢查身上的淤青,她收拾好凌亂的客廳,獨自躲進臥室。
今日的屈辱讓她不敢再想,如何面對三十天之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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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你糊塗呀!”胡仙兒看著面前的幾頁文件,敲著桌板喊道,她的話音很大,讓端坐一旁的龍婉玉嚇了一跳。
女教師看著閨蜜,通紅的眼睛盛滿了淚水,帶著哭聲說:“我……我也不知道……他們說……簽了才走……”
胡仙兒看著朋友一副不懂事的摸樣,痛心疾首的責怪道:“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這麼多年躲在破學校里,也不接觸外面的世界!這不是十幾年前,現在是法制社會,你怎麼就讓人給唬了呢?”
“那……那我……該怎麼辦?”龍婉玉抹了把眼淚囁嚅的問。
富有經驗的老板娘回答:“這種強迫簽下的合同是沒用的,我這邊有熟悉的律師朋友,你可以去法院上訴,請求撤銷。”
美少婦聽著心動了,但馬上就想起落在那幫人手上的照片,她搖搖頭說:“不……不可以……他們……”
“他們有把柄?說起你們家李斯瑞了?”老道的胡仙兒立刻猜到了事情的關鍵。
“嗯……是……哦……不……不是的……”龍婉玉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
夜店的女老板眯著眼睛,好奇的問:“你不會……在外面有人……被他們知道了吧?”
“我……我沒有……”女教師聽到,果決的否認了,眼神閃爍著不敢說出真相,畢竟被拍下那樣的照片,實在太丟人了。
胡仙兒越發覺得其中有古怪,她想不透索性也不管了,話鋒一轉問道:“那你想怎麼辦?三百萬就這麼認了?”
龍婉玉來找這位老朋友之前就拿定了主意,這筆錢不是小數目,可畢竟不是自己的,說到底還要怪李紅衛借了高利貸,付出的卻是女人自身清白,花了這幾百萬就當破財免災。
更重要是的,如果丈夫能東山再起,艷照沒有流出的前提下,她還能抓緊這顆搖錢樹,一旦被李紅衛知道,結果就未可猜測了。
這想法自私自利到了極點,剛從腦袋里冒出來時,龍婉玉也被嚇到了,但經過幾天的自我催眠,她也想通了,這人啊,總歸還是要為自己活著。
女教師清了清嗓子說:“老仙,你能不能借我點錢?我想先緩緩,等紅衛回來再說。”
“妹子,我可直說了,你得想好,如果他不回來可怎麼辦?”胡仙兒捏著眉間擔心道。
美少婦換了個坐姿,嘆息道:“那……我也沒什麼怕的了,錢不是我借的,大不了一走了之……”
“我呀!勸不了你!他們對你動手了吧?我去看看是哪家放的債,讓那些小流氓別再上門了。”
“你……也好……我拿不好主意……”女教師言辭閃爍,她既想讓胡仙兒對付那群流氓,又憂心她看見照片。
老板娘轉了話題,又扯起回鄉見聞,兩個老友聊了一會才惜惜相別,龍婉玉離開時天色已晚,本該是“黑豹”的營業高峰,可胡仙兒沒有在大本營停留,開了一輛低調的銀灰色轎車向城西駛去。
高架橋路燈間影,在車窗上忽明忽暗的曳晃,成熟世故的退伍女兵心事重重,她緊握著方向盤,超過幾輛慢吞吞的老車,一腳油門搶過黃燈。
兩旁的景色,從破敗的低矮磚樓變成混凝土的高大建築,單調的氙氣黃燈被五色的霓虹招牌替代,行人不是藍灰無聲的,他們留著新潮的發型,穿著入時。
社會的發展悄無聲息、迅猛無比,在層疊的大山後面,新式的潮流把這里的時代割裂,當活力萌芽,舊物終將死去。
“第一高樓”沒有別的名字,陽山人都這麼稱呼,它建在煉鋼廠的原址上,由於汙染過重,那些帶著灰塵的金屬巨獸被逐一拆除,這片土地也重新規劃成新的商圈。
高速電梯帶來的失重感讓胡仙兒頭暈目眩,她始終無法習慣在短短十幾秒上飛兩百多米。
鋁合金門緩緩打開,眼前是一片黯淡的光幕,價值不菲的香料焚出一片氤氳的煙霧,營造出如夢似幻的人間仙境。
一位穿著整齊的侍者等候多時,領著初到的女人向內走去,胡仙兒在他背後,緊盯著那抹滿發油的頭頂,狹促的思考是否會有蚊子撇腳。
又行幾步,推開一扇雙開的大門,是一間寬闊的辦公室,落地玻璃占據一面牆,整個陽山的夜景由此盡入眼底,窗前的寬桌前後坐著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胡仙兒要找的,另一個卻不怎麼認識,細看來上了年紀,約有五十,他的背做得極挺,頭發一絲不苟的梳向一邊。
老板娘本想闖過來,突然想起這人的身份,她停在門邊,找了把椅子坐好,所幸兩人未談太久,老男人站起身向外走去。
經過胡仙兒身邊時,停了下來,伸出一只手,問候道:“胡女士,久仰大名。”
女人笑顏晏晏,把柔若蕠荑的小手遞了過去,輕輕的握了一下,回道:“鄧書記,幸會。”
男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摸摸鼻子,走了出去,胡仙兒走向辦公桌,徑自拉了座位,朝後面的男子說:“東西拿來。”
端坐一側的是一個略小瘦弱的中年男人,他留著整齊的髭須,眉眼間透出一份精明,除此之外再沒有特別的氣質。
他拿出一個文件袋,扔了過來,胡仙兒接住打開,里面不是別樣,正是幾天前龍婉玉被拍攝的淫照。
女人滿意的收好,臉上卻有幾分不快,她壓著聲音說:“李偉,我請你幫忙,你想做就干淨些,為什麼還倒找三百萬?”
名為李偉的中年男人神色如常,淡淡的回答:“我沒吩咐過這筆錢,手下人私自辦的,該罰的罰過了。”
“我只想針對她,可沒想再給老李添一筆債。”胡仙兒不滿的說道。
“紅衛當年幫我擋過子彈,我欠他一條命,幫他也是應該的,那三百萬不是他的名字,你想害人,我就跟著踩一腳。”
李偉轉過身,看著樓下旖旎光色,語氣毫無波瀾。
胡仙兒聽了變得有些激動,語速也快了幾分:“害人?她欠我的,十五年了,老李命中有此一劫,也到了龍婉玉該還債的時候,我只想要我應得的,沒想害她,也不想讓她身敗名裂。”
“你跟你那些朋友的事沒興趣,這三百萬我先收著,等紅衛回來再說,他要真死在非洲,剩下七百萬我也不要了。”
李偉沒有松口的意思,提起李紅衛的名字,悵然若失。
“你真的要這筆錢?”女人不甘心的問。
李偉沒有回答,點了根煙,說起別的來:“上面來了人,幾個老頭子是保不住了,我多拿一份也是好的。”
胡仙兒也混過行伍,更是靠著丈夫張軍才有了今天,很快就相同其中關節,看著他感慨道:“這本市叱咤風雲的黑老大賣了這麼多人,要是姓鄧的沒成功,你又該怎麼辦?”
李偉吐出一口濃煙,笑道:“你不懂,陽山要變天了。”
女人卻說:“我一個小嘍囉,不想懂這麼多,你們神仙打架,跟我可沒關系,那三百萬你要就要吧,我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