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想太多!”
畢靈淵哼了一聲,拉著她站起身,食指勾起,蹭蹭她小巧的鼻頭,“朕喜歡誰便喜歡誰,願意對誰好便對誰好,輪不到旁人指手畫腳,因著陸氏的緣故後宮眾人定會瞧不起你,太後又是個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朕不對你好、偏袒你!你還不得被人給欺負了?”
陸晗蕊看著他的眼,澄澈又清淨,坦坦蕩蕩的真心,像是北境的碧空一般。
她一時恍神,又忙收回心神,一時無法接受身為帝王的畢靈淵對一個平平無奇的女人會有這般的純粹。
可以接受嗎?會被背叛嗎?會後悔嗎?
陸晗蕊的思緒不由自己所控,天馬行空自由奔騰,喧囂得她頭疼欲裂,這種難耐的疼痛漸漸蔓延至全身,讓她頭腦昏沉,一時無法站穩,不由靠著他的胸膛,哼哼起來:“我難受……”
畢靈淵原以為她是假嬌氣的毛病又犯了,正要作弄她,手碰到她的額頭,才覺出一陣奇怪的涼意,垂眼細看,竟冒出了冷汗,他心下一沉,忙將她一把抱起,然後衝著屋外喊道:“琴柔!快去傳太醫!”
琴柔原本坐在院里端著小竹籮嗑松子,突然聽見皇上的聲音,忙扔下松子,急急往外去了,吳用見她慌慌張張,想著定是別院又出了什麼事,一刻也不敢耽擱,叫著全才一道過去了。
陸晗蕊躺在床上,雙手輕輕顫抖,慢悠悠喘了兩口氣,又喝了幾口溫水才緩過神來。
畢靈淵坐在她床畔,握著她的手說道:“朕知道那番掏心掏肺的話讓你感動得不能自已,但你也不能這麼嚇唬朕。”
這話是在說笑,又有些強顏歡笑,語氣輕松,手心卻在冒冷汗。
他們的好日子還沒開頭呢,他不許她出一點事,陸晗蕊虛弱地笑笑,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許是我之前吃了太多兔肉,兔子精找我報仇來了……你可別不信,我這兩日總是夢見兔子,一只兩只三只許多只……”
畢靈淵伸手捂住她信口雌黃的嘴巴,朝地上呸呸呸三聲,正色道:“子不語怪力亂神!”
陸晗蕊胸口依舊悶悶的,不舒坦,但見畢靈淵這般有趣,竟也跟著笑了起來。吳用與全才候在屋外,聽里面說說笑笑,探頭悄悄看了幾眼。
全才捂著嘴直樂,瞧見皇上與晗蕊姑娘好,心里也跟著歡喜。
吳用看著皇上這般,半是歡喜半是憂愁,這不正是情到深處嗎……
他自小進宮當太監,又是伺候皇子,跟著自己的師傅也算是親眼目睹了先帝如何待蕭皇貴妃的。
愛一個人很好,但太愛一個人,也不好。
好是怎麼個好法,不好又是怎麼個不好法,其實吳用心里也不大懂,他只算半個男人,又沒心儀過哪個宮女,只曉得先帝的好,往後成了蕭皇貴妃以及蕭氏的禍。
這般衡量,皇上若是有五分愛,只可表現得有兩分,若有十分,表現得有三分便足夠了。
吳用琢磨著,低頭沉思,想著這話該怎麼在不被杖責的前提下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