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在她身後念念叨叨:“我要去見太後,馬上告訴太後你是陸氏余孽,故意設計陷害我兒!你這個蛇蠍心腸的賤女人!賤女人!你賤死了!”
聽著老夫人惡毒刻骨的辱罵,陸晗蕊輕輕地握拳,又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她沒有什麼後路,只是想起漪蘭慘死之狀,她忍無可忍便與老夫人爭執起來。
昨日太後已與皇上說了要清查整個羽林衛,畢嵐首當其衝,又是宗族,必定是要推出去以儆效尤的,若無變數,畢老夫人斷斷見不到太後。
所以她才敢毫無顧忌地說出了這番話。
陸晗蕊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慢慢平靜下來,又采集了滿滿一瓶雪水,這才轉身往梅苑外走去。
才踏出梅苑,就見宮人和羽林衛急匆匆地往前跑去,不遠處隱隱傳來哭喊聲:“死人啦!死人啦!”
陸晗蕊握緊瓷瓶,心髒怦怦跳,也加快步子跟著宮人追了上去。
離梅苑不遠的一處僻靜宮道上,靜靜地躺著一個人,白的雪,紅的血,陸晗蕊透過縫看見了黑色的裙擺,上面還用青色的絲线繡著團花緊簇。
這是命婦的裝扮。
“這不是安平侯府的老夫人嗎?”
一個年輕的羽林衛上前看了看,突然大喊道。
陸晗蕊的身子頓了一頓,緊緊握住手中的瓷瓶,命婦死在宮中,這可是足以驚動前朝的大事!
羽林衛高聲喊道:“在場人等,誰也不許離開!”
而此時慈寧宮中仍是一派平靜,宮人們各安其位,飛星照舊笑著和眾人打招呼,輕輕推開寢殿的門走了進去。
飛星小心翼翼地走到太後床畔,卻發現她早就醒過來了,見飛星回來,肩上還落了幾片梅花瓣,不由皺眉,輕輕搖頭:“你做事倒是利落干脆,就是容易給人留下把柄。”
飛星不解,太後嘆了一聲,讓她進到身前,抬手拈下她身上的梅花瓣。
飛星忙跪下:“請太後恕罪!”
太後兩指將梅花碾碎,問她:“那老夫人叫陸晗蕊去梅苑,除了替畢嵐求情還說了些什麼?”
飛星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將兩人說的話俱以告知,
太後聽到老夫人罵陸氏“亂臣賊子”時,面色愈發不善起來,緊緊地攥起手來:“要是哀家,決計不會讓她就這麼容易死了。”
飛星點點頭:“奴才也覺得死得太過輕松,可是……那日在辛者庫畢嵐親眼見到奴才刺死漪蘭,本哄著他叫他閉緊嘴,可這畢嵐一見宗人府的差人,嚇得什麼也不顧了,嚷嚷著什麼太後全都知道,老夫人心中生了疑 ,留不得了。”
太後冷冷一笑:“這對母子活該,不好好好地享受老侯爺打下的基業,卻與李氏牽扯到一起,早死晚死罷了,不足掛齒。”
這邊才說完話,殿外就喧嘩熱鬧了起來,想必老夫人之死已傳到了此處。
“還有陸晗蕊……她正好在梅苑,這事與她脫不了干系,你代哀家傳令下去,此事不得聲張,不許傳出後宮。”
飛星一聽,不解地說道:“侯爺夫人之死怎麼藏得住?”
太後起身,走到銅鏡前坐下,瞧著里面的自己,突然覺得有些陌生,這雙眼睛,太冷酷、太幽深了,叫她自己看著也害怕。
可一想到陸晗蕊那個小丫頭,她的神色就和緩了許多……她這一生盡付與了陸寒江,她不求回報,只想有一個念想。
太後看著鏡里站在自己身後的飛星,說道:“把這事拖到下了早朝,讓皇上下了朝就過來。”
飛星點點頭,不由握住了右手,猶豫再三,終於下定決心對太後說:“奴才以為不如將計就計,將此事推給陸晗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