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慎刑司分外肅穆森然,在對在場的宮人例行審問後,便依次推入大牢內先關押起來。
陸晗蕊被關押在最深的牢房中,四下昏暗,一盞煤油燈艱難地亮著。
鎖鏈擦動,陸晗蕊不由往牢房門上靠了靠,戒備地看著對面的角落里緩緩走出來的人。
身形佝僂,即便是在冬日里,全身上下依舊散發著難以言喻的酸臭味,陸晗蕊忍不住干嘔起來。
“嘿嘿……嘿嘿……晗蕊姑娘,咱們又見面啦!”
陸晗蕊站起身,微微瞪大雙眼,手腳上帶著鐐銬的犯人扒開散亂髒汙的發,她這才看清楚,原來是藏書閣的張嬤嬤。
“姑娘不是去伺候皇上了麼?”
張嬤嬤嘿嘿地笑著,一邊要伸手來捏她的臉,陸晗蕊將頭一撇,站起身,俯視著張嬤嬤,眼中是一片寒意。
“臭丫頭!才幾日不見,你以為你就是主子了?不過是給男人肏的爛貨!”
陸晗蕊冷笑了一聲,張嬤嬤瞧她全身上下干干淨淨,明明也是進了慎刑司的人,神態卻比以前在藏書閣更要神氣些,更是將她恨到了骨子里!
要不是因為這個賤人,她還好好地在藏書閣做著掌事嬤嬤,何以會淪落至此!
“我要打死你這個小浪蹄子!”
張嬤嬤站起身張牙舞爪地向她撲去。
陸晗蕊也不閃避,等她靠近了,抬起腳狠狠地向她踹去!
張嬤嬤哪想得到這個素來低眉順眼的小宮奴會同她動手,況且她這一腳踹得厲害,她可從不曉得陸晗蕊會有這般力氣。
“你、你、你敢還手?!”張嬤嬤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聲兒都顫了。
陸晗蕊靜靜地立在一片昏暗中,嗓音依舊柔柔的,卻帶著幾分涼薄:“嬤嬤,你還當這里是藏書閣?以前我敬你是掌事嬤嬤,年紀又大些,可沒想到你竟然處處陷害,與我作對,多行不義必自斃,看看這慎刑司,真是你的報應。”
“啊啊啊啊啊!”張嬤嬤聽著這個往昔被自己踩在腳底下的賤奴譏笑自己,忍不可忍地大喊大叫起來,
“你這個賤人!和陸漪蘭一樣的賤人!她死了你也快死了!賤人賤人賤人!!!”
陸晗蕊慢悠悠地走上去,張嬤嬤不由地往後退了退,瞪大眼睛看著陸晗蕊,她姣好的面容在微弱燈火中明明昧昧,看不真切。
陌生得好像從未見過她似的。
張嬤嬤正出神,只見陸晗蕊揚起手,狠狠地在她臉上落下一巴掌,打得張嬤嬤趴在地上,吃了滿嘴的灰。
這一巴掌和她踹的那一腳一樣有力,打得她半天回不過神。
昏暗的牢房里,在看不清的深處原本有許多窸窸窣窣的怪笑聲和哭聲,可陸晗蕊那重重的巴掌落下去之後,那些聲兒卻突然默契的靜了下來。
陸晗蕊靠著牢房,眨著眼睛,在黑暗中四處梭巡著,她靜靜地說道:“如果再叫我聽見你罵漪蘭,我會要了你的命。”
並沒有威嚇,好似在一如往常地陳述一個事實。
“你要……你要我的命?”張嬤嬤勉強半撐起身子,雖然心中害怕,還是強硬回道,“這可是慎刑司!官爺都沒法要我的命,你憑什麼?!”
陸晗蕊輕輕笑了笑,她的笑聲清越,在牢房深處飄飄忽忽地回蕩著:
“你也知道這是慎刑司,那可真好辦了,你若死了,誰會替你申冤?”
她停了一下,轉頭對著黑暗深處問了一句:“你們說對嗎?”
無人應答,只有鎖鏈聲動了動,似乎是原本看好戲的犯人往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