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靈淵一頓,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擱在桌上,她在宮中孤苦無依,還有什麼“故人”?
口中石榴的酸甜味突然泛出絲絲苦味,他不由抬起茶水又喝了幾口,看上去略有些坐立不安。
“你把人盯緊了,有什麼馬上回稟。”
“是。”全才恭敬地應下,見皇上垂下腦袋繼續劃著茶水,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已至年關,辭舊迎新之際,連紫禁城內也不能免俗,各宮各院都忙著灑掃修繕,走動也密切了許多。
文墨在慈寧宮待了好一會兒,有她在,太後身旁的姑姑都退下一旁,由她在旁側斟茶倒水,同她說話。
皇後率一眾妃嬪來慈寧宮給太後請安,一見殷勤的文墨,冷冷地翻了個白眼。
不過一個奶娘的女兒,太後卻待她與其他宮女不一般,還留她在皇上身旁伺候,真不知太後安的什麼心!
每日的請安不過是例行公事,太後總是說自己管不了事,一聽那些後宮的繁雜事務就頭疼。
照理說這六宮事宜應該全權由皇後統攝,可太後一邊說自己不中用了,一邊又抬舉了寧妃,與皇後一道協理後宮。
皇後每日過來,寧妃都能趕在她前頭,一大早就叫她生氣,偏偏今日還有個狐狸精文墨。
寧妃與淑貴妃素來交好,加之淑貴妃又有孕在身,後宮皇嗣伶仃,太後自然格外在意,一直問寧妃“太醫今日可請了平安脈”“淑貴妃這幾日飲食如何”。
皇後聽得心中郁悶,便冷下臉來,寧妃笑著仔仔細細同太後說了,太後滿意地點點頭,又叫文墨給她捶著腿,這才看向皇後。
見皇後已經冷著臉,太後撲哧一聲笑了,指著她道:“妍妍都是做皇後的人了,怎麼還總是板著張臉呢?”
李姿妍一聽太後喚她妍妍,心中愈發委屈:“臣妾是生自己的氣,氣自己沒能誕下皇嗣!”
“老天自有安排,你們年紀還不大,不必過分強求。”
太後微不可聞地輕嘆一聲,雖然是在開解眾妃嬪,但心中不免還是有些惆悵。
當年就因為她遲遲無所出,才使得大皇子與二皇子坐大,之後先皇又有了年輕貌美的蕭貴妃,誕下了最小的皇子畢靈宸,更是萬般寵愛於一身。
她這個皇後即便有了嫡子畢靈淵,依舊險險被架空,先皇冊封了蕭貴妃為蕭皇貴妃,鬧得前朝亂了數年,甚至懷疑她這個皇後是不是身患重疾,不得不冊立一個形同“副後”的皇貴妃。
眾妃嬪們聽太後都如此說了,也不敢再反駁,畢竟皇後和寧妃都沒提皇上久久不至後宮,她們誰說了,便是僭越。
又坐著聊了一會兒,皇後先起身行禮退下,陸陸續續的妃嬪們都走得差不多了,太後這才緩緩舒了口氣,對文墨說道:“宮中皇嗣伶仃,確實是個問題。”
文墨嗯了一聲,不言語。
太後笑了笑:“哀家一早就聽廣儲司的人來回稟,說是你取了許多的血蛤鹿茸?”
文墨一頓,正想著說辭,就聽太後的嗓音冷了下來:
“把這藥材給一個體弱正逢月事的宮奴吃,你是想趁她病,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