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皇上都沒說什麼,吳用也不敢問,回了干清宮便去換衣裳和靴子了,文墨捧著新衣走近前去,就聞見了他身上淡淡的石榴甜香。
心頭飄過幾絲陰霾。
已經如膠似漆到一日都不能分開的地步了麼?
文墨想到太後對她的警告,忍了忍,只能憋著,等皇上自個兒的新鮮勁頭過去。
“吳用!”
文墨低著頭給他整理腰間的佩環,被他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喊嚇得縮了縮手。
吳用應聲跑了進來,畢靈淵瞥了一眼文墨,轉身道:“你先出去吧!”
文墨愣了一愣,又笑道:“香囊還沒給您配上呢!”
畢靈淵煩不勝煩地嘆了一聲,隨手抓過漆盤里的香囊戴上:“朕戴上了,你先退下吧。”
文墨憋屈地嗯了一聲,便規矩地退了下去。
只有他和吳用,畢靈淵便歪靠著榻上的軟枕,拿起那個香囊甩著:“陸晗蕊那處可得給朕盯好了,查到是哪個故人,也讓朕見識一番。”
這話冷冰冰的,還帶著威脅的意味,吳用卻覺得皇上越來越有趣,故意問道:“那故人如果是男的呢?”
“宮里除了太監就是侍衛,如果是侍衛……”畢靈淵說著,不由挺直了身子,陸氏曾經是名門望族,在京城難免有世家故交,宮中羽林衛多是宗親子弟,看來“故人”也有可能在羽林衛中。
想到畢靈宸曾有意娶她做福王妃,畢靈淵的眼眸就暗沉下來,不知不覺中面色已十分難看。
心里掛著這事,接下來的半天便是心不在焉,眼下至年關,奏折也少了不少,便干脆去園子里賞雪吃酒,兩杯溫酒下肚,心頭又有火,便看什麼都不順眼起來。
“這雪下的!停!不許再下!”
雪一直在下。
“這麼冷,這破風,不許再吹了!”
嗚嗚的風吹得更厲害了。
“還有你!”畢靈淵指著吳用怒道,“你……笑什麼笑?”
吳用忙捂住嘴巴:“奴才不笑了。”
陰沉的天空中,一個黑點忽然隨著雪花一道飄來,越來越近,那黑點也越來越大,畢靈淵站起身,命吳用取過他的弓箭,對著那只大鳥就是唰唰幾箭。
那鳥極靈活,輕輕松松避開,卻還直直朝畢靈淵飛來,皇上獨自小酌,早就把侍衛屏退,吳用嚷了一聲,忙揮著手去護著他。
畢靈淵一把將吳用推開,那只大鳥落在桌上,羽翅垂下,抖了抖翅上的雪花,鳥喙一揚,清嘯一聲,好似在和他打招呼。
畢靈淵將弓箭丟在一旁,咕噥道::“你這只臭鳥。”
吳用小心地湊上前,打量了一番這只龐然大鳥,似乎有些熟悉,想了想,垂眼一看它血紅的鳥爪,恍然道:“王八蛋!皇上,是王八蛋!”
畢靈淵磨了磨牙,一掌拍到他腦後:“學不會斷句麼?”
吳用揉著腦袋笑道:“奴才一時高興壞了,沒想到還能看見王八蛋……誒?皇上,意思是岱欽小王爺來來咱們的京城了?可恒陽也沒使者來稟報啊!”
“恒陽北境前幾年和我朝戰事頻發,那些年北境的軍隊被陸許國打得落花流水,心中一直記恨,怎麼還會主動派使者來?”
畢靈淵淡淡地說著,解下血紅的爪子上綁著的小紙條,拆開,不由皺眉。
信紙上畫了幾筆寥寥畫了個咧嘴笑的人,騎著馬,架著鳥,上方寫了個“北”,下方寫了個“南”,箭頭一指,“我來找你玩了”,後面一串放蕩不羈的波浪。
吳用瞥了一眼,笑道:“岱欽小王爺還是這麼畫才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