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好似在半夢半醒之間，那句話問出去之後心里痛快了一番卻又開始糾纏起來，我怎麼說出來了，我怎麼就問出來了？

　　那句話出來好一陣兒都是平靜，滿世界只剩下我和盈盈的呼吸聲，手機那邊的聲音開始急促起來，我腹內也跟著開始晃蕩，體內神經開始一根根緊繃起來，褲襠都差點開始膨脹，手心里的汗都快能擠出兩斤半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那邊傳來一句略帶顫抖的聲音：“章清，你不是逗我玩的麼，我怕。”

　　我苦笑一聲，在她眼里我就這麼愛涮人麼，我握緊手機緩緩道：“深更半夜，我有必要逗你玩麼，我不二，你也不二，是麼。”我此刻不知是期待她的答案還是在期待她迅速掛掉手機，總之我是豁出去了，憋了這麼長時間，無論結果如何，好歹自己能清楚點東西。

　　我聽見盈盈做了一個悠長的深呼吸，“章清，我們曾經是戀人的，可現在不是了，你懂麼，你要知道，你想的問題和我想的是一樣的，從高中我就這樣，只是你從來不知道，或許你最近才開始想這個問題，可你想讓我怎麼回答？到現在了，一切都晚了。”

　　心里像被坦克轟炸了那般豁然開朗，積壓在心里的話終於放了出來，此刻我知道，我是個別人眼中的花心蘿卜，占著碗里的還瞅著鍋里的，並且鍋里的那份還是我哥們的，同樣，碗里的和鍋里的也是很親密的，怎麼想怎麼亂。

　　盈盈這通話說出來等了半天也沒見我回答，她輕輕咳嗽了

　　兩聲小聲道：“你睡著了？”

　　“我草，我能睡著麼！”我道，這樣我要能睡著那可真成仙兒了，“盈盈，我們，要怎麼做呢，你想過麼。”

　　盈盈輕輕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晚了，還能做什麼。”

　　“我想知道你當時為何要答應劉嚴冬，為什麼。”

　　“我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章清，我只是怕我哪天會忍不住對你說些什麼，而你和秦楚在一起那麼愛戀，我不敢想更不敢做。”說到這盈盈開始抽泣，“我只是想讓自己的注意力轉移，我只是想看到你和秦楚能好好在一起，我只是想看你能痛快高興的生活，我別無他求。”

　　直到此時我才真正了解盈盈自從我和秦楚成為戀人以來承受了多麼巨大的痛苦，我憶起很多片段，那些片段里面我和秦楚恩愛說笑，盈盈在旁邊也很開心的笑著，可我當時竟不知道盈盈純真的笑聲背後掩藏了多少委屈和痛楚，直到她決定接受劉嚴冬那一刻，她才做好決定要將我放在哥們的位置上，在此之前那些日子，她是怎麼度過的？

　　每個孤獨的夜晚她都在想什麼？

　　每次看到我和秦楚她的心里要怎麼承受？

　　“盈盈，對不起。”我現在只能輕輕說出這五個字。

　　盈盈在努力掩蓋著自己的哭泣聲，我聽到她捂著嘴巴和鼻子發出的嗚嗚的抽噎，聽到她的哭聲我胃里翻江倒海比喝了過期三年的酸奶還難受，可我除了對不起之外什麼也說不出來，好一會兒盈盈才漸漸將自己的哭聲降到最低，隨後她再一次深呼吸：“章清，我想咬你，你為什麼不早問我，你為什麼非要現在對我說這些，你個臭流氓就不知道現在跟我說這些會讓我很難受麼。”

　　我好像真是錯了，我像個二逼似的對她說這些話的後果是嚴重的，我有秦楚，她也有劉嚴冬，不同的是我對秦楚確實是愛意，而她對劉嚴冬則是感情的轉移亦或是嫁接，我呼吸開始困難起來，之前的痛快消失的無影無蹤，盈盈這幾句話直接道出了我們之間存在的那層關系，那層無比渾厚的處女膜。

　　“盈盈，我錯了，我不該說這些的，對麼，這會讓你更難過，我是個牲口，明天你拿菜刀來砍了我吧。”我搖頭暗自神傷。

　　盈盈鼻子抽了幾下緩過氣來才緩緩道：“章清，答應我一件事好麼。”

　　“說吧。”

　　“忘記今晚的一切，明天該怎麼過還怎麼過，太陽還會按時升起，你和秦楚還會熱戀，我還會和劉嚴冬也好好的。”盈盈的聲音很柔和，“我們之間的那些感覺，就……放在心里吧，好麼？我不要我們對不起他們，你和秦楚是真心相愛的，我知道的，你能高興的活著，我就會很開心。”

　　我沉默了，盈盈的選擇是理智且現實的，而相比她而言，我自私的多，她只是想看我高興的活著，她不想破壞我們四人的關系，更不想讓我們兩人更累，我也不是傻子，現在也理清了這所有的關系，而我自己最迷糊的是我對秦楚和盈盈，到底孰輕孰重，秦楚，我放不下，盈盈呢？

　　我放得下麼。

　　狠狠一拳砸在陽台的牆壁上，卻感不到絲毫疼痛，等感覺到手指微微濕潤才發現自己一拳砸到了一塊凸出的地方，皮應該是擦破了吧，我努力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波動平靜的對盈盈說出一句話：“我聽你的，盈盈，是應該那麼做。”

　　盈盈好像笑了，很燦爛，仿佛近在眼前，那麼純真，卻又那麼模糊。

　　“章清，我喜歡你，只在此刻。明天開始，你只有秦楚一個戀人，晚安。”這是盈盈最後對我說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