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我在看到那個熟悉名字的時候第一個念頭竟然是該怎麼逃走。
也許是因為找不到一個可以面對她的表情,也許是因為害怕當她露出溫柔眼神的時候自己會忘卻曾經已經堅定下來的選擇。
那個天使一樣將我從黑暗世界帶出來的女孩,變了麼?
她會想要見我?
還是因為我違背了承諾而開始萌生恨意?
她是不是仍然會在黑夜里回憶我給她的溫暖?
我會。
所以我的第二個念頭和第一個完全相反——我想看看她,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一眼。
“別發呆了,如果能遇到的話再做打算。”梅爾菲斯的話切斷了我的思路,他倒是很清楚我在想些什麼。
我用手掌揉了揉臉,努力讓自己恢復清醒,但是作用並不大。
一道殺氣帶著刀光襲來,我渾身一個激靈,連忙向旁邊閃去。
星見手里拿著短刀,剛剛做完攻擊動作。
“你……”我皺著眉頭看她,有些生氣。
“幫你恢復一下注意力。”女孩面無表情的說,然後收起了短刀。
我嘆了一口氣,因為那的確很有效。
對戰斗的本能確實讓我暫時擺脫了一團亂麻的思緒,可是心情卻沒辦法那麼輕松的治好。
“遭遇戰我們沒有優勢,無論是戰術還是人數。”梅爾菲斯開始做分析,“所以我的計劃是,最大程度的熟悉我們所在的這個城區,然後做好陷阱和撤退的路线。”
我麻木的點了點頭。
現在讓我給出什麼建設性的提議是不太現實的,老實說我也沒有那個頭腦。
在保持了相當程度的警惕之下,我們在附近的街區開始熟悉地形。
我沒有讓阿紗嘉跟著來,而是讓她在一個還算隱蔽的房間內休息。
畢竟她在法陣方面幫不上什麼忙,而且也一直沒能從鏡厭的襲擊事件中緩過來。
在附近最高的一棟建築那里,梅爾菲斯和星見一起做了一個非常狠毒的觸發性法陣。
如果有人想要跑到那個上面偵查周圍狀況的話,就一定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承認他說的沒錯,因為如果是我的話,大概真的會跑到那上面去尋找敵人的蹤跡。
“如果AZZA想要去那兒狙擊別人的話,他可要倒大霉了。”梅爾菲斯惡毒的笑著。
我沒有笑。
AZZA那個等級應該不會犯這種錯誤,而且他也不是那種喜歡偷襲別人的家伙,所以梅爾菲斯就只是在胡亂說話而已。
接著,梅爾菲斯離開隊伍不知道做什麼去了,他把隊伍的指揮權交給了星見。
我總覺得梅爾菲斯是要弄出什麼大動靜來,他一旦出現這種神秘兮兮的樣子就一定會折騰的人仰馬翻。
各種各樣簡便而實用的減速、強光、警戒性的法陣被星見有規律的鋪設在預定好的街道上,然後我和阿紗嘉陪著她開始在我們控制的街區周圍布置報警用的小型結界。
倘若有人從地面接近我們所處的位置,這些單牆型的薄弱結界就會被撞破,同時星見就會知道他們的存在。
這看上去是很普通的東西,但事實是除了星見之外我就再也沒見過有人會使用這種能力。
只要仔細想想就可以發現,這個能力作為預警用實在是完美的可怕。
一個殺手配上這種能力,幾乎可以完全確保自己身後的狀況。
“你從哪兒學會的這招?”我忍不住問。
“從一個法師職業的玩家那兒學來的。”星見輕描淡寫地說。
“很貴吧?學費?”我的好奇心仍然沒有得到滿足。
“那家伙曾經是我的同伴。我和他曾經一起殺到了某個遺跡的最底層,並肩殺掉了最後的陰影領主。我分到了現在這把短刀,他則分到了一本專門寫結界的魔法書。然後他按照‘朋友價格’用四千萬金幣將這個結界的使用方法賣給了我。”女孩說。
“四千萬……你可真有錢……”
“四千萬不算多,而且我在學會之後就把錢重新拿回來了。”
我微微愣了一下。
我不是傻子,很清楚她話里的意思,“你殺了他。”
“當然。沒有殺手會希望這種東西出現在你潛行的道路上。”
“只希望你別因為這種原因殺掉我。”我說。
這並不是在開玩笑。
星見可以因為一個法式殺掉以前的同伴,就會因為別的原因殺掉現在的同伴。
星見沒有說話,而是低頭完成了正在繪制的法陣。
過了一會兒,她站起身。
“如果我殺了你的話,梅爾菲斯大概會殺了我。”她扭頭看向我。
“我不覺得你會害怕梅爾菲斯。”
星見突然笑了,“你弄錯了。因為我在想,如果能被他親手殺掉,這個結局對我也許還不錯,因為這樣他可能會記我一輩子。”
看到她那個笑容的時候,我下意識的把手就放在了劍柄上。
雖然我知道她現在並不會這麼做,但那個表情的星見看上真的去非常恐怖。
我把她想的太簡單了,到頭來她的行為其實還是很符合殺手這種變態職業的。
“用這種方式被銘記,你就太可悲了。”我說。
星見又嗤笑了一聲,那樣子空洞而無助,“你覺得我現在就不可悲嗎?他和你吵了架,然後就在我身上隨意發泄。可是最可恨的是,我根本沒辦法說服自己拒絕他。”
有些話我也許真的不該多說,可是卻很難看著這個女孩一直這麼痛苦。
“梅爾菲斯有時候就像個小孩一樣。”我開口道,“從某種角度講,他其實是依賴你的。”
星見的眼睛微微亮了起來,“你這麼覺得?”
我很艱難的點了點頭,“我說的不一定對。但我可以確定的是,你對他並不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女孩的情緒似乎有所緩和。
我不能再說下去了,因為我現在這些關於梅爾菲斯的好話,也許只能讓星見在這段畸形的感情中更加無法自拔。
當她發現我所說的只是安慰她的謊言的時候,她就會更加痛苦。
我和她繼續前進,然後做著更多地法陣。
我想星見應該殺過很多人,比我要多的多。
如果以普通的標准來判斷,其實我、星見和梅爾菲斯應該都算是不折不扣的壞人。
手無寸鐵的無辜者,已經喪失反擊能力的對手,還有僅僅看不順眼的普通人……我們都殺過。
這麼做是不是正確不是我想說的。
我想說的是,像我們這種人都有比一般人強烈無數倍的好惡感。
星見對梅爾菲斯病態一般的迷戀,梅爾菲斯對龍雀的執著,還有我對挽歌的思念,都是足以完全改變我們命運的東西。
至於這些東西會不會把我們帶到地獄里面去,我們永遠也不會有答案。
或許我們現在都已經在地獄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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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之後,我站在我們棲息的這個房間里,看著城市遙遠的方向亮起了能量爆炸的火光。
那距離實在是太遠了,以至於我只能看到一片微弱的白色,連爆炸的聲音幾乎都聽不到。
梅爾菲斯在太陽下山之前就回來了。
我問他到底去干什麼了,他只說自己去做了一個法陣。
阿紗嘉坐在牆角閉著眼睛,僅存的獨角在爆炸的火光之中微微反射著一點光芒。
我問她,為什麼不把那只角再生,只回答我“有些已經失去的東西,就算拿回來也不是原來的了。”
這個女孩有時候看上去糊里糊塗的,有時候卻會說一些我無法預料的話,就比如這一句。
我為什麼不可能再和Fey在一起了?這可能就是答案。
有些已經失去的東西,是再也拿不回來的。
我仍然放不下Fey,無論我自己怎麼否認都只是在騙自己,我對她的感情其實真的沒變。
可就算Fey對我溫柔依戀如故,就算她和以前一樣擁有著足以讓我拋棄一切的笑容,我又該怎麼重新回到她身邊?
說一句“我回來了”,就可以做到麼?別開玩笑了。
人是會變的,曾經說過要陪著她的我,離開了。
人是不會變的,她選擇了懷疑我,以後也依舊會做出那種懷疑。
根本談不上什麼原諒不原諒,那個時候我和她都沒有做錯什麼,甚至站在巴爾格斯的立場,他也沒有做錯。
可是,當她的名字再一次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一切卻變得難以承受起來。
我呆呆的盯著名單上女孩的名字,然後目光上移。
夏希,另一個命運曾經和我糾纏到一起的少女。
她也在不遠的地方,也許正沉沉睡著,也許在和什麼人在戰斗……
看到她的名字,我的心里有些酸澀,但也有一些暖意。
畢竟我和她目前的結局並不是最差的那一個。
希望她找到了自己應該歸屬的那條道路,因為有了什麼可以執著的東西的女人,將會變得美麗而強大。
想到這里,我不禁回憶起了挽歌。
她又是執著於什麼才變得那麼強大的……?
我和挽歌相處的日子並不算長,那段時間的回憶非常平凡。
我陪著她抽煙,偶爾打打架,她幫我澆花,這些事情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了。
她給過我一個吻,我也回吻了她,我很想知道為什麼她會對我產生感情……要知道我只是一個隨處可見的低等級玩家,唯一特殊的地方大概就是救過她一次而已。
她身上曾經有很多我根本就無法理解的氣質,而現在成為了戰士的我都已經理解了。
挽歌的美麗雖然並不完全來源於她的強大,但她的強大毫無疑問也讓她多出了非同一般的魅力。
我已經記不起來她的吻是什麼味道了,那個時候我並沒有珍惜她給的那個吻,以後也不會再有機會。
智者說,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選擇。
這句話適用於我和挽歌,也同樣適用於現在。
Fey和夏希應該會發現我的名字吧,她們會有什麼感覺?
AZZA呢?下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們倆會是敵人還是朋友?
我的手有些微微發抖,因為在回憶起曾經與AZZA那場戰斗的時候,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會發熱。
他突破了瓶頸,按照這個速度,只要稍微用用功,現在的他應該已經是零級的戰士了。
可是就因為如此,我才更渴望再次和他一戰。
探測器在這個時候發出了細微的聲音,我看到賭徒保羅名字後面的數字開始跳動了。
遠遠的城市那一邊,爆炸變得越來越密集。
我猜的出來,他就在那個地方和人戰斗著。
苦苦名字後面的數字已經變成了十二,賭徒保羅也到達了十。
我注意到名單上似乎有幾個未曾注意到的名字消失掉了,那些應該就是他們的犧牲品吧。
幾秒鍾之後,賭徒保羅和苦苦的名字也消失了。
他們已經成功晉級,這是唯一的答案。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氣,看來這場戰斗中我是不需要面對他們了。
梅爾菲斯也在看著自己的探測器。
我總覺得他是在期盼能夠看到雅魅安的名字。
不過就算雅魅安也出現在了這里,我也會用所有辦法阻止梅爾菲斯去面對她。
在弄清楚雅魅安那個瞬移是怎麼做到之前,梅爾菲斯是沒有勝算的。
現在,進入王都之戰的人數已經到達了二百。
我們所控制的街區隨時都有可能有人闖進來,那個時候,我們要把他們殺個干淨。
我走到房間的遠端,坐到阿紗嘉的身邊。
這麼做總是能讓我平靜下來,尤其是在這種我非常需要冷靜的時候。
“心情不好?”我輕聲問她。
“是不是在你看來我特別傻。”女孩的語氣聽起來並不好。
“為什麼這麼說?”
“被人那樣玩弄心情怎麼可能會好?還是你覺得我就是一個傻到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清楚的女人?”阿紗嘉的語氣中夾雜著一點暴躁的情緒。
“只是打架輸了而已,每個人都會有輸掉的時候。只要下次打贏就可以了。”我試著安慰她。
“‘而已’?下次輸了,也許我就會永遠失去自由……鏡厭是瞳族,他們最是傲慢,也最喜歡揉碎別人的自尊。如果手里的寶物又是一個王女,那對他來說就像是美餐一樣。他絕對會在永無止境的時間里享用我的自尊心,一直將我蹂躪成垃圾一樣的存在為止!”
女孩越說越激動,我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輕輕撫摸她的後背。
“我們兩個都有必須要變強的理由。”我說道,“如果無法變強,就會死在變強的路上,這兩個結局無論如何都不會引向你所擔心的那件事情。”
“我不知道……”阿紗嘉喃喃道,“暗面和光面都流傳著一句話,‘有些人你注定永遠都贏不了。’這個典故對我來說指的就像是鏡厭。”
“典故?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我問。
“我之前和你說過,我們里奧雷特生活在暗面,而里林生活在光面。我們里奧雷特有七個王,而里林則有三個。這句話是里林的‘災宴之王’凱因·雷依諾恩所說的,他就是曾經擊敗瞳王的契約者。雷依諾恩擁有讓整個暗面和光面都為之動容的力量,像鏡厭這種家伙在他眼里就仿佛臭蟲一樣。可是他仍然有無法擊敗的人,所以他才說出了那句話。”
我所關心的並不是這個聽上去虛無飄渺的里奧雷特傳說,而是面前這個女孩隨時都會破碎的信心。
如果她不知道該怎麼擊敗想要擊敗的人,那麼我替她做就可以了。
變強,或者死在變強的路上,這就是我一直選擇在做的事情。
我經常幻想著有一天能真的手刃自己所仇恨的人,然而我又有多少幾率能夠成功呢?
如果這個世界是在講述某個無聊的故事,我肯定不會是這個故事的主角——事實是,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沒有主角的。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星見突然身子猛震了一下。
“有人進來了。”她深吸一口說道。
我們紛紛站起身,然後相互看了看,將武器拿在了手里。
“多少人?”梅爾菲斯似乎很了解星見的那個結界,他問了一個有針對性的問題。
星見伸出手指,做了一個“四”的動作。
梅爾菲斯點了點頭,“正合我意。”
在之前的時間里,梅爾菲斯早就和我們布置了針對不同人數和不同等級的敵人的戰術和應對方式,簡直詳細的可怕。
只要我們可以執行起來,取得勝利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就算對方實力過強,我們也可以保證全身而退。
我本能的相信了梅爾菲斯的話,但是說實在的,自己心里面仍然有著一絲懷疑。
畢竟能夠走到比賽這個階段的家伙都已經能算是整個神都里有頭有臉的家伙了。
在一個街角,阿紗嘉走上前弄亂了我的頭發,對我點了點頭。
梅爾菲斯用眼神告訴我小心,然後我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預定好的計劃,我的身份就是誘餌。
提升好能量之後,我飛了出去。
我沒有用太強烈的能量加速,因為那樣顯得十分突兀,況且我本來就想偽裝成被人追擊的樣子。
沒辦法確定對方現在所處的位置,我也不敢飛的太高,以免自己變成遠程攻擊的活靶子。
雖然我並不擅長多人的戰術,但我至少明白,在誘擊中做誘餌的人是最危險的。
在某一個時刻,我會突然面對復數的敵人,而且還要露出足夠有誘惑力的破綻讓對方有追擊我的欲望。
能量的微弱波動讓我感受到了對方的存在,他們離我已經越來越近了,而且還是等級不低的戰備狀態,否則不會出現外泄的能量。
我用手捂住胸口,裝作受傷的樣子向他們所在的位置歪歪扭扭的飛了過去。
當我和他們在一個拐角遠遠撞見的一瞬間,我故意露出了驚訝和恐懼的表情,然後在原地呆了一下。
利用這段時間我開始迅速的觀察對方。
四個人全部是男性,他們中似乎有一個人受了傷的樣子,但是另外三個看上去狀態不錯。
他們看到我的時候也愣了一下,不過因為我是裝的,所以他們愣的時間比我要短暫很多。
我從他們面部表情的變化敏銳的捕捉到了他們想要襲擊我的意圖,然後立刻扭頭就跑。
之前所擔心的是他們會不會追上來,可是當我扭頭要跑的時候才意識到真正要擔心的並不是這個。
因為我一回頭剛開始加速,面前就升起了一道厚厚的結界。
為了引誘對方,所以我的能量只提升了不到一半。
所以當那道結界出現的時候我根本就沒辦法擊潰它。
不過我也因此而慶幸,因為如果我的速度很快,一定會一頭在這上面撞死。
身體狠狠的和結界撞到了一起,腦子里面嗡的一聲,整個世界似乎都翻轉了過來。
幸虧只是無屬性無特殊效果的簡易結界,否則我不死也要重傷。
當摔倒在地的時候,我感覺到四道強大的能量已經出現在了他們原來所處的位置上。
根本來不及思考,我躺在地上毫不猶豫的就用了贖魂裝甲,緊接著就用骨牢將自己整個困了起來。
下一秒鍾,混亂的能量爆炸聲就在骨牢外面響了起來。
骨牢在劇烈震動著,帶動了地面也一個勁的震顫。
我躺了足足十多秒,好不容易才恢復正常呼吸。
看來因為某種原因,骨牢的堅固程度提高了一些。
在如此密集的能量轟擊下竟然還能支撐這麼長時間,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當骨牢被擊碎的時候,我已經重新清醒了過來。
第一發能量彈從破碎的地方射進來的時候我就消泯了骨牢,立刻加速准備逃離。
然而還沒等我將速度完全提升上去,一個家伙就揮劍攔腰向我斬了過來。
這個攻擊實在是太突然了,我根本就沒料到那個方向上會出現敵人。
贖魂裝甲勉強擋下了對方的劍鋒,但是卻不能抵消攻擊對身體的衝擊力。
腹部一陣劇痛,接著胃酸就從嘴里不受控制的衝了出來。
我咬著牙揮動神宮,將那個人的追擊逼退。
然而這麼一緩之下,四個人已經將我從各個角度包圍了。
“演技不錯啊。”一個家伙笑道,“開始的時候我們差一點就信了。”
我心里一涼,看來對方已經意識到我引誘他們的行為了。
我捂著受傷的位置努力尋找著可以突破的角度,最後將目標鎖定在十多米外星見留下的一個小法陣上面。
星見為了讓所有人都可以使用這個法陣,采用的是魔力激發型的構造。
只要我打出一枚魔力彈到上面,就可以直接引發法陣效果。
剛才的戰斗梅爾菲斯他們肯定已經感覺到了,只要爭取一點時間,他們很快就能趕來支援。
就在我思考對策的時候,敵人說話了。
“讓你的同伴出來吧。我們雖然可以現在就把你剁了,但踢死一只老鼠並不是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我愣了一下,然後忍不住笑了。
我用了光流刃,然後直接衝向了這個說話的人。
他的隊友立刻也向我撲了過來。
光流刃只有三道,那是我重新向三個同伴索要的。
被人侮辱到那種地步,仍然坐等別人的救援,我反正是做不到了。
至於會不會被亂刀剁死,已經不在我的思考范圍之內了。
憤怒的情緒驅動了我的劍,而神智在這個時候卻莫名其妙的異常清晰。
光流刃在我身周開始亂竄,這給圍攻我的四個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連我自己都很難掌控它們滑行的軌跡,就更別說是對方了。
我咬住一個家伙對他施以狂攻,而他的隊友在光流刃的干擾下沒有辦法貼近我。
他們在中距離對我開始瘋狂地砸下各種能量武器。
能量的消耗直线上升,身上的贖魂裝甲已經開始破碎,全身都火辣辣的痛了起來。
可是我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在死之前先殺了面前的目標。
這個家伙的近戰能力不錯,但也就只是平均水准而已。
我在武器的優勢之下壓得他節節後退,汗水已經將他的頭發和臉頰完全浸濕。
我的能量,敵人的能量在空中混亂的糾纏在一起,各種顏色的光芒閃得我頭暈目眩。
光流刃四射著撕毀各種各樣的臨時結界與能量壁,爆炸聲從一開始就沒有停止過。
手臂的肌肉酸痛的已經開始影響攻擊動作,其他人的能量震擊對我的內髒似乎已經造成了傷害。
嘴里面甜甜的,大概是血。
可是我覺得很久都沒有這麼痛快過了,絕境中的拼殺,純粹的再也不能純粹的以殺戮為目的的戰斗,全身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開始發出狂喜的呐喊。
敵人似乎沒辦法接受我的瘋狂,他們象征性的攻擊著,直到神宮插到了對手腹部之前他們都不敢相信我是真的在拼命。
已經被梅爾菲斯或者阿紗嘉幫了無數次,現在這場戰斗是屬於我的。
我殺了一個,是我贏了。
“啊啊啊啊!!!”對手看到自己同伴被我殺掉的時候發出了狂吼,一顆猩紅色的巨大能量球從頭頂向我砸了下來,我來不及躲避,只能用所有能量聚集了防護罩去擋。
仿佛太陽一般的熱度讓我覺得整個臉頰都要燃燒起來了,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地面砸去。
我大吼著,用手偏移了這個能量球的衝擊方向。
能量球在地面發生爆炸,然後將我直接就拋射了出去。
贖魂裝甲抵消了絕大部分的傷害,但是已經爛的不成樣子了。
我驚訝的發現,在這種程度的衝擊下我竟然病態般的並沒有失去意識。
我能做到,我還能打。
我這麼告訴自己,然後忍著傷腿的劇痛在落地之後又做了反向的衝刺。
“來啊!!一起上啊!”我在撲過去的時候大叫道。
對手紅著眼睛迎了上來,他們也開始真正的和我拼命。
光流刃擋住了對方的武器,但是劍刃帶出的能量氣流卻給我身上填了越來越多的傷口。
幾乎要讓心髒停擺的劇痛,還有被能量燃燒過的空氣所灼傷的肺部……身體的狀況已經要達到極限了,可是精神卻亢奮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
我一邊抵擋著各個方向無窮無盡的攻擊,一邊向空中升去,然後在他們貼近我的時候,第二次召喚骨牢。
骨牢從虛空中誕生,凝聚成了一個完美的圓形。
贖魂裝甲的所有能量耗盡,但是他們都被我在空中困住了。
我用自身的能量在自己面前立起了六面骨盾,然後用力撞擊在骨牢的內壁上。
對方被我的舉動弄傻了,在我的衝撞下,骨牢帶著我們從空中向一棟建築砸了過去。
那棟最高的建築,梅爾菲斯布下了某種法陣,這就是我知道的事情。
當骨牢卷著我們衝進那棟建築的時候,我消泯了它,然後蜷起身體。
就算閉上眼睛,我依舊能感受到某種強烈的光芒。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整棟建築一層層的被法陣絞成了一蓬碎石。
碎石形成了四道觸須一般的碎石流,在空中呼嘯著砸向了我們所處的地方。
我聽到了慘叫,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後背傳來了巨大的壓力,整個身體在骨盾的庇護之中穿透了一層又一層的地板。
耳朵幾乎已經失聰了,腦子也被震成了漿糊,但是我依然保持著某種程度的清醒,並在骨盾破碎的時候用僅存的能量繼續來補充它們。
身體終於砸到了地上,骨盾完完全全的變成了碎渣,成噸的石頭和木塊將我埋在了最下面。
但是我最後的能量護罩在搖搖欲墜的閃爍了幾下之後,挺住了。
沙塵將我整個人都覆蓋住,難以呼吸。
我用最後的力氣將身上的能量爆了出來,廢墟被我炸開了一個洞。
我從廢墟中撐著身體緩緩站了起來,擡起頭,看到一輪弦月。
我是最後唯一還站著的人,我贏了。
我站在廢墟中仰天大吼起來,恣意品嘗著用生命換來的驕人戰果。
全身的血液在熊熊燃燒,這是戰士的血,也是我一直最喜歡的味道。
贏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貪狼!!”阿紗嘉的聲音遠遠的響了起來。
我坐在廢墟上,看著她的身影在黑夜中若隱若現著,她的後面是梅爾菲斯和星見。
我對他們擡了一下手,示意自己沒事。
貪狼,六人斬……這是探測器上所顯示的東西。
如果沒猜錯的話,對方殺過的人數在我殺了他們之後也會累積到我的身上,這還不錯。
不過就連梅爾菲斯都想不到,我會靠自己一個人干掉對方四個吧。
他們輕敵了,以為四個人就可以穩穩的吃定我,我敢說他們在死之前都沒有用出一半的能量。
可是他們錯了,我終究還是借助梅爾菲斯留下的法陣將他們殺了個干淨。
成王敗寇,就算你有無數的理由,人只要死了,就都只是借口而已。
阿紗嘉撲到了我懷里,差點將我砸死。
“你怎麼不按計劃來!?瘋了麼?!”梅爾菲斯落地以後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我無力的笑了笑,“不是我不想,而是被別人逮住了……”
“一挑四?”
“一挑四。”
梅爾菲斯嘴角翹了一下,似乎忍住了本來要露出來的笑容,他沒有再說什麼。
“喂……”我拍了拍阿紗嘉的後背,“再掛在我身上我會被勒死的。”
女孩擡起臉,還沒等我說什麼,就一口吻了上來。
小舌頭瘋狂的不像話,用力往我的嘴里塞,我已經沒有力氣和她的舌頭糾纏了,只能由著她撒嬌。
不過女孩脆弱的情緒似乎完完全全的傳遞了過來。
她很怕,怕我死在剛才的戰斗里。
擔心,無助,失而復得的開心和一點點埋怨,我全都體會的到。
我摸著她的頭發,吐出她的小舌,用額頭抵著她的腦袋,把她的不安一點一點的驅走。
我們兩個在這種時候,已經不需要用語言了。
突然,我松開了她,瞪大了眼睛。
梅爾菲斯也將手按在了劍上。
我們都看到了,幾個身影在月光之下已經緩緩的從黑暗之中展現在了我們的視野中。
我聽到了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它狂亂的撞擊著,幾乎要被碾碎。
********************
“剛才是你們吧?”
AZZA走在最前面,淡金色的長發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准確的說,是他。”梅爾菲斯擡手指了指我。
AZZA看向我,我也看著他。
那個殺死過我一次的男人。
我和他曾經百無聊賴的一起坐在傭兵所的長椅上沒有任何隔閡的聊天,也曾經一起喝酒,最後他用他的弓將我釘死在地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但是我覺得AZZA那平靜的表情下面隱藏的東西相當復雜。
然後是影蝕·風咆,他還帶著他那根笛子,一言不發的站在AZZA旁邊。
弗隆伯恩,老樣子,一點沒變。
我的目光落在了夏希身上。
冷冰冰的眼睛閃爍著一點點晶瑩的閃光,夏希也看著我。
她捂著嘴,用力的掩飾著什麼。
女孩穿的很暴露,只有一個胸圍和短褲。
但是裸露的肌膚上邊布滿了大片的純黑色魔紋,幾乎無法看到原本肌膚的顏色。
占據了整個身體的魔紋,無論是什麼效果,都不容小覷。
我不易察覺的對她點了一下頭,女孩也對我慢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最後,我看向了Fey,然後心髒開始劇痛,痛的喘不過氣。
Fey的皮膚因為不知道的什麼原因而變得蒼白的可怕。
原本晶瑩嬌嫩的面頰上多出了一道刀疤。
一只眼睛的瞳孔像中了什麼詛咒似的,變成了沒有任何瑕疵的純紅色。
曾經被我溫柔親吻過無數次的脖子上也有一道傷痕一直延伸到衣服里面。
她為什麼會傷成這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我?
因為她自己?
誰能給我答案?
我想要走過去,哪怕AZZA仍然想要殺我也罷,我只想抱抱Fey。
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如果我知道我的選擇會讓她變成這個樣子的話,我……
我察覺到Fey的那只仍然水亮清透的眼睛有什麼類似於絕望的東西迅速的流失掉了,她突然牽住了弗隆伯恩的手,然後將他拉過來,吻在了一起。
弗隆伯恩愣住了,然後就像得到了追尋已久的寶藏一樣用力將Fey摟在了懷里,深深的回吻著Fey。
我的腦海里一片空白,時間似乎變成了完全沒有意義的詞匯。
“我,Fey·Millennium,不會再去愛第二個男人,從頭到腳都是你的東西。從下一個太陽升起之日起,無論身體……心髒……靈魂……只屬於你一個人……直至死亡的瞬間……”
這是你曾經說過的話……Fey……我一個字都沒有忘記。
“你們的戰績看上去相當不錯。”梅爾菲斯和AZZA遙遙相對著說道。
“嗯,運氣好的話大概一兩天之內就都可以晉級了。”AZZA說。
梅爾菲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其他人。
“怎麼樣?”他一邊看著AZZA,一邊將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你們公會的叛徒在這兒呢,現在是清理門戶的好機會。不過如果要打的話,我不會像上次一樣在旁邊當觀眾就是了。”
我從吻在一起的Fey和弗隆伯恩那里機械的扭過頭,用充滿殺氣的眼睛看向AZZA。
零級?那又如何?
“要打麼?”我瞪著他說。
我摸了一下原本不死之戒所在的那個位置,回憶了一下某個我從來還沒有用過的咒語。
AZZA看了我一會兒,然後開口了。
“你已經死過了一次。而且我也不是Rayout的人了,我不想和你打。”
我又將目光轉向了影蝕·風咆,他沒有任何表示。
我已經沒有辦法去看弗隆伯恩那邊了,再多看一眼我覺得自己就會瘋掉。
“既然不打,那就跟我們走吧。我們倒是有個可以踏踏實實睡覺的地方。”梅爾菲斯對AZZA說。
AZZA聳了聳肩,然後就跟上了梅爾菲斯,“事先說明,我現在可沒有錢還債。”
“窮鬼。”梅爾菲斯嘲弄了一句,沒有回頭。
星見跟了上去,然後是其他人。
Fey跟著弗隆伯恩走了,我卻仍然坐在廢墟上沒有動。
夏希躊躇的看了我一眼,卻沒有等到我的目光,於是她也走了。
我覺得腦袋一片混亂,全身的傷痛似乎都在同一時間燃燒了起來,內心開始暴躁的可怕。
阿紗嘉在看著我,我扭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倒在地上,伸手撩開她的袍子,抓住了她的嫩乳。
阿紗嘉的眼里閃過了一絲慌亂,接著就是憤怒。
“放手。”
她用冷的嚇人的聲音說了兩個字。
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手上粗暴的動作停了下來。
阿紗嘉緩慢而堅定地推開我,從地上爬起來。
她那雙瑩瑩閃光的眼睛一直看著我,看得我內疚起來。
女孩什麼也沒說,整理好衣服就拋下我離開了。
那眼神似乎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是一種質問,質問我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麼東西。
而我根本沒辦法面對阿紗嘉質問的眼神。
我一個人坐在廢墟上,心里完全被騰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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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到駐地的。
駐地的那棟不起眼的建築有很多房間,我避開陷阱,隨便找了一個沒有人的屋子走了進去。
身上的傷讓我筋疲力盡,心中沉重的感覺更是然我疲憊不堪。
身體砸在牆上,滑坐下去,然後我閉上了雙眼。
遠遠地,隱隱約約,我聽到了聲音。
弗隆伯恩捧著Fey的脖子,貪婪的吻她的臉頰,用指尖輕撫女孩的耳廓。
Fey是很敏感的女孩子,她控制不住自己喉嚨里的喘息聲,蒼白的皮膚慢慢變成了曾經的櫻紅色。
弗隆伯恩將她按在地上,著魔一般的馳騁著。
而女孩則在承受,咬著自己的手指,輕輕發出無法控制的呻吟。
皮膚上的汗漬讓女孩看起來像剛洗了個澡,胯下的蜜穴被撐成了一個圓洞以供巨物來回蹂躪自己。
仿佛要死掉的小鳥一般的哀叫,一次又一次。
然後在她身上馳騁的人就變成了我。
我用力侵占著女孩的身體,掐住她的脖子,吼了起來。
可是我沒有聽清楚自己在吼些什麼……
那似乎是……
為什麼……背叛我……
強烈的快感爆發了,我射在了Fey的身體里,將她再一次征服。
然後我醒了。
外面的天已經蒙蒙亮了起來。
我擡起身,看到夏希正伏在我身上氣喘吁吁的看著我,臉頰上腮霞飛紅。
“夏希?”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孩咬著嘴唇,眼睛里水光朦朧的看著我,“對不起,我就是很想你……忍不住……”
我抱了抱她,她欣然讓我抱住,用臉蹭了蹭我的手。
我動了一下身子,夏希輕輕哼了一聲,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肉棒仍然插在她身體里面。
這丫頭……趁我睡覺竟然占我的便宜……
我的手指輕輕滑過她密布魔紋的皮膚,夏希渾身顫了一下。
“我知道你現在有新的女人……我不是來搶你的……我也知道你只會把目光放在Fey身上……我也沒關系……我只是……”
我將手指放在她嘴唇上將她的話打斷,然後輕輕吻她。
如果不是出了這麼多事,我倒是非常想和她好好地雲雨一番。
可是現如今我並沒有這個心情。
吻過之後,我們倆慢慢分開,然後整理了自己的衣服。
我和她都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對方。
我知道如果我對她要求什麼的話,夏希肯定會委屈自己來滿足我想要的一切。
但我不是梅爾菲斯,我沒辦法在沒有負罪感的情況下對夏希為所欲為。
“這段時間,你過得怎麼樣?”我問女孩。
夏希輕輕笑了一下,這是活力十足的一笑,總算是符合她年齡的一個表情了。
“聽上去就好像來自前男友的問候呢……”
我也苦笑了起來。
“我很好。就像你說的,我已經在尋找自己的路了,你不需要擔心我。”
“那就好……”我點點頭。
“可是你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女孩又說。
“自然是不會忘記的。”我答道。
女孩嘆了口氣,然後露出一個欣慰的表情,離開了我所在的房間。
我靠在牆上,靜靜的思索著什麼。
剛才的那一刻,夏希將我的思緒成功的從Fey那里贏了過去,這點我承認。
但隨著她的身影在眼前消失,我的腦海再次被那個陌生而熟悉的倩影完全占據了。
我本來想問問夏希Fey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
然而我沒有能問出口,因為這對夏希來說很不公平。
我不能給予她她所希冀的東西,至少也不能讓她太過委屈。
無法逃避,就只能自己去面對了。
我站起身,艱難的向這棟建築的大廳挪去。
我知道,所有人都會在那里。
天還沒完全亮,所以大家都還在休息。
影蝕·風咆在守衛,星見也是。
兩隊人雖然交情不淺,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毫無保留的信任對方。
梅爾菲斯枕著雙臂躺在牆角,星見就坐在他旁邊,而阿紗嘉則一個人窩在角落里將頭埋在臂彎之間。
AZZA倚著牆沉沉的呼吸著,夏希則剛剛臥到了他旁邊。
弗隆伯恩讓Fey枕在他腿上睡著,一個人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的手又輕又緩的在Fey的發隙中滑動,一次又一次。
我向他走了過去,弗隆伯恩在我站在他面前的時候才回過神來。
他擡頭看向我,眼睛里面有無數我說不清的東西。
但是那里面沒有仇恨。我想我在他的判斷中大概也是清白的了。
我對他點頭示意,他回應我,僅此而已。
我蹲下身,俯視著我深愛女孩的睡臉。
很陌生的感覺,這張臉已經被折磨的面目全非。
曾經能夠在黑暗中閃耀的陽光,我已經一點都找不到了。
是我的錯……難道不是麼?
“Fey。”我輕聲叫道。
女孩渾身一震,立刻睜開了眼睛。
她剛剛睜眼的一瞬間,有一股驚喜和不可置信的神情從那只仍然完好的眼睛里閃了過去,就好像還沒有從剛剛的睡夢中回過神來。
但是在一秒鍾之後,那曇花一現的光亮就變成了一片死灰。
“貪狼。”她坐起來,淡淡的吐出了我的名字。
我站起來,看著她。
Fey輕而易舉的就讀出了我想要傳遞的信息,就好像我們從來就沒有分開過一樣。
她也站起來,然後跟著我離開眾人聚集的地方走向了大廳無人的遠端。
也許我們兩個該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好談談,但整棟建築已經被星見和梅爾菲斯布置上了陷阱。
如果我們兩個在情緒激動的情況下忘記了陷阱的位置,很容易發生危險,所以我選擇了這個地方,如果不是用喊的,別人也無法聽到我們的談話。
我和Fey靜靜的對視著,誰都沒有說話。
我和她都不知道該從何開口,又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對方。
如果這個時候,我能夠給她一個擁抱就好了,可是我沒有辦法做到,連擡起胳膊的勇氣都沒有。
該說些什麼?
告訴她我很想她?
告訴她我仍然愛著她?
對她說對不起?
告訴她我仍然想和她在一起麼?
那都是已經沒法回頭的選擇了吧……當她吻上弗隆伯恩的那一刻起。
“Fey,你的眼睛……”我強行控制著不讓自己聲音發出顫抖,輕聲問道。
“你在乎麼?”Fey清澈如水的聲音,一點都沒有變,但是聽起來卻空洞而充滿詰責的滋味。
“我……在乎……”
“騙子。”Fey面無表情的打斷我的話語,她輕輕側過頭去,不讓我看她的那只紅眼和臉頰上的傷疤。
我深吸一口氣,讓幾乎停擺的心髒繼續勉強的繼續跳動下去。
“為什麼?”她向前走了一步,重新扭過臉看著我。
我很清楚她問的是什麼,我和她之間的事情,兩個人應該已經在腦海中琢磨了無數次。
對方會問什麼,自己想要的答案,我們都清楚地不能再清楚了。
“重要麼?你已經和他在一起了。”我無力地說著,並用眼睛本能的瞟了弗隆伯恩那邊一下。
“你在指責我沒有信守諾言。”Fey嘴唇在微微顫抖。
而我感覺到了來自自己內心深處的怨恨,我聽到自己恨恨的說出一句,“難道不是麼?”
“那麼你自己的承諾呢!?”Fey的聲音變得有些扭曲。
原來她是這麼恨我,我也是這麼恨她。
我們恨彼此拋棄了彼此,恨到根本就沒辦法原諒。
面前的這個女孩曾經用自己的光芒將我從黑暗之中拉了出來,然而我身上帶來的黑暗最終卻將她也吞噬了。
我毀了她的溫柔和優雅,從容和冷靜,將她變成了擁有濃濃恨意和哀怨的,和我一樣的存在。
在這一瞬間,我真的想殺了她,然後自殺。
看到她變成痛苦和矛盾的集合體,將原本的光明與純真全都絞碎,我就覺得後背壓上了無比沉重的罪惡。
當初的Fey,已經不再了。
真的全都是我的錯麼?
造化弄人。
也許,倘若我對她展現出一絲溫柔,她就會得到治愈,恢復如初。
可是她吻了弗隆伯恩,她以自己的意志成為了別人的女人……我又怎麼能做得到?
我真是太可笑了,是我自己離開了Fey,現在又因為她投到別人的懷抱里而恨她,我真是一個怪物。
回憶不受控制的開始回放我與Fey在一起的無數場景……第一次相遇,她天使一樣的笑容,眼睛里可以清清楚楚讀到對生活的熱愛;她的頭發掛著晶瑩的水珠,坐在醫療所的長椅上邀請我入會;深夜里,兩個人赤裸著緊緊相擁,試圖將心髒盡可能的貼在一起;她拉著被子斜靠在床上含情脈脈的看著我,眉宇間帶著無比的幸福和激情過後的疲憊……
所有的記憶,都是如此的溫暖、心動和幸福,除卻那最後一日……
Fey伸出了手,輕輕的扶在我的面頰上。
“你無法原諒我,我也沒有辦法原諒你。就這樣吧,貪狼,我們會恨彼此一輩子,那……也不錯……”
“有多恨?”
“有多愛,就有多恨。”
Fey收回了手,我也點了點頭。
“也許我會忍不住殺了你。”我輕輕地說。
“現在的你,不一定能打贏我。”Fey回應道。
“說的也對……”我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漸漸變得麻木起來。
“貪狼!是她麼!?”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我扭頭看去,阿紗嘉正一步步向這邊靠過來。
我不確定阿紗嘉是什麼意思,卻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也許我只是不想承認,自己其實對阿紗嘉的質問早已了然於心。
她是不是那個讓我耿耿於懷的女人?是的,所以我下意識點了頭。
然後我就後悔了。
阿紗嘉像豹子一樣向Fey撲了過去,她增殖了利爪,猛地砍向Fey。
Fey拔劍了,她換了武器,原本粗大的巨劍變成了小一號的闊劍。
但是劍上的魔晶和咒符昭示著那已經是比她以前要高好幾個檔次的東西了。
阿紗嘉衝的很猛,她將自己整個砸向了Fey,以至於兩個女孩炸破了牆壁飛到了另一邊去。
弗隆伯恩向這邊衝過來,其他人也都被驚醒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發生,完全沒預料到阿紗嘉我行我素的任性一面會在這個時候爆發。
她那句話的原意也許是“她是不是就是那個讓你想要拿我替代來發泄的女人!?”
身為魔女的阿紗嘉,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她恬淡溫柔的一面並不是她的全部,而我竟然忘記了。
她也許是想要殺了Fey……我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焦急的從破口跟了過去,我看到了外面牆壁上更多的破洞。
能量衝擊和爆炸的聲音回蕩在整棟建築里,讓我的耳朵嗡嗡作響。
“她在哪兒!?”弗隆伯恩對我大叫道。
我沒有理他,而是盡可能快的向聲音的方向衝過去。
當我衝到了兩個女孩的戰場的時候,兩個人正僵持在一起。
阿紗嘉的利爪被Fey的劍架在空中,她用力想要將爪子切割下去,卻動不了。
她在與鏡厭的戰斗中受到的重傷只是表面上恢復了,力量的損傷卻一點都沒好轉。
Fey舉著劍看向我。
“她就是你現在的女人麼?”Fey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我沒能讀懂的感情。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但是我猜Fey在第一個瞬間就已經讀懂了答案……
Fey手里的劍突然爆出一陣電光頂開了阿紗嘉的利爪,劍身上足有手臂粗的閃電狠狠的掃過阿紗嘉的身體,女孩發出了一聲痛叫。
緊接著,Fey帶著手里的闊劍做了一個回旋。
劍身砍斷了阿紗嘉增殖下的右臂,然後在旋回來的時候干淨利落的插入了阿紗嘉的肚子。
“啊啊啊!!!”
足有兩個手臂粗的闊劍從腹部將阿紗嘉直接釘在了牆壁上,阿紗嘉慘叫著抓著留在體外的劍身,痛的在牆上劇烈抽搐。
我衝過去,Fey拔出劍從原地走開,阿紗嘉的身體摔在了地上。
我將阿紗嘉抱在懷里,她哆哆嗦嗦的抓著我的胳膊,肚子上巨大的傷口開始慢慢合攏。
女孩的臉蒼白的不行,劇痛讓她說不出話來。
憤怒的情緒撕咬著我的神經,我擡起頭向Fey看去。
她知道那是我重要的人,但是卻故意下了殺手……如果不是阿紗嘉特殊的體質,女孩現在就已經變成我與Fey仇恨的犧牲品了。
“Fey!!”我怒氣衝衝的喊著她的名字。
可我沒有想到的是,Fey的眼里竟然出現了委屈的淚光。
她咬著牙,死死地盯著我。
“是她先想要殺我,貪狼!!我有錯麼!?為什麼你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我的憤怒在她的質問聲中迅速的熄滅。
Fey從一開始就波瀾不驚的面容終於忍不住露出了極度痛苦的樣子,女孩拿劍的手顫抖著,用力咬著嘴唇。
甚至沒有勇氣繼續和Fey的眼睛對視,我逃避性的垂下了頭,看向懷里的阿紗嘉。
阿紗嘉肚子上的巨大傷口已經勉強愈合了,但是已經潑灑出來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衣服。
臉色因為極度失血而蒼白起來,然而她並沒有就這麼老老實實的躺在我的懷里。
已經斷掉的右手只是寥寥草草的重生出了一股糾結的血肉,可是我明顯感覺到她在那里已經凝聚了一股我無法理解的恐怖力量。
“阿紗嘉,不要。”我抓著她的肩膀逼她看向我,用力搖了搖頭。
那股力量消失了,女孩沒有違逆我的打算。
阿紗嘉再生的力量讓所有在場的人都掛上了驚訝的表情,甚至連Fey也不例外。
我能看出來她在下了殺手之後明顯有一絲後悔,她畢竟不是梅爾菲斯,就算想要通過殺掉我的女人這種方式來報復我,也只是一時大腦充血的衝動。
可是她就是做了,做了讓我無法接受的事情。
在看到阿紗嘉痛苦樣子的時候,我的腦子已經不受控制的開始思考該怎麼報復Fey。
然而讓我僵硬的是,我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報復她。
因為她什麼都沒有,至少沒有像阿紗嘉於我一樣這麼珍貴的東西。
殺了弗隆伯恩?
那只是在掀起無盡的仇恨而已,況且他曾經也算是我的朋友。
Fey在龍宮城廣場的決戰之後就離開了Rayout,她因為我的死拋棄公會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什麼真正可以供我摧毀的東西了。
而最關鍵的是,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Fey了,恨意、留戀、失望還是寬慰?
我抱著阿紗嘉離開了支離破碎的房間,重新回到了大廳之中。
“她還好?”
在我試著安頓阿紗嘉休息的時候,背後響起了AZZA的聲音。
我回頭看著他,那個男人的關切並不像是裝出來的。
我搖搖頭,“我會讓她好好休息恢復。”
如果現在有大量的食物就好了。
如果有食物的話,就算剛才阿紗嘉傷的再重也不是什麼問題。
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不知道要在這個王都之戰的地圖呆上多久,進來之前儲備的食物完全不夠阿紗嘉吃的。
“當我確信你沒死的時候,老實說,松了一口氣。”AZZA說。
“怕我變成鬼魂來找你?”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心情說這種冷笑話,但我仍然說了出來。
AZZA微微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從墳墓里爬出來的,我甚至不知道站在我面前的到底是不是那個曾經的貪狼。不過聽起來你倒不像是含冤而死的冤魂。”
被曾經的公會背叛,死掉一次,按照常理來說我應該會改變很大。
可是我在審視自己之後卻發現並不是如此。
歸結原因的話,大概就是因為我有了梅爾菲斯這個伙伴,還有阿紗嘉。
我沒有在被別人作為棄子之後墮落下去,和這兩個人有脫不開的關系。
我沒有改變,這已經是一種巨大的改變了。
“AZZA,Fey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AZZA透過長發看著我,臉上的表情相當平靜,但我覺得他是在用這種方式掩飾真實的感情。
“沒有什麼,只是在戰斗而已。”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她已經在這個游戲里戰斗了很久,但是那只眼睛……還有臉上、脖子上的疤痕……她在這段時間受的傷已經足夠抵得上之前所有的日子了。”我的語速越來越快。
“當一個戰士一心求死而不是求生的時候,僅僅是留下幾道傷疤已經很幸運了。”AZZA這樣回答道。
一心求死的Fey……我根本無法想象女孩那時候的樣子。
“為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只是不想承認而已。如果不是我們幾個一直陪在她身邊的話,你已經無法再見到Fey了。”
不想承認……不想承認什麼?
我用力挖掘著心里面那個我也許已經知道的答案,無比艱難,呼吸也沒辦法繼續保持平穩。
“看來你做不到。”AZZA輕輕說,“我也不想用這件事情折磨你。答案是,你‘死掉’之後她就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不過你知道更重要的是什麼麼?那段時間,她所擁有的只是悲傷。後來所有的情報網絡都出現了通緝你的消息,Fey重新活過來了,拉著我們四處找你。不過真正讓她重新落入地獄的,是你讓夏希帶給她的那句話。”
是的……我讓夏希告訴Fey,讓她忘記我。
盡管我無法做到,她也無法做到,我現在才體會到我那句話對我們兩個到底有多殘酷。
“從那以後,Fey開始用各種方式折磨自己。她的那只紅眼是敵人用詛咒法式留下的印記,僅僅是出現在陽光下她就會從脊髓里痛的站都站不住,白天只能用袍子遮住身體,這也是她皮膚為什麼蒼白到那種程度的原因。”
“她為什麼這麼做……”想要離開她是謊話,但想讓她好好活下去那一句卻不是。
那是我心里真實的不能再真實的想法。
“她覺得自己做錯了。在夏希剛剛帶話回來的那幾天,Fey哭的快要死過去了。她唯一能說出來的話就是‘我不該拋棄他’。”
AZZA毫無感情的聲音就像是在敘述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的人的事情。
可是我知道,他並不希望通過這些事情給我造成傷害和負罪感。
那是不可能的,當我知道Fey到底承受了什麼之後。
但與我和夏希之間的事情不同……我狠狠的傷害了她,但我們的結局卻舒緩而帶著暖意。
可Fey……我們重復著各種各樣的誤會,然後將對方傷的體無完膚。
我的留言讓她墮入了黑暗,而她動手去殺我重要的人……
“另外……你吻這個女孩的時候,Fey看見了。”AZZA補充道,“這一切,大概都是命運的安排。”
他說完這句話後就離開了。
作為一個曾經的朋友,AZZA已經非常盡責了。
只是他告訴我的這些事情,已經太遲了。
我無力地靠在窗邊,看向正在緩緩升起的朝陽。
那顏色柔膩的讓人渾身發軟。
虛擬世界的太陽在升起的時候也是那麼有力,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它的升起和隕落,正如人與人之間不可逆的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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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爾菲斯的劍在無數次掙扎之後勉強挪進了對手的咽喉,已經沒有多余能量做防護罩了,脖子里噴涌的鮮血濺了梅爾菲斯一身。
“你別死撐了!”星見在旁邊實在忍不住叫道。
“怎麼?你覺得他能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梅爾菲斯喘著氣回頭看向星見和我所在的位置。
半小時之前,我們遇到了另外四人組的“入侵”。
AZZA他們為了照顧Fey,都是晚上行動白天休息的節奏。
所以我們組就出動了,而梅爾菲斯在遇到他們之後就執意要和我一樣和對方來一個一挑四。
我非常想狠狠的罵他是個蠢貨,但是他決定的事情誰都沒辦法改變。
和我的那四個對手完全不同,梅爾菲斯沒有借助任何已經繪制好的法陣的打算。
而且那四個家伙是輪流上的,實打實的消耗戰和出奇制勝完全是兩碼事。
然而梅爾菲斯就像傳言中的那樣再次在我們面前開始創造奇跡。
他的前三個對手的能量等級都是和他一個水准的家伙,可是他硬生生的把對手一個接一個的解決掉了。
只剩下了一個家伙,可梅爾菲斯的能量也已經見底。
“厲害……不愧是傳說中的死鴉·梅爾菲斯……”那個僅存的對手看上去相當沉靜。
“如果你現在要逃掉的話,我的同伴可是要動手的。我沒有看著到口的肥肉白白跑掉的習慣。可如果你老老實實和我用劍說話,打贏我的那個時候你可以隨意離開,我的同伴絕對不會為難你。”梅爾菲斯這麼說道。
那個人沒有被梅爾菲斯帶有侮辱性的語言激怒,反而笑了,“你真覺得憑你現在的能量能殺掉我?”
我扭頭看了星見一眼,女孩看上去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但我知道如果梅爾菲斯輸了,這個家伙可別想活著離開這個地方。
梅爾菲斯沒有再廢話,他站在地上,用鴉羽之刃指向對手的臉。
我知道,對方被殺死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梅爾菲斯絕對不是自信心膨脹的那種狂人,他只有知道自己能夠做到的時候才說一些在別人看來是‘大話’的大話。
他已經沒多少能量了,這是真的。
魔力告罄,也是真的。
所以現在我才更期待梅爾菲斯會用什麼方式奪取對方的性命。
即使那個家伙嘴上不饒人,但當他開始做手印的時候我知道他完全沒有小看梅爾菲斯的意思。
厚厚的能量鎧甲覆蓋了他的身軀,淡黃色的能量鎧甲看上去非常沉重,可我清楚那只是我們的錯覺。
單純的能量鎧甲防御力也許比不上高級戰士穿的附加了能量的重凱,但是它對刀劍類的攻擊有一些特別的優勢。
想要通過劈砍之類的攻擊動作成功擊破能量鎧甲,攻擊者往往要耗費更多地能量來進行武器加護,這恰恰是現在的梅爾菲斯做不到的。
對方經驗豐富而且等級很高,最重要的是,他似乎針對剛才梅爾菲斯用過的招數做好了充分的准備。
第一個對手,梅爾菲斯用高超的劍技和優秀的能量運作能力壓倒性的剿殺了對方。
第二場,他激發出鴉羽之刃的能力,瞬間把對手砍得面目全非。
第三場,對手非常強大,而他卻將岩石系的那些法陣在戰斗中用的淋漓盡致,最終拿下了勝利。
我清楚,梅爾菲斯如果要勝這第四個人,就一定要出一些我從沒見過的底牌。
對手穿著能量鎧甲,又將能量注滿了手里的長劍。
他以梅爾菲斯為中心緩緩地繞著圈,似乎在尋找梅爾菲斯氣勢出現破綻的瞬間。
我努力的把注意力放在這場戰斗上,這樣可以勉強擺脫一些內心的痛苦。
我明白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但那些復雜的情感在胸口激烈涌動的時候你就是沒辦法坦然的去面對。
那個家伙動了,他往前猛地竄了兩米,然後用劍在空中劃了一個十字,口中又念了什麼。
我立刻出現了不詳的預感,因為我在之前所有的戰斗中都沒有見過類似的招式。
當他劍身劃過以後,空氣中就被撕開了一個能量黑洞,一個巨大的吸力拽著我們就向那個能量洞引去。
我連忙蹲下身子穩住中心,那個吸力很強,但是還不至於讓我們沒有反抗余地。
這道吸力僅僅是能量洞的一點附加價值而已,我看到有一只粗大的肢體從能量洞里伸了出來,然後是更多。
兩米高的類人形魔獸……我皺起了眉頭。
如果對方是善於使用能量鎧甲這種近戰技能的戰士,沒有理由在召喚能力上有特別突出的地方。
可是據我看,這頭魔獸絕對不是什麼低級的東西。
那頭魔獸衝過去之後給梅爾菲斯制造了不小的麻煩。
梅爾菲斯極力躲閃著魔獸的攻擊,並開始向對手移動著。
我和星見都捏了一把汗,因為現在梅爾菲斯仍然沒有給自己重新加上護罩,他的躲閃也完全是靠自己的反應能力和肉體機能而已,連一丁點能量加速都沒有使用。
對方在梅爾菲斯向自己移動的時候也發起了進攻,當他加入戰團之後梅爾菲斯就不得不開始動用殘留的能量了。
可是他仍然可以一次次成功的避免與對方的武器進行直接的碰撞,以最大的可能節約著能量。
就這麼打下去,他很快就沒能量了。
就算他有能量,也沒辦法給對手致命一擊。
令人驚訝的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對手和他召喚的魔獸開始夾擊梅爾菲斯之後,戰局反而出現了驚人的轉變。
梅爾菲斯的武器與魔獸利爪的接觸越來越多,可每一次魔獸的攻擊最終都會意外的落到自己主人的能量鎧甲上面。
這種事情變得越來越多,我甚至能看到那個家伙的臉上出現了慌亂的神色。
而我似乎從梅爾菲斯的動作了看出了一些讓人心顫的東西。
他圓潤的動作和方老先生非常相似,我敢肯定梅爾菲斯現在已經用上了他在外面世界所熟悉的純粹格斗技巧。
對手的能量鎧甲出現了傷痕。
梅爾菲斯的局部能量加速與對方相比就仿佛白發蒼蒼的老頭拄著拐棍在和運動員賽跑,可對手就是拿他沒有辦法。
似乎下一秒鍾梅爾菲斯的能量就會枯竭的一干二淨,但這所謂的“下一秒”就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到來。
就在對方能量鎧甲因為自己召喚魔獸的攻擊變得終於不穩定起來的一瞬間,梅爾菲斯的鴉羽之刃猛的閃起了能量的黑光。
劍身插到了對方的心髒之內,干淨利落,連一丁點多余的能量都沒有濺射出來。
對於這個結果我絲毫不會感到意外,我意外的是梅爾菲斯竟然還留著足以驅使鴉羽之刃的能量。
“哈哈哈哈!”梅爾菲斯狂笑著蹬住對方的屍體,然後將自己的劍重新拔了出來。
那個家伙的屍體摔在地上,眼睛里全都是不甘心。
“你太托大了!”星見氣道,“如果他不召喚那個魔獸,你該怎麼對付他!?”
梅爾菲斯在笑過之後顯得異常平靜,“他手腕上那個掛鏈我認識,就是用來召喚魔獸的道具。我是真的嚇到他了,所以他一定會用那個來對付我。”
我只能說,梅爾菲斯的自信完全就來自於他無與倫比的洞察力和天才一樣的戰斗技術。
如果有一天我要和他打,到底有沒有贏的可能呢?
不是我胡思亂想,而是我和他似乎都在想同樣的事情,不然他也不會示威一般的也來一場難以置信的一挑四。
我和他是毫無疑問的同伴,但是我們都在以對方為假想敵在做一些事情,這是相當可笑的。
不過我並不在乎,他也一樣。
我回過頭准備會去營地,但是卻看到身後不算很遠的地方站了一個人。
大吃一驚,但是隨即意識到對方並沒有敵意。
我暗罵自己的警惕意識太弱,然後開始找借口——對方沒有用能量接近,所以我才沒有感覺出來。
仔細看了看,我認出那是弗隆伯恩。
“是找你的,站了半天了。”星見從我身邊掠過的時候撂下一句。
原來她早就察覺到了弗隆伯恩的存在,只是我一直就沒見她回頭過,她又是怎麼發現弗隆伯恩的呢?
殺手的世界我也許永遠都不會明白。
我和弗隆伯恩相對而站,然後在其他人離開之後開始走向對方。
如果說我和他到現在還有什麼交集的話,那毫無疑問就只是關於那個女孩而已。
“你找我?”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弗隆伯恩點了點頭,“有些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如果不講出來大概我永遠都不會安心。”
“說。”
“我希望你放過Fey。”
我瞪著眼睛看了他好幾秒,然後大笑起來。
原來我竟然可以笑的這麼惡毒。
“哈哈哈!!放過她?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我可沒有用鐵鏈子將她拴在我身邊!況且她現在可是屬於你的!!”
弗隆伯恩的聲音聽起來倒是比我平靜無數倍。
“我自己很清楚。她的吻只是為了報復你的工具,她利用了我,但是我覺得那沒什麼關系,因為我愛她,如果她希望那麼做,我就會讓她利用。”
弗隆伯恩的平靜讓我不安,我無法再笑,只是死死的看著他。
“你死去了,她傷心欲絕。你復活了,她再復光彩。你離開了,她就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一切都是關於你,貪狼,你的存在就是在折磨她。”
我的臉頰抽動了一下,“所以呢?”
弗隆伯恩低下了頭,然後在他重新擡起來的時候,他眼里的光芒已經凝聚成了殺氣,然後將手放在了劍柄上,將武器緩緩地拔了出來。
而我的第一反應是,就讓他殺了我吧。
那樣,也許Fey會因為選擇吻了這個男人而後悔一輩子。
我從來不知道人會惡毒到這種程度,尤其是當你看向自己的時候。
“動手。”我看著他,吐出了兩個字。
“你不拔刀?”弗隆伯恩眯著眼睛問道。
“拔不拔是我的選擇。”
“膽小鬼……”
“你沒那個資格這麼叫我。你把Fey當成女神一樣,侍奉在她的身邊,連觸摸一下都會為之膽怯,現在你叫我膽小鬼?”我面無表情的挑釁道。
“閉嘴,拔出你的刀。”弗隆伯恩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話。
“想要證明你不是膽小鬼,現在就殺了我。如果我拔了刀,以後Fey的身邊可就會是其他男人了。”我嘲弄道。
“戰士的尊嚴對你來說算什麼!?”弗隆伯恩終於露出了獠牙,他將劍指在我的咽喉之前。
戰士的尊嚴對我來說是非常珍貴的東西。
我可以是一個壞人,但絕對不是一個喜歡放棄尊嚴的戰士。
如果放棄了尊嚴,那麼我就是放棄了對戰斗的摯愛。
可是現在的我,一點戰意也沒有。
整個世界在漸漸離我遠去一般,很累。
“弗隆伯恩,你在干什麼……把劍……收起來……”
我們兩個一起扭頭看去,Fey將自己裹在一件斗篷里面。
女孩站在那里,因為陽光的澆灌而痛的發抖。
我心髒最柔軟的地方開始瘋狂地呼喊起來。
為什麼我要恨這個女孩?
為什麼我會想要用自己的死來懲罰她?
因為我希望她是在乎我的……如此簡單……
腦海已經完全騰空了,當我發現的時候我已經向Fey邁出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