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著魚玄機的身姿,程宗揚莫名想起前幾天夜里,那個冒充小廝,在信箋上下毒的刺客。
程宗揚猜測過魚玄機會不會是三名刺客之一,畢竟她出自泊陵魚氏,對自己的敵意極深。
不過最初那名刺客身材纖小,比起魚玄機明顯要矮了一頭,除非魚玄機有變換體形的秘法,否則絕不會是同一人。
另一名在青龍寺附近消失的女刺客,從身手判斷,很可能是飛鳥螢子,只不過小女忍死不開口,現在人都丟了,也沒辦法證實。
最後那名女刺客來時,魚玄機正跟楊玉環一道來作客,更不可能是她。
因此程宗揚已經把她排除在懷疑對象之外,可這會兒又不禁心頭疑雲大起。
他現在的修為已經是第六級通幽境,對幽微之處的觀察力更上層樓。
同樣是霓裳羽衣舞,舞姿相同並不奇怪,但同樣的飛躍動作,不同的舞者發力的細節各有區別,而魚玄機方才的飛躍,與那名冒充小廝的女刺客在細微之處如出一轍,給自己一種強烈的即視感——那名女刺客若非與魚玄機關系密切,同出一源,就是瑤池宗門下!
程宗揚專注地盯著魚玄機玉足粉腿,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那隻醋壇子早已醋海興波。
“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哎。”楊玉環酸溜溜道:“這霓裳羽衣舞,程侯是不是心服口服了?”
“噓……”
楊玉環頓時瞪大美目,“你敢噓我?”
“別說話。”
楊玉環劈手將一張白紙拍在他臉上,“不許看了!”
程宗揚回過神來,“干嘛?”
“給我寫個服字!”
“憑什麼?”
“就問你服不服!”楊玉環柳眉倒豎,“不服你上去跳一個!”
“我給你跳個大象舞,你看不看?甩鼻子那種的。”
“你敢跳我就敢看!跳啊!跳啊!”
“……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
“不跳是吧?”楊玉環把筆塞到他手里,“給我寫個服字。”
“我寫了你打算放哪兒?掛床上?”
“貼馬桶上!”
“你怎麼不貼馬桶底呢?正對著……”
楊玉環一把捂住他的嘴,嗔道:“對著你臉!寫!”
程宗揚扭過頭,“不寫!”
“耍賴是吧?跟我耍賴,你可找對人了!”楊玉環挽起袖子道:“本公主不光會耍賴,還會撒潑!有本事你就給我跳一個!不然就給我寫個服字!”
程宗揚一邊躲閃,一邊小聲道:“干嘛?玩真的?”
“給你機會你都不抓住?”
“什麼機會?”
“那個飛燕啊,據說舞跳得特好。讓她跳一段,這些人肯定服氣。”
“別鬧!”程宗揚道:“她在雲水受了風寒,身子一直不爽利。”
楊玉環一臉鄙夷,“你要說她是被你干壞了,我還就真信了。風寒?什麼風寒早該好了!”
“要不我把那些侍奴叫過來,給你們打套拳?”
“喲,一屋子的侍姬,連個能跳舞的都沒有?”楊玉環越說越惱,“你就這麼心疼她們?連我的面子都不給?”
程宗揚都聽糊塗了,“這跟你的面子有什麼關系?”
“你的面子就是我的面子!你丟臉就是往我臉上抹黑!”楊玉環道:“誰敢往我臉上抹黑,我做鬼都不放過他!”
程宗揚以手扶額。
這是什麼神奇的三段論?
邏輯學遇到楊妞兒,就可以喂狗了。
撞見這種奇葩的腦回路,什麼邏輯都得給攪得稀碎,哪兒哪兒都不挨著。
“我……”
樓上傳來一個嬌柔的聲音,正在小聲吵嚷的兩人同時抬起頭。
一個明眸皓齒,眉枝如畫的小美人兒立在樓梯上,她嬌靨生暈,鼓足勇氣說道:“我……我來跳一曲!”
魚玄機的霓裳羽衣舞剛剛跳罷,程宗揚被楊妞兒拿紙糊臉,後半段一點沒看著,前半段也光看“精華”了,這會兒滿腦子就剩奶子大腿。
不過看殿中諸王的神情,方才那曲霓裳羽衣舞顯然跳得十分出色。
撫王李紘以手撫須,老懷大慰,似乎能多活好幾年的。
此時看到樓上突然出來一個美貌的陌生少女,眾人都有些詫異,一時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都在打聽她的來歷。
趙合德小臉愈發羞紅,但還是鼓足勇氣,拾階而下。
程宗揚不知道合德怎麼會被眾女拱出來跳舞,也不知道她舞跳得怎麼樣,但這個一向羞怯的小丫頭鼓足勇氣主動出面,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給她撐腰。
“別鬧!給你掙臉的來了。”
程宗揚安撫住楊玉環,起身走過去,挽起趙合德的手,向眾人笑道:“這是程某的內眷。方才玄機仙子的霓裳羽衣舞,盡顯大唐華彩風流,這會兒讓內眷給諸位跳一曲,好不好另說,只當給諸位湊個熱鬧。”
趙合德被他當眾拉住手,不禁滿臉紅暈,那雙水靈靈的美目卻亮了起來。
美人如玉,在場眾人無不驚艷於她的美貌。
殿外柱下,一名濃髯侍衛更是露出火辣辣的目光,恨不得將她一口吞下。
旁邊的同伴扯了扯他的衣袖,捂著嘴咳了一聲。
樂從訓舔了舔發干的嘴唇,覺得黏上的胡須有些發癢。
他一面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一面按了按氈帽,往對面打了個眼色。
對面一名身著黃衫的內侍笑眯眯跟小環說著話,又叫來樂官,問了幾句,然後信步往殿中走去。
與魚玄機擦肩而過時,溫和地微微一笑。
“高內侍。”他雙手交叉,躬身施禮。
高力士的大紅嘴唇笑得跟菊花似的,尖著嗓子親熱地說道:“弘志啊,你來啦。”
魚弘志笑道:“太真公主設宴,款待諸王,聖上命小的過來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沒有,順便送些酒食。”
“哎呦喂,聖上有賜,你怎不早說?”高力士趕緊張羅著擺放香案,拜謝君王賞賜。
“別!別!”魚弘志勸阻道:“來時聖上專門叮囑過,太真公主這邊今日是家宴,只論親情,不涉尊卑。若是大張旗鼓,反而不美。”
“聖上這體貼勁兒,”高力士感動地說道:“可真別提了……”
魚弘志命隨從送上酒食,高力士拉住他的衣袖不讓走,非要給他單設一席,好生款待一番。
魚弘志欣然應諾。
他代表聖上光臨,席位自然不能靠後,緊鄰著撫王李紘和絳王李悟之間,單獨設了一席。
魚弘志笑著向太真公主問好,然後拂衣入座。
趙合德已經換好舞衣,一身白衣,皎如明月。
她雙袖並在面前,緩步走到殿中,風姿綽約地立定身子,那雙素白的長袖微微分開,露出姣美的玉容,接著纖手一揚,素袖白練般揚起,幾乎觸到殿上的宮燈。
要知道紫雲樓每層高近三丈,懸掛的宮燈也有一丈五六,她這兩條長袖足有丈許,而且質地柔軟,此時雙袖齊出,在空中盤旋飛舞,宛如流風回雪,變幻無窮。
程宗揚一顆心落回肚子里,合德這一手雲袖精彩萬分,顯然是練過的。
換個人來,只怕連袖子都甩不出去。
“是白紵舞啊。”楊玉環看得目光閃閃,驚嘆道:“合德妹妹的腰好細。”
程宗揚笑吟吟道:“這要看跟誰比了。”
楊玉環咬牙道:“本公主的腰細著呢!”
“比你合德妹妹還細?”
“差不多!”
程宗揚寬容地安慰道:“你高興就好。”
楊玉環正待反唇相譏,卻見趙合德嬌軀一旋,兩條雪白的長袖繞身飛舞,纖軟的腰肢宛如柳條,盈盈一握,目光頓時被堂上的舞姿吸引,一時忘了反駁。
趙合德舞姿優雅而又舒緩,芳姿妍態,艷色傾城,兩條長袖時而飄飛,時而委地。
接著她一手抬起,一手拈著素袖,半掩著面孔,露出波光粼粼的美目,望向自己的情郎,目光溫柔似水,含情脈脈。
忽然席間傳來一聲口哨,卻是楊玉環以指抵唇,打了個賊響的唿哨,搖著手叫道:“看我!看我!合德妹妹,你好漂亮!”
趙合德玉臉飛紅,轉身避開她的視线,蓮步輕踩,兩條長袖浪花般在身後翻滾,將白紵舞的窈窕之姿,綽約之態展現得淋漓盡致。
殿內響起喝彩聲,陳王李成美撫掌叫道:“好!玉纓翠佩雜輕羅,香汗微漬朱顏酡!漂亮!”
李悟和李怡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
自家這大孫子就是個愣頭青,還搞不清狀況呢就亂叫好。
萬一拍馬屁拍到馬腿上,挨抽的時候大伙兒可要躲遠點兒。
趙合德旋轉著嬌軀往後仰去,雙袖卷起,在空中繞成一串圓環。
忽然一只琉璃盞掉在地上,滴溜溜滾到趙合德腳邊。
程宗揚暗道不好,待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
趙合德正在旋身,一腳踩到琉璃盞,頓時腳踝一扭,滑倒在地。
小美人兒痛叫一聲,飛舞的長袖從空中墜下,掉到席間,正好落在魚弘志面前的湯盆中,淋淋漓漓沾滿了湯汁。
李成美愕然張大嘴巴,自己的琉璃盞怎麼就滾了過去?
難道是剛才鼓掌時候動作太大,不小心撞到了?
旁邊身影一閃,程宗揚縱身躍到殿中,一手扶起合德,一手握住她的纖足,小心按了按。
還好,沒有傷到骨骼。
趙合德痛得咬住唇瓣,美目仿佛蒙上一層水霧。
魚弘志一臉惋惜地咂了咂嘴,抄起筷子,將那條沾汙的素袖從自己湯盆里撥了出來,丟到一邊。
殿外驀然暴發出一陣大笑,笑聲肆無忌憚。
接著應合般又是一陣大笑,不多時,笑聲四起,奚落的譏笑聲響成一片。
趙合德雙目含淚,一手挽著程宗揚的手臂,玉頰藏在袖後,身子微微發顫。
她聽說夫君在斗舞中落在下風,鼓足勇氣出來跳舞,卻沒想到不小心失足滑倒,反而成了眾人的笑柄。
程宗揚盯著殿外一名笑得最起勁的濃髯侍衛,心頭一陣火大。
他冷著臉握緊拳頭,不管這廝是誰家護衛,他要再敢笑,自己拼著當場落了唐國諸王的面子,也要給他來頓狠的!
楊玉環面沉如水,忽然道:“他們幾個哪兒來的?”
高力士仔細看了一眼,低聲道:“有些面生。奴才去問問。”
“問個屁!”楊玉環鳳目生寒,“全逮起來,關馬廄里!一人喂他們十斤馬糞!讓他們笑去!”
“是!”
哄笑聲中,一個纖美的身影走了過來。
那女子戴上著一只鳳釵,面上戴著一幅輕紗,露出的雙目宛如秋水。
她雙手交握,款款走到殿中,輕柔優雅的步履仿佛帶有一種奇特的魔力,宛如一株搖曳生姿的花枝,冉冉行來,宛如拂水行香,讓人一眼望去,便挪不開目光。
趙飛燕儀態萬方地走到殿內,俯身扶住妹妹,柔聲道:“要緊嗎?”
趙合德眼淚含含地搖了搖頭。
“你先去歇歇。”趙飛燕嫣然一笑,“我來好了。”
殿中一片寂靜,連方才笑得最響的幾人都沒了聲音,一個個張著嘴巴,愣愣看著那個美絕人寰的身影。
程宗揚將趙合德橫抱在臂間,往座席走去。
路過魚弘志時,微微點頭示意,為方才衣袖掉到他席上道了聲:“抱歉。”
趙飛燕足尖輕輕一點,那只絆倒趙合德的琉璃盞打了個轉,蓮花狀的盞口朝上,穩穩落在地毯上。
趙飛燕沒有換舞衣,她穿著一件白色的廣袖襦衫,衣角繡著扇狀的合歡花,下面是一條鮮紅的百褶羅裙,臂間挽著一條飄飄欲飛的長帶。
她探足踏在琉璃盞上,然後雙袖一展,接著合德方才的舞姿,嬌軀輕盈地旋轉起來。
趙飛燕甚至沒有用換足的動作,僅僅是一只足尖踩在透明的琉璃盞上,那條百褶羅裙便如同怒放的花朵般綻開,裙裾飄舞浮動,仿佛要乘風飛去。
她一邊旋轉,一邊嬌軀後仰,雙袖舉起,宛如一枝凌霄,迎風招展。
腰肢如玉,彎轉似環,眼看就要彎到極限,忽然她足尖一點,整個身子輕盈地飛起,在空中輕柔地舒展開來。
她方才的旋轉快得讓人目不暇接,此時的飛躍卻舒緩得令人難以置信,那具纖美的玉體仿佛失去重量,臂間的長帶翻卷著飛上空中,然後足尖一點,落在琉璃盞內。
眾人這才意識到她剛才做了一個後空翻,起點與落點都在那只寬不盈掌的琉璃盞內,前後不差毫厘。
短暫的愕然後,殿中發出一片驚嘆聲。
連程宗揚都瞪大眼睛,完全沒想到趙飛燕的舞技如此驚人。
她長袖甩到肩上,身子優雅地傾斜過來,面上的輕紗飛起一角,露出一點明艷的紅唇。
她身體傾斜的角度已經超過了人們認知的極限,當旁觀者以為她會摔倒時,她卻衣袖輕輕一卷,帶起一抹香風,傾斜的身體仿佛被那股香風吹起,在她腳下,那只琉璃盞的盞口已經觸到地毯,也隨之回到原位。
忽然手背一痛,又被楊玉環擰了一把。
程宗揚怒目而視,還沒開口,楊玉環便問道:“痛不痛?”
“廢話!”
楊玉環玉手捂住胸口,“原來不是在做夢……”
程宗揚真想吐她一臉血,你擰自己好不好!
楊玉環張開手臂,“合德妹妹……”
趙合德連忙道:“我腳也有一點點痛。”
“我幫你揉揉!”楊玉環不由分說,一把挽住趙合德的纖足,一邊揉,一邊望著場中驚嘆道:“飛燕姊姊怎麼能跳這麼好?身輕如煙,簡直吹口氣都能飛起來。”
程宗揚也在暗自驚嘆,怪不得劉驁不顧呂雉的反對,一意孤行,把她立為皇後,趙飛燕出身寒微,全憑著容貌舞技成為六宮之主。
忽然間,程宗揚生出一絲愧疚,她跟著自己真是可惜了。
這樣驚人的長處,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注意到,很大程度上,只把她當成一只賞玩的花瓶。
而趙飛燕也從來沒有以此爭寵,只默默由著自己予取予求,憑君盡歡。
趙飛燕舞姿愈發華美,在琉璃盞上輕揚婉舉,流露出萬種風情。
殿內殿外,無論親王,還是樂工、侍者,無不心馳神往,沉浸在她醉人的舞姿中。
小環張著紅唇,目光中滿是崇拜。
魚玄機一眨不眨地望著殿中的麗人,連手中的玉葉冠也忘了戴。
李炎和李溶脖子不由自主地往前伸長,看得目不轉睛。
李成美的方響也忘了打,這會兒並膝挺身,渾然不知自己是在跪著看。
一曲跳罷,趙飛燕輕雲般飛起,踏階而上,轉瞬間便芳蹤杏然,只剩下那只琉璃盞靜靜留在地毯上。
忽然有人道:“這莫不是漢宮的掌中舞?”
撫王李紘滿臉震驚,早把裝傷的事忘到了九霄雲外,他一手撫膺,驚訝地說道:“傳聞漢國趙皇後寵蓋六宮,精擅歌舞,天子曾命內侍手持水晶盤,趙後於掌上起舞,身輕如燕,若執花枝顫顫然。……”老夫還以為傳聞言過其實,不意今日竟然能親眼得見,較之傳聞,有過之而無不及!“老親王捶著胸口,幾乎墮淚,”老夫這輩子……沒白活啊!“
話都說到這兒了,程宗揚不能再默不作聲,“家中內眷正好去過掖庭,學了些漢宮舞技。讓諸位見笑了。”
“笑啥啊。”李紘倒是爽快,抹著眼角道:“程侯一曲慷慨悲歌也就罷了,那位內眷的歌喉,已經堪稱絕世仙音。這位的掌中舞飄舉如仙,更是天上少有,世間絕無。老夫今日是心服口服!”
李紘說著連連拱手,程宗揚卻是一肚子的郁悶。
什麼叫也就罷了?
我堂堂麥霸,不要面子的啊?
回頭還得再射你一箭。
“不服!”楊玉環道:“我就是不服!”
程宗揚提醒道:“你剛才都看傻了,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看傻了我也不服!”楊玉環道:“我也能跳!”
“要不你試試?那琉璃盞要不被你踩成八瓣,我程字倒著寫。”
“那是你沒見本公主跳的胡旋舞!”楊玉環口氣滿滿地說道:“絕對讓你心服口服!”
“這麼自信?”
“賭十萬金銖!鐵定讓你服氣!”
楊玉環說著貼到他耳邊,小聲道:“趕緊說服!回頭我專門跳給你看。”
程宗揚嗤笑一聲,“你當我沒看過?”
那張嬌艷的紅唇幾乎貼到他耳朵上,齒舌生香地輕吐蘭芳,“光屁股的。”
程宗揚像被人戳到肺管子,一陣劇咳,當即道:“服!”
楊玉環把筆塞給他,“寫下來!寫下來!”
“真跳?”
“我數三下,你要不寫,我就改主意了。”
程宗揚二話不說,提筆一揮而就,寫了個大大的服字。
楊玉環喜滋滋拿起來,“字寫得好爛。”
“知足吧。這就不錯了。”
“都看見了吧?”楊玉環舉起那張紙,“程侯給我寫的服字!白紙黑字,童叟無欺!”
大爺的,你光屁股給我跳胡旋舞,就為了換這一個服字,還覺得挺值?
程宗揚真不理解楊妞兒的腦回路。
八成是腦子有包吧。
眾人配合地發出一陣“格格”的笑聲。
太真公主話都放這兒了,還不趕緊捧場?
這麼不開眼的,早就被打死了。
楊玉環終於滿意了,將那張紙交給高力士收好,豪爽地說道:“你們好生喝著,我去招待程侯的內眷。”
眾人乖巧地說道:“阿姊慢走。”
“姑姑慢走。”
“姑奶奶,我也想去……”
“滾!”
程宗揚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抱著趙合德登上樓梯。
楊玉環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好歹看在合德的面子上,沒跟他翻臉。
趙合德小臉通紅,在他懷中小聲道:“我聽到了……”
“咳!咳咳……”
程宗揚一陣猛咳,小聲叮囑道:“別亂說。萬一她反悔了呢?”
趙合德聲如蚊蚋地說道:“我也可以……不會反悔的。”
少女鶯聲軟語,程宗揚不由得心頭鹿撞,腹下一團火熱。
忽然有人叫道:“主上!”
敖潤背著鐵弓,滿頭是雪,手中拿著一只用來盛放文牘的木匣,如飛般狂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