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晚霞正艷,將遠遠近近的景物照得通紅。
唐吉吃過晚飯,正站在門口對著晚霞發呆,他正在考慮是否要跟文姑娘合作呢。
不跟她合作吧,自己與張全勝決斗必死無疑;跟她合作吧,我把劍譜交給她,那我就失去一道護身符,也許生命都受到威脅。
我不能保證文姑娘就對我沒安壞心。
正拿不定主意呢,大門外人影一晃,兩個黑衣漢子走了進來。
唐吉一看認識,正是張全勝手下的葉青,苗洪二位。
二位來到唐吉眼前,拱手說:“唐公子,好事來了。”
唐吉也沒還禮,只是笑道:“你們找我能什麼好事呢?”
葉青咧嘴一笑,說道:“當然有好事,堂主她要見你。你說這不是好事嗎?”
這話聽得唐吉心都在顫抖,自己近些天耳朵里裝滿了這位堂主的故事。
自己在這里最怕的事也是這事。
她要見我,會不會對我不利?
也許我會比許福那樣的下場更慘。
要來的總要來的。
唐吉想了想,說道:“你們等會兒,我進屋說一聲。”說著話進屋跟小綠小橙說了。
兩個小丫環正在屋吃飯呢,而文姑娘不在,不知去哪里了。
小綠和小橙跟唐吉出來,見到葉苗兩人,質問道:“你們奉了堂主之命,可有令牌?”
苗洪一笑,說道:“小綠姑娘呀,你說我們敢假傳堂主之命嗎?我們長幾個腦袋。”
葉青掏出一塊黑黝黝的牌子在小綠跟前一伸,小綠看一眼,就知道是真非假。
她不由臉色有變,知道此行對唐吉非常不利,偏偏文姑娘又不在,真是急死人了。
焦急之下,小綠說道:“我也想見見堂主,那我就跟唐公子一起去吧。”
苗洪臉露為難之色,說道:“小綠姑娘,你是知道堂主的脾氣的,她不想做的事,誰能強迫的了?你如果冒然去了,怕是對你不好。”
小綠啞然,不知如何是好。小橙拉著唐吉的衣袖,說道:“唐公子,還是等堂主回來你再去吧。
唐吉回頭微笑,說道:“你們別擔心,我一會兒就回來,晚上我要跟你們一起看星星呢。”說著話,跟葉,苗二人出了門。
二人跟在唐吉後邊,態度還算尊重,不像上回是前後相夾的。
走了一段路,唐吉覺得有點不對。
堂主的住處也在前院,跟文姑娘的地方只是隔了幾個大院子,可為何這回竟往後院走去呢。
葉青看出唐吉的疑惑,連忙解釋道:“唐公子,是這樣的,堂主現在後院呢。
她老人家今日興致很好,去了迎賓館。 ”
唐吉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呀。聽說你們堂主武功相當了得,不知道跟文姑娘相比,誰高誰低?”
葉青嘿嘿笑道:“她們二位都是高手,應該是各有所長吧。”
唐吉暗罵道,這個家伙,倒挺狡猾的,真不愧是當狗腿子的,是個稱職的奴才。
那個堂主去迎賓館干什麼?
那里又來新男人了嗎?
正亂想間,他們已過了角門,向後邊行去。
到迎賓館一問,堂主已經走了,問到那里去了,人家向北一指,唐吉一看,倒吸一口冷氣。
原來那里正是關押各派弟子的監獄。
那個大黑門給自己留下很深的印象,上回進那里差點死掉。
不由唐吉說什麼,二人已向那里走去。
唐吉本不想跟去,但想到這個後院是他們的地盤,就算不進去在這里也不是安全的。
因此,他硬著頭皮往里走。
進入大黑門,空地上沒有什麼人,牢房門前都是黑衣漢子,還能聽到周圍牢房里人的喊叫聲。
當身後的大黑門轟轟地關上時,唐吉的一顆心往下沉,憑直覺就感到不好。
走到大空地上,唐吉問道:“二位兄弟,你們堂主在哪里?”
二人相視一笑,停下腳步,都對著唐吉看,看了一會兒,葉青刷地抽出腰間佩劍,指向唐吉。
苗洪也冷笑幾聲,拔出佩劍,在半空虛晃著。
霞光從天邊映來,兩把劍閃閃生輝,刺人二目。
唐吉定定神,故作平靜地說:“兩位兄弟,你們這是要舞劍取樂嗎?兄弟我看來要大飽眼福了。怎麼?不急著見堂主嗎?”
葉青眯著眼睛笑道:“唐公子,我們哥們想跟唐公子過過招。等咱們過完招後,再見堂主不遲。 ”說著話,葉青身形一晃,迅速刺向唐吉的咽喉。
這一劍相當快與狠,分明想要唐吉的命。
唐吉只覺勁風襲來,本能地閃避,嘴里叫道:“你們想干什麼?”
葉青手腕連抖,盡刺唐吉要害,說道:“不想干什麼,你想見堂主,先過我們這一關。 ”
唐吉拳腳功夫太平常了,沒躲幾招就險象環生,滋滋兩聲,衣袖已被劃破。
唐吉叫道:“我不想見你們堂主了,我要回文姑娘那里。 ”說著話,閃過葉青的幾劍後,向門口跑去。
那苗洪手急眼快,一個縱身,攔在唐吉跟前,說道:“你想回去?別做夢了。”
也挺劍向唐吉身上招呼。
唐吉這下可怕了,直冒冷汗。
如果有劍在手的話,自己完全可應付一陣兒的。
現在慘了,隨時喪命。
萬般無奈,他只好打起精神,以拳腳功夫抵抗二人的進攻。
在二劍的霍霍聲里,唐吉跳,閃,騰,挪,樣子狼狽之極。
“怦”一聲,屁股被葉青踢了一腳,踢得他在地上直滾,二人哈哈大笑。
唐吉在滾動之中,見大門旁有一棵大樹,便靈機一動,彈身而起,沒等站穩就向大樹奔去。
他的輕功還算不錯,此時拼命之下,更為可觀。
二人哈哈大笑,說道:“門關著呢,你往哪里跑。”說著也呼喝著追來。
唐吉身子奔將起來,藉著那股慣力向大樹上跑去。
兩腳踏上樹干,身子打橫,如一道光,竟毫不遲滯地竄到樹上。
二人追到跟前,又笑了起來。
葉青哼道:“你以為上了樹就沒事了嗎?”
苗洪撇撇嘴,說道:“你會上樹,我們就不會嗎?”說著話,苗洪身子跳起,雙腳在樹干上橫踏,藉著這股力量,他的身子橫向彈出,又來個弧形向上升起。
一邊的葉青大聲喝采,叫道:“苗兄弟,你這招“借題發揮”,真是棒極了。”
這個時候的唐吉可沒有心情欣賞苗洪的表演,他伸向掌來,砍下一根樹枝來。
見苗洪跳了上來,便哼了一聲,揮手向他猛劈下來。
苗洪身子還沒站穩,橫劍一擋,唐吉的樹枝被砍掉一段。
唐吉一呆,隨後一招“瞬息萬變”,這招來得相當快,唐吉存心要拼死一搏,樹上又不像地上寬綽,且這招苗洪根本不熟兒。
只聽一聲慘叫,唐吉的樹枝向下而上,將苗洪的肚子劃出一道血槽,沒等他再有所反應,唐吉手腕一轉,改挑為刺,迅速插入苗洪的心髒。
插得苗洪慘叫聲傳出多遠,那高大的身軀再也站不住了,向地上摔去。
唐吉手快,將苗洪的劍搶在手里,接著一躍落地,衝著葉青冷笑。
葉青在下邊沒看清兩人怎麼交手的,只見苗洪從高空掉下,死於非命。
見他那副慘樣,葉青心跳加快,心道,這小子果然有點門道,用樹枝就能將苗洪殺了。
葉青定定神,揮劍上前,舞成一片劍光,想把唐吉罩在劍下。
唐吉心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為了活命,什麼都不想了。
唐吉怒視著葉青,展開“狂風劍法”,由第一招使起,一招接一招,連綿不絕。
盡管唐吉沒有這套劍法的內功心法,威力不夠,但對付葉青是綽綽有余。
不過兩三招吧,葉青就連連後退。
他暗自尋思,這是什麼劍法?
這就是教主的狂風劍法嗎?
這個院子里的武士不少,但他們沒有香主的命令不敢亂來,只在旁邊看熱鬧。
葉青見形勢危急,也不顧不上什麼面子了,大叫道:“你們是死人嗎?還不上來殺死他。”旁邊的黑衣武士答應一聲,紛紛挺劍包抄上來。
葉青這麼一叫,精神分散,只覺右耳一疼,一個耳朵已經飛了出去。
葉青疼得叫了一聲,無心戀戰,捂耳朵就跑。
鮮血從指縫間流出。
唐吉也不追趕,看著這個大黑門發愁。
那門前有多人守衛,看那些大漢的模樣就知道身手不弱,他們都來圍攻,我還不是一個死嗎?
這時候那些武士已經唐吉給圍住,唐吉暗暗叫苦,只要這些人一齊攻擊,我唐吉就算交待。
就在這個時候,唐吉聽到鼓掌的聲音。
只見這個包圍圈突然散出個缺口,缺口處一個人正拍著巴掌走進來。
“精彩,真是精彩,唐公子的狂風劍法好厲害,張某佩服得五體投地。”那人一臉的傲氣和狂態,可不正是張全勝嘛。
唐吉哼了哼,用滴血的劍尖指著他,說道:“這都是你干的好事吧?是你讓他們向我出手的,對吧?
張全勝搖頭道:“唐公子,你可別誤會,我可沒有叫他們這麼干,一定是他們假傳命令。”
唐吉一笑,說道:“既然不是張香主的意思,那麼請讓路吧,我要回去。”
張全勝嘿嘿一笑,說道:“唐公子,你剛把我手下的一個副香主給殺了,難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嗎?如果就這麼算了,我以後還怎麼對手下發號施令呢?”
說著向旁邊的苗洪的屍體一指。
唐吉明知身處險境,仍然不懼,舉起利劍,說道:“你想怎麼樣?盡管劃出個道道來。”
張全勝一挺胸膛,說道:“我也不想怎麼樣,我只想衝唐公子要一件東西。
你只要交出來,咱們的帳一筆勾銷。 ”
唐吉冷聲道:“你想要什麼呢?我唐某可是窮光蛋,這些天吃的用的都是你們通天教的。”
張全勝正色地說:“我要狂風劍譜。 ”
唐吉哈哈大笑,說道:“原來張香主跟那些武林人士一樣,也認為我有狂風劍譜呀,這也太蠢了吧。如果我有的話,你們還能打得過我嗎?我還會被你們抓到這里來嗎?那些武林人士真是蠢得跟豬似的。”這話無疑把張全勝也歸納到豬之列了。
張全勝一跺腳,喝道:“姓唐的小子,你少左顧而言它,一句話,你交還是不交。”
唐吉爽快地回答:“我倒想交,可我沒有。”
張全勝強忍著氣,問道:“你既然沒有,那你剛才用的是什麼劍法?”
唐吉認真地答道:“這是唐某自創的殺豬劍法。”說到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旁邊的那些漢子也都強忍著笑容。
張全勝指著唐吉的鼻子叫道:“一派胡言,你敢汙辱本教教主的劍法,你是不想活了。兄弟們,給我上,將他亂刃分屍,有什麼後果我兜著。”說著話,他將身子向後一退,於是這個包圍圈又變得完整了。
唐吉咬緊牙關,知道拼命的時候到了,多殺一個是一個。
秋雨,白菊,義父,父母,文姑娘,小蘭,咱們來世再見。
心里想著,唐吉大喝一聲,主動向黑衣人衝去,那個氣勢真如下山猛虎,那些黑衣人也都舞刀撲來。
但見人影時合時分,兵刃聲響個不停。
在喊叫聲,痛罵聲,喝斥聲,慘叫聲里,不一會兒已有幾名漢子躺在血泊之中。
唐吉是玩命了,身上濺上不少血跡。
自己身上也掛了幾處彩,不過都是輕傷。
唐吉將劍舞得風雨不透,黑衣人一時間不能將他怎麼樣。
唐吉知道死神離自己越來越近,這時候他才感覺到生命是那麼美好。
如果我早學會這套劍法的心法的話,這幾十個黑衣人哪里夠我殺的呢?
只怕沒機會學那心法了。
張全勝見手下一時收拾水了唐吉,他刷一聲也將劍抽出來了,心說,跟你這樣人也不用講什麼武林規矩,殺掉完事,只是可惜那劍譜了。
正當這個時候,大門外有人叫道:“快開門,開門,不然要砸門了。”
張全勝來到門邊,問道:“外邊的人是誰?”
外邊一個女聲答道:“是我們文姑娘到了。”這聲音正是小綠。
張全勝答道:“跟文姑娘說對不起,這里情況特殊,不能開門。 ”
文姑娘的聲音響起:“張全勝,你快開門,放出唐吉,不然的話我將這門劈碎。”
張全勝嘿嘿一笑,說道:“給你開門也沒有用了,那唐吉已經死了,誰叫他武功太低呢。”這話音一落,只聽嚓嚓聲連響,那大黑門已經被一件利刃割得四分五裂,接著眼前黑影連閃,數個黑衣女子已經涌入。
這些黑衣女子身後,就是文姑娘跟小綠,小橙。
她們都冷著臉瞪著張全勝。
張全勝見了直皺眉,他知道今天的難關實不易過。
這文姑娘很受教主喜愛,很可能是將來的教主夫人,要是得罪了他,小命都不保。
文姑娘一邊往里進,一邊喝道:“都給我住手。”那些黑衣漢子瞅瞅張全勝,張全勝無奈,只得擺擺手,說道:“比武停止。”那些人便聽話地退到一旁。
這時地上已躺了五六具屍首。
唐吉站在血泊之中,身上盡是血,頭發都散了,見文姑娘來到,興奮得差點叫出聲來。
小綠跟小橙急忙跑過來,齊聲問道:“唐公子,你怎麼樣?”
唐吉衝二女一笑,說道:“我還好,估計還能陪我們晚上看星星。”二女都嘻嘻笑了。
她們陪著唐吉來到文姑娘身邊。
文姑娘看了看唐吉,見他好好的,這才放下心來。
文姑娘又一臉冰霜地望著張全勝,說道:“張香主,誰叫你殺唐吉的?教主可是有令,要好好對待他的,你不會說你不知道吧?”
張全勝嘻皮笑臉地說:“文姑娘誤會了,我只是讓手下人跟唐公子過過招,讓他們長長見識。 我們可不是殺他,你都看到了,被殺的可是我的手下。”
文姑娘對張全勝這人厭惡得很,說道:“既然比武結束了,那麼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張全勝見文姑娘要帶走唐吉,忙上前攔阻,說道:“文姑娘,我可是奉堂主的命令請唐公子來的,你不能隨便帶走他。他得留下來。”他怕文姑娘不信,又說:“不信的話,我把堂主的令牌給你看。”
文姑娘哼道:“我看沒有必要吧,要說令牌是吧,我手上還有教主的令牌呢,你要不要看看。”
張全勝干笑幾聲,說道:“這話誰都信的,我張某哪有資格看教主的東西。”
文姑娘冷冷一笑,說道:“既然你這麼聰明,那就快讓路吧?”
張全勝牙一咬,說道:“不行,這事沒有堂主的話,我是不會放人的。”
文姑娘上前走一步,跟他對著臉,喝道:“你難道要跟我動手嗎?”
張全勝為之啞然,他知道文姑娘的功夫比自己要強些,而且文姑娘還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那是教主的愛物。
教主因為疼愛這個徒弟,才賞她的。
只是就這樣放過唐吉,他實在有點不甘心。
張全勝心一橫,抽出寶劍,大叫道:“別人可以走,唐吉得留下”。
他一縱身,攔在門口。
文姑娘也刷地一聲拔出劍,目光對著那藍色的劍鋒自語道:“這把劍已經好久沒有沾血了,它想必已經餓了。
雙方在門口處對壘,兩位主將身後都站著幾十名手下,都是氣勢洶洶,眼看著一張惡戰要拉開帳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