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賞一個香吻(三)
李誠希與小白走在離焚香谷已經有四百里外的一條古道之上,正是荒郊野外,路上不見一個人影,剛剛在小半個時辰前,他們才從一隊焚香谷弟子身旁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天空陰霾,烏雲輕動,過來微皺眉頭,向前走著,與他相反,在他身旁的小白臉上卻始終掛著微笑,興致頗高,一路上東張西望,眺望著南疆風光,縱然是蒼涼的荒山古道,在她眼中,卻也紛紛是最美的風光一般。
也是,那麼久不見天日,如今重獲自由了,誰也興奮!
李誠希向身旁望了一眼,小白身上穿著的是南疆女子的普通衣衫,款式和常人並無不同,只是這尋常衣服,配上她絕世容貌,登時便如發光發熱一般,更顯現出從未見過的風采出來,倒似乎這女子天生便該當穿這等衣物,處處透露出南疆女子的特有風韻味道來。
無處不在勾引著李誠希的心弦,讓他苦苦在忍耐。
小白似注意到了李誠希的目光,轉眼看來,微笑道:“怎麼,我穿著這身衣衫好不好看?你喜不喜歡?”
自從那晚過後,小白說話起來就愈發勾人,李誠希淡淡一笑,道:“你穿什麼衣服都那麼好看,對於贊揚美女的話我李誠希從來不吝嗇。”
小白嘀咕了幾聲,抿了抿嘴,眼光向前望去,只見遠方山勢相連,無窮無盡,正是南疆這里特有的地貌,眼前一條古道,蜿蜒身前延伸,兩側或遠或近,都有怪石突兀的山丘。
遠方山峰天際,遙遙相連,陰沉沉的烏雲就掛在高山峰頂,隨風飄蕩。
她漫步徐行,半晌輕嘆幽幽道:“你說我嫁給你好不好?”
李誠希驚訝道:“納尼?”
直小白長出了一口氣,笑著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李誠希怔了一下,嬉皮笑臉道:“你說我娶你好不好?”
小白白了一眼李誠希,道:“沒點正經。”
李誠希沉默片刻,岔開話題,道:“我們到現在已經走了三日,距離你說的那個‘七里峒’還有多遠?”
小白向他看了看,眼波似水般在他面上劃過,道:“七里峒是南疆苗族最大的聚居之地,根據我以前的印象,此路過去十多里,是個各族雜居的熱鬧所在,名喚‘天水寨’,從那里向南有一條險惡小徑,就是通往苗人的七里峒的道路。”
隨後,她輕輕苦笑一聲,道:“不過我是不知道,這三百年來,南疆這里的局勢可有沒有什麼其他變化。”
李誠希有些失神,突然絆了一下,直接將小白壓倒在地。
李誠希突然醒了過來,感覺雙手軟綿綿的,捏了捏,聽見了小白突然道:“你還不起來!”
“啊!原來這是小白的”李誠希剛要說下去,突然見到小白努目相看,臉上紅通一片,感覺像吃醉酒的模樣,不過那眼波卻讓李誠希暗自著迷。
小白心不在焉地跟在李誠希的身後,眼光在他身上流連了幾下,又望向前方,那片片同脈相連,巍峨聳立,雄壯險峻,仿佛也像是巨人一般,注視著天地間,古道上,這兩個小人兒李誠希在周一仙的記憶中也對這里的風土人情,多少也了解。
南疆幅員遼詞,地廣人稀,除了極南處綿延萬里的十萬大山里的蠻荒異族,世代生活在南疆邊陲之地的人民,大致有五個主要部族,分別為:苗、土、壯、勵、高山五族。
以人口多少而論,其中以壯族最多,幾占南疆人口總數的四成,以領地來看,卻是苗族勢力最強,占據的突地最是廣大肥沃,單論民風,則以人口最少的高山一族最是剽悍。
這五大部族,世世代代生活在南疆邊陲,五族各有自己語言,但大體上,互相溝通的時候使用的卻是與中土相近的通用語言,只是多少都有些地方民族“特色”多少年來,其中自然有彼此溝通,攜手相歡的時候,但也不乏彼此勾心斗角,互相爭斗的矛盾。
漫長歲月下來,逐漸形成了五大部族各據一方,但領地彼此交錯縱深的局面。
而在各個部族領地相接的地方,往往便會有數族人民共同相居的村落鎮寨,最多的甚至有五個部族的人都同時居住在一個地方,彼此雜居。
而小白口中的那個天水寨,是地處苗族、壯族、土族以及高山族接壤之地,也是南疆邊陲之地上,頗有名氣的一個熱鬧所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接近黃昏的時候,李誠希、小白兩人終於來到了天水寨。
倆人真像一對“夫妻”牽著小手,親密無間地走進了天水寨。
雖然這地方名字中有個寨字,但卻根本和南疆平常建在山頭的山寨不同,天水寨建在一片寬敞的平地之上,東西南北都有一條道路出寨,據小白路上解釋,此處原本是土族所建,原址也並不在此處,而是在西南不遠的一處山上,因山頭一道清泉,所以稱呼為天水寨。
只是後來四族接壤,人口越來越多,此地反而變成了人口雜居之地。
而往來商旅漸漸增多,再住在山上,一來地方狹小,居住不便,二來來往也頗為困難,縱然南疆這里的百姓普遍比中土人氏身強體健,卻也不會有人願意整天爬山鍛煉身體的。
由此逐漸有人開始遷到山下居住,由少變多,日久之後,整個山寨的人漸漸都遷徙下來,隨著四族貿易興盛,往來商旅更加頻繁,規模也是逐漸擴大,至於原本山頭上的那個山寨,便日漸荒廢,只有天水寨的這個名稱,卻是一直保留了下來。
此刻天色剛剛變暗,街上行人依然還有許多,來來往往,周圍嘈雜一片,各族語言不時響起,與剛才來時古道上的冷清截然不同,這里民風古朴,讓人眼前一亮。
李誠希轉頭向旁邊悄悄看去,只見小白嘴角掛著一絲微笑,正興致勃勃的看著周圍,粗布麻衫又怎能遮蓋得了她柔媚入骨的美麗。
不要說是在這南疆邊陲,風霜嚴峻,女子大都相貌普通,皮膚黝黑,便是走到中土地方去,以小白這數千年修行而化作的人形,那在精巧秀美的容貌之下淡淡散發出的柔媚之意,一顰一笑,無不有讓人傾醉的韻味。
果然,片刻之後,在一片孩童嬉鬧笑罵聲中,越來越多的人看了過來,而那些色色的目光,很自然也很迅速的,從猴子的身上移到了那個粗布麻衫也難以掩飾美麗的女子身上。
刹那間仿佛無形的聲波蔓延開去,眾人為之側目驚奇,而在無數目光注視之下的那個女子,卻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羞怯之意,看她一直微笑的模樣,竟仿佛頗為喜歡這種感覺。
李誠希一下子抱住小白的纖腰,嘴巴湊近她耳畔道:“我們是夫妻,你這個做娘子的可不許去勾引別的男人哦,不然為夫吃醋只是,在這溫馨的一刻總會有人出來搗亂,在無數小說中部必然出現的角色,竟然也在此刻登場了。
傳說中的流氓,原來在南疆邊陲之地,在少數民族之中,也是存在的。
人群中走出三人,都是幾乎一個樣子的男子,高大、粗魯、虎背熊腰、說著半生不熟,夾雜著地方特色的通用語言,居然想調戲李誠希認定的女人一一小白。
流氓A出場,說了第一句話:“呃,那個這個花姑娘真是漂亮,漂亮的!”
小白嫣然一笑,用手輕拂臉龐,說不出的柔媚,道:“是嗎?可是我是有夫之婦,這是我夫君。”
刹那間圍觀人群一片嘩然。
流氓三人大喜,流氓B敞開衣襟,內以排骨來形容,他露出一副好神采,“這位小妹妹,你看你夫君那副樣子,你還是跟我吧!我讓你吃辣的喝香的!”
圍觀人群中許多人登時笑了出來,小白向旁邊站著的李誠希看了一眼,臉上笑意不減。
小白的眼神仿佛在對著李誠希說:你自己的妻子被別的男人調戲,你不應該出手教訓教訓他們嗎?
流氓C嘲笑流氓B,露出一顆金光閃閃的門牙,道:“干的,你知道什麼叫做吃辣喝香麼,那個叫吃香喝辣!真沒文化,還學人調戲美女。”
說罷轉頭對小白道:“這位好看的小妹妹,我家有田萬畝,你要是跟著我,包你”他說到一半,卻一時竟說不下去,只見小白臉上笑意更濃,仿佛是從內心散發出的媚意,一雙明眸之中眼波如水,似要流出來一般。
只是,她的身子,卻向後退了一步,站在李誠希身旁,柔聲道:“我都說了我可是有相公的人了。”
周圍人群,又是一陣嘩然。
李誠希陰沉著臉,默然站在那里,感覺到前方流氓三人六道凶狠目光,充滿敵意向他看來。
片刻之後,其中一流氓道:“我們三人揍扁他,那花姑娘就是咱哥們三人的啦,衝啊!”
隨著他一聲口號“衝啊”他們果然衝了上來,看來拳頭里出老婆之句南疆諺語,果然干百年下依然生機勃勃,為南疆民眾所奉行。
“砰!砰!砰!”
三聲響,三條人影飛了出去,撞到路邊牆上,然後重重落下,頭破血流,倒地不起,看來生命已逝了。
圍觀眾人目瞪口呆,李誠希笑道:“娘子,我們找間客棧去休息吧?”
李誠希說完,忽然將小白攔腰抱起,小白驚呼了一聲,雙手害怕地攬住他的脖子,突然微微一笑,低聲道:“你吃醋了?你看我被關了三百年,原來也不算老吧?居然被別人叫小妹妹”南疆邊陲,與中土風格大為不同,只是多少年下來,雖然地處偏僻,但畢竟與中土還有交流,而南疆一生產的皮毛、礦石等等特產,也向來在中原有極佳聲譽,吸引了不少中土商人前來交易。
久而久之,南疆原本根本沒有的客棧,也在中土商人的影響下,在最熱鬧的幾個城鎮中出現了。
李誠希和小白現在處身的,就是這麼一個客棧,名字直接就是用本地的名稱“天水客棧”進到客棧之中,很明顯可以看出桌椅擺設,很是受了中土文化影響,不過老板和伙計可都是本地的壯族人,壯族在南疆之中,人口最是眾多,相對的生活也較為富裕,受中土影響最深,不比其他各族依然堅持狩獵為主的生活,壯族中已然漸漸開始農耕經商。
不過也因如此,壯族民風較為平和,大部分族人少了那一份悍氣,所以在勢力上反而還不如少於他們的苗族強盛。
李誠希與小白坐了下來,早有伙計過來接待,這時天色漸暗,客棧中卻沒有多少客人,這伙計看模樣服飾,也是南疆壯族之人,只不過多半是在這里干的有一些時日了,居然說話頗為流利。
“兩位客官,要吃些什麼嗎?本店這里還有干淨的房間,價格最是公道,遠近聞名。”
李誠希點了點頭,道:“給我夫妻二人准備干淨的房子,我們要住一晚上。”
伙計笑著點頭,然後道:“兩位客官,應該還沒有吃飯吧,可要點些什麼飯菜嗎?”
李誠希早已辟谷,但他喜愛美食,他看了看小白,開口道:“晤,你給我們來”
“呃!”坐在一旁的小白突然開口,面帶微笑,道:“你這里可有‘土悶黃雀’?”
李誠希面無表情,向小白看去那伙計也是一呆,不由得多看了小白一眼,道:“姑娘你莫非來過我們南疆麼,這道招牌菜,我們自然是有的。”
小白臉上笑意更濃,目光閃動,似在回憶什麼,慢慢地道:“唔,對了,還有‘三段蛇腸’、‘烤熊尾’、‘烤秋葉’、‘五小蟲’、‘黑心果……
她目光閃爍,邊說邊想,開始速度還比較慢,一個菜名一個菜名地說,到後來反而越說越快,菜名也更是離奇萬分,一聽就是匪夷所思,絕非中土能有。
李誠希愕然,心道:難道小白前世是廣東人不成?
然而,店鋪里非但那個伙計臉上笑容變成了張大嘴台不攏的尷尬表情,就連在遠處算帳的店鋪老板也不禁走了過來。
小白大概在一口氣說出將近三十個菜名之後,這才停下歇了歇,轉頭對老板和伙計笑道:“這些菜肴,你們這里有嗎?”
老板和伙計面面相覷,半晌那老板干笑一聲,道:“姑娘你果然見多識廣,你剛才說的這許多菜名,無一不是南疆特產的有名菜式,只是其中有許多材料如今已經不好找了,本店除了土悶黃雀之外,只有黑心果和烤熊尾這兩樣能夠做出,真是抱歉之極。”
小白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遺憾地神色,但隨即笑道:“你就先燒這三樣菜吧!”
老板和伙計連忙答應了一聲,忙碌去了。
小白媚目一轉,卻望見李誠希正看著自己,嫣然一笑,道;“幾百年了,我也不知怎麼,突然特別想嘗嘗這些當年的風味,你來過這里,可曾吃過這些菜式?”
李誠希搖了搖頭,他可從未來過南疆,要說有的話,那就屬於那一次了。
他沉默片刻,突然開口問道:“娘子,你是廣東人嗎?”
“什麼?”
小白怔了怔道。
李誠希隨後道:“那個土:日黃雀我大概可以猜的出來,黑死刑什麼?”
小白笑道:“此乃南疆特有果子,外表翠綠,肉白嫩.但內心卻為黑色,用油鍋炸食,味道大是鮮美。”
李誠希皺了皺眉,又道:“那道烤熊尾,又是什麼東西,難道是黑熊的尾巴?我往昔聽過熊掌熊肝,還沒聽過熊尾也能入菜?”
小白微笑道:“此熊非彼熊,在南疆特有一獸叫做;長尾熊’,個頭還遠小於我們熟知的黑熊白熊,但肉質鮮美,遠非它們能比,尤其一條長尾更是精華所在,在南疆本地,大是有名呢!”
李誠希啞然無語,小白看了他一眼,忽地道:“奇怪,難道“相公”你不喜歡吃嗎?”
二人吃過晚飯後,已經夜深人靜了,熱鬧了一天的天水寨在入夜十分,也漸漸沉靜了下拉。
天水客棧共有兩層,二樓就是客房,李誠希留心觀察,今晚只有他的小白二人留宿,看來這里雖然熱鬧,但這個時節,天下紛紛而亂,並沒有幾個中土商人前來南疆,而南疆本地族人,一般卻是不住店的。
在房間內,李誠希與小白對持著。
李誠希忽然道:“天色已晚,我們就寢了。”
“呃!”
小白突然嬌笑道:“這里只有一張床我們怎麼睡?”
李誠希搖了搖頭,笑道:“夫妻二人理應同床共寢。”
李誠希繼續道:“何況娘子剛才已經叫了我相公,現在不認可不行哦!”
小白嫣然露齒一笑,道:“好啊,那相公娘子先睡了。”
小白來到床邊,脫下靴子,露出一雙白嫩腳下的玉足,朝著李誠希一笑,然後躺了下去。
李誠希知道小白或許對自己有好感,但絕對沒有與自己待了一些日子就瘋狂愛上了自己,所以自己不能表現太急色。
李誠希以天為被,以空氣為床,睡在虛空中,如有真床真被!
不知不覺過了許久已是深夜,他突然睜開雙眼,便站了起來,慢慢走到窗戶旁邊,推開了窗,向外望去。
與白天不同,此時此刻南疆的夜空之中,烏雲漸漸散開,雖然依日,但從縫隙之中,卻是悄悄的露出了一絲月光。
月光清輝,如霜如雪,幽幽然灑了下來,落在他的身上。
悠悠塵世,眾生俱都沉睡,四野靜無人聲,只有不知名的街道角落,傳來低低的蟲鳴聲,聲聲淒切。黑暗籠罩大地。
憑窗遠眺,千里萬里,夜空深沉。
“嘶!”
遠遠的一聲破空聲音,悠悠傳來。
李誠希抬頭,雙眉微皺,只見天邊一道白芒,如夜空中掠過的流星一般,劃過天際,越過天水寨的上空,向西方落下。
李誠希如今是何等眼光閱歷,自然一眼便看出這四道光芒正是修道中人御空而行,只見這四道光芒在夜空雲層里前後追趕,雖然後面三道光芒始終追趕不上前面那道光芒,但逃跑之人卻也無法逃脫。
片刻之後,最先的那道光芒似乎做了決定,從天空中落了下去,看那方位,正是天水寨的西南方向。
隨後,追蹤的那三道光芒也落了下去。
李誠希沉呤片刻,他右手一揮悄無聲息的化作紅光,向那四道光芒落地之處飛去。
在他身影越變越小之後,在床上的小白睜開了雙眼,下了床,來到窗口,向李誠希飛去的方向眺望著,片刻之後,李誠希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小白臉色沉靜,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有眼中光彩,卻是異樣閃動。
李誠希一路悄無聲息地飛馳,不久就發現那幾道光影落下之處,就是天水日寨的所在,那個如今已經荒廢多年的山頭。
就在他剛剛進入那個山寨的時候,一聲沉悶的低呼,從前方傳來,隨即有一聲憤怒中夾雜著另一人笑聲傳來。
李誠希皺起眉頭,這好聽的聲音,明顯是一個女子的,她一定很美,不然也不會有如此靈動的聲喉。
這笑聲柔媚入骨,隱隱有惑人心意的力量,正是金瓶兒的聲音。
原本靜止無人的街道上,殘垣斷瓦,一片淒涼景色。
這時候天色又是清朗了幾分,雲層漸漸散去,月光漸漸明亮,將這個荒廢山寨照的有幾分光亮。
李誠希朝笑聲望去,只見一個全身鵝黃衣裳的美貌女子,眉目含情,嘴角含笑,黑發輕輕飄灑肩畔,一雙眼眸水盈盈的,一眼看去,竟似乎要沉浸其中,再也不願出來了。
李誠希才向她看了一眼,卻見她明眸如水,亮亮晶晶,在這深夜時分看去,如夜空明星一般閃亮,真個是令人怦然心動。
她一臉上依日掛著她那永遠不變的微笑,笑吟吟地站在街道正中,面對著她身前的一個正怒目而視的年輕男子,這個人,卻也是他所認識的,焚香谷中與上官策搞激情的李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