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高處望向亭中,遠遠的看不清面目,但以她的銳目,仍可見那垂首的身影微微發顫。
雖仍是一身錦繡,但配上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未顯華麗反而更形淒清柔弱,那模樣看得她不由搖頭,心中竟不由浮起了一絲對自己的恨意,沒想到自己竟淪落到欺負同為女兒家的地步。
但那愧意卻是一現即隱,她的外表雖仍綺年玉貌,褪去華裳高髻,看來並不比遠處亭中的楊柔依大上多少,卻是因功力深厚而駐顏有術。
真要說到年齡,要當楊柔依的母親都嫌老了幾歲,尤其身為女子,江湖打滾幾十年,經歷的風霜比尋常江湖人尤甚,霓裳子的心早被磨得硬了。
如果不是身為女子天性的敏感多思,心比男人多幾倍孔竅,只怕連那絲怯意都不會有哩!
雖說欺負同為弱質女流之人,大違霓裳子性格,但此事卻是不得不為。
即使武功高明,就算不在黑道聯盟中,霓裳子的武功在江湖上也能占一席之地,但錦裳門俱是女子,除了少數如她一般的高手外,其余門眾的武功都不怎麼樣,即便霓裳子最恨弱質女流這形容詞,可門下武功高手不若旁的門派之多,實力不若旁的幫會之強,卻也是鐵一般的事實!
不為旁的,光為了給自己門人留一分生存余地,不致受人欺凌,霓裳子也不得不為許多逆心之事,苦楚實不足為外人道。
經歷風霜許久,霓裳子早磨盡了剛出江湖時的凌雲壯志,此刻的她不想再跟世間男子一爭短長,之所以加入黑道聯盟、之所以對楊柔依動手、之所以做這些她並不喜歡的事,所作所為與其說為了爭霸天下、稱雄武林,還不如說是為了給自己的門派爭一點生存境地。
身為女子,在江湖打滾本就比旁人艱辛,何況她自己的惡名又早已在外,雖說霓裳子自己毫不在乎,卻不能不為自己的門人想一想。
換了旁的門派,若不願再搞下去,或許還能置身事外不問紅塵,自尋生存之道。
錦裳門卻是不進反退,若不能力爭上游,就只有任其沉淪,她自己或可全身而退,但黑道聯盟這些人必然動手,想到門下弱女落入這些虎狼手中的慘況,霓裳子便知自己已沒有退路,與其退而待死,不若前進強求一线生機,縱然渺茫,也比等死好上太多。
霓裳子搖了搖頭,將這些心思排出腦海,眼神放在亭中的楊柔依身上,她現在要想的萬萬不是這些無聊事,而是完成眼下的目標。
先前當傳出了棲蘭、明石山莊先後滅門的消息,旁的黑道門派或許拍掌稱快,但身在黑道聯盟中的她與商月玄,將此事與曹焉力主進擊君山派的事件聯想起來,卻敏感地發覺了危機:若非早知棲蘭山莊將要生事,黑道聯盟雖勢強,卻也不敢恣意妄為。
畢竟君山派的長徒姬平意便是棲蘭山莊的少主,有這層關系在,對君山派動手,極有可能將威天盟也扯進來,但曹焉卻似根本不認為需要在意這等事。
至於一戒僧則是自立獨行慣了,想做就做,以他的心思怕也想不到這麼多。
君山派一役雖說黑道聯盟敗了,但對霓裳子來說,結果卻不一定是壞事,畢竟錦裳門丟的只是面子,還有旁的門派一起分擔,十二連環塢卻是勢力大挫:曹焉身死、精銳覆滅,夏侯征雖繼任塢主,實力聲望卻萬萬不能與之前相提並論,一直壓在頭上的烏雲等於散了一半。
她雖沒過分到放鞭炮慶祝,該有的禮數奠儀也沒少,心下卻沒有一點哀淒,想必旁人也是一樣。
但沒想到威天盟里的爭戰,竟是如此後果!
當聽說全極中被殺時,她雖覺其中有陰謀,卻也為了威天盟的內爭暗自稱快,未料風雲變幻,石漸竟是陰謀家,最後連同劉濠一起敗北,連自己的命也送在馬軒手上了!
雖因此知道向來隱伏低調的馬軒不好惹,更知新生的威天盟亦不可小覷,但此事終在威天盟里發生,縱然姬平意、吳羽有通天之能,要重整威天盟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即便霓裳子知道不能不小心,卻沒想到威天盟的這把火,竟這麼快就燒到了自己身上來!
原知為了穩固自己勢力,夏侯征必有所為,畢竟本非領頭的門派便爭不到首位,也只是繼續等待機會而已,但原已是首位的門派卻是壓力沉重,一旦失了首座位子,變成與其他門派平起平坐,心中的失落極難排解,與旁的門派大為不同。
沒想到夏侯征竟開門揖盜,把影劍門的勢力給引了進來,在大會上聽說夏侯征舉馬軒為首時,她與商月玄都措手不及,只能任此事成員。
更沒想到的是,為了鞏固權位,馬軒竟下如此辣手!
當聽說商月玄與一戒僧身亡,由葉謙與四玄分別繼任之時,霓裳子便知其中不對:玄袈教在一戒僧之下便以四玄為尊,由他繼承理所當然,但汙衣幫內葉謙的位子排得可後頭了,即便排掉幾個與商月玄一同“意外”身亡的高手,若無外力介力,葉謙也休想繼任。
偏偏她向與商月玄相善,彼此在對方門下都未安排得有人,事變突生,事前全無准備之下,她便想要介入干涉也來不及,竟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出乎意料之事!
商月玄與一戒僧既逝,夏侯征又與馬軒同流合汙,黑道聯盟中能與馬軒抗衡者已是無人。
雲天七宗勢力不強,錦裳門更瞠乎其後,即便她與晏駕幽合作,也難與馬軒和夏侯征的勢力比肩,若非知曉若再以“意外身亡”的理由除去她或晏駕幽,一來絕瞞不了人,二來高手損折之下,黑道聯盟的勢力也將大衰,恐怕難以應付接下來的威天盟之戰,否則只怕馬軒早要下手。
即便如此,若等到馬軒解決了威天盟,到時候威望既立,影劍門又屬精銳,只要在激戰中想辦法削弱雲天七宗和錦裳門的勢力,馬軒在黑道聯盟內位置更穩,錦裳門和雲天七宗再想立足也難,迫不得已,錦裳子只好動用楊柔依這步伏棋。
原本她對楊柔依動手,只是為了在威天盟里伏下棋子,觀察其中勢力消長,沒想到狀況卻來得這般快。
眼下若不利用楊柔依知曉威天盟的虛實,好讓馬軒去跟威天盟硬碰個頭破血流,只怕威天盟亡後,接下來就輪到錦裳門和雲天七宗。
不過情勢的變化卻讓霓裳子也不得不承認,威天盟內確有能人,能想到利用翔風堡之變,將少林寺拖下水來。
即便馬軒及時處理危機,表明不支持葉謙的妄動,迫得葉謙孤立無援之下,不得不放下面子,親上少林請罪,免了黑道聯盟與少林寺的衝突。
威天盟卻仍以研習佛法為由,從少林寺里弄了個和尚過來長駐,迫得馬軒也不敢隨意動作,這招可真來得絕!
只是現下情勢外弛內張,即便有少林寺的高手坐鎮,馬軒亡威天盟之心仍不息,畢竟他也知道要除外患先弭內亂之理。
對威天盟而言,最重要的敵人就是叛離的他,即便威天盟實力再弱,也絕不會放過馬軒和影劍門,是以他做好准備,只要情勢有變,立時便兵發威天盟。
心下雖急,但霓裳子的江湖經驗也不是白來的,她雖沒想到楊柔依來得這般早,讓比約定時間早了半刻的她仍落了後,還是小心翼翼地先巡過四周,確認這小亭旁幾個制高點上並無敵人埋伏,在外圍處也沒有敵人隱伏的痕跡,除小亭內再無可能有埋伏後,才敢現身。
也不是霓裳子太過小心,江湖行走不小心點,早不知死了幾千幾百次,何況楊柔依不是凡俗女子,她好歹也是姬平意的夫人,就算自己用以要脅她的事太過私密,楊柔依萬萬不敢泄露予姬平意,但要伏下幾個人對付自己,想必楊柔依若心一橫仍可做到。
如果換了旁的人,或許霓裳子還不用這般戒備,人性趨利避害,只要稍曉計算之人,就知道現在只能與自己虛與委蛇。
但女人心海底針,本就千變萬化,加上楊柔依在威天盟里的日子怕也過得不好,備受擠兌之下,壓力極重的她不能以常情論之,同為女子,霓裳子萬萬不敢掉以輕心。
幸好外頭無人埋伏,顯然楊柔依並無翻臉的准備,即便在亭中說僵了想動手,楊柔依也得估算自己逃脫的後果,即便亭中伏得有人,但以自己的武功,若打不贏想逃,總還是逃得了的。
走的愈近亭中,見亭中人坐在椅上微佝著身子,纖手撫面,嬌軀顫抖之間,也不知是否在哭泣。
雖仍保著耳目清明免得中了暗算,霓裳子心下仍是愈憐,畢竟楊柔依與自己有那般親密的關系,若非此事關系錦裳門存亡,她也真不願對與自己有親密關系的女人這般軟硬兼施。
女人是該用來憐惜,而不是用來脅迫的,若換了是有過關系的男人,她大概就不會這般想了吧?
只是走著走著,看著亭子愈來愈近,亭中那撫臉顫抖的女子也愈近眼簾,僅是隔著桌子看不清身形,霓裳子心中卻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好像有什麼就要發生,壓抑著她的腳步快不起來。
放慢步伐,霓裳子注意四周動靜,卻不見絲毫問題,可心中那預感卻愈來愈強烈,迫得她終於停下腳步,立在亭前,只見亭中女子嬌軀一震,似已發覺了自己的動靜,嬌軀抖得愈發厲害,卻始終不肯抬頭望她,那模樣便一如以往自己約她見面之時,令霓裳子芳心微顫。
若楊柔依還是一如以往的不肯屈服,說不定自己就得當真動手,畢竟時不我待啊!
想到待會兒自己將不肯屈服的楊柔依摟在懷中,在這亭子里大展手段,以她熟極而流暢的挑逗手法,迫得這新婚少婦神魂顛倒間不能自拔,被自己全盤征服,由得自己為所欲為的模樣,霓裳子心中竟有一絲異樣的興奮。
這般事以往雖是少不了,她與楊柔依的第一次結緣幾乎也是一般情景,但這等光天化日之下挑逗正道俠女,在她們欲拒還迎之中把她們誘成與自己一模一樣淫亂婦人的行徑,想想就令人心花怒放,也不知嫁了姬平意的她,是更敏感?
還是已有抗力了呢?
雖說心頭那預感愈來愈強烈,換了以往的霓裳子,只怕早已拔腿飛奔,畢竟吉凶未來先有兆,江湖人刀頭舔血的日子過得多了,愈發信任這種無可名狀的預感,便是連自己都覺得小心過頭,也比不上把命留著的重要,但這回狀況不同,若不能快些令楊柔依屈服,取得威天盟的虛實情報,將來戰事一起,自己未必有時間來探她,這回霓裳子絕不能失敗,更沒有退路可行。
身形微動,絲履輕移亭中,見眼前那女子嬌軀一震,雖仍纖手撫臉,嬌軀卻已微微伸展開來,她才稍稍坐直身子,霓裳子已陡地發現不對在何處!
本來楊柔依雖得楊梃真傳,劍法在武林中已算得不弱,但終究限於年歲,內力修為與自己絕難相提並論。
以自己的輕功修為,即便楊柔依早知自己要來,凝力耳目搜尋,要找到自己也不容易,可方才幾乎是自己才在遠遠的路邊出現,她已低頭撫臉,顯然在那時便已發覺自己到來!
何況方才亭中人低頭撫臉,又坐在桌後,便以霓裳子銳目也看不清此女身形。
此
刻離得近了,亭中人又伸展嬌軀,身形已入眼中,便不說她小心翼翼的目光,光只是她與楊柔依之間曾有的關系,也看出此女與當日和自己共赴巫山的楊柔依大有不同,但說也奇怪,霓裳子竟覺此女身形也有熟悉之感,卻又有些似是而非,那念頭糾纏心中,不由令霓裳子心思有些遲緩。
只是霓裳子數十年修為、數十年經驗終非易與,身體的本能反應還在知覺之上,心中仍在搜索眼前此女的身形痕跡,身體已迅捷無倫地後退,一雙流雲水袖飛拂而出,左袖如引風雷,抵向亭中人身前,右袖則似翩舞水雲,向身後灑然擊去。
雖遇異變,動作間卻毫無阻滯之態,直若飄舞驚鴻,甚至連面上神情都沒變化,仍是一般聖潔秀麗,帶著一絲淺笑,美得猶若天上仙姬下凡。
若非知她根底之人,怕只會驚艷於其舞姿之美,全然想像不到竟是妖冶淫蕩之名在外的她。
但霓裳子動作雖快,亭中人早有准備,動作卻只有更快,嬌軀一直、皓腕一翻,不知從何而來的長劍已直刺而出,亭中女子身形修長,這一劍直抵霓裳子眼前,即便以霓裳子的眼力,仍只見一點劍尖直透,甚至未見劍脊,可見來人執劍之穩,軌跡之直、出手之快,無不是第一流高手風度,長劍未至,劍上寒芒已似破空而入,直透霓裳子眉心,迫得霓裳子差點喘不過氣來。
雖被劍芒迫得眼前迷茫,難見亭中人面目,只能靠本能水袖飛舞,抵消撲面而來的劍氣,但楊柔依能依靠的女中巾_屈指可數,威天盟的女性高手也沒幾個。
夫碧瑤的劍法尚未出師,解明嫣不以劍聞名,其余人等更不足論,祝語涵的劍法怕也沒這般高明,光看眼前這一劍霓裳子便知,亭中這女子若非當日君山派一役,迫得自己幾乎狼狽的“冷月仙姑”邵雪芊,還會有誰?
只是霓裳子知道得嫌遲了,若論武功,邵雪芊與自己算是伯仲之間,現下給邵雪芊占了先機,這一劍來得劍氣縱橫,只怕對邵雪芊來說也是得意之作,便自己全力以赴,要接下這一劍也不容易,偏偏自己卻處退勢,給這一劍硬迫而來,無論要擋要避,可都不容易呢!
心知自己向前阻敵的三分力道,萬萬擋不住邵雪芊這蓄勢已久的一劍,本來將七分力道放在拂後右袖上頭的霓裳子一咬牙,不得不將一半力道收了回來,運到卷向邵雪芊長劍的水袖上頭,畢竟向身後拂去的一袖雖是用了大半力氣,卻是為了避免敵人可能從後而來的偷襲。
若是前頭無事,她正好趁這一拂之力向後疾退,脫出劍招范圍,在亭中人變招之前便即逃之夭夭,任亭中之人武功再高,終究耗了大力在這一劍上頭,縱使及時換勁施展輕功,要追上霓裳子也是難上加難。
偏偏邵雪芊這一劍威力太強,簡直像是要殺人滅口一般,趁著嬌軀立起前撲之勢,這一擊渾然天成,一身功力都集中在劍尖,絲毫沒有外溢浪費,威力集中一點,令她欲逃不能、欲避難從。
若當真全力一退,怕是這一劍的勁氣就足以令自己內傷嘔血,到時候更難逃離邵雪芊的追殺。
即使她心知若運力一擋,只要邵雪芊另外伏有旁人,自己想逃便難如登天,她還是不得不硬擋此招。
水袖纏上長劍,鎮定如霓裳子也不由變色,邵雪芊竟似早知自己的打算,長袖才剛纏上長劍,那迫人的劍氣已收得干干淨淨,皓腕轉動之間,長劍竟攪住了霓裳子水袖不放。
主修流雲水袖,霓裳子的武林路走了幾十年,用什麼神兵利器的高手沒有見過?
為免對上強敵時水袖難抵神兵之威,她這身衣裳可是特意制作的,表面上秀雅飄逸,白裳紫繡間雅致端麗的猶若天仙,實際上卻是與她的天羅絲出於同源。
即便是削鐵如泥的利器,要斷霓裳子這水袖也得耗上一番功夫,先前也已不知有多少高手在這雙水袖下敗北。
除了前次君山派之役外,能迫得她連天羅絲一起用上的場面也少之又少,前次若非霓裳子主動罷戰,再戰下去也不知勝負如何。
只是萬事有利也有弊,霓裳子這雙水袖戰過了多少劍中高手,向來沒被削斷過,卻從沒想到水袖難斷卻也有難斷的壞處,邵雪芊長劍一攪,非但沒斷了霓裳子水袖,反而像用木棒攪棉花糖一般,愈纏愈攪愈緊,尤其邵雪芊早有准備,長劍一攪之時,力道已變刺為纏,硬生生地將霓裳子的身形給吸了回來,若非霓裳子先前已變力前抵,只怕勁氣運轉一亂,內傷想不受都不行。
雖沒有受傷,但急退的身形卻也被拉了回來,霓裳子心知不妙,若是兩邊比拚內力,雖說邵雪芊所受系玄門正宗內功,但自己采補了數也數不清的高手,陰陽相濟之下,光論內力絕不輸予她,但這等事邵雪芊豈會不知?
除非她真有把握能在內力一道勝過自己,否則搞成硬拚內力的局面,必是在旁伏有幫手,到時候在兩邊內力相拼正緊之時動手,自己被擒或被殺,端看邵雪芊如何選擇!
只是知道歸知道,邵雪芊內力源源而來,不運功抵擋卻是不成,也只能運功硬抗。
這回自己孤身而來,也算是太托大了。
霓裳子心中懊悔之念才起,已覺背心一麻,幾處穴道已被制住,手上功力一散。
若非邵雪芊及時收住勁道,只怕內勁衝擊之下,自己早要嘔出血來。
雖知邵雪芊這一次勢在必得,即便已備下了種種手段誘自己入彀,可兩人功力相當,為免自己逃脫,邵雪芊必備得高手在側,但在來此之前霓裳子已登高望遠,確認周圍數里之內並無邵雪芊的埋伏,入亭之前更是小心謹慎,絲毫沒少了耳目注意。
本以為便有埋伏,也該在外圍,全沒想到變起肘腋,從自己入亭至被暗算不足幾下呼吸之間,這暗算自己之人來得無聲無息,究竟是誰?
究竟伏在何處?
霓裳子勉力止住亂成一團的呼吸,心思電轉,努力思考著逃脫之法。
見霓裳子已然受制,邵雪芊緩緩調整呼吸,一邊伸手入霓裳子懷中搜索一番後,取出了前次君山派一戰,差點令她飲恨的天羅絲,緊緊縛住霓裳子手足,只覺這女子懷中溫暖,無論絲索衣料,甚至肌膚都柔軟纖細,撫觸之間格外有種令人愛不忍釋的膩滑,心中一邊暗啐自己弄了解明嫣上床,連心思都變得怪里怪氣,一邊卻不由多摸了幾把,弄得霓裳子不由格格不禁。
“哼。”把霓裳子縛得夠緊,又多制了她幾處穴道,確定這淫婦絕沒辦法靠自己的手段掙脫,邵雪芊伸袖一拭汗水。
方才那一擊她使出全力,才能迫得霓裳子無可逃脫,讓暗伏在旁的吳羽能夠一擊成功,否則兩人武功雖高,要擒這妖冶多智、江湖經驗豐富的淫婦卻也不容易。
只是邵雪芊也沒有想到,即便已然受縛、也知道自己要殺人滅口,這霓裳子神情竟與平常一般無二,仍是冰冷聖潔之中透著一絲令人心動的嫵媚誘惑,尤其此刻她手足被縛,卻仍挺直嬌軀,白裳里那傲人的峰巒曲线一絲都沒有掩藏,冰冷外表下竟有一種惹人憐愛的柔弱,自己身為女子,竟也有種不忍對她太過火,卻又想拉她上床大逞手足之欲的衝動。
換了吳羽單人在此,怕早要毫不顧忌地在這亭里把霓裳子就地正法,看看是她的淫功厲害,還是他的淫蠱了得。
見邵雪芊冷冷地向自己身後一瞪,顯是警告自己身後之人別動歪腦筋,霓裳子芳心一舒,原本緊繃的心思竟松弛了幾分。
看這模樣,自己身後之人雖說不言不動,卻顯是男子無疑。
若只有邵雪芊在此,又或自己身後也是女子,說不定霓裳子當真難脫生天,畢竟對這些武林俠女、高貴夫人而言,最看不起的就是自己這等以色事人的淫娃蕩婦,除非是那種男女兼收的奇特女子,否則逮到自己哪還不殺之而後快?
即使自己神情容姿再能誘惑也是白搭。
但若邵雪芊那助力之人是個男子,以此事之私隱,想必邵雪芊也難找旁人出手,此人與邵雪芊間怕也不是單純的上司下屬,只要邵雪芊還得給此人幾分面子,以自己的誘惑力,若能令此人心動,一時間不動殺手,自己便還有機會逃脫。
霓裳子一邊調勻呼吸,一邊輕輕嬌喘,方才緊急之間來不及滴落的香汗漸漸滲出,強自堅強的外表下透出一絲柔弱,格外令人心癢難搔。
見此女到這等地步還在擺弄嬌媚,邵雪芊不由恨恨地啐了一口,好想一巴掌就這麼打下去,即便不打掉霓裳子幾顆牙齒,也要打散她雲髻高纏、端莊矜貴的外貌,若能把她唇角那絲柔媚誘惑的笑意打掉那就更好了。
偏偏方才接觸之間,霓裳子衣裳肌膚那嫩滑柔軟的觸感,竟令邵雪芊也有一絲心動。
她輕咬銀牙,抑住心頭那絲異感,心想若非為了姬平意的大業,這等淫婦真是剛抓了就該殺掉,看她現在這我見猶憐的模樣,顯然還存逃走之心,一個不小心怕就會前功盡棄。
“求求你了,姬夫人,別綁得這麼緊……”邵雪芊面上的神情變換全在霓裳子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掙扎神色,絕不會是因為邵雪芊看上了自己,那異樣的神態,怕是為了自己身後之人。
雖說來人不言不動,刻意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霓裳子也知來人是為了保持神秘,迫得自己在弄不清來人身份武功之前不敢妄動,這等心理壓力的施加手法,霓裳子久歷江湖自然知道,加上那人出手間無聲無息,那神秘的感覺著實令人心下郁郁,壓力沒來由地襲上身來。
但只要對象是男人,霓裳子便從來沒怕過。
她刻意放柔了聲音,方才動作間微散的發絲輕銜口中,柔弱無力又強自撐持的模樣,配上她端莊嬌貴如仙子的裝扮,誘人到只要是男人就不會放過她。
“綁你這種女人,自然是有多緊綁多緊。”故示不屑地偏過頭去,邵雪芊心下暗叫好險。
這女人的誘惑還真是男女通吃,即便自己討厭這等淫婦,卻不得不承認,光在這呼吸可聞的近處待得久了,自己體內竟有一種衝動蠢蠢欲動,恐怕……連自己也被體內那淫蠱帶壞了!
雖知若非吳羽相助,光靠自己一人絕無法留霓裳子在此,但眼見霓裳子即便遭擒仍在發浪,高貴如仙的裝扮、冷艷高潔的氣質、楚楚可憐的模樣,令自己厭惡之間竟不由也有一絲心動,連身為女人都還如此,在她身後的吳羽只怕更是不濟。
雖說現下吳羽不言不動,擺明了全讓自己處理,但看他望向霓裳子的目光,想到他打算用來對付霓裳子的手段,便知這淫賊十有八九也動心了。
此刻的邵雪芊可真希望,吳羽最好離遠一點,別在這兒色眯眯的,自己偏又不好阻止。
偏偏霓裳子那模樣連自己都心動,否則她大可把這火氣全泄在這淫婦身上,不像現在這般還得別過頭去,生怕被霓裳子看穿自己那不可告人的心思,好勉強才能讓聲音不至於暴露出她心下的張惶。
“我警告你,若你霓裳子還在這發騷發浪勾引男人,看我不先一劍殺了你再說!”
話才出口邵雪芊便知不妙,偷偷望向霓裳子的眼光,果不其然地發覺,這淫婦雖仍是一臉的楚楚可憐,仿佛自己真縛她縛得太緊,綁得她經受不住,可眼中卻有一閃而逝的得意,顯然自己那句話表面強硬,卻已被她看出了外強中干。
這女人還真不愧是江湖打滾已久的老練角色,即便受縛仍想與自己斗智,若不是有吳羽在此,光靠自己只怕就算擒了她,也難以令她乖乖就范。
“求……求求你別這樣,嗚……”似被縛得甚是疼痛,霓裳子輕咬銀牙,討饒的聲音雖還強撐著,可淚眼汪汪間,那盈盈美目含淚欲流,邵雪芊不由按劍,手心卻微微發顫,那柄長劍竟變成千斤之重,怎麼也拔不出來,只聽得霓裳子俏語輕柔,“奴家知道這回是……是死定了,只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何況……何況奴家都給你制住穴道了,想逃也逃不了,這樣綁著……哎,奴家手上好痛……哎,好像連痕跡都出來了,求求你……稍稍放松一點,一點點就好,好不好?求求你嘛……”
“死不了人的,你閉嘴!”聽她那綿軟柔媚的聲音,看她盈盈欲淚的可憐樣兒,邵雪芊愈看愈火,怒火蒸騰間卻覺股間一種難受滋味,她不由自主地避開了霓裳子的目光,轉到她身後去。
不看還可,這一看邵雪芊只覺呼吸都急促了幾分,那天羅絲觸感柔滑,但也不知道是自己真的下手太重,還是霓裳子玉手掙扎之間當真傷到了?
那皓白如玉的腕上,若隱若現的真有幾絲紅痕,配上那瑩白如玉,跟白裳相比也不知哪個更白一些的肌膚,格外令人覺得被縛的女子柔弱可憐。
她嗔怪地望了一眼吳羽,卻見吳羽一臉無辜的回望著她,雙手一攤,表情仿佛說著“擒人是你、縛人也是你,怎麼現在怪到我頭上來?”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哼……”霓裳子那故示柔弱的模樣看不得,吳羽那假作無辜的模樣更入不得眼,氣得邵雪芊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霓裳子正面。
她面色緋紅,像是比落敗被縛的霓裳子更為緊張激動,看得霓裳子不由驚疑。
自己身後的男子與邵雪芊私誼再厚,總不會是姬園復生吧!
就算是姬平意親至,身為母親看他對自己貪婪打量,最多也只是氣他不長進,何以邵雪芊激動之間,竟有幾分醋意?
心思一轉,霓裳子刻意打量邵雪芊的神情,有心觀察之下,終於被她看到了不對之處。
照說邵雪芊守寡已久,即便棲蘭山莊錦衣玉食,邵雪芊又端莊沉穩,沒有男人陪伴的寂寞孤獨總會浮現在氣色上頭,男人的滋潤可不是飲食藥物的豐富可以取代,何況棲蘭山莊已滅,威天盟內接連變故,重重壓力擠上身來,即便邵雪芊再注重養生,終究會受到影響。
但現在邵雪芊激動之間,卻仍難掩肌膚間那豐潤的麗色,甚至眉宇之間還有一絲動人春色浮現,換了旁人或許還察覺不到,只以為邵雪芊擒得自己,高興之下氣色豐美,但霓裳子自己便是久經男女之事的婦人,錦裳門下個個都是熟稔男女之道的女子,近日內有沒有被男人寵幸過這等事她看也看得熟了,邵雪芊神情間的變化她若看不出來,也真枉為錦裳門掌門。
原本無心間還未看出,但現在仔細看看,邵雪芊眉宇之間春色盎然,氣色豐麗,即便有著“冷月仙姑”的冰艷外貌遮掩,仍覺豐潤可人。
別說守節已久的寡婦不會有這等氣色,便是少些丈夫寵愛的女子也不會有。
守節三年?
若邵雪芊三日之內沒被男人疼過,打死霓裳子都不信。
沒想到邵雪芊端莊高貴,冷艷的將男人拒於千里之外,冷得真如明月高懸,不似降臨人間,私底下卻與自己一個模樣。
那種豐麗艷色,絕不是床笫之間被動的任男人為所欲為能有。
說不定邵雪芊表面高貴的不食人間煙火,床笫之間的媚惑卻不輸自己霓裳子心下愈發覺得好笑,她也知男人的習性,愈是高貴、愈難到手的女人,愈能惹得男人心癢癢,是以她向來神態如此,無言之間也能誘得男人心癢難搔,一旦能得到她,床笫間必是鞠躬盡瘁,絲毫不肯保留。
可她萬萬沒想到,“冷月仙姑”邵雪芊竟也是此道中人,尤其邵雪芊身份高貴,冷傲冰艷的外表,比之自己故示聖潔,誘惑力更為強烈。
若非忌於威天盟之威,加上邵雪芊本身也是高手,只怕想打她主意的人不會比自己更少,也真不知自己身後究竟何人,能令邵雪芊在床笫間徹底投降,想必當他弄邵雪芊上床之時,那種精神上的征服快感,怕是比肉欲的滿足更為強烈。
心下暗自算計,霓裳子嘴上仍不住討饒,呻吟之間嬌軀輕扭,身上香汗微泛,似有若無的女體香氣漸漸涌出,漸晚的亭中竟似暖了起來,尤其霓裳子刻意調整呼吸,隨著言語出口,飽挺的美峰在衣內微微顫抖,只要將心思放在她身上,絕不會錯過那隱隱間的誘人姿態。
“求求你,姬夫人……奴家的手……哎……好疼……嗯……該是……哎……該是都紅了……求求你,稍稍……稍稍松一點就行……無論姬夫人想知道什麼,奴家都乖乖招供,絕沒有半分隱瞞,好不好?奴家求求你了……嗚……”
“你……”雖被霓裳子到現在還在媚惑引誘而氣火,但邵雪芊卻不得不承認,這女子久立江湖確實非是泛泛,竟從對她只擒而不殺,猜到自己有話要問,還刻意裝作可憐。
想必她也猜到身後那不出聲的人是男子無疑,打算用女人天生的軟弱來引誘他,說不定……連自己也想引誘呢!
芳心激跳之間,邵雪芊暗自警告自己,這女子非是普通淫娃,若不小心,煮熟的鴨子怕會飛了呢!
“既是如此,在下便問了……”聽到身後的男人聲音,霓裳子與邵雪芊一喜一怒。
邵雪芊怒的是這人竟主動向這淫婦搭話,霓裳子喜的卻是身後之人開口,那苦心營造出來的高深莫測之勢便已打破。
自己一邊乖乖答話,一邊還可籌謀脫身之方,至於這回答的真假嘛……就看情形而定了。
“在下倒不想問些什麼問題,只想請道長傳個話,約見個人,如何?”似沒看到邵雪芊將要噴火的眼神,吳羽刻意湊到了霓裳子耳邊,說話時的熱氣挑逗地熏著霓裳子的耳朵,熏得她小耳皆紅,那親匿樣兒令邵雪芊差點沒爆發出來。
雖早知吳羽擒下此女必有其用意,若能掌握霓裳子,在黑道聯盟里埋下分裂的伏筆,對自己兒子的事業比什麼都有用,但看吳羽這樣,仿佛擒下此女只為淫欲之歡,教邵雪芊如何不怒?
纖手顫抖已極,差點沒法好好地將長劍拔出來。
聽出身後那人便是當日敗商月玄的吳羽,被他火熱的氣息熏著耳朵,霓裳子似忍受不住地嬌軀微顫,連呼吸都重了幾分,心下卻是大喜過望。
這等情況以往她也曾試過,知道對男人而言,像自己這般氣質高貴聖潔、容姿完美無瑕的女子,一旦抵受不住被擒的刺激而嬌聲討饒,得意忘形之下往往就只記得把自己弄上床大快朵頤,其余的什麼都忘了。
身後這人想來也必如此,那火熱的刺激不由令她芳心大悅,雖輕扭著似是不依,嬌聲輕喘間身子卻不住向男人身上挨去。
尤其身畔邵雪芊那似欲噴火,長劍已然上手的反應,更令霓裳子大有得知秘密的快感。
楊柔依落在自己手上的把柄還是自己苦心營造,賭的是身處嫌疑之下,這般羞恥之事楊柔依不敢透露,否則女女相交雖是異事,卻也不真的壞了女人名節。
可看邵雪芊這醋意大起的反應,現在落在自己手里的,卻是身後吳羽和邵雪芊的奸情,只要自己能脫生天,這等把柄足以令自己暗地里控制威天盟,令錦裳門左右逢源,豈不美哉?
若換了晏駕幽甚至葉謙曉得這秘密,想的多半都是暗算馬軒,統合威天盟與黑道聯盟勢力,別說雄霸一方,恐怕連擊潰少林派等正道勢力,成為江湖上說一不二的武林盟主都未必是夢想。
但這等雄圖霸業卻非霓裳子所想,她可憐兮兮地甚至不敢轉頭去望吳羽,生怕惹怒了他,只嬌滴滴地輕聲呻吟著,“是……這當然……只要公子吩咐,無論何事……奴家無不照辦……絕無二話……嗯……只要……只要先松解松解奴家的手,哎……奴家好疼,是不是……是不是真擦出血了……”
見霓裳子干脆真撒嬌起來,邵雪芊怒上心頭,若非理智強行壓抑,手中長劍怕早抹到霓裳子頸上去了,尤其霓裳子嬌柔言語之間,目光在吳羽看不到之處偷偷飄向自己,透著一絲得意,即便明知此女只是為了挑起自己怒氣,好在兩人間取事,但心中那火仍是壓抑不下,強自忍耐的模樣令霓裳子愈發得意,唇角那嬌甜柔美的微笑,令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更增幾分嫵媚。
“道長放心……”似是看不到邵雪芊沸騰的怒氣,吳羽依然保著這般親近的姿勢,甚至真伸手輕撫著霓裳子纖手與天羅絲摩擦之處,撫觸雖是輕柔,那觸感卻令霓裳子嬌軀不住顫抖,若非極富挑逗之意的淫賊手法,她豈有可能這般不濟?
想到此處霓裳子愈發得意,卻沒想到吳羽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沒把她活活嚇死。
“只要道長相助,幫在下約見商月玄商幫主,兩邊共商對付馬軒的大事,別說松解手上綁縛,便是放道長自由,也只是一句話的事,不知道長意下如何?”
你到底在說什麼?
聽吳羽這句話,邵雪芊沸騰的怒氣登時平息,心下雖有疑惑,喜意卻是更增。
商月玄明明已死,否則葉謙也不會接任汙衣幫主,吳羽要霓裳子約見商月玄,話語說的平和有禮,實際上卻跟叫霓裳子去死一般,想來吳羽也知道霓裳子這女人不好惹,索性直接以生死相迫,只要這淫婦是貪生怕死之輩,又知道自己兩人都想殺她,是否屈服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公子……公子言重了,奴家不明白……”聽吳羽這句話,霓裳子言語間竟不由有些結巴,雖只一瞬之間,也讓邵雪芊看出,這女人確實被生死間的選擇迫得心神稍亂,顯然吳羽這句話有效,“商幫主已然逝世,即便奴家再有能為,又如何能夠……能夠與商幫主相約?奴家實沒辦法……”
“道長真的沒有辦法?在下好失望呢!”嘴角浮起一絲異樣的笑意,吳羽的手輕撫著霓裳子皓腕,撫觸間極盡溫柔,看得邵雪芊差點火起。
明知這人淫賊心性,即便知道被擒此女外表聖潔高貴似一仙子,實則是只黑寡婦,一有機會仍是大起輕薄,真是死性不改!
偏偏吳羽言語平和一如往常,那心平氣和的樣兒,反倒讓邵雪芊有火沒處發,即便看霓裳子這樣兒,知道自己與吳羽的事或許已瞞不過她,但最多是干脆殺她滅口,邵雪芊反倒漸漸冷靜下來,看你怎麼玩她?
“奴家……奴家是真的沒辦法,哎……公子,求求你……人鬼殊途,奴家又非能夠穿梭陰陽的通靈乩童,如何能夠與商幫主相約?公子這玩笑開的可大了……拜托你,別……別再繼續嚇奴家了……”臉色微微泛白,甚至連聲音都顫了,邵雪芊也看得出來,霓裳子言語間雖刻意裝做不知吳羽殺意,對這一發千鈞的生死相迫卻不是毫無反應,這等緊張模樣,跟先前的故作嬌媚真是大大不同。
“哎,公子……算奴家求求你……”一臉可憐模樣,霓裳子眼中微盈淚光,仿佛真的被嚇到了,柔弱得像是只要稍稍加一把力,整個人就會軟癱下來,“只要……只要別說這個……公子要……要奴家怎麼服侍你、想要奴家怎麼樣,奴家都會乖乖聽話,好不好?奴家不過一弱女子,就算江湖行走有些功夫,也萬萬不是公子與姬夫人對手……既落入公子手中,無論公子想怎麼樣,奴家……都只能乖乖的……嗯……乖乖聽話”
看來霓裳子是真的嚇到了,那可憐模樣還真是我見猶憐,邵雪芊心知吳羽這黑臉也扮得夠了,接下來該自己來扮白臉,安撫被嚇得臉色發白的霓裳子,一軟一硬迫她就范。
只是邊想邊覺得奇怪,照說這扮黑白臉迫人就范的手段並不出奇,可再怎麼說,都該由自己這最恨淫娃蕩婦的“冷月仙姑”來扮黑臉,讓吳羽來扮白臉才是,如今這沒商沒量的人卻反過來。
雖說讓男人來嚇霓裳子,確有出奇制勝之效,可要安撫這淫婦,自己還真是不好開口,這人怎一點預告都不打的?
“那……就真是可惜了。”大手仍在霓裳子皓腕間搓揉,揉得這女子經受不住的輕聲呻吟,喘息輕哼之間滿溢的盡是柔弱,吳羽的言語間卻一點沒有放松,只拋了個眼色讓邵雪芊閉口,“在下早盼望著跟商幫主接上頭,好商量一下該怎麼里應外合來對付馬軒。若商幫主真的死了,里應外合之策不奏效,無奈之下也只能希望黑道聯盟內自相殘殺,才對本盟有利。無論誰勝誰負,至少得把錦裳門、汙衣幫和影劍門都得搞得動亂不息、死傷盈野才好,道長你說是也不是?”
“別……別這樣……”嬌軀愈發顫抖不休,那堅強外表下的柔弱無力全然無法掩飾,霓裳子嬌喘之間,軟得似再無抗力,若非吳羽牽著她的手,只怕真要滑到地上去哩!
“奴家弱質女流,既然被擒,就只能任公子予取予求,若公子再不放心,自可在奴家身上施加禁制,對奴家為所欲為,奴家保證乖乖依順便是,千萬別……別說這麼可怕的話,若要殺人,奴家……奴家具的會怕……”
本以為吳羽不過是以生死迫霓裳子就范,但愈聽愈不對,吳羽的話中似別有用意,何況看霓裳子這模樣好像真被吳羽掌握了什麼重大把柄,邵雪芊眯細了眼,本來稍稍退開的身形又靠了過來,按住霓裳子香肩,微微讓她離開吳羽的懷抱,只一雙玉手還被他拿著盡情輕薄。
見邵雪芊望向自己的目光中滿是疑惑,顯然發覺不對,吳羽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其實對此事吳羽也沒有十分把握,葉謙突襲翔風堡一事著實透著詭異,雖說馬軒事後及時止血的動作來得迅速,可見此人才智絕計不弱,但即便安撫了少林寺那邊,便不說少林寺仍對黑道聯盟起了戒心,甚至派了榮華大師前來,光只黑道聯盟內的暗潮洶涌,就夠馬軒傷腦筋了。
如此一箭數雕之計,若非針對馬軒他絕不相信,而縱觀黑道聯盟之中,能有如此智計,又對馬軒有仇在心之人,怎麼想也想不出來,否則吳羽也不會將心思打到商月玄身上去。
只是若此計是商月玄所想,那其計劃吳羽便可知一二:藉著馬軒暗算之事,商月玄趁機隱至幕後,連同汙衣幫的幾位為首高手也一同隱遁,好在暗中算計馬軒,而葉謙恐怕就是此計劃中的關鍵。
馬軒以為此人是自己伏在汙衣幫內的暗椿,但實際上這人卻是個雙面諜,商月玄借他指揮汙衣幫的力量,給馬軒扯後腿,雖只一擊,目下的馬軒只怕就得焦頭爛額一番。
不過以商月玄的才智,自然不會只滿意此番結果,對他而言,最好就是隱在幕後,把少林寺也扯進來,等到威天盟與影劍門兩敗俱傷後,再出來收拾殘局,到時候影劍門勢力大減,想必難敵少林寺、威天盟與汙衣幫等眾敵,而馬軒正好變成商月玄等人推出來擔罪的罪魁禍首。
雖說那時黑道聯盟各派勢力難免重創,難以恢復以往的雄風,但較之被馬軒逐個吞掉,只剩下影劍門和十二連環塢獨領風騷,光只殘存下來的結果,已經夠令人為之振奮;到時候威天盟雖說不會放過黑道聯盟各派,但只要有馬軒頂罪,想必少林寺也不會對黑道聯盟各派趕盡殺絕。
光只是與威天盟敵對,跟先前的狀況也差不了多少,彼此誰都奈何不了誰,想來商月玄也不擔心。
但若商月玄的計劃當真如此,對他而言,除了葉謙外還得有一著棋子,畢竟葉謙借馬軒之勢而起,便能暗中扯他後腿,表面上也必須服從馬軒的指令,避免被看出破綻。
因此在台面上必須有一個人物與馬軒唱反調,迫得馬軒短時間內無法全力對外,否則若在葉謙來得及扯馬軒後腿前,馬軒便已集中全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覆滅威天盟,又以外交手段與少林派相安無事,借戰勝之威全力安穩內部,確立他在黑道聯盟中的盟主權威,隱伏的商月玄便無所施其技。
仔細觀察岳敏宸傳回的情報,吳羽敏感地發現霓裳子的動向不對。
照說以馬軒挾影劍門實力與十二連環塢之助新入黑道聯盟,身為盟主的他正磨刀霍霍,打算依實力強壓所有反對者,又以暗殺手段解決了一戒僧和商月玄兩個實力派人物,余下之人實力不及,照說只有順服的分。
但全由女子組成,實力最弱的錦裳門卻敢明目張膽的反抗,若無所恃、若無所圖,豈能如此?
聽吳羽緩緩地說明他的推論,邵雪芊暗吐一口氣。
除了對商月玄的詭計愈發驚怕,心想著換了自己在馬軒的位子上,只怕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對吳羽的佩服卻更勝從前。
靠著這麼一點點线索,他竟然就猜到了商月玄的計劃,還說的這般有模有樣的,看他那容光煥發的丑臉,只覺愈看愈愛。
他頭腦這麼令人佩服,床上功夫又那麼厲害,雖說那事光想便羞人至極,但想到被這麼厲害的人在床上盡情征服占有,心迷意醉欲仙欲死的快樂,令邵雪芊不由嬌軀發熱起來。
邵雪芊聽得心花怒放,只想被吳羽抱上床去好生享用一番,一旁的霓裳子卻不由心驚肉跳。
吳羽沒沒無聞,當日在君山派一戰敗商月玄,這才嶄露頭角,後來又展現智計,令石漸與劉濠陰謀敗露,才能穩坐威天盟智囊之位,沒想到連隱伏幕後的商月玄的計劃也猜到了大半。
這人如此厲害,有他為敵,以後黑道聯盟的日子可怎麼過?
直到現在,她才覺得自己被擒也是不冤。
只是霓裳子也知道,這回商月玄的計策被識破,並不完全因為吳羽才智厲害這點原因。
雖說因著暗算而詐死退入幕後是條好計,但葉謙才上任就急著對翔風堡動手,本來還不知怎麼回事,直到商月玄暗中與自己聯絡才知原因。
其實那時她已經告知商月玄自己的擔憂,葉謙這一步雖是一箭數雕,但馬軒非是常人,葉謙這般大的動作,他豈會不覺其中暗潮對著自己而來?
恐怕現在馬軒也猜到葉謙這人不太對勁,只是忙著安定內部,還分不出手來處理就是了。
如果不是因為發覺商月玄步調太快,雖說馬軒現在還分不出手來,生性謹慎的霓裳子卻生怕出了岔子。
商月玄敗亡也罷,卻連同錦裳門一起陪葬,她也不會這麼急著逼楊柔依就范,好讓錦裳門多一步伏筆可以利用。
仔細想想,就連自己今日被擒,跟商月玄的妄進也真離不開關系。
不過當她那時間商月玄如此躁進的原因時,商月玄的回答也真令她無力反駁,時不我待啊!
馬軒不是笨蛋,影劍門實力又強,雖說引狼入室的夏侯征隱隱已有與他分道的動向,但有盟主之位可用,馬軒的種種手段,已逐步建立威望,迫得商月玄不急不行。
何況商月玄雖藉機隱遁,但一戒僧卻是真的身死,讓玄袈教真落入了馬軒掌控之中。
若一戒僧也還活著,幾人聯手起來,即便馬軒是盟主、即便夏侯征仍支持馬軒,他們仍有一拼之力,也不至於搞成現在這副模樣。
但霓裳子也知道,馬軒之所以還騰不出手來對付葉謙,除了安定內部的事情繁雜之外,覺得葉謙不成氣候,即便放著不管也出不了什麼大事也是原因之一。
若馬軒知道葉謙只是傀儡,在他身後是商月玄這厲害角色出謀畫策,只怕馬軒會把什麼麻煩事都放到一旁,用盡手中力量也要徹底解決汙衣幫的勢力。
若他真有把握跟商月玄斗智斗勇,也不會一開始便動用暗殺手段了。
就因為如此,當吳羽說到他懷疑商月玄還活著,甚至想將這消息透露給馬軒知道的當兒,霓裳子當真慌了。
一旦消息外露,馬軒與商月玄必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激斗,就算錦裳門能不卷入其中,事後勝利者是商月玄還罷,若是馬軒勝了,不利用這機會把雲天七宗和錦裳門置入自己控制之下才有鬼!
不說寧為雞首毋為牛後,原為一派之首,能忍得住被吞並、被頤指氣使的這口惡氣,也就算不上武林人了。
光想到那時馬軒的嘴臉,霓裳子便受不了,否則也不會這般驚慌失措。
偏偏消息外流對錦裳門和汙衣幫而言絕非好事,對威天盟而言卻是大大的好事,一旦影劍門與汙衣幫當真干上,威天盟必會坐山觀虎斗,待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的結果後再來收拾殘局,至不濟也爭取到喘息的時間,吳羽會怎麼選,當真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若非顧忌這等後果,以霓裳子的性情也不會這般容易便向吳羽示弱投降。
最麻煩就是吳羽嘴上說的雖好聽,要跟商月玄聯絡,看如何對付馬軒,表面上是兩家共利的結果,但與外人合作,最怕的就是對方暗中使計扯後腿。
黑道中人以利為引,還可看出行動方針,正道中人卻往往依違於利益和正邪不兩立之間。
若是正道與正道還有可能衷誠合作,但正道與黑道合作,正道中人要把黑道中人賣掉,可是行動得義無反顧,話說得冠冕堂皇。
一旦自己當真讓兩人聯絡上,也不知吳羽會否干脆就把商月玄賣給馬軒,只為了爭取培養實力的時間。
好像怎麼選擇都是死,霓裳子只能淚水盈眶、嬌弱柔媚地望著他,抱著唯一的希望,把吳羽的心思從如此大事轉移到自己的肉體上頭,只望在自己失蹤的時候,商月玄能夠發覺狀況不對,不要讓馬軒真有機會把這幾個反抗勢力全滅了就好,至於自己後果如何,也管不了這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