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教室後,季軒軒走到講台前,先環顧在場的學生。
因為是早上第一節課,還有學生在吃早餐,也有學生姍姍來遲。
可是她沒有看錯,有個熟悉的面孔就坐在第一排,最靠近講台的位置上。
季軒軒只淡淡看了成碩逸一眼,然後繼續打量班級里的其他人。
過了十分鍾,人也來得差不多了,季軒軒才開始說話。
“這門課是為了因應各位畢業前要交的學士論文所作的基礎課程之一,如果不好好學對各位沒有好處,所以我會盡量讓這堂課更好學一點,不過如果每個禮拜都晚十分鍾才開始我們就只好犧牲大家下課的休息時間了。”
成碩逸知道她不一樣了,以前的她第一次到她們家的時候甚至會害羞臉紅,也不太和他們家的人說話,更不要說如此流利的對著眾人說話,他們之間會聊天也是很久後的事情。
以前的她是慢熱型的,非常別扭和害羞,顯得很不自在。現在卻如此,沒有怯場,也沒有不自在,一字一句每個語氣和表情都恰如其分。
季軒軒說著的時候看著全班的同學,當然也有看到成碩逸,看到他比以往更加成熟,現在的他已經不穿制服了,穿著便服,那張臉雖然是年輕人的樣子,可是卻已不再像記憶中那樣青澀和孩子氣。
他正饒富趣味的看著自己。
季軒軒覺得很不舒服,很像被人當成獵物一樣看著。
所以她的眼神沒有在他身上流連太久,發下講義後就逕自開始講課。
可是成碩逸的位置終究離講台太近了,季軒軒想看台下的學生們就會看到成碩逸,整堂課他都沒有移開視线,都是那樣的看著自己。
下課後,季軒軒走出教室才松了一口氣,她長長的吁了一口,想到以後每個禮拜都要經歷這樣的事情就覺得有點擔心。
“為什麼嘆氣?”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她背後竄出,季軒軒在驚嚇之中整個人微微跳了一下。
成碩逸將她的反應看在眼里,嘴角還勾起微微的幅度,輕笑著。
季軒軒轉過身,她知道是他,但她實在不想跟他有所交集。
“沒什麼。”佯裝平靜的講完之後,季軒軒又轉回去,走回研究室。
可是成碩逸緊跟著她。
一直到研究室前,季軒軒拿出鑰匙打開門,然後轉回身對著身後的人說道:“抱歉我要處理研究的事,你請回吧。”
“我想來請老師收我做專題。”成碩逸卻不理會她的拒絕,逕自的把手壓在門上,讓她沒辦法把門關上。
季軒軒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然後回答他:“我不想收你做專題。”
成碩逸挑眉,他知道她和以前不太一樣,可是沒想到連以前那種猶豫不決、拐彎抹角、不直接的個性都沒了。
“可是我有辦法讓你不得不答應我。”成碩逸刻意低下身,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
季軒軒警覺心大起。
“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在這里問我是什麼辦法,傳出去沒有好處的……”成碩逸還是低著身子,臉就在她的耳邊,季軒軒可以看到他臉上那個可惡的笑容。
他能有什麼事情威脅她?不過就是以前那點事嗎?他才不怕!
成碩逸彷佛會讀心似的,就在季軒軒心里呐喊著的同時,他回答她:“不是我們的事,不過和卓耀廷和呂樂樂有關……”
季軒軒看著他,不解。
成碩逸從背袋里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季軒軒。
季軒軒接過手一看,是卓耀廷摟著呂樂樂走進旅館的畫面。
“這是什麼?”季軒軒震驚於這個畫面,連一直刻意保持著的防備和距離都忘記了。
“我會告訴你,但我不想站著說話,你不請我進去我就走了。”
成碩逸站直身,還是笑得可惡,季軒軒把那張照片揉在手里,心里恨恨的,但也只好退開讓他走進研究室。
成碩逸一進研究室,就一屁股坐在辦公椅上,還很惡劣的問她:“沒有飲料嗎?”
季軒軒放下課本,從小冰箱里拿出一罐瓶裝飲料給他,成碩逸皺眉接過,說道:“我不喜歡喝無糖飲料。”
“我這里只有這個。”季軒軒無心跟他糾纏,只想知道照片里的事。
成碩逸也知道,但就是存心刁難她,又左顧右盼著研究室里的擺設,辦公桌左側有個木制的大書櫃,擺滿了書,有課本有讀物還有一本本她有參與的論文,其他也沒什麼,大概因為才剛進駐吧。
不過成碩逸留意到季軒軒在右手邊的架子上擺放了幾張照片,一張看來是在國外是與同學們拍的,還有一張里有好幾個現在系上任教的老師,還有一群人,大概是她還在學校時拍的團體照吧,另外一張則是卓耀廷和呂樂樂還有她的合照。
成碩逸拿起那張照片,仔仔細細的看著照片,一邊說道:“我見過他好幾次,所以就特別花了心思去調查他,結果就被我查出這件事了。”
“你是說他們真的……?”
“失望嗎?難過嗎?”成碩逸放下那照片,轉而看向季軒軒。
季軒軒聽不懂成碩逸的意思。
但成碩逸只是繼續往下說:“這麼照顧自己的指導教授其實愛的是別人,這種感覺如何?”
季軒軒這才明白,原來他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卓耀廷。
但季軒軒也沒想糾正他,她覺得那些都不是要緊的事。
“所以你想以此要我答應當你的指導教授?”
“你不答應的話我就會『不小心』把這些照片流傳出去,當然這些對你也不會有引響的,只是你覺得做出這種事情的教授還能在學校待下去嗎?”
“……”季軒軒雖然只覺得眼前這人和以往不太相同了,但沒想到印象里那些可愛的、溫柔的樣子全不復見。
“那你同組的組員有誰?”季軒軒還是答應了。
“就只有我而已。”
“你要一個人做?”
“嗯。”
“好吧你留下e-mail和空堂時間,以後我們一個禮拜見面一次討論一下要做什麼主題。”
成碩逸乖乖的照辦了。
成碩逸離去前季軒軒喊住了他。
成碩逸回頭,季軒軒那一瞬間有個錯覺,以為他還是以前那個陽光熱情可愛的少年。
但又想起剛剛他拿出的照片和威脅他的話,心里又不自覺得嘲諷自己,果然一切都“重新開始”了。
“沒什麼,你拿著那相片小心一點,既然已經達到目的了,就不要讓他們為難。”
成碩逸以為她終於想和自己說話了,沒想到開口卻是為卓耀廷的事情求情,他一下子心情跌到谷底,其實本來也沒打算拿這件事情大作文章,畢竟目的也達到了,但這下他心情差便遷怒著說:“這件事情我說了算,輪不到你決定。”
然後就走出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