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被遺忘的人
【原創】被遺忘的人
楔子、
【九十七號實驗體構建完畢,氣運轉正常。】
【目標當前生物跡象穩定,無潛在基因殘缺。】
【使用樣本共三具,已全部釋放。】
——無法理解的詞句。
——但想要“理解”。
——想要“理解”。
——想要“理解”。
——想要“理解”。
············
【偵測到腦部活動!波動還在持續提升!】
【是奇跡!奇跡終於出現了!】
——他們感情在變化,那是什麼?
——想要“理解”。
——想要“學習”。
············
——想要“看到”。
眼簾輕顫,罐中少女初次睜開了雙眼,世間流彩盡數倒映在她澄澈的眸子中。
一、
燈光很刺眼。
坐在鋼制椅子上的少女眯了眯眼睛。
這是疲倦嗎?
主人的下屬說余渣是不會“疲倦”的,因此余渣的房間可以保持光照,以便“觀察”。
但疲倦是什麼呢?觀察又是什麼呢?
這些詞匯她能明白讀音,但並不知道他們說的意義。
因為主人說,她只需要理解主人所說的指令的意義就足夠了。
主人還會教一些讀音連成的句子,要求她在他們觸碰自己的時候念出來——雖然她並不知道那是些什麼意思。
不過從他們身上可以感覺到“喜悅”。
她知道“喜悅”是什麼意思,因為主人要她在他們摸她下身時模仿出來。
但只是模仿,很多時候不能讓主人滿意。她笨拙地模仿,引來主人和下屬哈哈大笑。
然後他們就會從旁邊行走過的“廢品”里隨便拉一個過來,或是抱住狂吻,或是推倒在地,用下半身的東西瘋狂抽插。
“廢品”都有著一模一樣的臉和體型,會配合他們的行為呻吟、叫喊,無論怎麼看都比她要更能讓主人滿意。
然而主人卻只是把她們當做玩具。用完推開繼續讓她們進行平時的動作。對此她感到疑惑,甚至主動向主人提起過這事。
“‘廢品’不過是工具而已,她們沒有思維,只靠安裝的芯片驅使身體,你下什麼命令,她們都會詳細按照你的命令完成每一步動作,但是就算模仿的再好,也不如你······”
這是主人的回復。
對於這句話,她能明白的只有其中的讀音。但既然主人已經回復,她也就沒有再提過。
少女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和牆壁一樣雪白的天花板。
這個房間沒有其他的任何東西。哪怕是一面鏡子,或是一個洗漱台。
她曾了解過“鏡子”“洗漱台”“水”之類的詞匯,那是用來整理形象的道具,可以在那之中看到自己的模樣。
只是主人不允許她接觸這些東西,哪怕是洗漱,都會由“廢品”來幫忙。
因此她從沒有見到過自己的形象。
不過這並沒有讓她有所不滿或是好奇。畢竟,這不包括在主人的指令之中。
她的目光轉回到了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的門上。
需要她的時候,主人的下屬就會從那里進來,帶她出去,在那之前她只被允許坐在這里。
這就是“余渣”,主人賜予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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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
門開了一條不大的縫隙,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走進了這個純白的房間。
雖已盡可能地小心,可由於屋內過於靜謐,他所發出的腳步聲仍顯得十分刺耳。
甚至連作為闖入者的他,都不由自主地心里一顫。
但素白的少女卻恍若未聞,只是迷茫地抬著頭,注視眼前的牆壁——亦或是什麼都沒有在看。
本應如寶石般璀璨的眸子此時只透露出微弱的金色,更多的地方仿佛蒙上了一層濃霧。
由於極少見光,她的皮膚呈現出病態的白,有如一塊純白無暇的玉石。
在這座已經瘋狂了的研究所里,研究員早已見慣了女人的裸體,但少女不著片縷的模樣,依然令他有些許失神。
與其他的不同,她身上擁有著“生命”的氣息。只有在她身上,才存在“生”的美。
也難怪先生以及其他研究員會這麼喜歡她,玩弄她,盡情享用她的身體。
——但是他並沒有加入過這個瘋狂的派對。
並不是因為他沒有性欲,相反,在外面時他還頗喜歡在研究之余看點小黃書、動作電影什麼的。他只是單純的“不願意”。
而且更重要的原因是······
然而不管有什麼原因,作為一個單純因為意外被導師帶進來的研究員,他在這件事上根本沒有發言權。
他輕聲嘆了口氣,按下先生交給他的電鈴。
剛按下,他便感覺到有目光在聚焦,並緩緩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這也是設定好的,她在聽到這個鈴聲後才會集中注意力,對室內的人有所反應。
“咳,先生讓我來帶你過去。”
聽到他所說的內容,少女微微點頭表示理解,雙手撐到椅子扶手上,便想要站起來。
或許是她搖晃著站起的模樣太過令人擔憂,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少女的身體十分輕,握住手時幾乎沒有感受到重量,仿佛一個布偶。
“謝謝。”
一聲感謝,卻使得研究員渾身一震。他慌亂的轉過頭去,不敢再看少女無瑕的臉龐。
負罪感爬上了他的脊背,他的道德觀讓他幾乎狠不下心來帶她去先生的房間。
但沒辦法,他得罪不起先生——從他們進這個研究所的時候起,他們的生死就已經被牢牢掌握在先生手中了。
他向少女指了指外面,示意她跟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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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渣是哪里錯了嗎?
少女看著帶路的男人,有些疑惑。
她從他身上感受到了與“喜悅”完全不同的情緒,雖說不上是什麼,但憑感覺,想必不是什麼好的存在。強烈的疑惑令她情不自禁想要向男人發起詢問。
只是還沒等她說出口,前方的男人已停下腳步,指向了面前的門:“進去吧,先生在里面等你。”
主人要求她在見到他時保持絕對的服從,不能保留自我,除非他允許。
於是她終止了思緒,放空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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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是一個金碧輝煌的房間,廣闊的空間里坐著各式各樣的人,他們或是觥籌交錯,或是低頭竊語。而在少女走進來後,他們的目光便紛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對於這種程度的注視,不著寸縷的少女完全沒有表現出羞澀,只是大方地走向位於首座的男人,絲毫不在意其他人熾熱的目光。
她倚靠在像山一般肥胖的男人懷里,有如一只被馴化的小貓。
這便是她的主人,她全身心服從的存在。
“真乖。”
男人肥大且油膩的手掌輕輕撫過少女嬌俏的臉龐,之後從桌子上拿起一杯酒,敬向面前的來賓。
“先生們,這便是我對你們提到的‘有趣的東西’。如何?各位可還覺得不錯?”男人響亮的聲音在不大的房間里不住回響,猶如洪鍾。接著,他像是炫耀,又像是展示一般,盡數將杯中紅酒倒在了少女挺立的玉乳之上。雪白的乳肉和暗紅的酒液形成鮮明衝突,登時引爆了房間內的氣氛,原本故作斯文的一些人終於還是沒能繃住,露出了貪婪好色的真面孔。
在場人群中,定力好的只是呼吸加重,定力差點的,此時已不停搓手,躍躍欲試。
“敢問先生,是以何種手段擒得玄醫生,並令其展現出此等媚態的呢?”終於,有一老學究模樣的來賓推了推眼鏡,問出了在場眾人心中的疑惑。
對此,男人只是笑了笑,學著老學究的腔調答道:“於此還請不要多問,此乃商業機密。”
頓時,場內爆發出了一陣笑聲。
等到來賓安靜下來,男人才悠悠地補充道:“不過還請放心,鄙人既然會邀請各位到來,自是不會虧待各位。只要是在座的,都可以和我的小奴隸做愛,你說對吧,小奴隸?”
“是的,還請各位隨意。”
由於男人說出了問答暗語,始終沉默的少女抬起頭來,朝向來賓的方向回應道。
因為設定,少女的俏臉上帶著一絲微笑,只是沒有起伏的聲音、虛無縹緲的眼眸,無不令這微笑顯得格外虛假。
她就像是一具帶有語音功能的仿真人偶,任由她的主人擺布。
問答完後,有蒙面的侍女為所有來賓送上薄薄的手冊,上面寫著各種指令方式。
值得一提的是,侍女們雖蒙著臉,不明相貌,但其所著衣物卻極盡暴露,只一件單薄的內衣遮掩私處,任由凹凸有致的嬌軀展現在來賓們眼前。
“請問,這些侍女,又是什麼來歷呢?”有來賓顯然已按捺不住,問話的對象雖是男人,目光卻完全無法從這一具具白花花的肉體上移開。
對此,男人似乎也早有預期,仍是不緊不慢地回答道:“不過是自動人偶而已,沒什麼有趣的。當然,如果你想玩的話,也完全隨意便是,只是還請不要揭開面紗,如若不聽,後果我可不會負責哦。”
他雖然說的是完全隨意,但從他讓侍女們蒙住臉的行為,以及語氣中透露出的情緒來看,想必這些侍女的身份不是他願意分享的內容。
在場的多數都是明白人,領會到他話中的寓意後,只能倖倖坐回原位,另一些尚未反應過來的,見到其他人的動作,也紛紛跟著坐了回去。
“我想各位還需要一點時間來閱讀使用手冊,就由我來先為各位演示一番吧。”看到來賓們的反應,男人滿意地點點頭,繼而又一次大笑起來。
“三號模式。”他對著懷中的少女下達指令。
“三號模式已啟動,正在讀取······”
少女機械地答復道,雙眼微微上翻,露出大片眼白。
“讀取完成。”
片刻,伴隨著提示音,少女一直茫然的眸子中漸漸浮現出了神采。
她眨了眨眼,睡眼惺忪,仿佛剛從遙遠的夢境中醒來。
但當她的視线掃過自己一絲不掛的嬌軀,以及台下滿目期待的眾人後,這縷茫然便瞬間轉變成了驚恐。
隨著一聲尖叫,少女仿佛觸電一般從男人懷里彈起,迅速後退幾步,和男人及來賓都保持了一定距離。
她一只手遮著私處,另一只手試圖擋在胸前,卻由於胸部太過傲人而沒能成功。反而由於她的這番運動,白花花的乳肉劇烈蕩漾起來,看得一些來賓兩眼發直。
“這是哪里?你們想做什麼?”察覺到眾人灼熱的目光後,少女索性靠到了牆壁邊,試圖用大聲質問來緩解慌亂。但這一行為卻起了反效果,使得眾來賓目光在灼熱之余,還添了些許驚嘆的意味。而肥胖男人更是直接站起身來,不緊不慢地走了上來。
“你忘記了麼,現在是你幫助我檢查身體的時間。”
男人的話語令少女顯得有點錯愕:“檢查······身體?”
“正是,今天你是來為我檢查生理器官的,這是你作為醫生的職責。”
“是······這樣的啊。”少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對的,我是醫生,來這里是為你檢查生理器官的,這是我的職責。”
這時,場下也有人翻到了對三號模式的描述:
③使用指令“三號模式”,可以令目標保持原本對自己的認知,但發布指令者的所有後續指示都將在其基礎上對目標產生影響,目標會自然接受指示並履行。
再看首座上,此時少女已半跪在地,主動為肥胖男人解開腰帶,露出其碩大的肉棒,一雙玉手在那之上上下撫摸套弄——盡管說是幫他檢查,但這行為毫無疑問就是在幫他擼管,甚至技藝還頗為不錯。
然而少女的表情卻十分認真,不僅緊盯著男人的肉棒,還在擼動的同時發表評論:“發育的很不錯,會是會令女人向往的大肉棒。雖然由體格上看,您可能有些許縱欲過度,但就實際情況而言,您精力依舊十分旺盛,還請保持現有狀況。”
“不錯,現在用嘴來檢查吧,我要射進你嘴里了。”男人對於她的表現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下達了後續的指示。
“明白,接下來我將用嘴來檢查您的性功能。”少女對他的指示做出回應,隨即張開小嘴,將肉棒整個吞了進去。
而後便是嫻熟的口交技巧,她的頭部順著肉棒不斷調整,來回前後運動,同時運用手、舌頭加以輔助,看得不少圍觀者是下身梆硬。
如此來回幾次後,男人感覺射精的欲望已達到頂點,於是用手撐住少女的腦袋,將肉棒抵到她喉嚨深處,低聲說道:“當我射精的時候,你也會達到高潮。”
“好了,我要射了。”
話音未落,乳白的濁液已從他的肉棒中噴薄而出,伴隨著的,是方才還淡然平靜的少女忽然變得渾身潮紅,就像是在一瞬間從平常態切換進了高潮態,嬌軀也立即開始顫抖起來。
“就像大家看到的這樣,我現在對她的掌握,甚至可以強到隨意控制她身體狀況,哪怕是憑空陷入高潮,也都不是難題。”男人笑著向圍觀眾人解釋道。一邊解釋著,他一邊將肉棒抽了出來,把剩余的精液盡數噴在少女臉上。
而少女這邊,則是大張著嘴巴,舌頭伸到嘴外,宛如犬類一般大口喘著氣。她雙眼幾乎眯成了一條縫,從那縫隙中透露出來的是迷離而又充滿誘惑的眼神。至於右手更是直接伸到下身,開始狂亂的自慰行為。
噗。伴隨著一聲輕響,一股液體自她小穴中噴發出來,在地面上鋪出一片水漬——她在所有人的直視下達到了高潮。
“好了,我已經演示完了,想必各位都已經忍不住了吧。”隨意的將肉棒在少女胸脯上蹭了蹭,男人提起褲子,坐回了首座上,“現在輪到你們了,除了奪走處子身,你們想做什麼都可以。”
頓時人群便炸開了鍋,忍耐已久的眾人一擁而上,爭先恐後的搶奪起了玩弄少女的機會。而男人則饒有興趣地觀望著這一切。
之後,便是一場大型的亂交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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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這個已經狂亂了的地下室應該擁有的模樣,本該如此。
然而偏偏就這麼巧,有一個沒能搶到享用機會的男人喝醉了酒,素來都直頭直腦的他沒有聽出之前肥胖男人話中的隱藏含義,再加之酒壯慫人膽,竟把主意打到了送酒的侍女身上。
而又偏偏,他喝醉了酒,在抓向侍女的時候沒能控制好力道,不僅沒有抓住,反而一下將對方推倒在地。
再者,又由於酒精上腦,在家習慣了毆打妻子出氣的他,不知怎麼的竟將這推倒的侍女當成了自己向來笨拙的妻子。
他開始毆打起侍女,手腳上毫不留情面。
侍女對他的攻擊逆來順受,沒有反抗的意思。
然而,在那混亂中被噴出的一口鮮血,卻好巧不巧濺到被玩弄的少女面前。
於是,就在男人打的正酣的時候,突然有一道身影閃到了他和侍女中間。
——是那個被其他人當做肉便器玩弄的少女。
盡管她渾身上下一片狼藉,充滿著滑稽感,但她依舊張開雙臂,阻擋在男人的身前,用渾濁且縹緲的目光盯著男人的方向。
“不······要······欺負·······”
她的聲音還很遲鈍,但從中卻透露出堅定。她的氣勢在提高,甚至令眾人都感覺到了一絲顫抖。
“叮——”
隨著一聲鈴聲,少女的氣勢瞬間破碎,她癱倒在地上,雖然眼睛仍睜著,其中卻已只余空無。
肥胖男人從首座上站了起來,手中還握著一個按鈴。
他的臉色並不好看。
“今天出了點意外,就先到這里吧。”
他大手一揮,朝眾人咧開嘴笑了笑,其中卻完全沒有笑意。
“你,把她扛去禁閉室,要求專家們研究下一步。”他指了指一個侍女和癱在地上的少女,而後轉向剛才施暴的男人,“你,滾。”
說著,肥胖男人狠狠地踢了那個男人一腳,把他踢到了牆壁邊上,劇烈的衝擊直接讓男人咳出了一口血,足見其心中的憤怒。
由於施暴男人觸犯底线,這場狂亂的宴會不得不草草收場,人們只得悻悻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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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說了嗎,展示會上出了意外,余渣失控了。”
“當然聽說了,我就是被先生要求加班研究的小組成員啊!嗨,那些個老板也真是讓人不省心,規矩也不弄明白,搞得先生顏面掃地,最後苦的還是咱這些研究員。”
“也別抱怨了,畢竟先生給咱們的福利還是挺好的,你老實說,在外面的時候,玩沒玩過這麼好的女人?”
“這······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沒有。天天在這吃喝玩,都給我整的樂不思蜀,有家不想回了。”
“回什麼家啊,自願來這里研究,不就是要提前做好有家不能回的打算,等研究結束了,再考慮回家的事吧!——話說回來,我記得這次是第四次了吧,之前連人格都消除的差不多了,還能整些什麼出來嗎。”
“徹底抹除人格唄,做一個聽話的人偶,按照指令讀取知識做出各種服侍,還能依照指令模擬出‘玄蒼瞳’的姿態,這樣可能才是先生最想要的樣子吧。”
“啊這·······研究了三次壓制她意志的辦法,最後決定直接用格式化了嗎,好狠······不對啊,我尋思了一下,這和‘廢品’不就是只有一個回根據信息思考反饋方式的能力差距嗎。”
“但就這麼一個差距,在智能上完全就是飛躍啊。不說了,我該去忙活了,等完成你再檢驗一下就知道是什麼了。”
研究員臥室的隔音效果並不好,走廊上兩名研究員的對話,被坐在僅容得下一床一桌狹小空間里發呆的研究員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每個研究員都有獨立臥室,但根據地位的高低,臥室也有大小之分,作為最底層被使喚來使喚去的研究員,他住的毫無疑問便是與身份相符的最小型臥室。
而且他的桌子上還隨意地擺放著兩大摞書籍,使本就不寬敞的房間顯得更加狹小了。
“呼·······”
研究員深吸一口氣,將一卷《山經雜書》抽了出來。
他不知道那天,少女是出於什麼原因找到他這里來的。大概只是想找個清淨的地方躲避那些將她當成小白鼠的目光,結果卻闖進了他的這個房間。總之當時看到他時,她表現的有些驚訝。
不過驚訝歸驚訝,或許是被他桌子上堆放的閒書所吸引,她倒也沒有轉身就走,反而在他的床邊坐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將抱著的書放在他的桌上,認真讀了起來。
那便是這本《山經雜書》。
這本書他在外面的時候也讀過,是很出名的古代志怪傳說合集,其中有很多晦澀難懂的神話故事,少女在讀的這篇故事便是其中之一。
鬼使神差的,他主動湊上前去,給她詳細講起了自己對這篇故事的理解。
這個行為其實挺冒失的,不過少女看起來並不在乎這些,聽得津津有味。待得他講解完,還纏著他讓他多講點。
在這個聽與說的過程中,二人建成了奇妙的友誼關系。那天之後,少女將這本書送給了他,自己則每天都會跑到這邊,聽他邊翻邊講自己曾讀過的書,聽他講外面世界的事。
其實並不是什麼刎頸之交,不過是相當於書友而已。但對於從小到大一直被人排擠,不為人承認的自己來說,這段友誼顯得也更加珍貴了。
研究員自嘲的笑了,埋怨自己自作多情。
但是,這也是自己唯一的朋友啊——想要為她做一些朋友該做的事。
她太過自由的表現並不是那位先生想要的,於是她被帶回去進行了意識改造。
——第一次意識改造,她被加入了兩種鈴聲的啟動和關閉機制
——第二次意識改造,她被加上了“思緒只能建立在主人指令基礎上”的限制,只能從先生的命令基礎上進行自行思考。
——第三次意識改造,她的自我被抹除大半,甚至不被允許時無法理解字詞的含義,只會本能履行命令,思考狀態幾乎被先生掌控。
——馬上就是第四次意識改造了,這次她會徹底失去自我,所有意識為先生掌控。
對於這件事,她本人倒是表現的十分淡定,因為她從一開始就很清楚自己是什麼。
【我只是個被你們用‘氣’研究出來的人造人而已。】在被帶去的前一天,她這樣說道。
【那麼,你有想過離開這里,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並獲得自由嗎?】
【想啊,但是我是完全在你們的掌控之下的,沒有至高者的允許,我不可能獲得自由。而他啊,我覺得不給我加更多枷鎖都算好了。】
【明白了——我會努力嘗試一次的,在你徹底被枷鎖綁死之前。】
研究員再次深呼吸,像是下定了決心。
該履行承諾了。
所有人都知道,在第二次意識改造之前,因為意外,指令留下了一個bug。
她當時可能是因為天生的正義之心,本能地在先生拿“廢品”出氣時擋在了“廢品”之前。
她無法對和自己有著完全一樣容貌的“廢品”坐視不管。
這件本來很尋常的事,卻不知為何成為了她腦海中一個很深的烙印,甚至第二次意識改造都無法清除。
而這個烙印一旦被觸發——即讓她意識到自己與“廢品”容貌完全相同——對她的刺激就會直接導致堆加在意識上的壓制效果消失,除了在烙印出現前的第一次改造中加入的兩個鈴聲指令。
所以,她不能看到自己的長相,任何能清晰反射的東西都不能存在,她不能看到鏡子,乃至澄清的液體。
這也是為什麼她待機的房間只有純白的牆壁和地面。
那個房間進去之前必須要經過層層檢查,帶任何能反射的東西進去都是不現實的。
但也並不是毫無辦法。
那個房間是用普通房間改過來的,也就是說,和其他的房間一樣,是擁有火警系統的,只不過在改造房間時程序邏輯上改成了不運行而已。
但誰能想到,他這個學生物科學的研究員,在過去曾因為興趣學了許多編程呢。
一個簡單的小程序,早就通過加密分段混合在他上傳的瑣碎記錄里,進入研究所系統中樞了。
而且,為了防止出意外,意識改造期間待機區的人員檢查強度大幅度提升了,短期基本不會有人不嫌麻煩進少女的待機間。
最後一點,由於先生承諾了給足夠多的錢財,也承諾了研究所里的所有人可以隨便玩這里的女人,再加上用家人來進行威脅,他們認為絕不可能會出現內鬼,因此對內鬼防控也僅限於監控和排查。
但誰想得到,他對錢對女人都不感興趣呢。
至於家人······呵。
那兩個家伙永遠都只會嫌棄,只會排擠,只會自作主張,他這個兒子對他們而言只是個賺錢工具而已。從他們簽下給這個研究所的賣身契以後,就已經算不上是家人了。
研究員從口袋里掏出了皺巴巴的一包煙,生疏的點上了一支。
這是他從別人那兒順來的,平時煙酒不沾的他,此時也難得破了戒。
狠狠吸了幾口,濃煙入肺,讓他不由自主的咳了幾聲。
好了,接下來·······
研究員佯裝失誤脫手,打火機竄出的火苗點燃了桌上的紙質書,一時間火光大盛,並迅速蔓延到整個房間。
“火災警報的聲音里混入了啟動鈴聲,後續的事我也都安排好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了。”
他看著火焰慢慢逼近,自言自語,
【話說,對你們人類來說,擁有名字是十分重要的事嗎?】
【那是自然,在你離開後,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記得你名字的人存在,你就不算徹底被遺忘。】
【那,要不然咱們討論一下,來給我起個名字吧。】
【哎?咱們嗎?可我沒什麼文化,起不了好名字啊······】
【那我自己想一個?唔······你覺得“庚辰”如何。正好對應我的原型,那位玄醫生。】
【象征“中”的“庚辰”嗎······的確和你很配。】
【是吧?是吧!那就庚辰了,我的名字你一定要記得哦。】
——【只有你一個人也好,我不想被人給遺忘,不想從來都沒存在過啊。】
“呵,不想被遺忘這種事,還是你自己來吧。千萬記牢了,你不是‘余渣’,也不是‘玄蒼瞳’,你只是你自己,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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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什麼東西這麼吵?”
夜中,肥胖男人被火災警報吵醒,惺忪地推開臥室門。
“只是一場小火災而已,先生。是有研究員在臥室里吸煙,不慎點燃書本,引起了火災。人也沒逃出來。”
總監打扮的人向男人鞠了個躬,匯報道。
“哦,就這麼點事啊。”男人不以為意地撇撇嘴,完全沒有把人命放在心上,“對了,我問你,余渣的第四次改造什麼時候能啟動?”
“應該明天就可以啟動了,研究部門特別加快了進度。”
“希望你們別給我捅什麼簍子了。”
男人嘆了口氣,轉過身卻正巧看見一個穿著黑斗篷的瘦長男人自陰影中走出。
“你怎麼又來了,不是已經拿走你要的東西了嗎?”肥胖男人皺了皺眉,問道。
對他這明顯是趕人走的態度,黑斗篷卻十分不以為然:“只是來給你個建議,該見好就收了。”
“嗯?你什麼意思?”肥胖男人試圖抓住黑斗篷,卻撲了個空。
再一看,早已不見他的蹤影。
“呸,什麼神經病。”
肥胖男人朝著黑斗篷消失的方向吐了口痰。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家伙帶來的知識確實夸張。
只是從活人身上提煉出那麼一點“氣”,匯聚到一起就可以完成令這些科學界頂尖人才都不敢相信的人造人實驗,創造出這堆與活人完全無異的“廢品”,甚至那個“余渣”——那個從大量樣本中濃縮出來,擁有自我的“人類的殘渣”。
興許他是機緣巧合發現了這種東西,想借助自己的資源來擴大研究吧。但最起碼他不是信口開河,人造人實驗確實成功了,而他在成功之後帶走一份“氣”的行為,自己也就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不過,他提出的另一個概念,就讓人不敢苟同了。
他說自己一直試圖追求的那位玄蒼瞳玄醫生,便是由“氣”所生的神靈“太垣”。
被他稱為“氣”的東西,根據這幫專家分析,從本質而言也就是一種沒被世人發現的隱藏基因,但“神靈”這種東西,根本就沒法用科學來解釋。
神這種東西,根本不可能存在於這個世上。
因此,“氣”也好,“神靈”也罷,自己都一律當成這個家伙中二病發作的胡言亂語,反正看他那模樣也不像個正經人。
況且,那個家伙也根本不值得自己費心思在上面,真正應該關心的是······
“等明天改造完,我要讓你的復制品像狗一樣來服侍我,我要讓她成為對我唯命是從的玩具,我還要讓她來慢慢代替你,讓你親眼看頂著你容貌的女人當我的母狗,看著她作為便器給我發泄性欲,看你還敢不敢拒絕我,玄蒼瞳醫生~”
肥胖男人摸了摸自己皺成兩塊的下巴,發出了殘酷的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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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火災的警報聲覆蓋這座研究所的每一個地方,“余渣”待機室當然也不例外。
不過研究員們並不擔心“余渣”受到刺激出現異常問題,畢竟她已經被設置成待機了,在待機狀態下,任何外界動靜都會被她無視,可以說,現在的她完全就是個等身大的人偶而已。
實際上確實如此,即便火災警報再怎麼刺耳響亮,少女卻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這種平和一直持續到第三輪警報響起。
混合在尖銳刺耳的警報聲中,並不明顯的電鈴聲引起了少女的注意。
對於普通人來說,即便是最大限度去集中注意力,這電鈴聲也是無法察覺的。但處於待機狀態的少女則不然,在她的世界中,這些警報聲都屬於雜音,都是需要被過濾的要素,只有電鈴聲能穿過她意識中的這層濾網,觸發設定的指令——暫時解除待機狀態。
少女微微抬起頭,卻並沒有找到那個應該在這引導她的人。這使得她有些疑惑。
但隨即,冰冷的水流自天花板上涌出,盡數噴灑在她仰著的臉上。
受到這突如其來的刺激,少女頓時渾身一顫。她下意識彎下腰,試圖躲開水流對面部的直接衝擊。
水順著她的發絲流到地上,漸漸匯聚成水灘,而少女則透過還有些模糊的視线,看見了水灘中倒映著的自己的模樣。
霎時間,記憶如同洪水般涌進了她的意識海里。
她感到頭痛欲裂,一時坐不穩摔倒在地上,整個身體弓成夸張的幅度。
待得她將記憶整理完畢,呼吸重歸平靜,已過去將近一個小時。
“簡直就像是一場噩夢······”
少女抬起一只手,低聲感嘆。
無論是意識還是身體,此時都呈現出空前的輕松狀態,不再被一道道指令拘束得動彈不得。
伴隨著自我認知的回復,被意識改造後的記憶也盡數回流了,因而她非常清楚,自己原本將會面臨的是什麼命運。
只差這麼一點,最後的改造就會被實施,從此自己再無尋回自我認知的可能。
但是,為什麼自己會突然醒來?
不太像是意外,從記憶里回饋的信息能看出,他們做了極其嚴密的防備措施,甚至連這房間的滅火系統都是壞的。
可也不像是人為,肥胖男人斷然不可能放過自己,這群已經被性欲所迷的研究員基本也可以排除在外······研究員······?
一閃而過的思緒,她想起了那位與自己有著奇妙邂逅的瘦削青年。
那個承諾會去努力嘗試一次的研究員,以及自己拜托他記住的名字。
【庚辰】。
“是你做的嗎?”
她柔聲問道,像是在詢問什麼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與這位研究員的相遇,純粹是偶然。
那時自己剛剛誕生,對萬事都一無所知,只是偷出那一本《山經雜書》,急於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閱讀而已。結果卻因為感知到的書卷氣息,意外闖進了他的房間。
不過,雖然氣質上顯得有些孤僻,這位研究員卻沒有發聲趕她離開,反而默許她坐到屬於自己的那張床上,並把不大的書桌讓了出來。
這對於一直都被其他研究員當做小白鼠看待,毫無人權的她來說,已經是足以感動程度的尊重了。
而且,在發現她被書里晦澀難懂的故事難住後,他還主動湊上前來,為她講解起自己對故事的理解。
盡管表面看上去十分孤僻,研究員本身卻是意外的健談。書中故事用古語書寫的晦澀難懂的部分,他都能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表達出來,再結合他獨特而又合理的理解,讓她深深沉迷於其中。
後來,她把書送給了他,二人結成了奇妙的友誼關系。
在後來的聊天中她才了解到,他一直都不得人認可,所有人都把他當做怪胎來排擠,也沒有任何願意與他和諧相處的人,哪怕他的生父生母,也只是把他當做賺錢工具來養,從來不過問他的意見就自作主張。他喜歡閱讀各類雜書,喜歡鑽研計算機,但卻因為父母被迫選了生物工程專業。
或許就是因為如此,不被人承認的“怪胎”和不被人尊重的“余渣”才會產生共鳴吧。
外面的世界,她沒有接觸過,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遭受排擠。她只知道,他的知識很豐富,天文地理、神話歷史,無論什麼領域他都能侃侃而談;聽他講故事也很有意思,詼諧的語調,獨到的理解,故事角色在他的講述中變得活靈活現。
只有在聽他講故事的時候,她才能從這一成不變的日子里感覺到快樂。
——她喜歡聽他講故事。
——她“喜歡”他。
所以,在考慮到自己被意識改造後可能喪失自我時,她才會拜托他記住自己的名字。
“在你離開後,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記得你名字的人存在,你就不算徹底被遺忘。”他是這麼說的。
如果【庚辰】的消失是必然的,那麼她希望,他能是那個最後記得【庚辰】存在過的人。
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氣,從記憶中回到現實。
既然他遵守了承諾,那自己也絕不該浪費他創造的這個機會。
現在該考慮一下接下來怎麼辦了。
首先,需要從這個研究所里出去。
外面的看守數量還是不少的,更有層層隔離,一旦她試圖突破就會通過警報告知這里的所有人。
但是他們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她作為“太垣”玄蒼瞳的復制人造人,究竟從原型那里繼承到了什麼。
應該說,除了那位研究員,大概根本就沒人相信這個世上有“神靈”存在吧。
她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最終幻化作霧氣模樣。
雖然尚不清楚更多的用法,但她現在使用著的毫無疑問便是來自太垣的“神力”。
就算是那位研究員,在看到她這種形態的時候也吃了一驚,並表示這絕對是超越人類認知的力量。
“人類是很自大的,他們總認為自己無所不知,而往往不會防備未知的存在。”
所以,如果是人類認知之外的力量,想必可以繞過他們的防御設施。
但第一次意識改造的影響是依然存在著的,她現在就算潛行逃出去也沒有用。“待機”電鈴的有效范圍相當遠,一旦他們發現“余渣”失蹤,找到她並按下“待機”的電鈴,她仍然會被強行控制住,並且自己回來。
所幸,或許是為了獨占對她的控制權,“待機”電鈴從始至終就只有肥胖男人持有的那一個。
只要能破壞掉肥胖男人手中的電鈴,就不會再有人能控制她。
不能被太早發現,並且需要破壞掉電鈴······
一閃而過的靈感,少女想起了研究員曾給她講過的一個關於寄生生物的科幻故事。
如果化作“氣”形態潛入人體內,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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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換班的人什麼時候才能到來啊。”
一夜未眠的研究員打了個哈欠。
雖說這研究所里日夜顛倒,時間已無太大意義,但人的生物鍾還是在正常運作的啊。被臨時換班到夜里,還要高強度集中精神看守“余渣”,這不是折磨人嗎。
而且,大概是剛才的火災引起的吧,這地方濕氣忽然變得好重。
重得讓人發困。
困······
本就已極度疲倦的研究員,只是被霧氣拂過,便失了意識,沉沉睡去。
但很快,他又清醒過來,眼里散發出了淡淡的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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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報又響了,而且這次比之前的火災警報更加刺耳。
剛剛睡下就又一次被警報聲吵醒的肥胖男子自然不樂意了,他幾乎是摔門而出,素來不怒形於色的臉上此時堆滿了憤怒:“又發生了什麼事?有完沒完了還?”
“對······對不起先生。”走廊上跑過的研究員連忙鞠躬道歉,“是余渣逃跑了,我們現在正在尋找她的蹤跡。”
“嗯?不是待機狀態嗎,這樣還能讓她逃出去,你們待機室外面的安保是干什麼吃的?”肥胖男人的怒氣更盛,就差沒有直接動手扇耳光了,“我請你們來幫忙研究,好處也沒少給你們吧?你們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萬分抱歉,是我們的疏忽······博士們現在已經開始搜尋她的下落了,暫時可以確定的是,沒有發現余渣從出口逃出的痕跡,她應該還在這座研究所里。”研究員把頭壓得更低了,小聲向肥胖男人匯報當前情況。
肥胖男人則表現得不屑一顧:“哼,就你們這些知識分子的辦事效率?怕不是明年都解決不了,還是讓老子自己來吧。”
他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毫不起眼的按鈴。
這自然便是“待機”電鈴,它的覆蓋范圍遠大於研究所的范圍,只要按下去,“余渣”就會變回待機狀態,然後乖乖回到男人面前。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將要碰到按鈕的時候,他面前的研究員忽然猛的抬起頭來,眼里金芒閃爍。緊接著,強大的風壓形成薄刃,削向了男人拿著按鈴的手。
還未反應過來疼痛,男人的手已被沿虎口砍斷,電鈴和手掌一起掉落在地上。
血還未噴出,就立即被奇妙的力量給止住,並迅速結成了疤。
然後,男人才終於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他望向研究員,大聲質問:“你到底是什麼人,想干什麼?”
質問的同時,他還以與體型不匹配的敏捷俯下身去,試圖重新拿起按鈴。
然而,早已有一只精致素白的手搶在他之前撿起了按鈴。
在研究員身後,手的主人憑空自霧氣中成型,而研究員本體則翻著白眼朝他倒了下來。
同樣的素白胴體,同樣的嬌俏面容,在他面前出現的毫無疑問便是“余渣”。只是她此時不再如之前那般迷惘,眉宇間都充滿了堅定的神情。
她手掌用力一捏,電鈴便直接爆裂開來,化為了粉末模樣。
“你·······余渣?”少女自虛空中構造出身體的舉動徹底震撼了肥胖男人,他開始懷疑起自己對世界、對科學的認知,半晌才勉強憋出一句話,甚至還來不及關注到少女已將唯一能束縛自己的東西破壞。
聽到“余渣”的稱呼,少女愣了愣神,似乎在猶豫些什麼。
“我是庚辰。”但她最終還是咬緊牙關,說出了宣誓自我的話語,“我不想再被任何人給操控了。”
她的身體化為狂風構成的蛇形,朝著肥胖男人猛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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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全不是同一水平的力量面前,男人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一直以來飛揚跋扈的他,只一擊便被了結了性命,甚至連屍體都沒留下。
在操控這些研究員的身體的時候,她窺探到了他們記憶中肥胖男人所為的種種惡行,因此在最後,她才做出了“消滅肥胖男人”的決定——至少在她的認知里,放過他,他的貪欲必然會再次導致其他“余渣”的誕生;消滅他,對所有人都是好事。
盡管如此,初次殺人還是令她感覺有些喘不上氣。
而且這般大幅度使用權能,對她這具本就虛弱的軀體來說,負擔也並不輕。
另外,她在剛才抹去其他研究員關於這座研究所的記憶,命令他們各自回家的時候,還從他們的記憶中得知了那位研究員葬身火海的消息——也是那時,她才意識到他到底是用什麼途徑來喚醒自己的。
在這精神與肉體的多重刺激上,她感覺到了難以言喻的疲倦,整個意識都到達了模糊的邊緣,眼皮不住往下拉,幾乎要看不清眼前的路线。
不過,就算他已經逝去,但至少還有自己還記得他,記得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
她的思緒忽然一滯。
明明他和自己提到過他的名字,自己也確實將這個名字刻進記憶深處了才對。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毫無印象了?!
她瘋狂在腦海里尋找那個本該被銘記著的名字,卻始終求不得。
像是上天開了個非常惡劣的玩笑,在她被解除那些深刻於心的命令的時候,被她銘刻在內心深處的那個名字也受到了牽連,並最終一同消散不見。
“對不起······對不起·······”
她只能一遍遍呢喃著道歉的話語,最後沉入了意識的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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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悉,近日有數名失聯生物專業研究員突然回到了自己家中,並失去了其失聯期間的相關記憶,目前警方已介入調查。重明市警方在此向市民保證,絕不姑息類似犯罪行為······”
“哎,司塵,現在的大城市都是像這樣,在市中心高樓上大屏幕播放新聞的嗎?”
嬌俏的少女擠在人群里,仰頭看大樓上屏幕播報的新聞。一邊看一邊詢問身邊湊在美食攤前的青年。
“也就他們重明市是這樣的吧。來,嘗嘗這家糖葫蘆。”青年從美食攤上買了兩串糖葫蘆,不由分說就塞了一串到少女嘴里。
“唔唔······唔······吼添呐······”
糖衣入口即化,甜味深深滲入山楂之中,少女試著咬開一顆,頓時就被甜味俘虜了。
看著少女一臉幸福的神情,青年也是微微一笑,順手從自己的那串上摘一顆下來,拋進了自己嘴里。
待得從回味里出來,少女看到青年這般悠然自得的態度,內心突然有了一絲感慨的意味。
少女便是蘇曉。
在那日承諾會關照自己以後,這位現名為李司塵,實際是南方“太陽”的家伙,就真的來和她形影不離了。
雖然在學校里有個人關照的也挺好的,但是,同寢室其他人看她的表情都變得奇怪了。
她們不會真覺得自己是在和司塵談戀愛吧······這明顯是保姆和被照顧的關系啊!
不過,這位司塵大人,脾氣還挺和善的,一點作為原始靈的架子都沒有,感覺兩人的關系已經快到達好友的程度了。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廂情願就是了。
然後就到這個暑假了。
本來她是和家里人商量了,自己一個人出來旅游的,但偏偏運氣大爆發,在旅游軟件上抽到了兩人份的來往車票。
一開始她想找沈言學姐一起的,打電話過去才知道學姐早就回到啟明市了。
無奈,她只能試探性地問了問司塵。
結果聽到有免費的車票,他竟然就欣然接受了······拜托有點原始靈的樣子好不好啊!
再然後就是在這里了,司塵對這里出乎意料的熟稔,這才來了兩天,已經帶她在這吃了不少東西了。
雖然確實很好吃,但是再這樣吃下去,真的會變胖了啊!
蘇曉看了看自己暫時還算平坦的小腹,心里已經提前開始緬懷了。
司塵倒沒怎麼關注她的小動作,看到她嚼完糖葫蘆,便直接挽住了她的手臂,說道:“走吧,我帶你去吃一家面館。實打實的二十代傳承,我在五百年前就喜歡吃。”
這個過分親近的動作頓時讓她臉頰緋紅,她慌亂地偏頭,不敢正視青年的臉。
不過這一偏頭,她倒有了新發現。
“哎,司塵你看,那里那個姑娘······好像身上有不同尋常的氣哎。”
她用空閒的手指向自己看的方向。
在那個方向,有一名幾乎全裸的少女癱坐在牆邊,雙目緊閉,像是失去了意識。
如果細聽的話,還可以聽得到,她嘴中正呢喃著什麼,破碎的聲音在喧鬧的人群中幾不可聞:“你······誰······”
按常理來說,倒在路邊的美艷少女,肯定會引來行人駐足圍觀的,更別說她現在還大片春光外泄。
但事實卻是,來往的行人都一副完全沒有注意到少女的模樣,來來往往的人流都自覺避開了少女那一帶,卻沒人覺得有什麼異常。
而且作為天生能窺見氣的啟明市人,她還看到了,少女身上有繚繞著十分奇特的氣。
“這個氣······怎麼可能?”
蘇曉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但身旁的青年卻皺起了眉。
他思索了片刻,然後有些嚴肅地改口了:“咱先不吃面了,我帶你去見個家伙。”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司塵已經趕上前去,背起了少女,隨即招呼她過去。
“抓緊咯。”
隨著他的這句話,蘇曉立即感覺到周身的氣變得躁動起來,慌忙抓住了他的胳膊。
只聽耳邊一陣呼嘯,三人身邊卷起了狂風。待得狂風散去,便已經到了一座大樓之前。
抬頭看,只見“重明第一醫院”六個大字。
“哎?這個重明第一醫院不是全國都超有名的那個?來著干什麼······喂,你等等我。”
蘇曉還在疑惑,卻發現司塵早已大步踏上了台階,只得連忙跟上。
本以為過來是打算為少女掛號看病,哪想司塵直接一頭鑽進了急診區。
不過倒也沒有護士對他們三人的唐突闖入感覺到奇怪就是,蘇曉不由得在心中羨慕起了原始靈的方便。
他們三人很快就趕到了急診區的盡頭,像是提前預知到了他們的到來,值班醫生室的門提前被打開了,一名身著白大褂的女子走了出來。
“喲,這不是司塵嗎,怎麼,有空來我重明市玩啊?”
女子主動朝三人的方向打了個招呼。
“害,本來確實是來玩的,不過碰到了這個。”司塵也很熟稔地和她聊上了,並給她展示了自己背著的少女。
蘇曉這才發現,這名女子和司塵背著的那名少女,竟幾乎有著完全一致的容貌和體型。而且在她身上,還能讓人感覺有十分驚人的氣存在。
“啊,你應該還沒見過,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蒼瞳,一中二君四方尊里象征‘中’的太垣。現在名字應該是······”
“玄蒼瞳,現在是個醫生。很高興見到你,來自啟明市的朋友。”醫生看了蘇曉一眼,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但她在目光轉到司塵背著的少女上後,也如司塵起初那般皺起了眉頭。
她想了想,最後還是招呼著三人進了值班室。
將少女安頓在值班室的床上後,三人各找椅子坐下,司塵這才再一次開了口:“我說蒼瞳啊,你不會又留了凡胎在人間,像當年那樣被人給撿漏了吧?”
“怎麼可能,當年出了那破事以後,我就再也沒有留下過凡胎了。你問這個,我也不知道啊。”玄蒼瞳眉頭皺的更緊了,“用本體也搜索不到什麼信息,真見鬼了,跟當初那個家伙一樣。”
“你說會不會真的是那個家伙啊。雖然對咱們不算什麼大事,但是對這人間來說,還算挺大的麻煩事的。”司塵托著下巴,提出自己的觀點。
他們兩個人在這打著能相互理解的啞謎,弄得蘇曉一臉茫然。
不過她也不敢插嘴兩個原始靈的討論,只能默默聽著。
只是兩人也沒討論出個結果來,一時間值班室里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
打破這份沉默的,是一名值班護士的闖入。
“玄醫生,有您的電話,是‘明理’打來的。”
這名護士明明只是普通的匯報來電,聲音卻十分機械,連動作都透露出一絲僵硬,仿佛被什麼東西控制了一樣。
她匯報完就轉身離去了,沒有等待玄醫生回應的意思。
“怎麼明理也找我,今天也太忙了。”醫生無奈的搖了搖頭,“那我去接個電話吧,看看明理那家伙有什麼要緊事找我。”
她站起身,推門走去了前台。
直到這時,蘇曉才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司塵,你們說的‘凡胎’是什麼啊。”
“凡胎嗎?就是我們現在生活在人間的身體啦。”司塵見她感興趣,便耐心解釋了起來,“我們原始靈和普通靈是有區別的,在人間的狀態並不只有本體和靈體——你們人類稱之為‘仙體’——兩種,還有一種就是凡胎。我們入世一般都是在仙體和凡胎之間選一種。仙體是擁有大部分權能的,和普通靈的入世狀態相似的狀態,而凡胎更接近人類,像是‘擁有很少量原始靈的氣,比普通人體質稍微強一點的’的存在,像我和蒼瞳現在的狀態就是凡胎。凡胎狀態下我們動用不了大部分權能,這樣融入人世也更有意思一些。”
“那,你們剛才說的‘留下凡胎’是指······”
“那個啊,那個是千年前的事了,算是一件軼事吧。怎麼,想知道嗎?想知道我可以講給你聽哦。”
“誒?我是肯定想聽啦,不過你來講真的沒關系嗎?你可是······”
“沒什麼合適不合適的,畢竟我現在算是你的保姆呀。”
你居然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的嗎?
蘇曉一時感覺到吐槽無能,只能點了點頭。畢竟有免費的故事聽,不聽白不聽嘛。
“那我講了啊。”司塵清了清嗓子,從玄醫生的辦公桌上摸了把紙扇,像個說書先生一樣展開,“首先,要明確一下故事的背景。你應該有看過武俠小說吧?”
蘇曉點了點頭。
“武俠小說里說的江湖,在千年之前是真實存在的,而我要說的故事就發生在江湖中,一個名為‘文會派’的山門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