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痴的旁邊,我把他拉住,“痴,去下面,在這里會死的。”
“不用你管,丑八怪。”痴直站著,眼睛在海面上掃描著,想找出他哥哥和魑的身影,可怎麼能找到呢。
一閃一閃的火花,早就被奔涌的海浪吞沒。
從這里往上看,只有一浪高過一浪的浪花。
“你想死是不是。”
其實我完全可以不用去管他的,但一想到,大家都是那麼辛苦地從那個恐怖的集中營里出來,如果死在這里的話,不是很可惜嗎?
可惜二字說來很淡調,但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能明白這二字里的悲涼。
一如麒,一如生、衣,一如育。
“死了就太不值得了。”許是被我說服,痴不再大力反抗,半拖半拉地被我帶進船艙。
但剛進船艙,那些人便對我們說道,“這艘船要被舍棄了。”
“什麼?”這會我也忍不住拔高音量了。
“這艘船要當誘餌。”說話的男人,扔過兩個救生圈給我和痴。”壬少爺的船已經從後面包圍了他們。”
怪不得,剛剛沒看到壬,我心想。
“切!”把那救生圈往地上一扔,痴再次衝上甲板。
“痴,等等我。”那人說的話,已經把我弄慌了。我拿著救生圈尾隨在痴後面。
跑到甲板上時,痴正要跳下船。
我真的是飛撲上去,急急地抓住他的腳。”我不會游泳。”
“關我什麼事?”神經質的聲音地從他嘴里冷冷地傳出,更是讓我涼了一身。
“救我,求你。”我抱著最後的希望,現在能救我的人只有他了。
我看著底下洶涌的大海,即使有這個救生圈,我跳下去必死無疑,“我不想死。”我的聲音終於顫抖起來了,“求你。”
“你死了我更開心,我干嘛要救你。”他說著就要甩開我的手。
我當然不能讓他甩開,用力一扯,竟然把我們當中力氣最大的痴給扯到我身下了。”
我們都是從那里出來的。”我看著已經離了很遠的那個小山洞,“看在這份上,救我。”
“不要。”他依舊拒絕。
“求你。”我已經無路可走了,澎湃的海水聲,這一刻聽來,只餘恐怖。
“魑都說了要把你帶到身邊,我怎麼可能救你。”
“我們都是從集中營出來的,你真忍心嗎?你真的是這麼狠心的人嗎?真的嗎?”猛地揪住他的領口,我大力搖晃起來。
槍聲、炮聲、浪聲,是否把我的嘶吼掩蓋住了,“痴!你不能這麼狠心!”
此時整艘船上,只有我跟他,那些人早就下水了。
“別搖了。”他一手抓住我的手,“我帶你下去就是了。”
管他是一時慈悲,還是被我弄煩,在他答應帶我下去時,我幾乎虛脫,但很快就爬起來了。
痴已經跳下水了,他在下面喊道,“快點跳下來,煩人的丑八怪。”
我知道時間耽誤不得了,快速地爬上跳下,整個人栽進海里,但很快痴就把我抓出水面。
“你就在這里。”痴帶我上岸後便離開了,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淡,海浪已經越來越大了。
我不懂什麼浪高幾尺,我只知道我現在看到的是一個翻浪就可以把人狠狠地打進海底的大海,甚至把人的身體撕碎。
不知他會不會出事,我趕緊搖頭,大罵自己烏鴉嘴。
他才不會出事的,他可是最強的瘋子。
站起來,我尋找隱蔽的地方,周圍都是岩石,離那個洞並不是很遠。
但現在整個海岸都已經是一個戰場了,只要一顆子彈到這來,我死亡的幾率還是很大。
不過比在海里安全多了。
“轟“的崩裂聲響起,我捂著耳朵探出腦袋,原來剛剛那艘船已經被打翻了。
有些碎沫濺到我旁邊,“啊。”
我悶哼一聲,受到牽連的岩石不少破碎了,而其中最大一塊整個砸向我的胳膊,把手伸進里面一摸,黏糊糊的感覺,那是血。
就算流血了,也不會流這麼多啊。
我趕緊脫下衣服,查看自己的傷口,卻因此把已經刺進胳膊的尖石更刺進胳膊了。
咬著牙把那尖利的石塊拔下,就著海上子彈槍炮摩擦的火光,我看見自己的胳膊全部淤青了。
上臂的肌肉整個陷進去了,而那血正從傷口處擠出來,看那速度不用一會我的胳膊上就全是血了。
“該死。”脫下外套,用刀割出一大塊布,把自己的上臂用力纏起來,只把那血嵌進布條里。
處理好傷口,我便開始移動,但我要往哪移動呢,不管走到哪里都會受到戰火的波及。
也許找到藍虞剛剛上的那艘船,我就安全了,我在心里暗下決定。
只是此時海上至少有10來艘船,又怎麼能輕易找到藍虞上的那艘船呢。
拿起那些人遞給我的救生圈,我套到身上。
現在只有到藍虞的那艘船上才算安全,想到這里,自己都覺得好玩,剛剛還叫痴把我帶到岸上,這會我自己倒要下水。
坐在岩石上,我伸下腿。這一刻真的很恨自己不會游泳,明明有機會學的,我卻白白浪費了。我的家鄉是靠海的。
沒見過豬走路,難道也沒吃過豬肉嗎?我胡亂找著理由為自己鼓勁。
眼一閉,我就跳下水。
想著以前凌辰學游泳時在我耳邊說的雙腿打直。
我屏著氣,把慌張壓下來,慢慢地倒前進了幾步。
這讓我大為驚喜,繼續小心翼翼地前進,只是我的速度實在是慢,不過,慢也更能找到目標。
我在心里對自己安慰著。
戰斗越來越激烈了,但已經看出戰況完全倒向一邊了,絕對是泉他們贏了。
我向其中一艘看上去停靠位置最為安全的船游去,游近了,我馬上就認出這艘船就是藍虞乘上的船。
心中大喜,下一刻卻只能睜大眼睛。
那艘船被攻擊了!
船身劇烈地搖動,好一會才停下來。
卻沒有崩裂,看來沒事。
放心的下刻,又一輪攻擊過來了。
這回那艘船已經有准備了,進行了猛烈的回擊。
而這一切,對我來說,只能是噩夢。
兩艘船的攻擊,把在不遠處的我,高高地拋起。
一聲巨響,我還來不及為自己的處境害怕,對面的幾艘船忽然連鎖反應地爆炸開了。
海浪已經夠大了,而加入彈炮的攻擊,本來離那幾艘船很近的我,變得靠近他們。
我完蛋了,這樣想的下刻,好象聽到有人在說,我們成功了。
什麼成功了?我回頭。
我從來不知道寒冷冬天的星空可以那麼漂亮,即使是在這血腥彌漫的大海上。
伸出雙手,我想抓住遙遠船上的那個人的雙手。
肩上扛著一把槍的泉,側著頭瞄向遠處的一點,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正扣著扳機。
似乎受到這邊情況的影響,他側著的頭轉到我這邊,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秒,但那雙與此時情況極不符合的平靜眼睛隨著大海的沉浮盡落我的眼底。
他沒有看到我。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