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里曼斯的估計相當正確,衝突發生的時間甚至比他預計的還要早,就在東督執法隊上街巡邏的第四天,許多人暗中期待的事件就爆發了。
事件發生的時候,那個悠閒的當事人正照例在東督府中逛了一圈之後,到綰貞的小店喝酒去了。
可是沒等他的屁股坐熱,一匹快馬從巷口疾馳而來。
馬上的騎士滿頭大汗,大老遠就從馬上滾下來,撲過來急促地叫道:“大人,出事了!”
葉天龍的眼皮跳了一下,騰地站起來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我們的兄弟被城南劍館的人給扣起來了!”報信的騎士臉上有著憤怒和擔心的神情。
艾司尼亞的有心人都知道城南劍館的真正後台老板就是南督馬可布威,而馬可布威又是三太子尤那亞的得力大將,所以從城南劍館出來的劍士自然是感覺良好,威風八面。
許多無緣繼任騎士的青年人都拜在其門下學藝,因此在艾司尼亞這個劍館算得上是一大勢力。
在一時對東督執法隊摸不清底細的情況下,城南劍館的劍士也著實收斂了一陣,但過了兩天,館中幾個劍士上街時,故態復萌,在大街上縱馬馳騁。
向來驕橫慣了的他們認為在自己的地盤上,不會有人來管的,而多年來也的確還沒有什麼事情發生過。
但不幸的是,他們遇到了正在街上巡邏的東督執法隊,當下將他們幾個人從馬上抓下來,要帶到東督府去處理。
接到南城的地頭蛇羅思的報告,劍館中的人大為光火,一直以來,城衛軍根本不敢干涉他們的事情,因為背後有南督馬可布威的撐腰。
現在東督執法隊的人居然敢將館中的劍士抓起來了,這還了得?
怒氣衝衝的館主尤素夫立刻帶了一班人馬,抄近路趕到東督執法隊的前面,趁其不備,突然發動襲擊。
劍術高超的尤素夫非但把被抓捕的劍士救了回來,甚至還將這隊東督執法隊的人員給扣留起來,叫囂著如果東督府不出面賠禮道歉的話,就休想將人要回去。
“慶計將軍已經帶人趕去了,石將軍讓我趕快來找大人,不然的話一定會起大衝突的。”報信的騎士三言兩語將事件描述了一遍,然後催促道,“大人快點去吧,慶計將軍對上南督大人會很吃虧的。”
葉天龍聽到這里,已經是怒火中燒,他轉頭對玉珠她們道了一聲:“我們走!”。
說罷,率先跳上戰馬,一騎衝出了小巷。
玉珠和辛西雅等人連忙隨後跟上。
當葉天龍他們趕到現場的時候,城南劍館前面已經是人聲鼎沸,除了大批的城衛軍外,還有許多看熱鬧的市民,大家都想看看這件事情到底會有怎麼樣的結果,這可是近年來少有的事情,兩位提督大人要發生正面衝突。
“葉大人來了!”
“新任的東督大人來了!”
眾人見葉天龍一伙馳來,馬上自動讓開一條路,讓葉天龍和他的十八女飛衛過去。
有些人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位風評眾多的東督大人,見他果然是帶著一班的美女親衛,不由得暗中搖頭。
場面上,慶計正和南督馬可布威相持不下,雙方的將士都是刀槍相見,氣氛十分緊張。
“你敢包庇攻擊執法隊的罪犯,莫非是想造反嗎?”
慶計咬牙切齒地說道,可是他面前的馬可布威卻不為所動。
“你少來這一套,你們執法隊的人濫用職權,引起民憤。他們劍館的人只是自衛而已,沒有證據就要抓人,我身為艾司尼亞的南督,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比葉天龍早到的石義信一見到葉天龍來,就連忙將他拉到一邊,道:“大人快把慶計攔住,我們如果沒有真憑實據,就這樣和馬可布威的人發生衝突,會吃大虧的。”
葉天龍看了一下,見左島近和其他一些將領也是滿臉怒色,便問道:“不是有現場證人嗎?”
左島近恨恨地搖頭,道:“大人有所不知,那些家伙見是有南督的人插手其中,早就被嚇壞了,哪里還敢出面作證啊?”
石義信也嘆息道:“沒有人出面證明是他們先違法的,現在就變成了雙方各執一詞,鬧起來對我們東督府十分不利。”
索衝插話道:“擺明了是要給我們東督府塗顏色,可惜現在軍部的人一定會站到他們那邊,情勢對我們非常不利。”
葉天龍知道他們說得很對,只是如果當場示弱的話,豈不是大丟東督府的面子。
得想個什麼樣的法子呢?
此時場上的慶計和馬可布威越說越僵,聲音也越發的大起來。
“既然你們不讓開,那我們只有不客氣了!”
慶計亮出了他隨身攜帶的一把長槍,他身後的那些東督執法隊士兵也早已不耐煩,自己的同伴被對方扣留了,還費什麼口舌,頓時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馬可布威冷笑一聲,道:“好家伙,道理上說不過,就要動手嗎?我們南督府可不怕這個。”,他和他的手下士兵也紛紛揚起武器,雪亮的刀鋒映著陽光,散發出可怕的氣息。
兩邊的士兵慢慢接近了,雙方的臉上都帶上了一絲殺氣。
一直以來,本該是最風光的東督府將士卻因為種種原因,變成在帝都四府中最沒有面子的一伙,看著其他提督府的人在艾司尼亞風光無限,他們卻只有夾著尾巴做人的份,心中的火氣實在是大。
好不容易來了一個說話算數的東督,揚眉吐氣的日子還沒有過上幾天,居然就有人來挑戰他們的權威,所以東督府的將士自然是憤怒異常。
而對於南督府的人來說,本來被他們一嚇就退的對手,今天居然變得如此強硬,心中也是極為不爽,暗想如果不給他們一點下馬威,還不知道誰是老大呢?
圍觀的群眾開始退得遠遠的,生怕雙方的衝突會連累到自己,場面上現出了相當大的一片空檔。
慶計手中的長槍發出輕微的鳴叫,槍身顯出赤紅的顏色。
這個變化讓對面的馬可布威看在眼中,知道對手拿的是一把帶有特殊能力的寶槍。
他早就聽說過這個浪蕩的貴族公子有一把家傳的“赤焰槍”,威力極為驚人,想來就是眼前這一把長槍吧?
不敢大意的馬可布威將自己手中的刀劍緊了緊,擺開一個斜十字交叉。
第一次看到馬可布威武器的人會感到十分意外的,因為他的左手是一把長劍,右手卻是一把寶刀,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相當的怪異。
而他卻把這兩種不該一起使用的武器用得十分純熟,不熟悉其中套路的人一定會吃大虧的。
慶計的赤焰槍往前一伸,火紅的槍尖在空中抖出一朵美麗的花朵,隱隱的熱流從碗大的槍花中涌出,讓馬可布威暗自心驚,原來這個家伙的功夫真的和傳聞的一樣驚人。
他不敢怠慢,左手的長劍一擺,右手的寶刀橫在了身前,奇異的氣旋急速生成,流動於刀鋒劍刃,使得其間的力場發生奇怪的改變,慶計的赤焰槍所發出的熾熱勁氣一到跟前,就如同泥牛入海。
雙方的將士都已經到了兵刃相交的距離,氣氛已經到了爆發點。
就在一場衝突將要爆發的當口,倏然只聽得一聲大喝:“都給我住手!”
隨著這一聲大喝,一把帶著風雷聲的標槍從眾人的面前飛過,長長的槍身一片耀眼的銀色亮光,絲絲奪目的電芒纏繞其上,於飛行之中不時爆發出噼啪的響聲,其勢極為驚人。
辛西雅全力發出的飛電標槍,讓場上所有的人都為之一驚,遠遠觀望的人群更是爆發出震天的喝彩聲,如此的神威,也難怪他們要佩服得要命。
在這些圍觀的人群當中,自有不少眼睛雪亮的高明人士,見這個美艷豐滿的女郎居然可以發出如此功力,心中暗暗生凜。
“轟!”的一聲巨響,飛電標槍不偏不倚地插在了慶計和馬可布威兩個人的中間,塵飛土揚,勁氣激蕩,甚至連腳下的地皮都微微波動了一下,全神貫注的兩個人不由得各自往後退了一步,原本就要刀槍相見的將士們更是嚇得疾退後數步。
看著葉天龍大踏步地走到前面,馬可布威心中暗道:“好小子,你終於出來了!”
他其實在葉天龍一到現場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但見葉天龍一時沒有作出反應,他也就當作沒有看到,想將慶計挑起來斗一場,讓場面變得更加混亂起來。
“大人!”慶計望著葉天龍憤憤地叫道,“這些混蛋竟敢公然抗拒我們執法!”
“你們把武器收起來!”葉天龍拍了拍慶計的肩膀,轉頭對自己的手下將士說道。
“大人,這……”慶計連忙叫道,“我們的弟兄們還被他們扣壓著呢!”
葉天龍低聲道:“這里交給我處理!”。
然後轉首對馬可布威道:“南督大人真是行動神速,出現及時啊!”
聽出葉天龍話中的話,馬可布威干笑一聲,一本正經地說道:“葉大人,雖然我們是好朋友,可是國家的法度不可忽視,你們東督府的人鬧得實在太不像話了,現在居然還想要強入民居,所以我只有得罪了。”
“哦,是嗎?”葉天龍不可否置地應了一聲,看了一眼馬可布威身後緊閉的劍館大門,“你把城南劍館的人叫出來,先把我們的人放了。”
馬可布威搖搖頭,答道:“葉大人,這可不行。你們執法隊的人濫用職權,尤素夫准備要告到軍部去,怎麼可以將人交出呢?”
“是這樣啊,”葉天龍點點頭,順手將正要怒斥的慶計壓住,“這倒是應該要好好調查一下,不過你們也不應該鬧得要把武器亮起來了嗎?”
馬可布威見葉天龍這麼好說話,心中暗自得意,聞言辯解道:“葉大人,要不是你們的手下先動手,我們也不會動武器的。”
葉天龍的面容突地一斂,突然沉聲對馬可布威的身後將士道:“你們見到本督,竟敢還手持武器,莫非想要造反嗎?”
南督府的將士一時摸不清葉天龍的意思,手上的武器是該收起來,還是繼續拿著?
沒有主意的他們都拿眼睛看著自己的上司,馬可布威強笑一聲,正要說話時,葉天龍已經怒道:“你們竟敢不服從命令,還不把武器收起來?哼,膽子不小啊,見到本督也不上前參拜,真是目無長官!”
馬可布威一愣,想起葉天龍的東督身份,的確有資格說這樣的話,不由得連忙轉頭喝道:“快把武器收起來!”。
然後對葉天龍強笑道:“葉大人見諒,這些粗人不知好歹……”
葉天龍斷喝一聲,道:“既然要遵照帝國的法度,你也一樣要先參見過本督,才可以說話的!”
“不好,讓這家伙抓住弱點了!”
馬可布威的臉色大變,他突然想起來東督的地位是要比另外三個提督高出一級,只是一直以來,大家都沒有真正遵行這個。
現在在如此的大庭廣眾之下,葉天龍提出這個問題,雖然是合情合理,但讓他的面子往哪里放呢?
站在遠處的石義信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渣,暗暗搖頭,他本來提醒葉天龍按照法斯特帝國的法度,他可以利用東督的身份壓住馬可布威,那樣就可以將被扣留的執法隊將士解救出來,哪里想到葉天龍卻是藉此大做文章,顯然要給馬可布威以及他的手下人一個下馬威。
然而最先想到這條法度的石義信還沒有料到自己的上司並不是一個以此為滿足的男人,接下來的事情更讓他吃驚。
眾人感到自己腳下的地皮在微微的震動,接著是整齊的馬蹄敲擊青石路面的聲音,以及甲胄和長劍撞擊的清脆聲。
抬頭望去時,不禁發出一陣嘩然。
大批彪悍的甲胄騎兵在一個巨漢將軍的帶領下,快速地馳來,訓練有素地將這個地方團團圍住,透過護面甲,雙目中所射出的森寒之氣,讓場上的氣氛為之一緊。
葉天龍居然出動了衛城中的甲胄騎兵?
石義信不禁搖頭苦笑,這下子事情鬧得可真夠大的,連只有緊急狀態時才可以調動的甲胄騎兵也出動了,自己這個上司到底想干什麼?
他還是想想,但對於馬可布威來說,就是相當大的困擾了,他本來還想強撐一下,和葉天龍論理。
現在看來,葉天龍是根本不給他機會,讓他只有兩種選擇可做,一是抗拒到底,可他的手下人會是這些甲胄騎兵的對手嗎?
再說了,身披輕甲的他們也不敢真正跟強大的甲胄騎兵交手。
二是乖乖認輸,在眾人面前承認自己比葉天龍矮上一級,那以後還有什麼顏面呢?
馬可布威在猶豫不決,他的手下將士卻是暗暗叫苦,此刻他們才想起來,按照帝國的法規,東督府是要比他們的南督府高出一級,只是他們平時都驕橫慣了,從來沒有想到這一節。
現在的情況十分明顯,如果他們不低頭的話,那很可能就只有掉腦袋了。
葉天龍心中冷笑,知道該再給他們一點壓力,他朝左島近打了一個眼色,後者會意地慢慢抽出巨闕劍,這一批甲胄騎兵都是之前跟著葉天龍到禹州的人,他們對左島近已經十分熟悉了,一看他這個動作,馬上都低喝一聲,將長劍舉起。
冷光四射的特制長劍在午後的陽光下發出了令人心寒的冷芒,讓周遭的氣溫也似乎驟然降低許多。
劍鋒所反射的光芒照在南督府的眾將士臉上,帶給他們一股無言的壓力。
他們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對手是如此強硬的一個家伙,也許依靠南督的勢力有些錯了。
馬可布威心中不斷地權衡利弊,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家伙是個爭強斗勝的男人,以前在地方的時候葉天龍的行為就象一個流氓,所以很大的可能是真的要將自己埋葬在這里,前提是自己不服從命令的話。
那麼仗著自己的功夫,可以殺出去嗎?
如果能殺得出去,自然可以找三太子訴苦,將葉天龍告死。
但如果殺不出去的話,那就太不合算了。
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辛西雅帶著幾個手持標槍銀盾的女人從左右向他逼近,這些女神戰士強大的氣勢讓他明白想從這幾個女人的手中逃走,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單看辛西雅先前的那一下,就已經讓馬可布威知道一旦交上手,他絕對是凶多吉少。
思前想後,好漢不吃眼前虧。
馬可布威暗中一咬牙,屈身拜倒在地,依照正規的禮節參拜了葉天龍。
他這一開頭,身後的那些南督府將士人人拜倒,場上頓時響起一片跪拜聲。
東督府的將士看到此等場面,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自豪感,這些年來,終於有了揚眉吐氣的時候。
葉天龍冷冷一笑,對站起身來的馬可布威說道:“你現在把尤素夫叫出來,我會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不然的話,我馬上踏平了這個劍館!”
馬可布威聽出了葉天龍口中的凶兆,他知道自己現在無法擋得住,只有狠狠地盯了葉天龍一眼,揮手讓自己的手下將路讓開。
躲在劍館中的尤素夫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知道這個時候不是逞強的機會,他下令將館門打開,昂首挺胸走出大門,站在了葉天龍的面前。
左島近大喝一聲,道:“好膽,見了我家大人竟敢不拜見!”
尤素夫僅僅抱拳行了一禮,昂然說道:“本席不是葉大人的直屬部下,而且又是軍部的特聘劍術指導,何必要拜見葉大人呢?”
左島近不由得一窒,葉天龍已經點頭道:“不錯,很有膽識!但是你把我的手下人扣留,這就不好辦了。”
尤素夫大聲說道:“那是他們濫用職權,將本館的幾個無辜劍士打傷了,所以才會被我們扣起來的,我們正准備要將他們押到軍部大堂申訴呢!”
葉天龍的臉色一沉,說道:“你要去軍部大堂申訴可以,但先要把我的人釋放了。至少也得要讓我聽聽他們的說法,這可是我東督府的職權!”
尤素夫看了一下馬可布威,見他無可奈何地略微點點頭,知道葉天龍說得沒錯,而且看這架勢,如果他們不放了那些執法隊的將士,很可能葉天龍就會下令殺進去了。
反正是要去軍部大堂申訴的,先把人交給葉天龍也沒有關系。
這樣一想,尤素夫裝出一副十分大度的樣子,大聲說道:“好吧,看在葉大人的面子上,我把你的人放出來,但我們馬上到軍部大堂去評理。”
葉天龍點點頭,十分爽快地一口答應下來。
石義信在一邊暗暗嘆氣,這樣鬧下去還了得,如果這樣去軍部大堂,別的先不說,葉天龍擅自調動甲胄騎兵,在光天化日之下圍攻南督府的人,這一條給那些本來就看他們不順眼的軍部老爺抓住,還不是罪名嗎?
而且在目前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雙方各執一詞,尤那亞一定會站在他們一邊幫他們說話的。
唉,葉天龍怎麼會這麼不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