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蘭的家坐落在鎮南面一個僻靜的小胡同里,是周蘭丈夫的單位分給的房子,一幢三層樓的舊樓房了。
彭磊也是第一次去周蘭家,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她的家。
站在門口,彭磊輕輕地敲了敲門。
門很快就開了,周蘭穿著家居的服裝,圍著圍腰站在門後,臉色有些憔悴。
當看清來客是彭磊時,她的神色有些復雜,但隨即就笑盈盈地迎了出來。
“你瞧你,來就來了嘛,怎麼還買這麼多的東西?”周蘭語氣親切,就象是對一位親密朋友。
彭磊微笑道:“第一次到周主任家做客,總不能空手來吧!”
周蘭白了他一眼:“既然知道是在我家,你再叫我 ‘主任’ 什麼的,我可跟你急。”
她這話里竟帶了一絲嬌嗔的意味,彭磊聽得一愣,她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她的隱私被自已知道後,在自已面前沒了遮掩,兩人的關系反倒更親近了?
這時周蘭已把他迎進了屋,隨手關上了門。
彭磊進了客廳,將禮物放到桌上,隨意地掃視了四周。
這是個兩室一廳的老式房子,客廳和臥室都顯得有些狹窄,家具也都有些老舊了,但卻收拾得干淨齊整,纖塵不染。
彭磊坐在沙發上,隨口問道:“周老師,你家里人。。。。。。”
“女兒在縣里讀高中,她爸爸去縣里接她到她爺爺家了。”周蘭殷勤地打開了電視,“小彭,你先看會電視,飯菜馬上就做好了。”
彭磊有些意外,但一想到她今天邀請自已來她家作客的目的,多半是想求他保守秘密,自然是要避開她的家人了,想到這里他也就坦然了。
不一會,周蘭從廚房探出頭來,笑意盈盈道:“好了,快來洗手吃飯了。”
彭磊過來掃了眼餐桌,雞呀魚呀的弄了滿滿一桌,不由得苦笑道:“周老師,總共就咱們兩個人,你弄這麼多的菜,豈不是浪費了。”
“不多,不多。”周蘭擦了擦了手,坐到了他的對面,“你第一次到我家做客,總不能太寒酸了吧?愣著干嘛,快坐呀!”
等彭磊坐下,周蘭變戲法似的從身下拿出一瓶白酒來:“算你運氣好,前幾天別人送了我家那口子一瓶好酒,可他又不會喝酒,今天就便宜你了。”
彭磊急忙道:“周老師,我看酒就別喝了。這兩天酒喝多了,從昨晚一直喝到今天,到現在頭還是暈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彭磊本是隨口而說,但周蘭正是敏感時期,一聽他提到‘昨晚’兩個字,那臉頰上立刻飄起了兩朵紅雲,與她白晰的臉蛋相輔相成,竟也顯得有幾分妖艷。
“不行,客隨主便。到了我家可就由不得你了,今天我高興,也陪你喝幾杯好了。”
周蘭殷勤地幫他將酒倒滿,雙手舉杯遞到他面前,那份過度的熱情讓彭磊無法拒絕,在她的一再催促下,只得硬著頭皮將滿滿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見他喝干了杯里的酒,周蘭的嘴角劃過一縷幾不可見的笑容,隨即又幫他斟滿了酒,殷勤倍至地為了他挾菜,就象賢慧的妻子對待自已的丈夫似的,弄得彭磊很不自在。
“周老師,”彭磊想了想,還是讓自已來把話挑明了吧,“你請我來,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
周蘭臉一紅,尷尬地放下手中的酒杯,囁囁道:“我今天請你來,沒別的意思,就是。。。。。。就是想當面向你道個歉。以前我確實有許多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你原諒。”
彭磊向來是吃軟不吃硬,如今見周蘭當面向自已陪禮道歉了,心里很是受用,笑道:“周老師,你這樣說我可受不起,我這個人確實是有許多的缺點和毛病,你身為學校的教務主任,對我進行批評教育,那是應該的。”
周蘭急忙打斷他的話:“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故意針對你,害得你沒能獲得‘先進工作者’獎章,沒想到你反而把這個獎章給了我,為這事,我還內疚了好幾天。”
“我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周老師你這麼多年來工作辛勤辛勤懇懇,任勞任怨,這個‘先進工作者’的稱號你是受之無愧的。”彭磊借著酒勁,說出了心里話。
“更何況好我自已也有許多做的不對的地方,就象那次中午在辦公室里,我心情不好,不小心衝你發了火,說了些難聽的話,事後我也很後悔,想當面向你道個歉,可是一直都有機會,結果——借著今天這個機會,我也鄭重地向你道個歉。周老師,以前真的是對不起了。”
彭磊一說,周蘭立刻想起那天中午在學校辦公室的事情來,自已當時見他都到吃午飯的時侯了,還在辦公室里工作,好心好意地進去關心了下,沒想到卻平白無故地被他羞辱了一番,就是因為那一次,她才對他恨之入骨起來。
此刻親口聽到彭磊對自已說出‘對不起’,周蘭只覺滿腹的委屈一下子迸發出來,眼圈當即就紅了,顫聲道:“小彭,昨晚的事。。。。。。”
彭磊立刻搶先道:“周老師,其實昨晚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湊巧碰上的。我和艷艷從食堂里出來,她去上廁所,恰好聽到樓上有說話的聲音,我一時好奇,就獨自上來看一看了,真的。”
“哦。。。。。。”周蘭紅著臉,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彭磊接著道:“周老師,我這人雖然平時嘻嘻哈哈,但我也有我做人的准則,也這件事傳揚出去的後果。所以,你放心,我絕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小彭,謝謝你。”周蘭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她顧不上擦拭眼角的淚水,緊緊地捉住彭磊的手。
彭磊不禁有些臉紅,就在昨晚,他還有種想要趁這個機會報復她,把她搞爛搞臭,讓她再也擡不起頭做人的想法,但自已思考過後,他還是否定了這個瘋狂的念頭,他知道名節對於女人的重要性,更何況她還是個教師,如果自已真的把這件事傳出去,極可能就徹底把她的事業和家庭都給毀了。
彭磊不露聲色地掙脫了她的手,拿過餐巾紙遞給她。
周蘭接過餐巾紙,並沒有去擦拭自已的淚水,而是神情扭捏地看著彭磊,遲疑道:“小彭,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說。”
周蘭輕聲道:“我聽老劉說,昨晚你用手機拍了段錄像,我今天請你來,就是想求你,能不能把那段視頻刪了?”
彭磊苦笑道:“周老師,實不相瞞,昨晚我根本沒拍什麼錄像,我說的那些話只是用來嚇唬劉校長的。”
周蘭如何肯信:“真的?”
彭磊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賭咒發誓道:“真的。周老師,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真的沒拍什麼視頻。不信的話,你可以拿我的手機檢查。”
“哦,那就謝謝你了。”周蘭應了一聲,神色有些黯然。
別人都已經答應替她保密了,自已就算不信,也總不能逼著他真的把手機拿出來讓她檢查吧,更何況他既然這樣說,說不定早就有了准備,事先就把那段視頻轉移到電腦上去了。
彭磊說的都是實話,但周蘭的表情卻明顯是不太相信他的話,彭磊也沒辦法,他索性把話題轉移,隨口問道:“周老師,我有些好奇,你怎麼會和劉副校長。。。。。。”
周蘭內心糾結,猶豫了一下,道:“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一步,我也不怕丟臉了,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全都告訴你好了。”
“你別看老劉這個人表面上一本正經,實際上卻是個一肚子男盜女娼的家伙。十多年前我剛調到盤山中學的時侯,他就打上了我的主意,可我一直都對他敬而遠之。直到今年,學校有個教務副主任的名額,他知道我很想當這個主任,就主動跟我說,要幫我把這個教務主任弄到手。”
彭磊有些訝然,問道:“於是你就答應和他。。。。。。”
“沒有。”周蘭知道彭磊的意思,紅著臉道,“我也知道他對我的意圖,只怪我當時太鬼迷心竊,心想他如果真的幫我當上了教務主任,大不了給他一些錢作為答謝就行了。”
“我當上教務主任後的一個星期天,他約我出去吃飯,我猶豫了半天,還是去了。當時我帶了幾千塊錢准備給他。哪知道他竟在飯桌上軟硬兼施地把我灌醉了,然後就在包廂里把我。。。。。。”說到這里,周蘭再也抑制不住自已的眼淚,失聲痛哭起來。
彭磊一拍桌子,怒道:“沒想到姓劉的這家伙這麼卑鄙。”
好一會,周蘭才抑住哭泣,道:“從那以後,他就不斷地糾纏我,可我一直都躲著他。昨晚吃完了李老師和何老師的喜酒,我正准備回家,老劉又來纏住了我,說是有話要跟我說,而我也正想和他有個了斷,於是就稀里糊塗地跟著他去了教室,後來發生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