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有倒霉的時候。
外出吃飯，會在菜里發現蒼蠅；開車上班，會堵在路上幾十分鍾；回家睡覺，會在洗澡的時候一腳滑倒；早上起床，會發現鬧鍾沒電已經睡過了頭。
諸如此類的倒霉事，邱凱在平時的生活里也遇到過不少。
不過，邱凱是相信“福禍相依”的，他不覺得人會一直倒霉，同樣他也不認為人會一直走運。
他相信這一切都是一個互補的關系，昨天倒霉不代表今天也會倒霉，今天走運也不代表明天依舊走運。
不過現在……邱凱有些懷疑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了。
——貌似他最近沒做什麼虧心事吧？
開門下車，把錢扔給早就看他眼神不對的司機，快步向家的方向走去——既然沒做過虧心事，那為什麼會倒霉呢？
而且還是兩件倒霉事一件接著一件的來。
走啊走，不停下，也不敢停。
腳底似乎踩到一個石子，但他顧不上去弄掉了，而且以他現在的狀態也沒有多余的手。
邱凱現在腦子里只有一個目標：回家。
所以要走，不停的走。
因為他現在已經站在自己家門口了。
約半個小時前，我們的主角邱凱同志依靠自己敏銳的反應神經和業余級別的攀岩技術，成功的通過跳窗爬牆的方式逃脫了一個針對他而展開的圈套。
之後，他大膽的從四樓重回二樓，然後無比幸運的在和那個坑了他的“陳姐”再次狹路相逢的情況下，成功脫身，然後還帶著戰利品從樓梯順利大搖大擺的離開了那棟單元樓和那個社區。
好吧，“大搖大擺”這個詞用在當時光著屁股、悶頭逃跑的邱凱身上或許不太合適，但他的確是逃出來了。
那條“戰利品”，此時此刻就穿在邱凱的腿上。
不過看它現在的狀態，用穿這個動詞似乎不太合適，貌似掛會更好一點兒……
但邱凱還是堅持用“穿”這個字，因為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這條好好的牛仔褲經他的手處理之後已經變成了一堆布條。
邱凱剛才那棟樓上逃下來的時候，本來遮羞的毛巾也丟在了樓上，雖然現在的社會風氣已經比較開放，時間又正值光线不足的深夜，但邱凱無論如何都拉不下那個臉一路裸奔跑回家去。
這也是他會在最後鋌而走險，去陽台上偷衣服的原因。
以一條毛巾為代價，邱凱拿到了這條“看上去能穿”的牛仔褲。
邱凱當時拿衣服其實已經沒有時間去挑選了，而且陽台上總共就那麼幾件衣服，他也就是就近拿了這條牛仔褲。
但這條褲子，是屬於陳姐的，也就是說，是一條女式的女仔褲。
而既然是女式的，對於邱凱這個大男人來說，就產生了一大堆問題。
就比如說最簡單的——
這褲子緊身的褲腿，邱凱根本穿不進去。
邱凱直到躲在那個社區綠化帶的陰影里穿褲子的時候，才發現這個近乎致命的問題。
如果這條褲子沒法套到腿上，那麼它對於邱凱的意義將還不如一條毛巾。
後來，邱凱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那就是把牛仔褲褲腿的布料撕開，才勉強把兩條腿套進去。
幸好陳姐是個豐臀型的女人，這條褲子在臀部的尺寸上沒有太過為難邱凱，但在腰的部分還是讓他不得不去用手拉著才能保持不掉下去。
邱凱不是沒想過打電話叫人，但他來的時候沒帶手機，而且以他現在這種狀態，如何對喊來的人解釋他變成這樣的原因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現在也已經是凌晨了，他那幾個朋友不是已經摟著老婆上床睡覺就是跑出去鬼混了，邱凱約莫著他就算想方設法打了電話也叫不來人，所以他決定還是靠自己的力量回來。
褲子是好不容易穿上了，但也只是勉強穿在身上而已。
邱凱在撕開褲腿的時候左邊用力過猛差點撕過頭，右邊又過於小心第一次的時候沒撕開足夠的長度不得不撕了第二次。
總之，這條牛仔褲經過邱凱的折騰變得和布條沒有什麼兩樣了。
而且，穿上褲子之後，邱凱胯下某個部位就一直在向他抗議。
女式牛仔褲不可能在那種地方留有空間的，所以回來的這一路上，邱凱的小兄弟都是處於極度“委屈”的狀態。
但以上這些麻煩，和逃離這兒回家這件事相比，都是不重要的細枝末節了。
邱凱最後在社區的門口找到了一輛等客的計程車，開車的的哥已經在躺駕駛座上睡著了。
邱凱直接拍擋風玻璃叫醒了他，就在他鑽進計程車的下一刻，就有一個貌似在找什麼人的男人從社區門口匆匆跑過。
呼……那一瞬間，邱凱在慶幸自己動作夠快的同時，心也跳到了嗓子眼。
計程車徑直開到了邱凱家所在的街區，在付車錢的時候，邱凱還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他一開始和陳姐談價時說得是1000整，而他雖然的確是帶了1000塊的現金出來，卻在去那兒的時候打車花掉了幾十。
也就是說，在和陳姐談好1000塊錢的價格時，邱凱身上已經沒有1000塊錢了。
但邱凱跳窗戶跑了，他一分錢都沒給陳姐。
這麼一算，這個晚上陳姐才是真正吃虧的那一方啊。而邱凱付出的代價，不過是加起來不到半張老人頭的車錢和一些衣服而已。
知道站在自家客廳的地板上，邱凱繃緊的神經才算真正放松下來。
他第一時間把那條頗具紀念意義的牛仔褲扯了下來丟進垃圾桶，然後進到浴室里洗了今天的第二個澡。
洗完熱水澡後，邱凱整個人也都覺得乏了。
他連件新的內褲都沒穿，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而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日落西山的傍晚。
邱凱是被手機鈴聲叫醒的，他走的時候特地把手機留在了家里，就放在了床頭。
黃金周開始的時候，他特地把平時用的鬧鍾給取消了，那現在的鈴聲就只有電話這一種可能了。
拿過手機，邱凱看了下來電顯示，打電話過來的是一個他通訊錄里沒有的號碼。
“喂？”
“喲，邱凱，終於能打通你的電話了啊。”
電話那頭語氣輕浮的人是程江川，和邱凱一樣來自Y市，算是邱凱的老鄉。
兩個人是在酒吧里認識的，因為趣味相投的原因，很快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不過和控大長腿的邱凱不同，這個家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人妻控，還是個堅定的一夜情愛好者。
邱凱去酒吧不過是偶爾，程江川卻是只要有時間就會泡在酒吧里。
邱凱曾經打趣他想只狼一樣盯著每個進出酒吧的女人流口水，而程江川還很以為豪的說他就是一只去打獵的狼。
“川子啊，這個是你新換的手機號？你又和哪個白領還是少婦搞上了？”邱凱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問道。
程江川常備兩個號碼，一個是不會變的工作號碼，另一個則是生活用或者說獵艷用的。
程江川喜歡搞一夜情，而且他經常會因為處理的不干淨而留下些後患，所以他的生活號碼經常的換，邱凱幾個他的朋友都習以為常了。
“別扯，我這次是因為手機丟了。我說，我上午就給你打電話了，你怎麼沒接啊？”
“啥？上午？”邱凱回頭看了一眼窗戶，外面是一片昏暗的暮色，但又不像是剛剛天亮的樣子。
“喂，現在幾點了？”
“幾點？你不知道幾點了？”
“我剛睡醒。”
“我去，你是幾點開始睡的啊？現在快7點了，晚上7點，你再過幾個小時就能直接再睡了。”
“啥，7點了？”邱凱倒是沒想到他居然直接從凌晨1點睡到了晚上7點，足足睡了快一天的時間。
“是啊，7點了，話說你幾點睡的啊？”
“我也不記得，估計是今天早上1、2點吧。”
“1點？你還真夠能睡的啊，你昨天晚上去干什麼了啊？”程江川問道。
“額，你別問那麼多了。”邱凱才不會把自己昨天的狼狽和難堪告訴程江川呢，這家伙是個大嘴巴，告訴他就和告訴全世界沒什麼兩樣。
“怎麼？還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啊。讓我猜猜，是不是又和你那個叫小莉的妹子在一起搞了一夜啊？”
“滾你丫的，我和那女人都結束了。”邱凱現在一聽到小莉的名字就來氣。
“結束了？你們都在一起幾個月了就這麼結束了啊？為什麼啊？”
“我說你能不能別像個娘們似的八卦啊？有事沒！沒事我掛了！”邱凱不耐煩了，剛才和小莉結束那句話已經算是他說露嘴了。
“別，別。好吧我不問了。我准備去MEET呢，你要不要一起過來？”
MEET是邱凱和程江川認識的那家酒吧的名字，他們經常會去那里聚會或者喝點東西放松一下。
MEET不是那種特別吵鬧的酒吧，所以邱凱平時都是去那里面喝酒。
“你要去喝酒？”
“順便看看有沒有好的貨色啊，好不容易撈到個假期可以瘋狂一下啊。”
程江川平時的工作壓力也不小的，這家伙雖然有點兒不檢點，但在一家不小的企業里也是實打實的做到了副主管的級別。
邱凱有時也在想，他是不是因為工作的時候太壓抑了所以才在酒和女人方面這麼飢渴的。
“你要是只去喝酒，我能陪你會兒，要是約炮就算了。”
邱凱在經歷過陳姐的慘痛經歷後，現在是有點兒不像看到女人了。
特別是那種程江川喜歡的大奶肥臀熟透了的女人。
“你先過來，到時候泡不泡妞隨你。再說你現在不是又回歸單身了嗎？來，我們慶祝一下。”
“少來，我才和你這種腳踏N只船的貨色不一路，再說小莉那女人我就沒把她當女朋友。”
“所以說啊，我玩我的你過你的，咱們都活得開心就成。對了，你吃晚飯了沒？”
“沒呢，我不是告訴你了我才剛睡醒嗎。”
“那你去吃點兒東西吧，我也正要吃晚飯，咱們吃過飯再去MEET碰頭。”
“好。對了，幾點到啊。”
“8點啊，一個小時夠你吃飯的了吧？”
“成，那就8點，反正我是睡夠了，今天晚上陪你玩玩也成。”
“這可是你說的啊！我今天晚上可是准備玩個通宵的，你可不能反悔。”
“我什麼時候反悔過？好了，掛了吧。”
邱凱掛上電話，就這打電話的一會兒功夫，窗戶外面已經完全是一片夜色了。
睡了十幾個小時，邱凱感覺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快鏽了，不過這麼長時間的深度睡眠也讓他的精力格外的充沛。
從床上跳下來，來到浴室里刷牙洗臉，再順便把頭發也洗了洗。
邱凱是個急性子，在這種事情上一向不浪費時間，在他拿著毛巾擦干頭發上的水的時候也只是過了十分鍾而已。
MEET酒吧離邱凱家的距離不遠，計程車的話也就十分鍾，抄近路步行的話也就是十五分鍾的事情。
邱凱不打算坐計程車了，他現在對於昨天晚上接觸的一切事物都有些抵觸心理，所以他准備步行。
既然要走路過去，就要留下足夠的時間，所以邱凱打算就近解決今天的早飯、午飯和晚飯。而這“就近”的地方……
“嗨，小悅悅，今天居然是你在啊。”
邱凱坐在自己家樓下的“迎客飯店”里，和收銀台後的年輕女孩打著招呼。
“學長，我從上個月30號放假開始就一直在上班了，你居然到今天才發現啊。”
腰上還系著圍裙的女孩說著，撇了撇嘴，手上則麻利的將邱凱剛剛點下的菜單寫在紙條上，然後撕下遞進了身後的窗戶。
“哎？你昨天就來了，我怎麼沒看到你啊？”
“什麼昨天啊，是前天！今天已經是十月二號了，學長你腦子糊塗了？”
“額，平時沒怎麼關注日歷，記不清日子了。哈哈……”邱凱可不能把他記不清日期的原因是一覺睡了十幾個小時告訴眼前的女孩，因為睡下的時候天是黑的起來的時候天也是黑的，他總以為現在還是在十月一號的晚上。
喊邱凱學長的女孩名叫林悅，今年19歲，六月份剛剛考進本市的Z大。
邱凱也是Z大畢業的，雖然兩個人之間足足差了八屆，但林悅也算是邱凱的學妹。
所以在兩個人得知這層關系後，林悅就一直用“學長”來稱呼邱凱。
這家迎客飯店，名字起得挺大氣，但其實就是一家針對社區內部住戶的速食店，店面很小，滿打滿算也就只有不到兩間門面房，其中還有半間隔成了廚房，所以實際能擺下桌子坐人的地方很小。
不過，地方小也有小的好處，如果不是因為小，邱凱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坐在桌子的後面直接和收銀台後的林悅聊天對話。
這家速食店的老板是林悅的叔叔，林悅在店里幫忙，也給自己賺點零花錢。
邱凱是兩年前搬到樓上那套兩居室里的，剛開始的那一年林悅由於高中最後一年准備高考的原因沒有再來店里，所以邱凱和林悅認識的時間是在今年的6、7月份，林悅結束高考放暑假的時候。
雖然兩個人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邱凱是店里的常客，幾乎每天都會在店里解決至少一頓飯。
邱凱挺喜歡這個長得很小巧但性格十分活潑的小學妹的，所以他每次只要見到林悅都會花上一段時間和她聊天，這倒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大部分時候都只是打發在飯菜端上桌前的無聊而已，但林悅這個小丫頭在這里打工難得碰到一個和自己年齡相近的朋友，所以一來二去兩個人的關系就變得很不錯了。
“對了，學長，你十一不是說要和女朋友一起去旅游嗎？怎麼今天回來我們店里吃晚飯啊。”
聽到林悅提起這件事，邱凱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十一黃金周出去旅游這件事邱凱的確和林悅說過，這也不完全是玩笑話，他是考慮過在十一期間和小莉一起出去玩幾天，當然，主要的目的還是拍外景的自拍照。
本來，他是打算昨天晚上和小莉見面後說起這件事的，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這里不用再多說了，所以現在聽林悅提起這茬，他只有苦笑的份兒。
“你學長我昨天晚上被人放鴿子了，所以只能可憐的來這里吃面條了。”邱凱用半玩笑的語氣道，不知道怎麼，他不想對林悅說假話。
“被放鴿子了？”林悅瞪大了一雙本來就十分顯眼的大眼睛，露出一副驚訝萬分的表情。
“嗯，被放鴿子了。”
“你在騙我吧，學長……”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啊？真的，沒騙你。”
邱凱拿起桌上他先前點的飲料喝了一口。
說來奇怪，被放鴿子的當時他都沒啥奇怪的感覺，現在對林悅說起來，怎麼有點兒……
莫名的心酸呢？
“噗哈哈哈……”林悅沒有想邱凱預想中的那樣繼續追問，而是直接伏在收銀台上，淑女氣質全無的大聲笑了起來。
“喂，喂喂，有必要笑得這麼夸張嗎？我被人放鴿子你就這麼開心啊？”
邱凱雖然並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看著一個小自己9歲的小丫頭加學妹這麼笑自己，面子上也有點兒掛不住了。
好在林悅也知道自己太過夸張會讓邱凱難堪，沒一會兒也就停下了笑聲，她揉了揉肚子，開口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笑你的。但你剛才的表情，我實在是……哎呦，不行，我又要笑了。”
剛才的表情有這麼奇怪嗎？邱凱覺得他剛才也沒有故意耍寶了，怎麼在這小丫頭眼中就和扮鬼臉的小丑一樣好笑？
“額，我剛才到底怎麼了，有什麼地方很奇怪嗎？”
“嗯……其實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那你為什麼笑？”
“為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啊。就是……在你說自己被甩的時候，感覺你的表情特別的落寞，然後一聯想你平時的樣子，就立即忍不住了。”
林悅看似一本正經的對邱凱解釋她發笑的原因，但她的那雙大眼睛還是彎彎的像月牙一樣。
落寞？
邱凱還真不知道，這個詞會有一天被人拿來用在他自己的身上。
還有，他平時在林悅的眼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形象啊？
邱凱在這邊糾結的想著，另一邊林悅看到他皺緊眉毛、苦思冥想的表情又忍不住了。
不過好在這時邱凱點的東西做好了，打斷了兩人這番談話的同時也化解了一些讓邱凱尷尬的氣氛。
邱凱是真有點兒餓了，他上一頓飯還是在昨天晚上吃的，到這頓飯中間隔了快24小時了。
雖然這段時間里邱凱睡覺就睡過去了大半，但他的體能可是在昨天晚上的那番折騰中因為各種原因消耗了不少，現在聞到飯香，五髒廟立馬開始鍾鼓齊鳴。
他這邊開始專心填報肚子，林悅那邊卻是有些意猶未盡，見已經不再有客人進來，她直接從收銀台後走了出來，坐到邱凱對面的椅子上，捧著臉蛋看著邱凱吃面。
“那個，學妹，你這樣看著我，就算面再香我也會吃不下去的。”
邱凱還沒有當著一個女孩的面兒把面條吸溜的呼哧呼哧的勇氣，不過他這會兒放下筷子的時候，面碗里的一半面條都已經填進他的肚子了。
“我看我的，你吃你的啊，再說你不是快吃完了嗎……對了，我早就覺得奇怪了，你怎麼每次都吃得這麼快啊？我端給你才幾分鍾，你都吃了一多半了。不覺得燙嘴嗎？”
“那啥，我點的是涼面吧……這可是你親手端給我的。”
“那也太快了吧！”
邱凱不說話了，他總不能說自己高中的時候吃了三年食堂然後大學經常和舍友一起拼錢下館子所以練就了狼吞虎咽的本領一直改不過來了。
雖然這不算什麼丟人的事情，但說給眼前這個小學妹聽還是讓他感覺有點兒那啥。
“男人吃飯都快，肯定和你這小嘴小口的小丫頭不一樣。”
邱凱最後用了這個理由來搪塞好奇心過剩的林悅，好在林悅對於邱凱吃飯速度這件事也沒打算過分深究，她真正好奇的，或者說想八卦的是另一件事情。
“學長，你昨天是有約會的吧？”
“你怎麼知道？”
“我昨天晚上看見你提著一個手提袋，還穿著那件黑色的外套出去了。”
“那也不代表我是去約會的啊。”
聽到林悅的話，邱凱突然想起他那件剛買了不久就穿了兩次的外套了，不用說，現在肯定是報銷在那個陳姐那兒了，1000多大洋啊……
“你肯定是約會去了！而且你不是說你昨天被放鴿子了嗎？”
“好吧，你贏了。我昨天是想去約會來著。”邱凱用筷子攪拌了一下碗里的面條道。
“那你為什麼被放鴿子啊？”
“你問這麼多干嗎？”
邱凱說罷夾起一筷子面條，塞進嘴里。
雖然這事他並不在乎，但總不能直接告訴林悅他和小莉那個女人炮友緣分已盡，現在只不過是到了兩人關系壽終正寢的時候。
“你……被甩了？”
“唔！咳咳……”邱凱差點把面條從鼻子里噴出來，他連忙喝了口面湯，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後才開口道，“丫頭，有你這麼問別人的嗎？”
“那我該怎麼問啊？難道是學長你甩了別人嗎？”林悅忽閃著一雙睫毛挺長的大眼睛，作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額，不是誰甩誰的問題。”
邱凱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和林悅解釋他和小莉的關系，兩個人其實只是炮友，在邱凱看來則是模特和攝影師的關系。
既然兩個人之間連正式的戀愛關系都沒有建立起來何來甩人之說？
而且昨天邱凱是把小莉的電話加了黑名單，但小莉沒有給他打分手電話邱凱也沒正式宣布二人的關系中止。
不過，如果邱凱和小莉真的就在昨晚結束了的話，這要算小莉甩了邱凱，畢竟邱凱作為邀約的一方最終是被放了鴿子。
想是這麼想，但邱凱可不會傻得直接把這些話說出來。
但邱凱含糊其辭林悅可不願意了，她接著問道：“學長，你和你女朋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鬧矛盾了嗎？還是出了什麼意外啊？”
林悅對這種問題的窮追不舍是邱凱最頭疼她的地方，他扔下筷子道：“我說你個小丫頭沒事別這麼八卦好不好？小小年紀問這麼多干什麼？而且你根本就不認識她就算我告訴你了有什麼用？”
“喂，我今年好歹也19了，就算比你小我也早就成年了，你能不能別一直一口一個『小丫頭』的叫我啊？”林悅氣鼓鼓地道。
“好好，你不是小丫頭，你是林美女。那我們的林美女，在你詢問了我這麼多的隱私之後，能不能告訴我你在國慶日的黃金周里面都有啥安排啊？”
邱凱開始轉移話題。
“我？我沒啥安排啊，還不就是在店里幫忙啥的。”林悅十分容易就上了邱凱的鈎，開始說自己的事情。
“你男朋友呢？他沒在國慶日的時候請你出去玩？”邱凱問道。
“我還沒男朋友呢。”
“那你沒想過找個男朋友啥的？大學可比高中寬松多了，老師再也不會管你這方面的事情。”
邱凱道，心里卻不禁有些懷念無憂無慮的大學時光。
“老師不管不代表我爸不管啊，再說我也沒遇到合適的人。”林悅雙手捧腮，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麼，你家里不同意？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樣的家長？”
“不是，我不是說了沒遇到合適的人嗎……我是那個……”林悅說話有些吞吞吐吐的，邱凱見她好像真的有心事的樣子，把面碗推到一邊，正色道：“你遇到什麼事情了，不好和父母說？”
“嗯，算是吧。”林悅一只手擺弄著自己綁成馬尾的頭發發尾，回答道。
“在學校被人表白了？”
“嗯……哎？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
因為學長我就是在大一的時候交到人生第一個女朋友的，再說你都快把“少女懷春”四個字寫臉上了，我可沒那麼遲鈍會發現不了。
邱凱心中想著，但嘴上卻道：“猜的。”
“猜能猜這麼准？”
“你管我怎麼猜的，我猜中了就是了。說吧，老實交代。”邱凱肚子也填的差不多了，時間也還有些，索性專心和眼前的林悅玩人生商談。
“其實，也不算是表白啦。”林悅扭扭捏捏的，開始開口講自己的事情。
“不是表白，那是什麼？你暗戀人家？”
“才，才不是呢！是……是前幾天我們班上的一個男生請我一起出去旅游。”
旅游？雙宿雙飛？邱凱的腦子迅速閃過賓館、雙人床以及諸多少兒不宜的情節。
話說現在的大學生這麼開放了？這也就認識了一個月不到吧，就直接要出去蜜月旅行了？
邱凱不禁開始回憶自己的大一生活，貌似他大一的那個十一假期……
他在家里待了七天，除了和那群高中時代的朋友一起瘋玩就是和大學新認識的朋友瘋玩。
“你……答應了？”
“沒，我和他說我家里不放心，其實我和那個男生一點兒都不熟悉，要不是這次他突然找上我我連他叫什麼都記不住。”
很明顯啊，人家看上你了這是在試探你的意思。
不過話說現在流行這麼直白的示愛嗎？
邱凱那個時候被一個女生當眾表白已經夠驚世駭俗的了，但他們倆在第一年最多也就是在宿舍樓的後面親了親、抱了抱而已。
開房什麼的……
邱凱表示大學一年級的自己還是青春好騷年，沒想過那麼齷齪的事情。
“說的也是啊，要是我是你爸也肯定不會答應你跟他出去。”
“我沒告訴我爸這事……等等，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我和他不是兩個人出去啊！還有另外幾個同學呢！”
似乎是注意到了邱凱的眼神中帶著什麼不一樣的東西，林悅忙解釋到。
果然是這樣啊。
雖然邱凱沒啥資格說下面這些話，但他還是覺得大學一開學就發出這種和約炮無異的邀請有些過於超前了，不像是大一的小毛孩能做出來的。
“要是和其他同學一起去，那你答應了也沒什麼吧？話說回來，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麼啊？”
“就是，就是……我不知道以後該怎麼面對他。”林悅說到這兒，更加扭捏了。
“額，我總結一下吧，”邱凱揉了揉太陽穴，“你那個男同學對你有意思，然後你不知道該不該回應他，這樣？”
“你說這麼直白干嘛啊……嗯，就是這樣。”林悅起初還有些尷尬，但最後也不得不承認了。
“你喜歡他嗎？”
“不知道……”
“額，不知道。那要是以後他繼續對你表白怎麼辦？”
“不知道，我沒談過戀愛啊，所以才想問問你啊！”
額，學妹，你還真是找了一個最不合適的戀愛商談物件。
邱凱本人的戀愛史……
不能說可憐，但也絕對不是什麼光彩的過去。
大學第一年他就交到了女朋友是沒錯，但是這場持續了三年也一直處於不溫不火的戀愛在邱凱畢業的時候無疾而終了，之後邱凱就一直沒正了八經的談過女朋友。
這種事情，可不能拿一夜情和炮友的經驗來充數了，所以考慮了一下，邱凱決定還是給一個最穩妥的答案。
“那個，林悅啊，我給你的建議呢，就是……”
“就是什麼？”
“拖著。”
“啥？拖著？”
“嗯，拖著。”
林悅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突然瞪了邱凱一眼：“你啥意思啊？”
“哎，我可不是敷衍你，對於這種事情，因為你現在對他還沒有明顯的感覺，就等於說你還不了解那個男孩。所以我建議你先拖著，等和他相處的時間多一點兒，你了解他了，自然也就知道你和他合適不合適了。所以，拖著。”
邱凱解釋了一番。
“好像有點兒道理……但我為啥老是感覺你在胡說八道啊。”林悅扶著桌沿，向前探著身子，盯著邱凱的眼睛道。
“喂喂，我可是正經給你提建議的。再說這種話題你找我本來就不是個好主意，不能怪我胡說啊。”
邱凱道，但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林悅坐在他對面，朝著他的方向傾斜上身的動作讓她的上衣領口因為重力的原因而向下敞開了。
她穿了一件無袖的襯衣，領口或許是因為太熱的原因而解開了最上面的幾顆扣子，現在敞開的情況下，襯衣之中胸罩的吊帶和那條若隱若現的溝壑都顯露在邱凱的面前。
差點忘了，這小丫頭的身材可不是小姑娘級別的啊……
林悅的長相很甜美，個頭雖然不高，但發育的很好。
她其實是那種帶著一點兒肉肉感覺的女孩，臉蛋是鵝蛋臉，給人的感覺有點兒粉嘟嘟的，她胸前的尺寸，也十分直觀的闡述著“肉肉”這個詞匯的含義。
36C還是D，或者E？雖然不能算“巨”，但對於才滿19周歲的她來說這算是傲人的本錢了。
邱凱的視线雖然不由自主的被那條白皙的乳溝吸引過去了，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移開了視线。
不管兩個人的關系再怎麼好，這麼直勾勾的盯著對方的胸部看都是一件失禮的事情。
或許是邱凱回避視线的動作太過明顯，林悅也馬上發現了自己走漏的春光，她坐回了凳子上，但並沒有刻意的去系上襯衣的扣子。
“咳咳，吃飽了，結帳了結帳了。”
邱凱一邊說著一邊從凳子站起來，伸手掏出錢包。
他發覺現在的氣氛有些不對，店里只有他和林悅兩個人，時間也已經是晚上了，談論了那樣一個話題後，他總感覺和林悅獨處的有些尷尬。
林悅也沒有多說什麼，回到櫃台後按部就班的接過邱凱遞上的鈔票。
平常這個時候，兩人都會說些別的什麼的，現在這無比熟悉的步驟卻在一片沉默中度過，讓邱凱感到氣氛更加凝固了。
額，我是不是該說些什麼？
但說啥好？
算了，言多必失，還是閉嘴吧。
“給你。”這時，林悅已經找好了零錢，遞了過來。
“啊，好。”
接過零錢的瞬間，林悅的手指無意間碰了一下邱凱的掌心，這在平常只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個動作，但在剛剛發生了那樣一番事後，那指尖軟軟的觸感讓邱凱忍不住生出一絲綺念。
平心而論，他不是對林悅完全沒有想法，一開始接近這個小學妹也完全是出於異性身體的吸引，但相處了一段時間後，邱凱更多的把這個還有點兒孩子氣的女孩當作自己的妹妹看待。
但現在，他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林悅了。
他不是木頭，會把別的男孩對自己的告白主動拿出來和他商量的林悅心里暗藏著什麼心思，他就算不確定，也能隱約猜出來。
但對於這模糊的心意，他不敢確定，更不敢回答。
時間已經不早了，邱凱還要趕著去和程江川見面，付完帳後就轉身離開了。
走出店門，他突然感覺自己是不是太過自作多情了，林悅只是把這件事拿出來和他商量，並沒有明確表示出對邱凱有什麼樣的心意，而且邱凱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他只是個剛剛變回單身的准大叔，既不高帥多金也不是什麼潮流型男，人家林悅一個大好年華的漂亮女孩，看上自己？
呵呵，這樣的白日夢還是少做為好。
就在邱凱這樣低頭嘆氣的時候，身後卻傳來開門的聲音。回頭一看，從店里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剛才還在想起的林悅。
“看什麼？店里沒客人了，我叔叔讓我提前下班回家了。”似乎是察覺到了邱凱目光中的疑惑，林悅搶在邱凱開口前說出了她此番行為的原因。
“哦，這樣啊。”邱凱本來沒准備問這些，但林悅主動告訴了他，他也只好這樣回答。
林悅的家在另一個社區，離這里有一段不算近的距離。邱凱看著站在原地沒有移動的林悅，猶豫了一下，開口道：“要不，我送送你吧？”
林悅沒有說話，只是邁開步子，越過邱凱徑直走向路邊，但當她和邱凱拉開一段距離後，發現邱凱並沒有更上來的她明顯放慢了腳步。
這小丫頭……
邱凱搖頭一笑，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林悅平時都是坐公車回家的，這點邱凱很清楚。
從店面到公交站牌的距離並不遠，盡管邱凱和林悅都走的很慢，但也不過幾分鍾就到達了目的地。
一路上，邱凱和林悅都沒有說話。
邱凱是不知道如何主動開口，而林悅則是一只低垂著臉蛋，保持著沉默。
到達站牌後，兩人並沒有看到其他等車的人，這里並不算是什麼繁華的街區，而且現在這個時間，也早就過了人流密集的時刻。
邱凱掏出手機，掃了一眼時間。
已經快要8點了，看來他這次還是要做出租車去和程江川見面了。
和林悅並肩站在站牌下，邱凱一方面期待公車快點到來，以結束這讓他尷尬的境遇，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讓公車那麼快的來，因為他感覺林悅還想要說些什麼，而如果不聽她把藏在心里的話說完，他絕對會為之後悔的。
“學長……”或許是感到了時間的緊迫，林悅終於再次開口了。
“嗯，我在這兒呢。”邱凱應道，卻瞬間感覺自己的這個回答語氣好曖昧，但話已出口，他只能將錯就錯的硬撐下去。
“你和你女朋友，真的分手了？”
還是這個問題嗎？不，如果她心里真的有那種想法，問這個問題才是意料之中的啊。
邱凱嘆了口氣，道：“分了。雖然她不算是我的女朋友，但我和她之間結束了。”
“不算女朋友，那她算是你的什麼人啊？”
邱凱就知道林悅會問這個問題，但還沒等他想好應對這個問題的托詞，林悅就繼續開口了：
“她……還是你的模特嗎？”
林悅的話讓邱凱愣了一下，他突然記起，三個月前，他第一次和林悅相見的時候，正好處於他還沒有認識現在的小莉但快要和那個女朋友分手的時候，那個時候，林悅見過邱凱的前女友一面，詢問了他的身份，而邱凱告訴初次見面的林悅的答案，就是模特。
沒想到啊，當時那種情況居然在今天重演了一次。而且，曾經搪塞的借口，卻被當時搪塞的對象主動道出。
“是。”邱凱還能怎麼回答？自己挖的坑，他只能自己跳下去。
“還是模特……學長你到底在拍什麼樣的照片啊，為什麼你的『模特』，和你的關系都這麼特殊……”
林悅的聲音越來越低，連帶著邱凱的心也跟著往下沉。
到了這個時候，他如果還不明白林悅真正的心意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笨蛋了，但現在，他卻真的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學長……”
遠處傳來燈光，那是公車的車燈。或許是因為周圍的噪音變大了，林悅突然提高了音量。
“我能當你的模特嗎？”
邱凱沒有回答，他也來不及回答了。在他做出反應之前，林悅已經跳上了剛好停下的公車，消失在了邱凱的視野中。
模特，模特。
林悅啊，你知道學長我拍的是什麼樣的照片嗎？
想到這里，邱凱突然想起前幾天林悅曾經問他借過照相機，現在還沒有還回來。
等等，不會吧……
邱凱在這方面還算小心，那台舊卡片機借出去的時候他換了一張新的記憶卡，但是……他貌似忘記清空相機本機記憶體里的照片和視頻來著。
這下，玩脫了。
不過……
望著那逐漸遠去，最終消失在街道盡頭的公車，邱凱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情愫。
這算是什麼？得知有個小自己9歲的女孩喜歡自己而產生的沾沾自喜嗎？
模特，模特……如果，林悅真的能成為自己鏡頭前的模特的話……唔！
邱凱搖了搖頭，但那一瞬間浮現於腦海中的白皙乳溝的畫面卻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算了，算了，自己不是頭好牛，就別去動嚼嫩草的念頭了。
等等，我28，林悅19，才大了9歲啊，不算是老牛啃嫩草吧？
就在邱凱還站在月台上胡思亂想的時候，空氣中突然響起手機的鈴聲。邱凱被從妄想中驚醒，掏出手機放在耳邊道：“喂？”
“邱凱，我都到了十分鍾了，你現在在哪兒呢？”
“啊？”邱凱拿開手機，看了一眼手機上面的電子鍾，不知不覺間，已經是8點過5分了。
他忘記和程江川約好的事情了。
“不好意思啊，我忘時間了，馬上就過去。”
“你能過來就好，現在也不是特別晚。哦，對了，你快點兒過來，我有個驚喜給你。”
“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