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溫一裝到底:“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周水絨背離了樹干,走向他:“剛才那一腳這麼利落,沒少練吧?陳自謙進少管所你汗馬功勞,我在想那跟出爾反爾有什麼關系?為什麼陳馥郁那個男朋友要說你出爾反爾?我就去了解了一下。手持身份證道歉果然是你提出來的,我就說她道歉怎麼這麼規范?原來是有沈少爺暗中指導。”
沈聽溫說:“我就是想反正事情也發生了,就順便幫幫你。你之前也幫我來著不是嗎?”
“問題是你可以跟我說實話,但你沒有,你跟我裝蒜。”
“我不喜歡邀功,所以沒說。”
呵,還挺牛,總算來一個能打的了。周水絨說:“那你明明能保護你自己,還能保護別人,為什麼還給我一句一句的“沒關系”“我沒事”?”
沈聽溫說:“我沒騙你,確實沒關系。”
周水絨聽懂了,合著是她想多了,她自己沒弄清楚,就看到他那個懵懂無知的小眼神和他息事寧人的態度,直接在心里認定他是個小廢物。
這是說她有眼不識金鑲玉呢。
她真對不起司聞教她識人辨物那番苦心,剛回國就栽在了一頭披著羊皮的狼手里。行,可以,這虧她吃了,這個跟頭她記住了,但就這一次。
她沒什麼可說的了,拿出手機,當著沈聽溫面兒,把他微信刪了:“以後,少在你周爹跟前晃悠。看著煩!”
沈聽溫看著她的背影,百感交集談不上,但也挺煩,哪怕他早就想到了這一天。
************
周水絨摘掉對沈聽溫的濾鏡,他就是個眼毒心黑的練家子,手腕比頭發多,這麼明顯的陰謀家特質,她竟然沒發現。
還以為他是只小白兔呢,鬧半天她才是只小白兔。
當然,她通過反思,還是發現了自己會陷入圈套的原因——這沈聽溫知道她吃軟不吃硬。
他像是很了解她,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了她的軟肋上,這還挺有意思的。她去過那麼多學校,聰明的不是沒見過,裝傻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胡思亂想著,她走到一家便利店,買了瓶啤酒喝。這天兒,這火氣,她得給自己降降溫。
趙孤晴在她後面進來,買了瓶酸奶,但手機關機了沒法付錢,臉通紅,收銀員上下打量她,眼神並不友善:“先讓下一個吧。”
趙孤晴抿抿嘴,准備把酸奶放下了。
周水絨走過去,給她付了錢。
趙孤晴扭頭看到周水絨的側臉,她鼻子長得太好了,嘴唇也是,側臉的輪廓像是一塊磁鐵,吸吮著她這捧散沙,怎麼都挪不開眼。
出了便利店,趙孤晴跟周水絨道了謝:“我們加個微信吧,回去我還你錢。”
“不用。”周水絨說完走了。
趙孤晴雙手攥著酸奶,看著周水絨的背影,發起呆。
祝加夷過來時就看到她走神的樣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什麼呢你?”
趙孤晴回神:“沒事。”
祝加夷勾住她脖子:“誒你聽說周水絨打人的事兒了嗎?這女的好剛,空間和朋友圈都傳炸了。本來挨打那人把這事兒傳播出去,就是想以此證明周水絨心狠手辣,沒想到全都是嘲她的,說她們四個被周水絨一個給撂倒了,真解氣!克星來了,看她們以後還敢不敢嘴賤了。”
趙孤晴想起周水絨的側臉,沒說話。
************
沈聽溫回家沒看到沈誠和溫火,只有沈乃衣在會客廳,她在畫畫,畫落地窗外百十來平的庭院。
沈乃衣畢業於佛羅倫薩美術學院,然後去俄羅斯待了半年,後來在丹麥找了一個畫家經理人男朋友,開始了她的成名之路。
她男朋友成功運作她一幅《畢士達露台》,最後以折合人民幣六百萬的價格成交,讓她一躍成為當代最具影響力的寫實派畫家之一。
再後來,為了斂更多財,她男朋友慫恿她打開了國內市場。
嫻熟的操作,狠辣的眼光,讓他們迅速在國內站穩腳跟。
現如今,他們有國內最大的收畫和銷畫的渠道,還簽了幾個很有潛力的畫手,地位不可撼動。
當然,這一切都要建立在她是沈誠女兒的基礎上,有一個在名貴圈兒舉足輕重的父親,很多事都會變得輕松。
這是不必言明的規矩,也是很多有天份但沒有先天優勢的選手,必須要上的一課。
沈聽溫先去冰箱拿了瓶水,順便給沈乃衣也拿了一瓶。
沈乃衣畫她的畫,眼都沒抬:“媽說你要出國了?”
像他們這種家世的孩子,出國都是從出生就定下的,這都要變成一個規矩了,甭管國外那留學圈兒多麼名不副實,也要把孩子送出去,鍍一層金回來接手家族企業。
沈誠和溫火的態度還好,他們也不太管孩子,倒不是任他們自由生長,是他們有那點時間還不夠二人世界呢,沒空管。
“消息該更新了。”沈聽溫說。
沈乃衣抬起頭來:“怎麼又不去了?”
“不想去了。”
沈乃衣一眼就看出他的貓膩了:“談戀愛了?”
“管得著嗎?”
沈乃衣瞥他:“你小心魂兒被勾走了。”
“是我把她魂兒勾走了。”
“吹吧你就。”
沈聽溫不跟她說了:“他們人呢?”
沈乃衣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審你姐夫呢。”
“把野男人帶家來了?”
沈乃衣隔著三米朝他踢了一腳,拖鞋飛出去,砸在他胳膊:“那是你姐夫,什麼野男人!”
沈聽溫不跟她說了,上樓去了。
沈乃衣看他跑了,這才有時間琢磨他剛說的話。他把誰家姑娘的魂兒勾走了?周夕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