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攤平了,別用力。”
方若雨端著江霖受傷的那只手帶著他往前走,她輕聲提醒,聽不出話里的情緒。
這會兒本來就是運動會散場時間,校園里到處都是人,不認識的對這樣一雙俊男靚女拖手而行自然是多看幾眼,認識的則是詫異大於驚艷。
竊竊私語的人不少。
因為從來沒想過這兩個人能有什麼交集。
江霖從來就沒不把別人的矚目放在眼里,他早已習慣,此刻很聽話的,隨著她的腳步走。
方若雨也一樣,這些側目關注不會影響她分毫,她早已學會凡事只抓重點,那些無用的閒言碎語無須在意,統統拋諸腦後。
就這麼一路走到校醫室。
門開著,里面沒人。
方若雨想到了,運動會校醫室的老師都去現場了,這會兒恐怕是還沒回來。
“老師應該快回來了,你去那里坐。”
方若雨指揮江霖在椅子上坐下,壓在他手上的紗布都紅了,方若雨沒少來校醫室,她輕車熟路從藥櫃里翻出來一些紗布幫他替換。
就算她有所准備,拿掉紗布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倒抽一口氣。
干涸的血把紗布黏在一起,也有一些新鮮的血液滲透出來,她顫了幾顫才狠狠心把紗布撕了下來。
“怎麼會弄成這樣?”她蹲在他身前一邊卷紗布一邊問。
江霖看不到她說話的表情,他只能看到她發頂從劉海那里散開的發旋,露出一點白淨的頭皮,綁的整整齊齊的馬尾搭在她左肩,隨著她的動作一跳一跳,他聞到水蜜桃味。
“你就那麼不願意送我來醫務室?”
方若雨聞言抬頭,和垂眸的江霖四目相對,她眼里滿是詫異:“你手都那樣了,還在挑挑揀揀要誰送你去醫務室?”
江霖別過眼,猛地把手抽出來。
“你該生氣的不是我願不願意,而是為什麼你僅有的兩個朋友不願意幫你忙。”方若雨把剩余的材料收起來送到櫃子里。
回頭看到江霖依然冷著臉,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把自己傷成這樣子,但她看到江霖手上仍在滲血的傷口,心底一片煩亂。
方若雨最恨人明明可以好好生活,卻偏偏不好好愛惜自己,沒來由的怒氣中燒。
“也對,那兩個人也不過只是在適當時間出現在你身邊的玩伴而已。”
“玩伴?”江霖總算正經盯上她的眼。
“不是麼?”
“你手傷成這樣,他們也可以自顧自丟下你。”
方若雨不懼和他對視:“你不覺得自己可憐麼?衣食無缺,前程無憂,卻連一個談人生談理想互相扶持的摯友都沒有,”
江霖聽到這里,繃著的臉終於換了個表情,沒錯了,這是他一開始就認識的方若雨。
他又恢復以往懶洋洋的語氣:“汪夙是你的摯友麼?”
“他可以陪你談人生談理想互相扶持?”
“我的摯友不止汪夙一個。”方若雨覺得可笑:“你沒必要一直針對他。”
江霖冷笑:“可惜你這個摯友的互相扶持也不過如此。”
他身子往後仰靠了下,衝著方若雨往外走的背影:“那他知不知道他的摯友,需要幫助時沒有想起他,卻找了別的男人呢?”
“那不一樣!”
方若雨停下腳步,背對他:“分享快樂可以獲得雙倍快樂,分享悲傷也會散播雙倍悲傷。”
“這樣陰暗見不得光的事,沒必要讓朋友幫我分擔。”
“所以……”江霖的語氣帶著嘲諷:“這種見不得光的事,不舍得找摯友,就找了我?”
方若雨回頭:“不是找了你,而是恰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