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偉終於走進了縣城。

　　走進縣城，牛小偉就興奮起來。

　　縣城和鄉里真不一樣，人多不說，穿的也鮮亮。這還不算啥，最關鍵的是熱鬧。商店、飯館一家挨一家不說，還有那麼多發廊。

　　縣城的熱鬧是鄉里的大集不能比的，鄉里主要是大集時熱鬧，而熱鬧的地方就是農貿市場，可縣城不僅有農貿市場，而且天天是大集，這還不算，就是那犄角旮旯都有做小買賣的，買啥都有。

　　當然，縣城里買服裝的是最多的。

　　買服裝的多了好，縣城里人穿的就是比鄉下洋氣。

　　還有一宗不一樣，鄉里除了拖拉機外，也就是一些摩托車，可是縣城里都是小汽車。縣城里小汽車真多，來不來就排成一長溜兒！

　　牛小偉進了縣城眼睛就不夠使了。雖然眼睛不夠使讓人有點暈，可是牛小偉還是一下就喜歡上了這里。

　　“嫂，咱扎下哩，一定扎下哩。”牛小偉興奮地對范秀芝說。

　　范秀芝看到牛小偉這麼喜歡，也很是開心。

　　范秀芝真怕牛小偉到了縣城犯怵，就像鄉下娃子一見人多就害怕，一害怕就打退堂鼓，看到牛小偉興奮得像個小孩子，她算是松了口氣。

　　可是，樂了沒多久，牛小偉又不樂了，因為他們沒能見到副縣長。

　　牛小偉他們在的縣叫山嶺縣，聽這名字就知道是一個偏遠縣。

　　正應了那個，“山高玉帝遠，猴子稱霸王”。

　　如果是在北京，漫說是一個副科級的小副縣長了，就是他們處級的市委書記、市長，到了北京又算介屁呵！

　　就連北京的小市民都不鳥他！

　　可是，在這山高皇帝遠的山嶺縣，副縣長就是次於書記、縣長的副太上皇！

　　人呵，都是到什麼山唱什麼歌兒，原本山嶺縣的干部，如果不是本地的，一般都有著過渡的意識，可是一但到了這里，馬上就找到了老子是老大的感覺。

　　所以，在有著這樣氣氛的山嶺縣，想見副縣長，那啥，你要麼得有名兒，要麼得弄出讓領導高興的事兒來。

　　牛小偉沒經驗，因為上來就跟鄉里的胡副鄉長打一起干，以為到了縣里，就得跟副縣長一起干。

　　牛小偉不知道，現如今的革命工作，分工細著哩，縣里頭，有專門的計劃生育辦公室！

　　縣里不僅有計劃生育辦公室，辦公室主任還配著辦事員哩，而且還不是一個！

　　其實，原本縣里的計劃生育工作都不用計劃生育辦公室主任親自抓，由干事抓就成了，可是，這回縣領導卻下了道命令：狠抓計劃生育工作。

　　縣里為啥這樣呢？當然是為了工作成績，另外也為了向市里要錢。

　　山嶺縣的縣長挺鬼，他怕向市里哭窮要錢時，市里領導拿“窮還生娃”堵他，於是先准備下。

　　山嶺縣領導為啥向市里要錢呢？

　　是因為縣里的錢總緊，上級每年撥的錢，就將夠工資的。

　　牛逼的縣委縣政府，雖然在外吃喝都打白條，可是咋著手里也得有點招待費不是？

　　可是縣里的領導就總為招待費發愁。

　　以前縣里可以挪用工資啥的，可是現在上級管得緊了，不敢動了。

　　沒招兒了，縣里就得想法弄錢。

　　弄錢的最好辦法就是向上級伸手。

　　當然，伸手向上級要錢還有另外一個目的，我把你要煩了，看你還不把我換走？

　　這也是山嶺縣縣領導的策略。

　　中國的官員老厲害哩，干啥都是一箭雙雕。

　　正是由於縣領導下了狠抓計劃生育工作的命令，牛小偉才有機會見到縣計劃生育辦公室主任。當然，牛小偉見到計生辦主任，還不是到的當天。

　　牛小偉他們報到當天，只見到了縣計生辦的干事。

　　縣干事一見到牛小偉脫口就說：“你就是牛小偉呵，挺有名呵。”

　　那啥，在山嶺這地界啥，只要是能當上縣干部，就相當於在北京進了國務院，老牛了，所以，縣干部在鄉里來的人面前，感覺可好了。

　　結果，雖然不是有意的，可是話從縣計生委干事嘴里出來，就有點那啥。

　　牛小偉一聽，就挺來氣。然而這干事是個女的，牛小偉也不能把人家咋著。

　　可是接下來一句，牛小偉鼻子上差點沒冒出鼻涕泡。

　　縣計生辦的干部接下來一句是：“小伙挺帥，不像是個農村人，和你在一起，挺得勁兒。”

　　干啥呀？我來是跟你干那啥來的呀？還挺得勁兒。咋？沒干你就知道得勁兒呵？

　　牛小偉真是沒了脾氣。

　　牛小偉他們還是趙亮開車送來的。趙亮不單是開車送他們來，因為師爺發了話，趙亮得給縣里的兄弟們打聲招呼。

　　趙亮等牛小偉他們安頓好了，便從縣招待所里接出了牛小偉。牛小偉他們早來了一天，被按排在縣招待所住下了。

　　趙亮會辦事，也請了范秀芝，可是范秀芝覺得總和牛小偉出雙入對的不大好意思，另外她也想先和將要一起工作的姐妹們溝通一下，於是就拒絕了。

　　范秀芝拒絕，趙亮還假裝遺憾了一下，其實他心里偷著樂呢。

　　趙亮是真有安排，趙亮是要帶牛小偉去夜總會。

　　趙亮是真有社會經驗，他知道雖然牛小偉能打，可是他還是一個農村青年，思想單純。

　　單純的人在縣城里是要吃虧的，況且還要和那些最不單純的縣里的干部打交道，所以趙亮要給牛小偉洗腦。

　　趙亮認為，洗腦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夜總會。

　　別看山嶺縣是偏遠的東北靠山縣，可是改革開放的春風，也早就吹到這里，所以，改革開放帶來的洋玩意，在僻地山嶺縣也是可以有的。

　　山嶺縣最大的一家夜總會——斯拉卡，是由趙亮的師叔帶人罩著的。趙亮把牛小偉帶進了斯拉卡。

　　在中國，啥事兒都得走中國道路，也就是說得適合中國國情，不然你就弄不下去。

　　夜總會這洋玩意兒到了山嶺縣，要想發展，也得適合這里的民情。

　　斯拉卡開始也想弄洋派的，於是弄了一個大個的舞池，為啥呢，不都說東北人好跳舞嗎，東北的大秧歌，可是比東北一寶趙本山先出的名兒，是老早就有名了。

　　可是，斯拉卡的老板卻不知道，東北跳大秧歌和跳舞交際有本質的不同，其最大的不同在於，交際舞那是要在屋里頭，燈光越照越好，可是大秧歌得在露天里扭，越亮堂越好。

　　還好，斯拉卡的老板懂得啥叫走中國特色的道路，於是把領舞台變成了演出台，把舞池子加上桌椅改成了觀眾席，酒巴區隔成小房間，卡拉OK房間加進一張軟床。

　　這樣一來，成了，人就都來了。

　　當然，只是這樣改一改是不成的，既然是有舞台，就得有表演，有表演就得有好節目。

　　當然，要說節目也不難弄，這里是東北，節目里二人轉是不能少的，另外，中國人愛聽流行歌曲，這也不能少，當然就衝斯拉卡這洋氣的名字，洋玩意更是不能少，服裝表演得有，脫衣舞就更不能少了。

　　真不能小看山嶺縣，別看這里只是荒山僻壤的一個背靜地兒，可是在斯拉卡，你還能看到俄羅斯及其鄰國那邊姑娘的表演。

　　金發、碧眼，白皮膚，能看，還能摸，還能干，北京、上海咋著？

　　能有這個這樣的不？

　　反正斯拉卡就是一個字：洋！

　　斯拉卡夠洋氣，在當地算是有一號，這里的人要想顯擺一下，沒別的，去斯拉卡。

　　當然，斯拉卡消費的水平也不低，兒雖然跟北京的“天山人間”啥的比不上，可是也不含糊，腰里沒倆子，還真別進去。

　　可是你別看山嶺縣是個偏遠縣，可是改革春風既然能吹到這里，這里也就有了有錢的人，斯拉卡自打摸准了路子，還就真沒空閒過。

　　其實，要說花銀子，在山嶺縣縣城，斯拉卡還不算啥，那個叫維加斯的夜總會才是最厲害的。

　　維加斯名義上是夜總會，實際上是一個賭場。

　　真的，在維加斯，表面上看，這里是喝酒的地方，可實際上，它是一家賭場，而且它全和著呢，大眾場子，高級場子，只要是你有需要，全有。

　　這也是小地方的特色，滿足人們一切需求。

　　維加斯不能去，因為那里看場子的不是自家人。

　　其實，趙亮最喜歡維加斯，因為趙亮喜歡賭，他不太喜歡嫖。

　　趙亮不喜歡嫖不是他不喜歡女人，女人，特別是那些洋妞，趙亮也喜歡，只是趙亮也想練氣，他聽說，跟女人干那事兒走氣，所以不是憋急了，趙亮不動女人。

　　當然，要說洗腦，還是斯拉卡最好，因為這里更有洋味，就句裝逼的話，斯拉卡，有文化。

　　趙亮先帶著牛小偉吃飯，然後才去斯拉卡。

　　要說吃飯，也讓牛小偉開了眼。

　　趙亮原本想帶牛小偉去一家正經的飯店。

　　別看山嶺縣是一個小縣城，可是正而八經弄得很像樣子的飯店也不少。

　　趙亮他們也有罩著飯店，所以趙亮想行帶牛小偉去那兒。

　　可是牛小偉卻被滿街的路邊燒烤絆住了腳。

　　牛小偉就好這一口。

　　牛小偉吃的就是那種弄個簡單的架子，架起來就烤的燒烤，這種燒烤在大鄉也有。

　　可是在大鄉，吃這玩意兒的都是男人，可是在縣城，站在攤邊的也有女人，而且是穿著花花綠綠的大姑娘。

　　覺得稀奇，牛小偉便和他們混在一起吃。

　　有大姑娘一起吃燒烤，味道就是不一樣，牛小偉吃得這叫一個爽。

　　一吃爽，心情就好了，心情一好，牛小偉就又活了。

　　看到牛小偉又活了，趙亮知道牛小偉開始適應了，於是他的擔心也沒了，他也來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