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清醒
“蘇三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在大街前。
未曾開言心內慘,過往的君子聽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轉,與我那三郎把信傳。
就說蘇三把命斷,來生變犬馬我就當報還。”
婉轉哀怨的唱段把江小音從沉睡里牽引了出來,讓人心神能安寧不少的香味讓她不自覺地松懈下來。
太師椅上的余老板又把他的長褂換回來,拉著京胡,咿咿呀呀地唱著蘇三起解里最有名的選段。
江小音不太能聽得來京劇,但是在余洛這里聽得多了,現在多少也能聽進去一些。
“醒了?”余洛放下京胡,笑著起身坐到江小音現在正躺著的軟榻邊上,“還要不要再睡一會?”
“不用了。”
她揉著眼睛,做得第一件事是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是她出來的時候穿得那身衣服。
“我們……”發生的事情已經有些模糊了,江小音抬頭看了一眼余洛,又低頭期期艾艾地問道,“我們沒做什麼,對吧?”
想賴賬?
“我們什麼都做了。”
余洛彎腰貼近江小音的臉,冰涼的指尖從她的下巴一點點滑到被他吸出來不少小草莓的白皙脖頸上。
“你讓爺摸你的奶子,還讓爺把陰莖插進你的小穴里,一轉頭就想不認賬嗎?”
男人的臉很白淨,貼這麼近江小音連一個毛孔都看不到。
他的五官精致,精致得就像是剛從畫里走出來。
桃花眼的四周自帶粉暈,微翹的眼尾風情地能勾走任何一個小姑娘的魂。
雖然這麼描述下來,再加上喜歡唱旦腔,這個男人應該看起娘里娘氣的,但他偏偏不是。
沒有人會把他誤當成女孩子,最多就是覺得這是一個長得好看的富家公子。
現在還應該加上不要臉這個形容詞。
“我我我我沒有……”
羞恥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的江小音底氣不足地嘟囔了起來。
“我我不記得……余洛你你不要臉……我才沒有……沒有……”
越說,她的記憶就越清晰。
在曲瑾家發生的事情,關於她是如何把余洛壓在身下,如何被蒙上眼睛把昨天晚上那三個人一起和她做的事情講給余洛,如何被陰莖插入。
她,沒臉見人了。
“余洛,給我一張紙和筆。”
不明白為什麼江小音突然冷靜了下來,余洛停下調戲女人的行為,很聽話地去給她翻出來紙和筆,然後饒有興致地坐在八仙桌前看著江小音開始動筆寫東西。
“遺書?”
“嗯,活著好累,我還是去地府找黑白無常吧。”
聽她這麼說,余洛最開始以為女人是在開玩笑,沒想到的是,她居然真得很認真地繼續下了下去。
滿滿幾頁紙,她寫滿了自己的回憶和感受,以及對蘇宜修和張師禮能夠忘記她,開始新人生的期望,甚至還有寫給他的。
“音音,你想干什麼?”
“我前不久遇到了黑無常。”江小音對余洛向來都是知無不言,“他說我已經離死不遠了。”
這個走向為什麼這麼奇怪呢?黑無常為什麼會告訴江小音這個?這個女人到底和無常有什麼關系?
算無遺策的余洛發現事情有點脫離他的控制了。
“這封信你幫我收好,之後時間到了交給宜修就行。”
江小音折好紙,把它放進余洛的手里:“謝謝。”
“怎麼?想用這種辦法賴賬嗎?”
余洛把手里的紙放回桌子上,走到江小音面前一把把她攬進懷里,“你要對爺負責,爺都失身於你了,你得負一輩子的責任。”
男人的懷抱很清涼,雖然不夠溫暖,但是很安心——奇怪的安心感。
“抱歉。”
她輕輕推開了余洛。
“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和你咨詢?”
不明白為什麼江小音會推開他,這和預想的情況不太一樣,余洛只能隨機應變表情失落地站在原地:“說吧,爺一定知無不言。”
“你知道終山市有誰在養鬼做殺人的買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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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了,秋風吹過,即使是南方沿海的終山市也有了冷意。
公交車搖啊搖,晃啊晃,也不知道過了多少站,等車上幾乎沒什麼人的時候江小音才找了個她從來都沒有去過的站牌下了車。
“好冷。”
她坐在公交車站的椅子上,裹緊衣服,把頭埋進自己的膝蓋里。
余洛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聰明的人或許都有些自大的缺點,他以為自己的催眠很完美,但是江小音卻記得,記得他做過說過的所有一切,即使最開始的時候她確實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他甚至清楚那三個人是怎麼和她做的。
她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小舅舅叫張師禮。
他在催眠自己,事實上也確實奏效了。
“為什麼?”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耳邊有些熟悉的溫和聲音嚇了江小音一跳。
“抱歉,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謝必安本想伸手拍拍江小音,但是在看到女人警惕的眼神之後,他微笑著握拳往遠離她的地方挪了挪,“我只是剛好路過這里。”
“沒事。”
公交車在兩個人面前停下又啟動。江小音不想說話,謝必安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相當久的時間。
“你今天不用工作嗎?”最先忍受不了這份安靜的是江小音。
女人終於肯開口說話了,這讓謝必安松了一口氣。
“偶爾偷一會懶也是可以的,閻王那邊無咎會幫我應付。”
想想黑無常那個暴躁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江小音轉頭瞅著謝必安一臉的溫和悠閒,就有點想笑。
有這麼一個兄弟,黑無常也是辛苦了,難怪脾氣會那麼差。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最信任的人欺騙了你,你會怎麼做?”
她現在真的太需要找個人傾訴一下,但她認識的那些人誰都不適合自己去傾訴。
她被誰欺騙了嗎?
把自己不好的那部分情緒掩藏起來,謝必安溫柔地注視著女人回道:“我會選擇忘記他,然後繼續過我的生活。不過換成無咎的話,他一定會狠狠揍一頓那個人,再徹底把他從自己的人生里刪除掉。”
“忘記嗎?”
江小音嘴角勾出一抹無奈的苦笑。
“除了宜修,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他了,而現在,我懷疑和他有關的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