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揚與雲秀峰的會談一直持續到上午,經過將近五個時辰的交談,雙方都沒有一絲困意。
這次會談中,雲秀峰身為雲氏的家主,允諾包括此前所有的借款在內,一共向盤江程氏投入三十萬金銖,由盤江程氏全盤操持,並且全力支持江州的物資供應。
盤江程氏承諾在半年之內歸還所有借款,作為借款的條件,糧食生意所得利潤將由雙方均分。
雲氏商會指定大執事雲蒼峰為合作代表,同時接手雲蒼峰在盤江程氏的半成股分。程宗揚投桃報李,將雲蒼峰轉來的拉鏈利潤分成改為買斷費用,盤江程氏不再涉及雲氏的拉鏈生意,同時將水泥坊在宋國的專賣權出讓給雲氏。
從梵天寺出來,程宗揚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自己一文不名地來到這個世界,從一開始險些成為奴隸,到現在終於有了能與雲氏平起平坐的資格。
程宗揚與雲秀峰會面時,沒有第三人在場,但秦檜長於察顏觀色,雲秀峰親自送程宗揚出了禪房,他便看出些許端倪。
離開梵天寺後,秦檜對程宗揚道:“雲六爺似乎有話要對公子說。”
“是嗎?”
程宗揚沉浸在喜悅中,沒有留意雲秀峰的神色。但這也無妨,雲秀峰還要在臨安停留一段時間,兩人已經商定過幾日再見面,有什麼話到時再說也一樣。
“什麼時候了?”
“將近午時。”
程宗揚伸了個懶腰。“我先回去睡會兒,醒來還要去翠微園。唉,這日子過得比打仗都累,不知道今晚有沒有運氣能睡一覺。”
程宗揚躊躇滿志的時候,司營巷的林宅卻遭遇滅頂之災。前一晚主人奉命前往太尉府,一夜未歸。接著天一亮就有一班禁軍闖入宅中,將女主人、使女和老仆一並帶走。
魯智深直到次日午間才得到消息,等他帶兄弟急匆匆趕來,林宅早已人去屋空。
魯智深四處打探,好不容易得知林衝因為執刀闖入禁地白虎堂,已經被下獄,等候發落,林娘子、使女錦兒和老仆卻不知去處。
林衝的罪名暫時還沒定下來,但執刀闖入白虎堂是板上釘釘的死罪,魯智深想盡辦法也不能進入獄中見他一面。眼看夜色已深,只好讓手下幾個潑皮在牢獄外守著,等待太尉府的消息。
西子湖畔的翠微園此時張燈結彩,臨安城中號稱“十三太保”的一幫惡少歡聚一堂,各自擁著美婢艷妓尋歡作樂,一個個調笑無禁,濫飲不休。
不過上首的主位這會兒還空著,十三太保的老大花花太歲高衙內一直沒有露面。
梁公子抱著一個酥胸半露的艷妓,一手伸在她懷中摸弄著,一邊道:“老大怎麼還不出來?”
“你不知道?老大剛得手一個美人兒,這會兒正在里面調教呢。”
梁公子來了興趣,“誰家的女人?”
“林衝林教頭知道嗎?”
梁公子想了半晌,“沒聽說過啊。”
“是禁軍的一個小教頭,老大看上他的老婆,施計把林教頭下獄,問成死罪,轉手就把他老婆搶來,正在里面快活……”
旁邊有人道:“你一說我想起來了,是不是五岳樓那檔子事?”
“可不是嘛!一個小小的教頭,芝麻綠豆大的小武官也敢和老大作對。這下子命沒了,老婆也被老大玩了,哈哈!”
這種事高衙內干得多了,梁公子也不以為意,他喝了幾杯酒:“今天大伙兒到這麼齊,怎麼不叫姓阮的那個老騷貨過來?”
十三太保排行第二的蔡公子笑道:“小梁子還惦記著李總鏢頭的老婆?忘了你上次‘一、二、三……’沒幾下就被捋干淨的糗事了?”
梁公子辯解道:“那次是我喝多了酒!”
笑鬧間,高衙內得意洋洋從里面出來,他挺著皮球一樣的圓滾滾肚子,右手摟著一個豐穠麗麗的美婦。
眾人的目光都被他身邊那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兒吸引過去,那美婦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眉枝如畫,杏眼桃腮,生得花容月貌。
她半邊身子貼在高衙內身上,微微低著頭,玉頰帶著醉人的紅暈,被一個比她矮半頭的小屁孩摟著,一副嬌滴滴含羞帶怯的美態。
高衙內大模大樣地往椅中一坐,後面的侍女捧來圓凳。
高衙內拍了拍大腿,美婦紅著臉坐在他腿上,那種嬌羞柔婉的模樣引來周圍一片猛咽口水的聲音。
“老大!這樣的美人兒都讓你搞上手了!”
“那還用說!”
高衙內眉飛色舞地說道:“小梁子,這娘子比你懷里的粉頭強吧!”
梁公子懷里的艷妓望著林娘子,露出又羨又嫉的眼神。
聽到高衙內的調笑,林娘子愈發羞澀,低著頭不敢抬眼。
席間道喜聲、恭維聲、艷羨聲、歡語聲響成一片,中間夾雜著高衙內得意的笑聲。
“本衙內好不容易才得了這美人兒,哪兒能不好好樂樂!”
“你們沒見到,這娘子身子那個白……那個嫩……真真是美死我了!”
“身上的肉比臉蛋還美,下面的妙物比身上的肉還美!”
高衙內說到得意處,一手摟著林娘子的腰肢,一手拍著她的屁股:“……干進去,老子的雞巴都快化了!”
眾人轟笑聲中,在暗處冷眼旁觀的程宗揚卻感到一股冰涼的寒意。
高衙內肚子里不知對程宗揚這個便宜師傅罵了幾萬遍,整死他的心都有。
但聽到程宗揚說讓他放手去搞林娘子,這小崽子立刻來了勁頭,把程宗揚大大引為知己,一大早就派人闖去林宅,把林娘子搶到翠微園。
看高衙內的神情,顯然對剛才與林娘子的春風一度滿意到極點,在席間說起方才交歡時的快活,得意無比,似乎在林娘子身上嘗到十二分甜頭。
但程宗揚在暗處看得清清楚楚,高衙內壓根兒沒有碰到阮香凝!他說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幻想!
程宗揚一直在懷疑,黑魔海為什麼把絲毫不會武功的阮香凝安排在臨安這種緊要的地方,直到目睹方才的一幕,他總算明白過來,這位凝玉姬真正的能力不在武功,而在巫術。
阮香凝天一亮就被帶到翠微園。有了程宗揚這個便宜師傅的吩咐,高衙內沒有十分急色,一直到程宗揚從梵天寺回來,准備停當,高衙內才去找阮香凝,准備好好享受一番。
進房間時小崽子還志滿意得:堂堂的鏢頭夫人阮女俠都被自己干了,何況一個小教頭的老婆?
高衙內一臉淫笑的進門,正要按住林娘子猛肏一番,但坐在床邊的阮香凝只是抬眼一笑,高衙內的淫笑就凝在臉上。
接下來的一幕讓程宗揚渾身都是冷汗。
面對如同墮在夢中的高衙內,阮香凝用夢幻般溫柔的口氣道:“衙內不是要來干妾身嗎?還不脫了褲子?”
高衙內像一個被人操控的木偶,老老實實地脫了褲子。
看著他的小家伙,阮香凝露出一絲不屑的目光,然後道:“自瀆吧。”
失去神智的高衙內在阮香凝的命令下,一連打了三次手槍,射到無精可射,阮香凝才讓他穿上褲子,然後用溫柔地聲音告訴他:“衙內,你剛剛和妾身經歷生平最酣暢淋漓的一次交合,對妾身的服侍滿意得緊呢。”
高衙內傻笑道:“真爽啊……”
“現在你該帶妾身去見你的朋友們。”
阮香凝微笑道:“記住,妾身是不能分享的哦。”
高衙內如雞啄米一樣的點頭:“誰也不能給,只有我才能用……”
阮香凝嫣然一笑,“你現在可以醒來了。”
高衙內像踩到彈簧一樣渾身一抖,接著眼中恢復神采,臉上又露出得意洋洋的淫笑。阮香凝則低下頭,像剛被迫失身的婦人一樣含羞帶恥。
阮香凝精彩的表演瞞過所有的人,那種嬌羞的神情讓每個人都以為她無力抗拒太尉府的權勢,已經與高衙內上過床。只有程宗揚知道,在她羞赧的外表下有著怎樣的冷笑。
程宗揚不知道她用了什麼巫術,但能看出這種巫術的效果與自己聽說過的催眠極為相似。
高衙內與她目光接觸的一瞬間就被催眠,剩下的都是被阮香凝灌輸的意識。他以為自己與阮香凝春風一度,在她身上為所欲為,享盡人間極樂,卻不知道自己只是對著空氣比劃。
想到催眠術的後果,程宗揚禁不住狠狠打了個冷顫。為了安全起見,自己把李師師留在太尉府,本來准備摸清凝玉姬的底細,再去太尉府見李師師。
不料阮香凝竟有這樣的手段,不但沒打著凝玉姬這只鳥,反而把高衙內這把獵槍都丟了。
高衙內雖然是個笨蛋,但他在巫術的影響下已經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凝玉姬只要把他口里的情報一對比,不但能摸清自己的底細,甚至連潛藏多年的高俅也有走漏風聲的危險。
一旦高俅的身份被黑魔海知曉,這樣的後果單是想想就知道有多可怕……
程宗揚長長吸口氣,穩住情緒。李師師遲早是自己盤里的菜,眼下最要緊的是凝玉姬,如果抓不到活的,必須殺了她。
一向慷慨大方的高衙內居然沒有在席間讓兄弟們享用他新得的美人兒,讓十三太保的眾兄弟都有些失望。
不過老大才剛剛上手,新鮮勁還沒過,依老大的性子,等個三五天,大家就該嘗到林娘子這塊美肉。抱著這樣的念頭,眾人盡歡而散。
送走賓客,高衙內帶著阮香凝回了臥室,淫笑道:“美人兒,和本衙內再來一次……”
阮香凝微笑道:“衙內該睡了呢。”
語音未落,高衙內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陷入靜止。
阮香凝收起笑容,淡淡道:“去研墨。”
高衙內機械地拿起墨錠,在硯中研磨起來。
“名字。”
“高智商。”
阮香凝皺了皺眉頭:“這麼古怪的名字,誰給你取的?”
“爹爹。”
即使心情像走鋼絲一樣,程宗揚還是忍不住想笑。給高衙內這小崽子起名叫“高智商”除了岳鳥人,誰還能干出這種鳥事?
“年齡?”
“十六。”
“你生父是誰?”
“干爹的兄長。”
“還記得他嗎?”
“……忘了。”
阮香凝停下筆,然後輕輕一笑,柔聲道:“你會想起來的。仔細想想,那個人是誰……長得什麼樣子……”
高衙內用力想了一盞茶時間,胖臉上的汗幾乎都下來了,最後還是說道:“想不起來。”
阮香凝在紙上畫了一個四乘四的方格,一邊用充滿誘惑的聲音道:“看到這些格子了嗎?它是你從出生到現在經歷的所有年數,我每塗掉一個格子,你的年紀就會小一歲,就會想起更多的事……”
阮香凝一格格地塗著格子,到最後一格的時候,高衙內的眼球快速轉動起來,忽然用一種童稚的聲音道:“我想起來了!他長得高高的,鼻子很挺,頭發長長的,干爹叫他……叫他……岳……”
阮香凝手一僵,驚愕地轉過頭。
“岳帥……”
吐出這兩個字,高衙內臉上露出嬰兒般如釋重負的笑容。
高衙內的身世居然與岳鵬舉有關,這個秘密對任何人都是一個巨大的衝擊,以阮香凝的冷靜,乍然聽聞也臉色大變。
程宗揚沒想到她能這麼輕松地從高衙內的記憶深處翻出這個大秘密,一聽之下也心頭狂跳。
高衙內話音出口,程宗揚便從梁上掠下,一言不發地抬掌朝阮香凝頸後切去。
幸運的是,阮香凝不會武功,這個秘密無論如何也不能走出這個房間。
也許是出身巫宗、精研巫術的緣故,阮香凝雖然不會武功,知覺卻出人意料的敏感,程宗揚身形剛動,她就警覺地扭過頭。
巫術比武功發動更快,阮香凝扭頭的刹那便目露奇光。只要與她的目光相觸,即使林衝那樣的豪傑也無法抵御,不知不覺間便著了道。
阮香凝扭過頭,毫不意外地看到一雙眼睛,她嫣然一笑,巫術全力發動,隨即她看清了那雙眼睛。
阮香凝眼中露出一抹恐懼的震驚,緊接著她的微笑、恐懼和震驚都凝在臉上。
程宗揚等了一分鍾,沒有看到阮香凝有任何反應,才把遮在臉前的鏡子慢慢放下。
這位凝玉姬依然國色天香,眼中卻失去神采。她呆呆地坐在桌旁,手里的毛筆懸在半空,一滴墨汁從筆尖落下,在素白的紙上濺開。
接著一只手伸來,接過她手中的毛筆。
“名字?”
“阮香凝。”
“年紀?”
“二十九歲。”
“身份?”
“黑魔海御姬奴。”
“親眷?”
“夫君林衝、姊姊阮香琳、姊夫李寅臣、外甥女李師師……”
“為什麼會嫁給林衝?”
“是教中的安排。巫嬤嬤說,林衝是一個要緊人物,讓妾身監看他。”
“林衝只是一個教頭,有什麼要緊的?”
“因為武穆王曾經說,他是未來的豪傑……”
程宗揚不知道自己該露出什麼表情。岳鳥人難得夸獎誰,結果活活把林衝坑死了,不但在官場中倍受排擠,連老婆都是假的,整個人生都成了一場悲劇。
程宗揚上下打量著她,忽然道:“你是處女嗎?”
凝玉姬帶著空洞的笑容柔聲道:“是的。”
“你們兩個成婚十幾年,林教頭難道沒有起疑過?”
凝玉姬輕聲道:“他以為每晚都和妾身歡好的。”
“干!你們也太缺德了吧!”
程宗揚忍不住道:“有這麼玩人的嗎!”
阮香凝沒有回答,只微微低下頭。
程宗揚冷靜了一下:“這是什麼麼巫術?”
“瞑寂。”
“瞑寂?有什麼效果?”
“中術者如墜夢中,受人驅使而不自知。”
床榻上忽然傳來鼾聲。程宗揚出手制住阮香凝後,就把那個可憐的高智商趕到床上睡覺。這會兒高衙內肥臉帶笑,不知道做著什麼美夢。
程宗揚回頭看著阮香凝,過了會兒道:“把手抬起來。”
阮香凝順從地抬起玉腕。
“笑一個。”
阮香凝嫣然一笑。
“如果從瞑寂術中解脫出來,不施術還能進入睡眠狀態嗎?”
阮香凝想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那麼你聽著——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程公子,夫君的朋友。”
“不對。”
程宗揚用溫和的聲音道:“我是你的主人。你會覺得你的一切都屬於我,無條件的服從我的所有命令,明白嗎?”
阮香凝遲緩地說道:“明白了……你是我的主人……”
“現在我們換一種方式。”
程宗揚道:“當我說‘會飛的都是鳥人’,你會醒來,在清醒的時候,你會忘掉所有在夢境中的事,但潛意識中知道我是林教頭的好友,對我很有好感,不會做任何不利於我的事,像正常交往一樣,保持適當距離。”
等阮香凝接受自己言語中的訊息,程宗揚又慢慢道:“當我說‘多啦A夢’,你會進入一個無法擺脫的夢境——就是你說的瞑寂。在這個夢境里,我是你唯一的主人。”
程宗揚吸了口氣,慢慢道:“現在聽我說:會飛的都是鳥人——”
美婦空洞的眼神微微一亮,重新煥發出光彩,然後流露出訝色,“程公子,你為什麼會在這里?妾……”
“多啦A夢!”
阮香凝聲音一頓,整個人仿佛陷入夢境,眼中剛剛流露的光彩隨即散失。
程宗揚匆匆上了馬車,“回去。”
來自星月湖的馭手立即駕車離開。
留在車內的秦檜坐起身,問道:“如何?”
“你猜呢?”
“公子神情似憂似喜,如有所得,如有所失。”
秦檜這番話跟沒說一樣,但此時正契合自己的心境。程宗揚靠在車廂,沉默良久,然後道:“巫宗果然沒閒著。翻江會和太湖盟已經被劍玉姬收入囊中,雪隼團遇襲就是他們下的手。”
秦檜呼了口氣。“找到凶手便好。屬下只怕這件事是哪個不知底細的敵人做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輕松不了。”
程宗揚道:“雖然是巫宗指使翻江會和太湖盟下的手,但那個一招擊敗薛延山的棘手人物卻是從外面請來的,除了劍玉姬,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秦檜雖然沒有與劍玉姬交鋒過,但這些日子來的各種聽聞也讓他對這個巫宗行動的主使人物心存忌憚,聞言挑了挑眉毛。
程宗揚十指交叉,下意識地流露出戒備。阮香凝雖然使用瞑寂術作繭自縛,對自己再沒有秘密可言,但不知道劍玉姬是早有防備,還是作風如此,連阮香凝也不知道太多內幕。
在程宗揚的詢問下,阮香凝毫不保留地吐露自己的目的。早在威遠鏢局失鏢之初,她就判斷出這是太尉府設下的陷阱。
阮香凝之所以沒有阻止高衙內,是因為來自黑魔海高層的命令,要她設法接近太尉府。
高衙內的胡作非為恰恰是一個絕好機會,黑魔海甚至表示,必要時可以放棄林衝這枚已經掌控十幾年的棋子。
由於不知道高衙內會采用把林衝引入白虎堂的手段,直接將他下獄,黑魔海的命令出現一個誤判。
程宗揚在鳳凰嶺遇襲的同時,阮香凝剛剛接到黑魔海一則新的命令,要求她透過林衝與皇城司的關系,探知雲秀峰的行蹤。
從阮香凝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程宗揚只覺得背後發涼。
黑魔海表面上沒有任何強硬的回應,暗地里的出手卻一點不軟。伏襲雪隼傭兵團,一舉消滅掉江州的援軍;現在黑魔海又把目標放在雲秀峰身上……程宗揚想想劍玉姬的手段就覺得不寒而栗。
作為黑魔海行動的核心,劍玉姬已經成為程宗揚的心腹大患,但他對她的了解幾近於無,只能透過她的種種手段捕風捉影,尋找其中的蛛絲馬跡。幾方面綜合下來,非但沒有了解更多,反而更覺得這個劍玉姬深不可測。
秦檜說的沒錯,她像一個高明的棋手,每一著都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即使自己占盡上風也禁不住提心吊膽,生怕她在終局時放出勝負手,一擊必殺;因此明知道凝玉姬腦中的訊息是座難得的寶庫,但程宗揚絲毫不敢久留,經過半個時辰的詢問之後,便解除阮香凝的瞑寂狀態,好讓她按照黑魔海的命令繼續與高衙內周旋,造成一切正常的假象。自己立刻離開翠微園,准備召集部屬,策劃對黑魔海的反擊。
當然,解除阮香凝的瞑寂狀態之前,程宗揚沒有忘了發指令,封閉她半個時辰的記憶——但這種模仿催眠術的拙劣作法有沒有效果,自己根本沒有時間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