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好一陣，郭子豪獨自坐著發愣。

　　顏若玉的最後一句話讓他無法回答，難於抉擇，如果應答就意味著承諾，只愛她一人，置唐映雪等人不顧，但要他親口否定卻是無能為力，心底撕裂一般疼痛。

　　最終顏若玉沒讓他為難，靜靜等了會，說句：“保重……”無聲無息掛了電話，手機里傳來緊促的忙音。

　　桌上茶水已涼，他喝下一口，滿嘴寒澀。隨即起身下樓，空留露台花謝美景。

　　蘇婉站在三樓主臥走廊外等候，見郭子豪下來說：“進屋吧，我為你擦洗。”

　　郭子豪走進主臥坐下，蘇婉立刻拿了盆到洗漱間盛熱水過來，遞上熱毛巾給他擦臉、抹身，像在醫院服侍他一樣，悉心周到。

　　隨後將他的腳放進熱水盆里清洗，輕輕按摩足部，柔手為他拭去汙垢。

　　郭子豪說：“若梅若蘭呢？這些事讓她們做好了。”

　　蘇婉說：“以後吧，今晚讓我為你做一次。”

　　郭子豪心知蘇婉在刻意討好他，之前他一直在打電話，只怕蘇婉站在走廊上等久，此刻又為他俯身清洗，放低姿態伺候他，可謂用心良苦。

　　但他跟顏若玉一席談話後，興致索然，全然沒什麼好心情。

　　燈下的蘇婉人美如溫玉，肌膚柔膩，俏模樣秀麗無倫，半蹲在他腳下的姿態色香誘人，但也難激起他的欲念。

　　郭子豪心中依然被顏若玉的倩影占據，如流水潺潺，無孔不入。

　　蘇婉素手除去他的衣物，為他換上睡衣，扶他上榻靜臥。

　　她很熟悉這間主臥室的樣子，知道生活用品的擺放處，應該是唐映雪對她有過交代，以便讓蘇婉照顧好他。

　　郭子豪躺著，望了望蘇婉，不知她是否要留下來陪寢？

　　心下有些不情願，正想找個什麼說辭叫她離開，好獨自安睡，卻見蘇婉點燃一支檀香後，淡淡笑著，在床邊坐下。

　　這間主臥的裝飾極華麗富貴，布置很有古唐韻味，主色調柔和明媚，置身其中恍如宮廷香閨，讓人舒適異常。

　　此刻，檀香悠燃，美人在燈下水盈盈，期盼他寵幸似的，輕易能勾起尋常男人的遐想。

　　但郭子豪深知，蘇婉對他沒半點愛意，這番委身之下的姿態卻是只為迎合他，便說：“你沒必要這樣……恐怕你也累了，早點休息。”

　　蘇婉輕輕搖頭說：“我自願，這也許也是我一個新轉變的開始，我始終是個女人，應該躺在男人的懷里。”

　　郭子豪說：“也好，慢慢適應，但也不急一時。”

　　蘇婉注視著他，問：“你不想？還是心里感覺別扭？”

　　郭子豪坦誠說：“兩者都有。說實話，剛才我跟顏若玉通了個電話，心情不太愉快，沒心思。”

　　蘇婉抿了抿嘴，問：“她還好嗎？”

　　郭子豪苦笑一下，沒答話。

　　蘇婉說：“我覺得顏若玉真心喜歡你，那天送別，她拉著你主動吻你，看神色難受極了。只有愛上一個人才會這樣，沒法掩飾住歡喜悲傷，她也不例外。”

　　郭子豪一怔，隨即嘆口氣說：“感情不是問題，只不過……”

　　蘇婉坐近一些，柔手握住他的掌，問：“能跟我說說嗎？出了什麼事？”

　　她見郭子豪面露難色，又說：“別忘了，你既然答應我跟你，那我依然還是你的助理，我希望你事事順利，為你分憂。”

　　郭子豪被她游說心動，就說：“她跟我吐露心聲，很愛我，但只願我一人跟她相好……我想，這是她的底线，就算難受遠走，也不會遷就我。”

　　蘇婉問：“她說原因了嗎？因為自尊心？”

　　郭子豪點頭說：“大概這樣。畢竟能接納一夫多妻的女人不多，至少心里不能承受。”

　　蘇婉淡淡一笑，說：“子豪，你挺有責任感，其實，你愛顏若玉比唐姐多些吧？但我猜你最終沒接受顏若玉的示愛，寧可傷情也不願辜負唐姐。”

　　郭子豪呼口氣，說：“你分析推測犀利，除了奉承我有些過頭。”

　　蘇婉搖頭說：“絕對沒奉承。在感情方面你不算‘成熟’，這種成熟指的是所謂世故老成。男人富有閱歷後，往往就虛假起來，對女人虛情假意多了，顯然，你還沒學會怎麼欺騙女人。”

　　郭子豪說：“真情不宜欺騙，這個如果算是幼稚也罷，我寧可不成熟。”

　　蘇婉說：“實際上，傷害一個女人的心，真話卻是比假意還重。”

　　郭子豪不可置信：“怎麼會？”

　　蘇婉說：“我就不從女人心理、性格和行為做長篇解說了，但有一點，你該知道，有時候不凡嘗試善意的謊言做到理想的效果。”

　　郭子豪問：“善意的謊言？講具體點，比如我對顏若玉該怎麼辦？”

　　蘇婉說：“人對某件事總有個心理接受閥值，也就是通常說的原則和底线。但這個閥值可以調節的，此刻顏若玉不情願，不代表將來不會改變，就看你怎麼做。”

　　郭子豪隱約捉摸到蘇婉的意思，問：“要我騙她？讓她陷入不可自拔的地步，只得接受我的條件？”

　　蘇婉點頭說：“差不多……過程可以柔和些，結果會很好。”

　　郭子豪怦然心動。

　　蘇婉的建議，通俗點講也就是先將生米煮成熟飯，占據女孩的身心後，就容易任他為所欲為了。

　　但他思量片刻，終覺不妥，苦笑說：“這麼做，我和玩弄女人的顧凡，有什麼區別？”

　　蘇婉說：“區別大了，很多事是好是壞要看結果。顧凡征服女人後都是將其拋棄，我想，你不會的，肯定對她很好，讓她幸福白頭到老。”

　　頓了頓，她又說：“這也是我願意跟你的緣故之一。現在我對你沒感覺，但不代表以後不會，因為我認定你不會隨意冷落我……就算一輩子都不會像愛顏若玉那樣喜歡我，以你的為人，我也不會吃虧。”

　　郭子豪聽她這話，不禁怔怔出神琢磨起來，似乎有道理，但又覺得哪里不對勁，這讓他好為難。

　　蘇婉又說：“你想，你願意看到顏若玉傷透了心，最後落入另外一個男人的懷里，任他擺布。還是哄她到自己身旁，一生牽手，真心摯愛她？”

　　郭子豪一顫，被蘇婉的話擊中心底要害，這兩個結局都有可能發生，但他不做出選擇，做出行動，結果毫無疑問只會是前者。

　　那時，他會不會懊悔之極？

　　但悔之已晚……

　　他簡直不敢想象，顏若玉被別的男人擁上床榻纏綿的情景，那比殺他還痛苦萬分。

　　難道真的要狠心用“善意的謊言”留住顏若玉？

　　他心下艱難地掙扎起來，思緒紛紛如洪水潰堤，難以抑制。

　　蘇婉俯身親了親郭子豪的臉頰，在他耳邊悄聲說：“別太煩惱，慢慢再考慮……讓我來為你放松一些。”

　　沒等郭子豪拒接，蘇婉嬌媚似蛇，輕滑過來，舒展兩條柔臂輕解羅裳。嬌體凝芳，若火似煉般融化在他身上。

　　……漸漸的，郭子豪渾身軟綿綿，好似跌進熱泉，周身無處不舒暢。

　　猶如年少時在清晨那種懵懂旎夢再現，羞澀又驚喜，憂心而興奮……百般感受纏繞，各種滋味無以言狀。

　　在蘇婉的全心盡力施為下，確如她所說，為他帶來了純粹的刺激，非同一般。

　　異常感受過後，頭腦一片空白。這一夜，他沉沉入夢，睡得十分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