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是撕碎美夢的利爪，程喬把他扔下後自己回了家。

　　程媽媽讓她去叫池野來家里吃飯，程喬在房間里哭著說讓他餓死算了。

　　反正他也沒有想過要和她一直在一起。

　　他覺得她以後會是別人的。

　　所以偷歡的時候也千方百計地守住底线，不去傷害她，永遠愛護她。

　　帶糖的刀子總是最傷人。

　　但誰他媽要這種保護啊。

　　程喬哭了一下午，後來程媽媽自己去叫，池野坐在面前顯然食不下咽，她也沒有再關心一句是不是菜太咸了。

　　直到期末考試結束，學校放假。

　　池野想幫她帶點書回去，陸小虎甚至連紙盒都帶過來了，程喬也說不用。

　　她從來不看書，不復習，帶回去也是扔在角落積灰。

　　“還要帶嗎？”陸小虎有點猶豫不決。

　　上次期中考沒考好，期末考發揮失常，陸小虎已經決定改過自新好好學習。

　　現在每天看著鍾思因為模擬考，夜夜睡不好覺，身邊人也都跟著壓力倍增。

　　還剩一年半的時間，再不好好抓緊時間，可能就會錯過夢想。

　　雖然陸小虎沒有什麼夢想可言，他只想少挨點打。

　　池野看著她的背影，低頭說帶吧。

　　哪怕帶回去，她可能一本都不會看，但起碼她心血來潮想翻開看一眼的時候，書本和筆記就在旁邊。

　　叁分鍾熱度，也是有愛過的。

　　最近程喬總是跟著黎星若往藝體樓跑，偶爾會碰見許陶然。

　　他比賽回來了，結果也出得很快，拿了一等獎。

　　明明是彈琴的好手，十級證書都拿到了，沒想到學的是畫畫，還要參加藝考。

　　聽他們班的同學夸張地說，許陶然畫廢的稿紙扔到垃圾桶里都有人爭著搶，想臨摹一下技巧。

　　“要是那天他們倆沒遇到，估計喬妹也不會喜歡他。我記得程喬小時候那會兒很喜歡畫畫，初中不是還跟著一位老師學嗎？報班比賽那天下大雨，她沒去。”

　　陸小虎感嘆道，“這也怪程叔叔。生女兒有什麼不好的，我爸都不知道有多羨慕，天天想著把我塞回娘胎回爐重造。而且畫畫也不是什麼沒前途的事，他說不准去就不准去了，換我是喬妹也會叛逆不聽話…”

　　大院里很多人生的都是兒子，只有程喬和李璨是女孩。

　　程爸爸思想比較封建保守，總覺得自己也要生一個兒子才好。

　　但程媽媽不願意生第二個。

　　加上他工作經常在隊里，也沒那個時間常回來。

　　生女兒也就算了。

　　李璨從小又是別人家的孩子，樣樣都好，初中那時全家搬遷到國外，日子過得好不瀟灑。

　　程喬數學考試拿了第一，但還是比不上人家。

　　沒有想象中的夸獎和認可，她把卷子塞到了秘密基地的牆縫里。

　　不讓繼續學畫畫，她蹲在藝體樓教室的門外哭，和他打電話說：“池小狗，你能不能來接我回家……”

　　如果那天的雨沒有下那麼大，他出門沒有穿錯鞋，路上沒那麼堵，第一個給她撐傘的人就是池野，而不會是剛剛下課的許陶然-

　　放假後程喬也不在家，白天經常出去找黎星若玩。

　　回學校拿成績單那天，也是出現一下就不見了。

　　程喬和黎星若坐在天台那吃棒棒糖，看到許陶然從畫室出來。

　　“誒，你不是一直喜歡許陶然嗎？怎麼最近看到也不去和他說說話，他現在都記住你了，和周川聊天的時候總笑眼彎彎地說：哦，程喬嗎？那個喜歡看手相的小女生。”

　　黎星若調侃她，不過也很認真，“我幫你問過了，人家和陶思妤不是那種關系。你知道吧，他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難怪那天他們會在鋼琴室。

　　基因遺傳，外表都出落得很好，也有藝術細胞。

　　那些聲音可能只是在爭吵，是她想太多才覺得曖昧。

　　程喬卻不感興趣，“誰說我喜歡許陶然了。”

　　黎星若：“你不喜歡那你之前經常盯著人家看。”

　　程喬真是百口莫辯。

　　她盯著人家看是真，喜歡也是真，但不是那種喜歡啊。

　　當時就是很想謝謝他，又覺得他離自己的夢想那麼近，渾身都是光。

　　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只能看著他朝著自己也很渴望的方向繼續往前走。

　　程喬說：“你不懂。”

　　感情是很復雜的。但是喜歡很純粹，她喜歡的人只有一個。

　　距離過年只有幾天不到。

　　因為程爸爸要回來，程媽媽置辦了很多年貨，明明知道他可能待不了多久就走。

　　程喬跟著她跑上跑下，也沒有時間去關心池野現在怎麼樣。

　　等到年味漸漸濃起來，家家戶戶都熱鬧非常，貼了新的窗花，掛了紅的燈籠，年夜飯的味道十里飄香，她才發覺其實池野每一天都過得很冷清。

　　十年如一日，何況他已經十七。

　　從他五歲那年來闞陽，已經過去十二年了。

　　十二年的成長歲月中，他一直都是一個人，靠著大院里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帶大。

　　飯是一家一家吃的，經常去的是程喬家，大了之後會煮面，就經常自己在家做。

　　程喬突然很想去看看他。

　　她扔下手里的書，又拿了好多東西，喊了一聲就匆匆忙忙地跑出門。

　　“媽我去叫池野過來吃飯！”

　　“啊？你現在過去干什麼啊！喬喬？程喬！”

　　她一陣風地跑出去，程媽媽在廚房叫都叫不住。

　　下樓又上樓，跑得氣喘吁吁。

　　程喬心砰砰跳，氣都喘不勻，懷里抱了一堆零食，全是池野愛吃的。

　　實際上是她愛吃，池野很少吃，但她喜歡的，他都喜歡。

　　騰不開手摁指紋，程喬只能踮起腳，用額頭抵了抵門鈴，“池小狗，開門！”

　　擡眼看上去，門牌上掛的是金燦燦的榮譽牌。

　　池家滿門忠烈，爺爺、伯伯和小叔，都是軍人。爸爸也是。

　　人人都說池野是好孩子，是大院里每個人的寶貝兒子。

　　這不是假話。